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語一頭進了包房,看見林暮沉和秦沐勳都在。
他倒頭靠在了沙發上,林暮沉看着他,笑起來,“怎麼這麼一副德行來的。”
秦沐勳也說,“一副被人煮過的樣子,怎麼了,咱們三合會的二把手,堂堂的程三哥,誰敢欺負?”
程言語皺眉,心情煩躁,“別尼瑪跟我提起來了,宋家的女的沒一個好玩意。”
林暮沉微微皺眉,“跟宋家的女的有什麼關係?汊”
秦沐勳碰碰林暮沉,“我是也聽說他最近對一個小女生很上心,姓宋?”
林暮沉略想了一下,卻打了一把程言語,“喂,鬧出了什麼事,我可警告你,宋衍的妹妹是個好姑娘,你可別欺負了人家。”
程言語心想,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那個臭丫頭,簡直是想氣死他啊朕。
“擦,她是個好姑娘,所以就一定是我欺負她?”
林暮沉挑眉,抽出一根菸點上,只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程言語無奈的聳肩,說,“得,得,我還沒那麼禽獸,切,大把的姑娘給我上,我要是爲了上女人,幹嘛去找她那麼個不解風情的去。”
程言語於是喝了一頓的酒,敲了兩下電話,那個臭丫頭,就那麼走了,連個解釋也不給他,就帶着別的男人走了,電話都不來一個,他氣的在桌子上敲了兩下電話,電話嗡的一聲,暗了……
“擦,什麼質量啊。”他咒罵了一聲,將電話扔到了一邊去,繼續喝酒。
出去的時候,幾個兄弟知道他心裡不爽,都想着能哄他開心,一出門,程言語就看見兩個豐乳肥臀的女人正站在門口迎過來。
兩個小弟上前說,“把我們三哥伺候好了,有你們的好處。”
程言語是有些醉了,笑着摟過了一個女人,笑嘻嘻的往外走去……
宋嘯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卻還是沒人接,宋嘯想,難道他生氣了?
想來,她那樣帶走了成鑫,他一定會生氣的吧。
但是她當時也想,要好好的氣一氣他,誰讓他這麼暴力。
雖然知道他是個黑社會,雖然總是聽說他做過什麼“豐功偉績”。但是她一直覺得,他其實是一個好人,但是看到他將成鑫打成了那樣,還是讓她覺得害怕。
她心裡還天真的想,她要讓他知道,打人是不對的、
所以才那麼帶走了成鑫,也沒有給他留一句話。
本想着之後再去聽他的解釋,聽他爲打人道歉,沒想到,卻打不通他的電話了。
宋嘯站在馬路上,車來車往的,聲音很喧囂,她頓了頓,還是決定,她要去找他才行,他如果誤會她什麼,會不會一個晚上都心情不好?她心裡還是不希望他心情不好。
其實女孩子的心思就是這麼簡單,她喜歡的人,是好是壞,都不重要,對她好壞,纔是最重要的。
她喜歡的人,即便是個壞人,她也希望,他一切都好。
她來到了他常去的一處他的夜總會外面。
站在門口,看着有些樣貌和動作看起來都不像是好人的人進進出出,更多的是或是醉醺醺的,或是笑的很猥瑣的男女,結對進出。
宋嘯不太喜歡這種場所,自從上次在酒吧發生過事情後,她以後的兼職,都不再選擇這種地方,現在她卻要進去嗎?
她猶豫了片刻,捏了捏手,還是走過去。
誰知還沒到門口,就有一個男人先拉住了她,“嘿,小妞,是這裡的小妞嗎……”
宋嘯嚇了一跳,看見是個醉醺醺的醉漢,忙推開了人。
好在那人醉的不成樣子,一推就倒了,宋嘯忙趁機跑進了裡面,才舒了口氣。
然而剛進去,就被兩個人攔住了。
一個人問她,“小妹妹,進來找人的?”
