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啓明星對我們來說,有特別的故事!”她回頭,灼熱的目光充滿希望的望着他漆黑的深眸。
他沉默着,目光裡有一絲悲傷和愧疚,他竟然不知道對他們來說特別的故事!
那微微的不解被她看在眼中,輕微的不安也讓她心頭顫動,他是這樣怕失去自己呵,竟然會在無法回答她問題的時候都小心翼翼。她就忍不住低頭認認真真的讓自己的手指鑽進他的大掌裡,好像有種他又會突然消失的擔憂,他順着她的小手低頭,滿是抱歉的撫摸着她的小臉兒“對不起然然,我不知道。”說出這句話對他來說太難太難,他習慣了他曾經悄然陪伴她走過,對她的所有都瞭如指掌,親密無間,突然有天發現她的世界也有他不瞭解的過去時,空虛的害怕。就像曾經他以爲她死去的那些日子。
嫣然仰起小臉兒,壞壞的笑起來。
“你當然不知道!”
“然然……”他有些急切,急得手心竟然都冒汗,她的小手順着縫隙滑下來些,他忙亂的抓着,卻發現她已經把手抽出來,渾身瞬間僵硬的緊繃起來,他的然然,要是生氣走了怎麼辦?
“傻瓜!”她舉起胳膊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沈廷焯渾身一鬆,微微俯身狠狠得抱起她,感覺她熱乎乎溼漉漉的氣息撲打在臉上,“你第一次偷偷跑到我家花園的時候,就在啓明星的位置坐着。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喜歡看啓明星嗎?”
“不會是因爲偷偷暗戀我吧?”居然嚇唬他,真是個小壞蛋,他想着就忍不住壞笑着去啄她軟軟的小嘴脣。雖然他知道答案肯定不是,傻乎乎的顧嫣然大概那時候滿腦子都是她的逸軒哥哥,想到這裡,沈廷焯又開始不舒服,他守了她這麼多年居然後來那丫頭暗戀別人,真是豈有此理!
“纔不是呢!”嫣然眨眨眼皮扔給沈廷焯個小衛生球“是因爲孤兒院的修女總是說,天上的星星是媽媽的眼睛。我就想,我媽媽的眼睛一定是最亮最亮的那個,所以,啓明星就是我媽媽啦!”她說着小臉兒染上了興奮,沈廷焯心疼的抱緊她,“然然,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想媽媽的機會,我就是你全部的親人。”
他就是她全部的親人,這樣的話,好溫馨,比天下所有的甜言蜜語都好聽,只是很容易讓人感動的想哭,愛哭的嫣然眼前又是霧濛濛的,她使勁點頭,眼裡的霧水凝結成淚珠落下來砸在沈廷焯胸口,溼了一片衣衫,她傻笑着說“我看到你從啓明星的位置出來,就想你一定是媽媽帶給我的哥哥,所以,我才捨得讓你玩兒我的鞦韆!慕軒哥和逸軒哥,都沒有玩兒過呢!”一時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又如同孩子般。沈廷焯暗笑着,他的然然啊,到底還是長不大的孩子。
可難道她說錯了嗎?沒有,他就是她媽媽派來照顧她保護她愛她的人,所以,他要用後半生讓她活在蜜罐裡。
“廷焯,那是哪兒?”她的細白的手指映襯在河裡,指着伏爾塔瓦河面上橫跨的大橋。
“查理大橋,建於1357年,是歷代國王加冕的必經之路。”他一如曾經般無所不知得回答她的問題,她明媚的大眼睛閃過道璀璨的光芒,仰起頭問“廷焯,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明瞭的笑着,他低頭看着她回答“因爲我的然然說想到布拉格度蜜月啊!”
“是嗎?”她揹着雙手如小女孩兒般歡笑着奔上查理大橋,一尊一尊雕像數着,攀上其中一尊伸着手抹人家光着的腳。沈廷焯無奈的護住她的後背免得她摔下去,蹙着眉尖困惑得問“摸這個做什麼?”
