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珈葉仔細觀察着溫賢寧濃黑的眼,有如一腳踏進了冰窯,又急又冷又痛苦。
嗅着鼻子,低頭間眼淚掉下來,“對不起,大叔,我一時說錯了話,沒有想要從我們的愛情世界裡退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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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賢寧彎指輕輕地擦着她臉上的汗,微微嘆氣,“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永遠不知道自己錯了!你的意思我全明白,人可以犯糊塗,但品德的大方向不應該犯錯,先不說你,我又何嘗不是?當初我對你犯的錯還少嗎?你原諒了我,包容了我,願意和我復婚,再嫁給我一次,我除了感激更對自己發誓,我要對你好,一輩子要你幸福。你瞧,我已經從錯誤中站起來了,你也可以,知道錯了,沉浸在自責中永遠走不出來,這與犯錯不改有什麼區別?小乖,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世上最難的就是自我解剖,有如把所有的缺點全部放在太陽底下,唐珈葉無處藏身,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靠在他懷裡,偏擡起頭,抽噎着看他。
在這個囚禁自由的地方,不似外界所說的暗無天日,窗明几淨,外面的太陽光線照得整個休息室亮堂堂的,尤其是四面白色的牆壁使光線流轉,倒映在他的黑眸中,使得俊顏的線條流暢,即使抿脣的模樣都格外英俊好看。
她盯着他足有十多分鐘,腦海裡卻在細細品味與考慮他的話,雖然按道理來講,這三個錯誤被他分去一半,因爲他說的這些並不是他爲了減輕她的心理負擔,而故意攬過去的。
但她也知道,他是在心疼她,可事實就是事實。她不是一個善良主,從來都不是,毛爺爺的那套‘人不犯人,我不犯人’在她身上得到了充分體現,或許說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爲她有仇必報!
唐珈葉清楚地記得小時候爺爺教過的,要做一個善良正直的孩子,學校里老師也經常教導他們要做個對社會有貢獻的接班人。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脫離了老一輩人教給她的這些儒家思想,變成了一個藏起仇恨的自私狠毒之人?
是從十歲生日,被唐碧玉和何成禮遺忘的那一刻起?還是從一腳踩進溫家大門開始?
所有的冤孽不全是因外人而起,她很清楚,這中間別人固然有錯,可她也有,年輕時的衝動,故作老成,自以爲是,使她與周圍人之間的矛盾日益加劇,不管是與唐碧玉的對峙,與溫母婆媳間的磨擦,還是與大叔夫妻間的缺少溝通。
“我倒是覺得,人格的不完美不代表連基本的德性也沒有。”她輕輕開口,哽咽到說話緩慢,“我正是這樣的人!其實夏嫣然說得沒有錯,我不是一個好女人。一面揮舞着劍去刺傷所有的人,一面又自以爲自己是正義之師,在替天行道。殊不知所謂的正義不是一個人說了算,這樣心胸狹隘的人怎麼能心安理得,過了這麼多年?我懷疑,真的好懷疑自己爲什麼一點不內疚?”
溫賢寧無聲地看着她,現在打斷她也無濟於事,不如讓她把心裡的話全倒出來。
倏然,門外響起一聲呵斥:“你該內疚!”
唐珈葉擡起頭,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從溫賢寧懷裡站起來,叫了一聲,“小媽。”
“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的小媽!”錢小美臉色慘白,冷得象冰,站在門口瞪着唐珈葉,“老何說是你送他進監獄,是不是真的?”
唐珈葉安靜下來,緩緩點了點頭。
“畜生!”錢小美氣得渾身發抖,幾步奔過來,揚起手對着唐珈葉的臉頰煽過來,唐珈葉維持着原姿勢沒動,連躲都沒躲,她想這一耳光是她該得的。
然而,溫賢寧出手穩穩地抓住了錢小美的手腕,“有話好好說!”顧慮到錢小美的孕在身,他輕輕放開,護住唐珈葉在懷裡,拉開距離後退了一步。
怎麼說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不如年輕人那麼衝動,錢小美的情緒恢復了一點平靜,眼圈泛紅,“有你這麼當女兒的嗎?你和老何有多大的仇恨,要置他於死地?不就是你埋怨他從小沒照顧你嗎?你只顧自己,有沒有替他想過?他能有今天,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捱了多少白眼?你在你爺爺奶奶懷裡,至少沒被餓死,你知不知道他在你十歲的那一年冬天因爲飢餓和寒冷差點死在臺北街頭,是我爸的車半夜經過,把奄奄一息的他撿回去,掛了幾天的葡萄糖才救活過來。他一開始在我家打雜,髒活累活都是他乾的,這一干就是五年。一點不象外界媒體炒作的什麼他一醒來就被我爸看中,去錢氏開始做事。”
這些關於何成禮的故事都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唐珈葉睜大眼睛靜靜聽着,錢小美說到聲嘶力竭,停歇了幾秒說,“我和老何走到一起,更不象臺灣媒體猜測的說什麼他是有心計的追我,我禁不住他的死纏爛打,事情的真相是有一次我對他日久生情,是我倒追的他,是我非要嫁給他。和他在一起,我有安全感,他可以把我照顧得很好,他知道我要什麼,喜歡什麼,然後想盡辦法替我辦到,他*愛着我,就象我爸爸一樣。這便是事實,你們可以笑我厚臉皮,笑我天真,一個豪門千金蠢到嫁給一個從大陸跑過去的流浪漢,一個比自己大很多的老男人,說實話,我不在乎!用你們現在大陸人的流行語說,我是‘大叔控’。”
指甲摳進掌心,唐珈葉才勉強忍住沒有出聲,眼淚卻如泉涌,錢小美說的沒有錯,在聽聞何成禮成爲錢氏集團前董事長的女婿的時候,她心裡確實有這樣不屑的想象。
如同電視劇上的情節一樣,何成禮想要出人頭地,爲了得到錢氏而故意接近錢小美。要不是錢小美親口從嘴裡說,恐怕她會一輩子這樣認爲。
呵呵,這就是她唐珈葉,永遠的自以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