宋嘯眨巴着眼睛,看着兩個人嬉皮笑臉,不知道該說什麼,“嗯,我來找人。”
於是另一個人馬上說,“來找哥哥我的吧。”
原來又是流氓,宋嘯忙後退了兩步,“不是……”她嘟囔一聲想走,但是卻被人一把拉了回去,“哎,跑什麼,小妹妹,來都來了,哥哥帶你進去玩怎麼樣。”
宋嘯忙用力的推那個人,厲聲說,“放開我,你幹什麼。”
他說,“幹什麼進去我告訴你啊。”
“你怎麼能這樣,我會報警的。”
“報警?哈哈哈,警察也要怕我們三哥幾分,你還報警。”
三哥,程言語?
宋嘯擡起頭來,“我,我要見你們三哥。”
那個人一聽,更哈哈笑起來,說,“好啊,陪哥哥睡過了,哥哥被你哄的開心,就把你介紹給我們三哥。”
宋嘯心裡一氣,這些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她當即後退兩步,說,“算了,我不見了,我走了。”
“哎,你別跑,見我們三哥幹什麼?想攀上我們三哥的人多着呢,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見的,怎麼,你想幹嘛,想出來做?想在我們三哥的地盤做?我跟你說,在這裡做事是油水很多,這裡有三哥撐着,生意最好,但是可不是隨便哪個都能進來做的,你看看這裡面哪個不是挨個睡上去,最後讓三哥滿意了,才能坐檯的,我們這也是教你技巧嗎。”
宋嘯是聽得懂他的意思的,只是覺得無語,不準備再說,只說,“你們搞錯了,我不是坐檯小姐。”然後轉頭就往外走去。
這時,後面的人說,“哎,三哥出來了。”
宋嘯愣了愣,忙回過頭來,剛想叫他,卻遠遠的看見,他身邊正候着兩個穿着暴露的美女,齊齊擁着他,他笑的很開心,一面調戲着一邊的美女,一面在許多人的跟隨下,往他的車的方向走去。
宋嘯因爲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樣的場景,忙向角落裡躲起來。
一直等到他的車走遠了,她仍舊站在那裡。
原來他沒有不開心,以爲他會一晚上心情不好呢,但是,你看,他好像根本沒關係。
宋嘯心裡失落起來,原來以爲她是他心中不一樣的一個人,否則,他怎麼會對她好,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看着她笑。
宋嘯不是傻瓜,看着他那樣傻笑,她總以爲,他心裡是有她的。
現在,她卻有些懷疑自己了。
沒管背後的人又說了什麼,她只是自顧自的往外走去。
心裡胡思亂想着,想着這幾天,他帶給她的夢境。
他是她的騎士,他將她推向公主的位置。
但是他並不是王子。
“小嘯?”
這時,背後忽然又傳來另一個讓她熟悉的聲音,宋嘯回過頭,看見林暮沉正走過來,似乎剛剛跟程言語碰面,正從程言語的夜總會出來,看見宋嘯,他將手裡的半截煙扔在了地上,碾碎了,才走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林暮沉問。
宋嘯低下頭去,不知道說什麼。
林暮沉看她這個樣子,望了一眼程言語離開的方向,瞭然的勾起脣角,笑了笑,說,“他剛剛走了。”
“嗯,我看見了……”宋嘯嘟囔着說。
林暮沉笑笑,說,“你看見了他剛剛的樣子了?”
宋嘯說,“嗯。”
他說,“他只是心情不好。”
她微微擡起頭來,他心情不好嗎?但是剛剛看他明明是在笑,而且心情不好,就要跟女的……去……去那個嗎?
林暮沉說,“你覺得心裡不好受嗎?但是其實他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的,認識你之前,他一直是這樣,混在這條路上,難免女人無數,你也是知道的,但是你並沒有拒絕他的靠近,不是嗎?”
宋嘯說,“是啊,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知道跟看到,是兩種感覺。”
他說,“你知道他幾歲開始接觸女人嗎?”
