他的兩邊,恭敬的站着兩個穿着西裝的男人,高大的身材,讓她明白,那是
他看起來心情不如剛剛那麼好,臉上面無表情,一手隨意的搭在沙發背上,
雙腿交疊着,薄薄的脣,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懶
“我說過了,今天不要打擾我。”
“程言語,我管你那些鳥事。”
“好好,你最好給我個交代,我早說過,讓你別在混下去了,現在你竟然還
把事情惹到我這裡來。”
他說着,擡起手來,一邊站着的人,立即送上了水杯。
他靜靜的抿了一口,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麼,他的眉頭皺的老高。
這個樣子的他,彷彿再次從剛剛那個帶着朝氣的少年,回到了不可一世,運
籌帷幄的王者。
所有人在他面前,都那麼低微,他居高臨下,俯視衆生。
這樣子,讓她覺得陌生,讓她覺得,她跟他的距離,似乎突然變得那麼遙遠
。
她站在樓梯上靜靜的看了看,沒有去打擾她。
他放下了電話,擡起頭,“讓他進來吧。”
外面一個男人被拖了進來。
她驚異的看到,那個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被雨水沖刷的面孔,沾着污蟲
泥,看起來十分狼狽,甚至看不清他的真實相貌。
他癱坐在地上,擡起頭,看見了高高坐在上面的林暮沉,便立即激動了起來
,蹣跚着,跪了下來。
“求大哥救我,我不想進去啊,我家裡還有一家老小,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
等着我去養,大哥……求你……”
林暮沉淡漠的看了一眼,隨手捏了支菸,一邊的人幫他點燃了,他側頭,看
也不看那個苦苦哀求的男人。
“林家早就不在道上,這件事,與我無關,你走吧。”
這句話彷彿是判了他的死刑一般。
“大哥,誰不知道您現在在三合那邊的關係,他們對您馬首是瞻,雖然不混
道上了,但是道上的人還是聽您的,求您……只有您能救我了,不然,三合的那
幫傢伙,一定不會饒了我的。”
林暮沉舒了口氣,起身,“讓他滾,別再讓這種人出現在我面前。”
“大哥,別這樣,救我一命吧……您跟程大哥的關係放在那呢,還不是您一
句話……”
她從不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時候。
大概是因爲,不管是婚姻,還是當初的戀愛,他給她看到的,都是他最美好
的一面。
後來,父親曾與她談話,交談中,就對她說過,“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嗎?
你知不知道,林家在香港意味着什麼。”
她天真的搖頭,“我只知道,他愛我,他會對我好,所以,我要嫁給他。”
最後,他不知怎樣通過了父親的考驗,父親竟然也對他嘖嘖稱讚。
甚至對他家的黑道背景,也絲毫不在乎了。
她現在才覺得,他真的很厲害,他藏的那麼深,那麼深……
他忽然轉過頭,纔看見,她竟然站在上面。
頓了頓,他將煙掐滅了,扔在菸灰缸裡,看着她穿着粉紅色的裙子,沾溼了
頭髮,波浪卷一樣,散在肩上,樣子看起來,真如同一個公主。
他叫她,“過來。”
她想起什麼,慢慢的走過去。
他勾住了她的身體,帶着她一起坐了下來,默不作聲的一揮手,一邊的人立
即過去拿了橙汁。
他說,“還在下雨,一會兒停了,我們在出去。”
她點頭,看了看時間,已經要到五點鐘了。
想了一下,她還是從口袋裡拿出了銀行卡,遞到了他面前,“我母親的手術
已經有錢了,這個用不到了,還給你。”
他看着那銀行卡,原本柔和的臉,慢慢的僵硬了下去。
但是,他還是接過了銀行卡,淡淡的說,“好。”
兩個人便又沉默了下去。
而此時,外面。
大雨瓢潑一般下着,被扔在外面的人,跌進了雨水中,整個趴在了地上。
他看着那些黑衣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當他是垃圾一樣扔了出來,在地上啐了
一口,罵道,“草,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們他媽的還穿開襠褲呢,林暮沉,你
牛,對前輩就是這個態度,他媽的要不是你生的好,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然後,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還沒起身,就忽然看見,一輛紅色小車,停在
了他旁邊,刷的一聲,濺了他一身的水。
“草……”他擡起頭剛想罵,卻忽然看見,車窗拉開,一個樣子十分豔麗的
女人,真低頭傲然的看着他。
這個女人,看起來,怎麼有點眼熟。
“陳啞巴是不是?”她叫着他在道上的稱號。
他點頭,“是老子,你是誰?”
她說,“聽說你得罪了三合會的程言語,他正要找人殺了你全家。”
他啐了一聲,“他媽的他敢,老子跟他同歸於盡。”
她只是冷笑一聲,“你家裡的人我是管不了了,但是
我能幫你跑路。”
他眼睛一亮,“你說真的?”
她笑了笑,說,“但是,你要幫我一個忙。”
他皺眉,“什麼?”
她笑,“想活命就跟我走吧。”
雨越下越大,車呼嘯而去,聲音立即被雨聲遮蓋住。
雨中的白色別墅,看起來十分的清新。
晚上,他們回到了公寓的時候,已經是七點鐘。
因爲下雨,他幾乎所有的計劃都泡湯。
因此他表情不善,坐在公寓的沙發上,不聲不響。
難道老天也不想成全他?好吧,他從來都不覺得老天會眷顧他,因爲他不是
一個好人。
她換好了睡意,準備去洗澡,看見他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便停了下來。
嘆息一聲,她走過去,“晚飯想吃什麼?”
他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沙啞清淡,“不用了。”
她卻看了他一眼,然後,徑直走向了廚房。
他愣了愣,隨即,看見她圍上了圍裙,打開冰箱,看了看,然後拿出食材,
開始做飯。
忽然想起,多年前,她也是這樣的,從他將她在北大帶回來,她就成了他的
專職小妻子,她去上烹飪課,學做了各種菜,她每天下午去做瑜伽,然後回來的
路上買菜,回來做飯,等他,每天他到家時,她已經將滿桌的菜擺好。
不論多晚,她都會等他回來,才一起吃飯。
那些如水的日子,讓人回想起來,竟然十分的愜意和平靜。
從她之後,他再也沒在家裡吃過一頓飯。
寧願在外面隨便吃一些什麼,也不願一個人,面對着滿屋子的菲傭,和寬大
的桌子,獨自用食。
他走過去,看見她正打雞蛋,一隻手拿一隻,輕快的一敲,雞蛋便落在了碗
中,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的熟練。
順勢拿起一邊的鍋,仔細的衝了一下,放在竈上,打開了火。
他從前,從沒有仔細的看過她做飯的樣子。
他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直到所有食材,都變成了盤子裡的美味,香味四
溢,讓人味覺十分享受。
她回過頭,看見他竟然靠在那裡,靜靜的望着她,那眼神,如同溫暖的湖
水,沐浴着陽光。
她愣了一下,才低頭裝作去收拾東西,掩飾掉了臉上一時的驚訝。
“可以吃了。”她說。
他點頭,看着她將飯菜端了上去。
兩個人分坐兩邊,她擺好了筷子,然後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他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也去拿東西吃。
味道有些變了,口味似乎重了一點,以前爲了映襯他的口味,她做的總是很
淡。
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小菜,他卻吃的津津有味,一會兒的功夫,便將所有的
菜,都吃了個精光。
他今天的食慾未免太強大了點。
吃過了,她一個人默默的收拾起了碗筷,戴上了手套,準備洗碗。
看了看時間,大概過了今天,他們之間的契約,又會少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