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鼻尖泛酸,泛疼,眼淚刷刷淌下來,她好心疼他,好心疼。
“你想哪裡去了,我沒事,我是個男人,不會這麼婆婆媽媽,一天到晚想什麼溫暖,什麼關注之類。我該想的是怎樣疼你,給你將來更好的生活。”溫賢寧慢慢閉上雙眼擁緊了她,心裡卻在感慨,恐怕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就只有他的小乖乖。
有她就足夠了,什麼父愛,什麼母愛,什麼理解,什麼溫暖,他已經全部不在乎,無所謂,只要有理解他的小乖乖,哪裡都是晴天。
總把所有的責任往自己肩上扛,然後再以最輕鬆的姿勢面對所有人,讓身邊的人無憂無慮地享受生活,卻在一個人的時候默默承受着一切。
大叔就是這樣的人!
他一時間不想把自己的痛苦說出來,唐珈葉也不想逼得太緊,只是心疼他,深深吸一口長氣,她真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發現這一點。以前只知道一味埋怨他,從來沒有真正去深讀他的內心世界。
爲了緩和一下氣氛,唐珈葉擡頭說,“對了,大叔,你能不能叫我別的稱呼,老小乖乖的叫被人聽到有點難爲情。”
“我習慣了。”溫賢寧聳聳肩,“要不然叫什麼?”
“你想。”她學他昨晚的口氣。
溫賢寧想了幾秒,“糖糖?”
“什麼唐糖啊?不要,這感覺象替我重新起了個名字,而且還是五年前你叫過的,我不喜歡。”
“我覺得好。”溫賢寧拉住她的小手哄着,“五年前我第一次見你就想這麼叫你,並不是因爲想討好你,隨口糊弄的。”
談起那段被他欺騙感情的經歷,唐珈葉悲從心來,雖多次告訴過自己以後要向前看,可是那是她心底曾經最不能言及的傷,現在一提心口鈍痛難忍,喉嚨難以自抑地哽咽,“那時候你就是糊弄我的。”
“聽我說。”溫賢寧扶住她的肩,“我承認那時候我的心術不正,是想利用你。四年前你和我離婚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活在過去裡,會不經意地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時候我才明白,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發出了笑聲,正是那道笑聲象徵着你進入我的世界,進入我的心。只不過我當時沒有察覺,在我三十一年的生命裡,我沒有償過愛情的滋味,我以爲我就那樣和夏嫣然過一輩子。你不期然地來了,你象一道陽光注入我的世界,將我本來黑暗的世界照亮。我記不清我有多久沒有象那樣自心底發出笑,上一次笑又是什麼時候。在人前,在家人面前,我的笑從來是敷衍的,有距離的,我一直以爲笑就該是那樣,然而是你告訴我不是,笑是不用準備,不用醞釀,不用僞裝,自然而然地就出來了。”
她覺得胸口窒悶喘不過氣,與他對視,恍然想起來了,五年前他們第一次在宴會上見面。
如他所說,當時她以兩桶水駁斥得某君暴跳如雷之後,無心再逗留,在退走前的確聽到一聲清晰短促的低笑聲,她的耳廓不明所以的一熱,想必那聲笑就是他發出來的。
“看着你的身影從宴會上消失,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的腦海裡突然跳出來一個字:糖。”溫賢寧一字一頓,每個字都說得十分認真,“當時我不知道原因,事後我靜下心來一想,原來我見過你,在幾年前我父親給我的照片上,只模糊記得你姓唐,唐與糖相同的音。又因爲你在宴會上逗笑了我,使我的笑從心裡發出,很甜的味道,所以我自己在心裡給你起了一個名:糖糖。”
糖糖?唐珈葉心中一慟,原來不是唐糖,是糖糖。想不到第一次見面他居然會給她起暱稱。
“不喜歡嗎?”他輕聲地問。
跳動的心漸漸熱起來,她張了張口,卻覺得一句話說不出來,他苦笑,“對不起,那是你最難過的一段經歷,我不該提起。”
“不是!”她急忙出聲,“大叔,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感動,可能這就是緣分,冥冥中我們彼此悄悄進入對方的心,我是一早發現,你卻是最遲鈍的那一個!”
他頓了一下,神色酸澀,“我也恨自己這一點!爲什麼我不早點發現,爲什麼我會忽略掉在你面前那種舒心,無拘無束的快樂,這是我在夏嫣然那裡沒有過的。在你沒出現以前,我一直以爲我的人生就這樣過下去,做她的提款銀行,做我父母眼中完美的好兒子,做我弟弟妹妹崇拜的榜樣,做外人眼中的溫氏總裁,這就是我所有的人生。沒有驚,也沒有喜,沒有波,也沒有折,我的身上象被無數根線扯着,我掙不開,只能隨着他們對我的要求去賺錢,去維持我的形象。”
有酸意涌上她的喉嚨與眼底,唐珈葉的眼淚掉出來,好象有一隻魔手在擠壓着她的心,“可能你太累了,五年前你的心就已經很累,你變得麻木,變得對所有事都無所謂,用你的話說白了,你就是個木偶。”
溫賢寧望向她的眼睛,“可是這個沒有生命的木偶卻傷害了你,糖糖,對不起,我從未想到自己會那麼喪心病狂,爲什麼會對你下那麼重的手,有時候我感覺那不是我,不是我……”
“你不要這樣,大叔,我已經原諒你了,若嫺上次把你以前的事全部告訴了我,包括夏嫣然。”這個男人的內心遠沒有外表上看上去那麼氣勢逼人,他想愛,想要溫暖,可是身邊的所有人都不懂他,只懂得向他索取名譽、權勢、金錢,以及庇護。
溫賢寧彷彿仔細斟酌過字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小乖乖,不提她,我知道你想到她心裡很難過。”
“說難過,其實已經沒那麼強烈,對於她曾經的存在,我的心裡沒那麼在乎了,真的,大叔。”唐珈葉頓了一頓,顯出一些釋懷,“我現在想通了,誰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