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一震。
擡起頭來,正看向她難耐的抓着他的雙肩,抿着脣,臉頰上,雙眉緊蹙,倔強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猛然想起,那個孩子。
她叫他安安。
“林暮沉,有一天,如果我們有孩子,你說,該給他取個什麼名字?”記憶中,她盤着雙腿,坐在牀上,身上穿着嫩白如玉的睡衣。懶
他擡起頭,神思不定,“你來定吧。”
她不以爲然,仍舊自顧自的笑着說,含羞帶怯的,靠近了他,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叫戀衍怎麼樣?”
他皺起眉來,淡漠的指尖,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
她抿了抿嘴,知道他不喜歡。
“好好,不叫這麼做作的名字,我知道,我老公喜歡低調,那,叫思沉怎麼樣……”
他擡起頭來,抱着手裡大疊的資料,“我去書房。”
她慌忙跑下來,光着腳,踩在地上,踮起腳尖,從後面環抱住他的腰,“我不亂說了,隨便叫什麼名字吧,我不吵你了,別走,我一個人在這裡,很害怕。”
他被她柔荑般的雙臂環着,目光終於柔軟下去,回過身,聲音也終於輕了下去,“只要你喜歡的,什麼名字都好。”
她鬆了口氣,靠在他的懷裡,“嗯,其實我也不喜歡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小孩子的名字,還是越簡單越好,我不希望我們的孩子,寄託着我們的過去,帶着我們的印記,他該有他自己的生活,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蟲
她叫那個孩子安安。
他突然放開了她,丟下了凌亂的她,抓起一邊的衣服,向外奔去。
房門嘭的一聲關上。她跌坐在沙發中。
將散落在一邊的衣服抓過來,緊緊的,貼在自己冰冷的顫抖着的身體。
他來時好像一片雲,飄忽不定,他走時好像一陣風,不管不顧。
呵,他當真將她當做是工具一樣,由始至終。
“哎,林先生,我們老大在忙……”
嘭的一聲,林暮沉踹開了包間的門。
裡面,纏綿着的男女,猛然被打亂,伴隨着女人的尖叫,他目光一沉,“滾!”
不知道又是哪個明星哪個嫩模,林暮沉對他這些混亂的關係沒有絲毫的興致。
程言語矇頭一看,“我靠,林暮沉,你死爹的時候也沒見你這樣,出什麼事了。”
然後,揮揮手讓人都走了,抓起了褲子,邊穿着,邊說,“我告訴你,你最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爹死娘坑的天大的事,要不然,我要是讓你嚇的從此不舉了,你,你就賠我一輩子!”
林暮沉抓起他的衣服扔過去,“好,我賠你個老二!”
“哎,這話聽着怎麼有點不對勁?”程言語一把抓住了衣服,奇怪的想。
看了眼剛剛糾纏的凌亂的長沙發,林暮沉一臉的嫌棄,乾脆坐在了圓桌上,雙手撐在後面,擡起頭,看着他,“我記得,你告訴過我,女人如果生過孩子……”
程言語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合着,你這鬧的驚天動地,嚇的我差點陽-痿,爲的就是問這麼一句?”
林暮沉默不作聲,瀲灩目光,合着房間裡瀰漫的煙霧,看起來如同深不可測的溝壑。
“你告訴我……”
邁巴-赫完美的流線,在夜色中穿行着。
他眼神迷離,透過面前的黑暗的山路,不斷的迴轉着手腕,方向盤在他的手中,來回的轉着。
“沒錯,這方面我的研究是比你深,生過孩子的女人,跟沒生過孩子的,我一眼就能看出來。”程言語的話,不斷的閃現在腦海中。
“看就不用你看了。”他挑起眉來,看了程言語一眼。
繼續迴轉方向盤,面前是一個急轉彎,身下的邁巴-赫隨着方向盤的轉動,發出刺耳的聲音,似乎,後面有什麼擦過了山路上的護欄。
但是他全然不顧,黝黑的眼,望着面前的黑暗,似乎在與死神戰鬥。
“女人在沒生孩子前,身體那個粉嫩,不管的外面裡面,都嫩的流水,生過孩子就不同了,身體外面立馬變的很粗糙,但是裡面流的水就更多了。”他邪邪的笑着說。
“如果孩子比較大,肚子上還會留下壬辰紋,運氣好的,一兩年能下去,運氣不好的,就一輩子了。”
“乳暈?嗯,對,我跟你說過乳暈?乳暈會變得很寬,比一般的女人要款幾公分呢,有些**會變得比較大,有些還會變黑。”
“還有別的特徵?還有就是……哎,你把我當婦產科大夫呢?我也就是小有研究……”
“得,得,我再想想……哦,對了,下面也會鬆吧,還會變暗。”
“不過暮沉,你問這些幹什麼?不是哪個女的抱着孩子跟你認親去了吧?”