“不要說話啦!
”她扭着身子閉上眼睛,白白的小手摸索着,沈廷焯突然有點嫉妒那座雕像,他的然然的手心軟軟的特別舒服吧……又暗笑自己,和雕像較勁什麼?霸道的伸出大手,覆蓋在她手上,感覺她細軟的小手如同一條肉嘟嘟的小蛇在自己手心裡滑動着,嫣然不舒服的扭扭屁股,沈廷焯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寶貝兒,別亂動,行嗎?”
“什麼?”她回頭看他滿臉通紅,忙從上面跳下來問他“你不舒服?”雖然已經鬆開她,可是那個地方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簡直難受。他強忍着搖頭“沒事,沒事。”
“怎麼沒事呢?你看你臉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她踮起腳尖擡起手摸摸他的額頭,涼爽柔軟的手心貼在那裡時,沈廷焯簡直就是在冰火中掙扎,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拉下來放回她身邊,嚴肅得告誡她“我沒有發燒,但是,你不許亂動。”
“爲什麼?”她沒有亂動啊!嫣然好委屈。
“那個,你幹嘛摸人家的腳?”沈廷焯只好裝作無視岔開話題,否則他很可能在這兒就把她……難受啊!
“人家說,用心摸這個雕像的話,就能讓心愛的人幸福!”她小心翼翼得回答着挑起眼睛看他,好像很生氣,她不該亂跑嗎?哎,她居然差點忘了,他的事情還沒有解決,說不定還挺危險,她是不該給他找麻煩。而且,他心情肯定不太好。
手輕輕探進他的手心裡,好熱……
“廷焯,你的手心也這麼熱,是不是真的生病啦!”她急了,他怎麼渾身都發燒?
“說了沒有!”沈廷焯梗着脖子回答,原來是想讓他幸福,心裡甜甜的,可是爲什麼她的手這麼軟這麼軟,如果抓住的話是不是……某男受不了了,他現在就要她!可是低頭,卻看到她大眼睛裡全是委屈的神色。
“廷焯,對不起嘛,我忘掉你現在還很危險,要不,我們回去吧?”頓時某男的幻想支離破碎,他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裡按在胸口,用她柔軟的身子稍稍平復一下,沙啞着嗓音說“沒有,然然,真的沒有。”他鬆開她一些,以便她能擡頭看到自己,認真嚴肅得問“然然,以後你和小寶可能要陪我生活在國外,你願意嗎?”
“我沒意見啊!”反正有沈廷焯的地方就有家啊!
“然然……”他心疼得抱着她,呼喚着她的名字“我以後,永遠都不離開你。”可能嗎?那是他熱愛的事業啊!嫣然滾燙的心因爲這個想法漸漸冷卻,她淡淡笑着,沒有迴應他。
但沈廷焯卻感覺到她一寸寸冷下去的身體,慌張的不知所措的俯身凝視着她的眼睛“然然,你不相信?”她笑了,雖是雲淡風輕,卻令他心慌意亂。
“然然,我真的不會再走了!”
“沒關係廷焯,我還是會等你,一直等着你。只是我真的希望,你無論如何都好好的,不要再嚇我了……”她的尾音輕輕的顫抖,她真怕他再次離開,就又像從前那樣沒有消息,或者又不認識她!
“然然!”沈廷焯急得差點不會說話,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急迫。
“我永遠都不會走,那些事我不會再做了。反正……”他一遲疑,俊臉上閃過奸猾的笑容“反正我老婆是總裁,我以後就靠老婆養了!”啥?
嫣然眨眨眼睛。她,以後養他?好奇怪啊!
