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天晴。”寧惜說:“當年真的是沒有辦法,我才選擇離開這裡的。不過現在一切都好啦,當年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在國外,我每天的生活不是呆在研究室,就是在手術檯,連一個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天晴的眼睛裡還殘留着淚光,她說:“小惜,你既然回來了,就別走了,好麼?”
“我……”
寧惜猶豫了一下,說:“其實我這次回來是爲了你。”
江天晴一愣,“爲了我?”
寧惜點點頭,“在國外的時候,我看新聞上說江氏……面臨破產,我擔心你,纔想回來陪陪你。”
提起這個,江天晴真的是想把這段時間她遭受的一切都告訴寧惜。心裡的委屈和痛苦,她只能憋着,又堅強來僞裝脆弱。
寧惜見她臉色難堪,便問:“現在江家只有天朗哥撐着了,你們兩個……還好麼?”
江天晴心狠狠一痛,想給她一個安心的笑,讓她放心,卻怎麼都笑不出來。反而,眼圈紅了,她說:“小惜,我們不提這個好麼?我媽剛去世沒幾天,我心裡很亂。”
寧惜意識到自己的話勾起了她的傷心事,連忙道:“天晴,對不起啊,我只是擔心你。”
天晴搖搖頭,說:“我沒事的,真的。小惜,你好好兒幹,就當是替我好好生活吧。現在你就像一隻自由的鷹,可以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完成我做不到的事情。”
寧惜聽她這話怪怪的,她追問道:“天晴,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什麼叫替你好好生活?”
這時,方姨突然過來了,說是給寧惜和天晴續杯飲料,但眼神卻在寧惜沒注意時,看向了天晴。好像是在警告她,千萬別亂說,否則,後果自負。
想想自己在獄中的父親和大哥,她對寧惜道:“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心情很不好,我家遭遇了這麼多事兒。所以,希望你不要受影響,好好生活。”
寧惜聽她這麼說,纔多多少少放心一點,她說:“天晴,我現在暫時在湘城市中心醫院工作,我再在這裡多陪陪你,等你心情好些了,我可能還是要回去國外的。畢竟,小樂他還在國外。”
江天晴一聽寧惜要走,她的心瞬間跌落到了谷底。本來這些日子遭遇的連連打擊,如果不是她心理強大,換做別的那種多愁善感的人,早就去死了。
好不容易寧惜回到湘城,讓天晴心裡燃起了一點希望,現在她卻說過段時間還會走的,天晴就難受的要命。好像自己在不久之後,又要回到黑暗中去了。
天晴的眼中轉動着淚花,用懇求的語氣道:“小惜,你能不能不走了?我……捨不得你,好不容易纔回來。”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寧惜有些錯愕,跟天晴認識這麼久,她是第一次看見江天晴這麼隱忍的哭泣。曾經的天晴。笑,是爽朗的大笑;哭,也是哭的酣暢淋漓。
寧惜連忙說:“天晴,你別這樣。好吧,我答應你,留在這裡,你先別哭了。
”
江天晴這才露出笑臉來,她擦了擦眼淚,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給寧惜嚇了一跳。
只聽江天晴道:“對了,小惜,當年你走,是不是因爲唐穆帆那個負心漢?你知道麼,前兩天,他結婚了!”
寧惜在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時,還會微微愣神兒,可很快便回過神兒來,說:“我知道了,不過我當年走,不是因爲他,現在回到這裡,也不是爲了他。”
從江家回來,寧惜發現天晴比以前瘦了不少,應該是最近出事太多了,誰碰見這種事不會瘦個幾斤啊?不過看過江天晴還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週末很快便過去了,又迎來忙碌的週一。
今天不該寧惜門診,所以她直接去了住院部,剛到辦公室,同科室的劉大夫便道:“寧醫生,跟你商量個事兒。”
“您說。”
因爲劉大夫已經四十多歲了,在科裡也是個副主任醫師,算起來有點兒資歷。所以,寧惜對他用的是敬語。
劉大夫說:“我管的牀位上有一個病人,剛纔跟我要求,想讓你做他的主治醫生。而且我管的這幾個牀位也滿了,正好你那有空的牀位,能不能把這牀病人轉到你那裡。”
寧惜點點頭,說:“那讓我看看他的病歷吧。”
劉大夫從電腦裡調出了這牀病人的病歷,寧惜一看,是腦梗死。這種病在腦外科很常見,反正多一個病人少一個病人的,也沒什麼。
她欣然同意了,“那好吧,早晨查房的時候就轉到我這邊的牀位吧。”
原以爲只是個普通的病人,其實那就是個普通病人,可是,當她查房的時候,發現唐穆帆就在病房陪護的時候,這個病人,對她來說,就不普通了。
寧惜拿着病歷來到27牀,一看,唐穆帆居然就站在27牀旁邊。她開始以爲他是來找她算賬的,畢竟那天,她耍了他一次。
可人家唐穆帆現在學乖了,人家完全就裝的跟病人家屬一樣一樣的,問寧惜,“醫生,她情況怎麼樣?”