“哎,暮沉,你上哪去?”
他腦中忽然一亂,轉彎中的車子,猛然衝向的山脊上的石碑,蒼白的石碑,在黑暗中,被大燈照的十分明顯。
他心下一沉,卻臨危不亂,捏緊了方向盤,迅速的內轉。
幾圈後……
嘭的一聲。
車邊擦過了石碑,吱的一聲在一邊停了下來。
大燈在黑夜中,忽閃着。
車內卻暗的看不清顏面。
他趴在方向盤上,深沉的目光,宛如一池靜謐的湖水。
“車身十幾處擦痕,幾百萬的車啊,徹底要
回場整修了,不過還好,人沒事就不錯了。”醫院裡,張琳邊走,邊對一邊的周威說。
周威嘆了聲,“警察怎麼說?”
“警察說,監控錄像上十分明顯,他一個人開了一百二十邁,在山上跑了兩圈,跟個幽靈似的,那山上最高處三百多米,就那麼一個護欄攔着,要不怎麼說,人沒事,就是萬幸了。”
周威皺眉,“人在哪呢?”
“手上的傷又復發了,在急診室上藥呢。”
周威走進了急診室,正看見林暮沉坐在那裡,一邊的護士正用藥水擦着他手上的血肉模糊,但是他就好像,在看着別人的傷口一樣,沒有絲毫的感覺。
一邊的小護士都嚇的不敢用力,生怕這手有什麼不對。
他走過去換,“暮沉,出了什麼事了嗎?”
林暮沉方微微轉過頭來,“沒事。”
看了看天,已經亮了。
他眯了下微微發腫的眼睛,起身,自己簡單的用紗布纏了一下手指,然後拿起衣服就向外走去。
“哎,暮沉,你去哪?”
他回身,“公司的事交給你,今天我不回去。”
簡單交代了一句,不由分說,他已經走出了醫院大門。
福利院的名冊上寫的清楚,大約正是快五年前的某個雨夜,這個孩子被放在了福利院的門口,襁褓中的孩子,剛剛出生沒多久,旁邊的字條上寫着他的出生日期,生日是三月二十七號,名字是安安。
林暮沉聽着福利院的義工解說,邊地頭看着那照片,稚嫩的幼童,看起來小的很。
義工說,“這還是一年前拍的,小孩子長的快,見到他,你就知道了,長的好水靈,之前有許多人問過想要領養他,不過他自己不想去。”
林暮沉澱點頭,“他人呢?”
義工說,“先生來的不巧,今天是福利院的活動日,他跟着大家一起去西山溫泉玩去了,大約明天才能回來。”
明天?
“好,那我明天會再過來,關於他的資料,希望我能拷貝一份帶走。”
“當然好了。”義工很高興的說。
因爲林暮沉是以收養-孩子爲藉口,來翻看資料,所以義工十分的熱情。
很快的,幫他複製好了資料。
他拿着資料,在綠樹下,一頁一頁的翻看。
上面有他所有的生長生活記錄。
三年前的記錄裡,有他先天性心臟病徵兆的記載,但是這兩年,已經控制住,沒有再犯過。
合上了資料,他皺眉,如果單算日期,好像有些差別。
不到十個月。
林暮沉離開了福利院,開車往回走去。
思緒,似乎一直停留在多年前。
雖然與她兩年的婚姻,但是他深知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對待婚姻,謹慎,缺乏熱情。
對待她,做好所有的義務,但是卻從不給於她多餘的溫暖。
孩子,他更從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