宋嘯擡起頭來,看着林暮沉,他在夜幕下,顯得十分的深沉的表情,讓宋嘯覺得有些壓抑,但是,又沒有那麼可怕,只是看着他此刻認真的表情,她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林暮沉說,“他從小就跟着社團裡的叔叔伯伯一起混,三歲第一次拿槍,九歲第一次偷了他爸的放在家裡的搖頭丸偷偷去甩賣賺錢買電玩,十一歲被他爸塞進了第一個女人,十五歲有了第一個衚衕開始混世,所以,他幾乎從小就是跟這些打交道的,那些對你來說,是遙不可及的一些事,但是對他來說,那些是他的童年,是從小就在身邊發生的事情,是他最習慣的生活。”
宋嘯似乎聽出了什麼,心裡感覺不太好受,低頭,動了動脣瓣,蒼白的說,“是啊,我跟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林暮沉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要說的,並不是你跟他的差別,而是,你能不能接受他的這些,小嘯,這些就是他,你如果要跟他一起,勢必接受的他。”
宋嘯擡起頭,看着林暮沉。
林暮沉說,“其實外表大咧咧的,其實他並不是沒有腦子,他只是想的比我們都開,他完全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所以他越來越不在乎,花錢大手大腳,玩女人不管不顧,過的比誰都瀟灑,他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只求性不求愛。”
“但是他碰過你嗎?”
宋嘯聽他那麼直接的說,臉上微微紅了紅。
他笑笑,說,“他是個好人,不管別人信不信,他做事有他自己的道理,他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所以他不會碰你的,即便他真的很喜歡你,男人喜歡一個女人,都很想要得到她,真的跟她在一起,但是他一直忍着沒碰過你,這些是爲了什麼呢?小嘯,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你能明白的”
宋嘯點點頭,卻說,“他不能像你一樣,過普通的生活嗎?”
林暮沉望着天際,搖搖頭,“三合會總要有人掌控的,我離開,是因爲我膽子小,我沒有勇氣去接受這一切,所以我逃開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因爲這個圈子是這樣的,宋嘯。”他低頭,望着宋嘯,“他知道他不做,可能會害死他全家,凡是金盆洗手的人,都是經過幾十年的精心策劃和準備,才做到的,否則,做了這麼多年,仇家那麼多,看不慣那麼多,上面等着沒了士氣宰殺的那麼多,沒有一個精心的準備,想要完整的離開,幾乎不可能。”
宋嘯眼睛動了動,沒想到,會這麼可怕……
林暮沉說,“小嘯,你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你覺得你能接受這一切,我相信他會是個好男人。”
說完,他對宋嘯笑了笑,揮手,讓人過來,囑咐人送小嘯回家。
宋嘯回到家,一直想着林暮沉的話,接受這一切,接受他永遠是三合會的程三哥,接受他永遠都是一個黑社會。
她想到今天那些痞子,想到他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
宋嘯想,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壞蛋呢?
第二天,程言語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
慣有的一箇中午,日上三竿,照的人眼睛暈,他睜開眼睛,捂了捂額頭,咒罵了一句。
睜開眼睛,卻看見身邊正躺着兩個女人。
記憶迴轉,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閉了閉眼睛,臥槽,怎麼喝成了那樣。
踢開了一個女人,他下了牀,四處找不到他的手機,便拿起了一邊家裡的電話,“擦,我手機怎麼沒了。”
外面小弟忙說,“在外面呢,壞了,我給三哥重新買了個。”
他讓人拿進來了,因爲是新手機,卻找不到以前的通訊錄了,他於是讓人去電話公司弄來記錄。
一個下午就在頭痛與煩惱中度過,傍晚吃飯時,下面的人才拿來了記錄,還說,“未免有找三哥的找不到,我把昨天未接電話記錄也拿來了。”
他皺眉,一臉宿醉後的苦惱樣子,拿過了通信記錄看了一眼,本只是掃一眼,卻不想,看到了那個他熟悉的名字。
程言語微微的一愣,隨即忙拿了電話,那個丫頭竟然是給他打過電話的。
原本以爲這個沒良心的跟人跑了也不理他了,沒想到竟然打來過電話。
他自然放下了飯菜,直接奔去了她的學校。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學校已經放學了,他遠遠的看見,她從校園裡走出來。
揹着雙肩包,跟一邊的人邊笑着邊往外走,青草,綠地,林蔭路兩邊,柵欄上還卷着好看的牽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