寧惜一愣,眉頭微皺,瀏覽了一遍病歷,看了眼病人的基本信息和病史,然後問:“27牀的張秀娟,是你什麼人?”
“哎?這就奇怪了,你是醫生還是警察?”唐穆帆聲音不小,搞的另外兩個牀的病人都往寧惜這邊看,只聽唐穆帆振振有詞的說:“我問你病人的情況,你就直接告訴我好了,問那麼多幹嘛?難不成你想勾搭我,沒話找話跟我聊?”
寧惜發現整個病房的目光都注視在她身上了,她被那麼多人盯得渾身不自在,於是,冷着臉對唐穆帆道:“如果你不是病人的家屬,我沒有義務告訴你病人的任何情況。”
唐穆帆邪邪一笑,“好啊,想要病人家屬對吧?你等着。”
說完,他拿出手機,悠閒自在的給小何打電話,讓他十分鐘內趕到。
總裁發話,小何有幾個膽子違抗?虧了公司離醫院不遠,小何匆匆趕到
了。
寧惜一看小何,微愣,雖然早就認識,可闊別五年再見,還真是有點說不上的感覺。
小何跟她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道:“寧醫生,這是我岳母。我們總裁體恤下屬,不忍心我天天陪護,今天才替我陪岳母一天的。”
寧惜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是被人耍了?什麼總裁體恤下屬?明明就是想方設法的把人轉到她的病牀上,然後故意刁難她!
寧惜心想,唐穆帆,你真是吃飽了撐的!都結了婚了,還不安分,不在家陪老婆,倒是跑到醫院陪下屬的家屬了。
於是,寧惜道:“小何,你想知道你岳母的情況,對吧?那你來辦公室,我跟你單獨談。這裡有人讓我倒胃口!”
小何覺得自己現在好苦逼啊,一邊是總裁,一邊是總裁的心頭肉,兩個都不能得罪啊。
就在他急出了冷汗時,唐穆帆發話了,“從今天起,我跟小何義結金蘭,他就是我的拜把兄弟,他岳母,就是我岳母!好了,寧醫生,我現在也是病人家屬了,以後病人的情況,你直接跟我談就行了。”
小何聽到總裁要跟他拜把子,他完全沒想到啊,這一會兒,也說不上是驚訝還是驚嚇了。
寧惜不可思議的看着此刻一臉正經的唐穆帆,他的腦子不會真有病吧?肯定有,病得還不輕!就爲了沒事兒找事,刁難她,居然還和下屬拜起把子了!請問還有比這更不靠譜的總裁麼?
寧惜氣的咬咬牙,對小何道:“你岳母的情況比剛進院的時候穩定,她是腦動脈瘤造成的梗死,下星期我會安排手術,由我主刀,家屬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
小何立刻道:“寧小姐……哦,不是,寧醫生的醫術我們信得過。”
寧惜跟他點點頭,“好,有情況再來醫生辦公室找我。”
說完,她冷冷掃了唐穆帆一眼,拿着病歷走出了病房。
唐穆帆本來就是爲了趁小何岳母生病,找個理由接近寧惜的。現在人家都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句話都不想搭理他,唐穆帆也不是傻子。
可是他一想,這個女人現在翅膀硬了,況且他們的孩子還在她那裡,他必須要忍啊。先見到孩子,再說別的!
於是,唐穆帆依然不死心的跟她套近乎,寧惜剛出病房,唐穆帆也跟了出去。
寧惜被他跟着,心裡本就惱火,壓着脾氣,問:“你還有事麼?”
“小惜,我……”
他話剛說了幾個字,寧惜便用病歷堵住了他的嘴,她道:“27牀,張秀娟女婿的乾哥哥,這是在醫院,請叫我寧醫生。還有,如果你對張秀娟的病情沒有疑問,我們也沒什麼可交流的了。”
說完,她一個轉身,看也不看他,就向醫生辦公室走。
唐穆帆咬牙看着寧惜的背影,喃喃自語,“真心不錯,翅膀現在也忒硬了。原以爲這個女人就是個美羊羊,沒想到她骨子裡是個紅太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