“可是,那不是你熱愛的事業嗎?”某女完全沒反應過來。
“誰說我熱愛?還不是因爲你,每天可憐巴巴的要我給你個交代,我就只好拼命了啊,哪個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做這種不要命的事
情?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多好啊,老婆以後你養我吧?”某男諂媚的搖搖嫣然的胳膊,搖的她頭暈眼花渾身發冷,她,她面對的究竟是沈廷焯嗎?沈廷焯居然撒嬌!啊啊啊!太可怕了!不過怎麼說來着?他不做那些事兒了?平反以後也不做官了?那豈不是失業男青年,那豈不是一無所有,那豈不是真的要靠她養?嗯,經濟基礎果然決定着上層建築,某男人沒錢沒權當然就沒地位,以後靠着她養得話是不是……
嫣然邪邪的勾起漂亮的脣片。
“老公,你真的不要出仕了嗎?”沉默,小小的沉默。沈廷焯覺得今晚的空氣開始變得怪異。他戒備的點頭。
“老公,你真的不要賺錢了嗎?”某然的小宇宙開始醞釀,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正在回升。
“錢,還是得賺,不過暫時……”暫時沒錢賺這話對老婆還真說不出口,可是爲什麼好像有人在唱歌?
“那老公,以後真的是我養你了!”嫣然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沈廷焯忙不迭點頭,沒錢要靠老婆養的男人要學會討好老婆。
“從前呢?我在家裡,木有工作,木有錢,就要洗衣服,做飯,掃衛生,照顧肚子裡的寶寶,然後連那個都要你說了算。現在你都不賺錢,靠我養,是不是以後家裡洗衣服,做飯,掃衛生,帶小寶,還有那個……”
“那個什麼?”沈廷焯邪肆的笑着靠近,他就知道,這丫頭滿腦子盤算着報復他,但是,他不會給她機會的……他捧住她的小腦袋“寶貝兒啊,這種事,你做不得主的!”
位於海濱的城市,在經過一場秋雨的洗禮後愈發寒冷的刺骨,風中總是夾雜着海水的腥冷氣息,透過佈滿生鏽欄杆的小窗吹進原本就寒意森森的地下室,空氣彷彿在一寸寸的凝凍結冰。
這間位於林氏莊園的地下室深藏在莊園後屬於林家的樹叢裡,曾經是老鼠、恐怖的蟲子的天堂,但是最近,這裡的角落裡多了道人類的身影。但絲毫不影響動物們的生活,因爲那角落裡骨瘦如柴的女人,幾乎是個死人,連老鼠啃她的腳趾她都好似完全沒有知覺,她在這裡呆了三天了,水米未盡,瀕臨死亡……
一束煞白的光驟然刺進地下室,老鼠尖叫着逃跑,蜘蛛蟑螂蟲子爬上牆躲避着光明,角落裡的女人,仍舊一動不動,單薄的衣衫裹着的身軀漸漸暴露在燈光下,沾滿了鮮血和凝結的淤青。
安靜了太久的地方,皮鞋落在地面的聲音響亮的駭人。
林慕軒一路走來,眉端越蹙越緊。他從前最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地方。而現在,這裡有他同樣厭惡至極的女人,是,厭惡,極端的厭惡,以至於從前所有的愛和愧疚,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停在那間地下室門前,屬下上前打開鐵門,鎖鏈嘩啦啦刺耳的滑過,裡面的人卻彷彿沒有聽到,呆滯的環抱坐在原地。
“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不管給什麼都不吃。”屬下戰戰兢兢得在他身邊回答,這個男人,是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的兒子,S市新四大家族裡各個都與他有關!
這個女人,三天前被帶來,之後就再也無人問津,幾乎所有人都認爲她會在這裡自生自滅,但是今天男人居然親自來見她!
聽到這話,林慕軒冰冷的臉愈加森冷如冰,他緩步走到女人面前蹲下,每個動作都像是被電影放慢的鏡頭,修長的手指穿過女人凌亂的長髮準確無誤的握住她的下頜,下一刻,女人蒼白髮青的面孔暴露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她無神的雙眸似乎在觸到他臉孔的時候動了動,便恢復了死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