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她在唐碧玉眼中就只是一個攀上豪門的物件,當這個物件不聽話,違反唐碧玉的意願時,得到的就是怒罵。
唐珈葉有時候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愚蠢,明知道這世上有兩個人永遠不可信,一個是唐碧玉,一個是溫賢寧。在這兩個人身上一再吃虧,一再傷透心。
偏偏,還自找苦吃!弄到如今這難以收拾的局面!
一千三百多萬,她記得當初她在婆婆面前說溫賢寧家暴時,婆婆第一反應就是羞辱她,離婚可以,先還彩禮錢。
現在唐碧玉不給,她就當還養育之恩,那麼這麼一筆龐大的數字要怎麼還?
眼看到下午,她得去溫宅,得去拿到溫父的保證,在此之前就必須要籌集到這筆錢。
猶豫再猶豫,掙扎再掙扎,她發覺自己不得不向軒轅爵求救。電話裡軒轅爵一聽她要借一千四百萬,二話不說,稱馬上匯入她的帳號。
“不,哥,給我支票吧。”唐珈葉在電話裡低低地說,拉了拉快要從身上滑下去的外套,刮到後背的傷,輕聲抽氣。
“好,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不久後,軒轅爵在電話裡她指定的路口,找了半天才看到蹲在那裡的小小身影,小身板那麼單薄,好象風一吹就飄走了。
他的眼眶不自覺又一痛,吸着氣將車停下來,唐珈葉沒要他下來,自動自發地爬上車。
軒轅爵留意到她有絲不對勁,當背捱上座椅裡那小眉頭猛然一抖,他馬上擔憂地問,“哪裡不舒服?背嗎?”
“沒有,哥,我沒有不舒服。”唐珈葉硬逼自己笑,可她不清楚自己額頭上在往下滲汗,這笑中帶了好多心酸。
“我看看。”軒轅爵現在不相信她,小心翼翼去扳她的肩,她不肯,他硬要看,把她身上的那件外套硬拉下來,裡面的情景教他頓時定格住。
滿目瘡痍,一條條血痕縱橫交錯,身上的襯衣破損得厲害,與血肉沾在一塊兒,這哪裡是一個小女孩的背,簡直就是一處受過刑的身體。
軒轅爵被嚇到了,輕聲倒抽一口氣,轉眼憤怒異常,“誰弄的?是不是溫賢寧?他還是死性不改嗎?殺千刀的,我馬上……”
“哥。”眼看軒轅爵要下車,唐珈葉慌忙拉住他的手,“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是生我的那個女人,是她打的。是我該,這樣也好,現在我受點皮肉苦,就當把她生我的恩情還掉,以後我和她斷絕關係,永不往來!”
軒轅爵沒想到這居然是唐母所爲,他沒見過唐母的見,從唐珈葉這傷口來看,這哪裡是自己的母親,這行爲簡直就是泯滅人性,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唐母怎麼下得去手?並且是這麼重,彷彿在往死裡打。
心臟揪縮成一團,軒轅爵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內心的憤怒與悲傷,爲什麼?爲什麼命運會如此摧殘這個女孩?爲什麼他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
爲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連一個女孩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事業,還談什麼縱橫it業。
軒轅爵,你真沒用!
吸着氣把外套重新披好,唐珈葉看軒轅爵蹙眉不說話,知道他在自責,心裡益發難過,她不想他爲了她再這樣,如果可以她情願他什麼也不知道。
“我送你去醫院。”軒轅爵一臉惱怒,突然發動車子。
“不,哥,我……”
軒轅爵怒喝着打斷她,“什麼事情都不如你的傷重要,你現在必須去醫院!”
唐珈葉怔怔着低下頭沒有吱聲,軒轅爵靜靜開車,過了一會兒他情緒稍微控制一些,長吐出一口氣,“對不起,我不該吼你。”
背上太痛,痛到身體在冒冷汗,有汗液從脖子上倒灌進背裡,引出陣陣難以忍受的刺痛,她用力咬脣,慢慢搖頭,抖着身子斜靠在座椅裡,艱難地揚起虛弱的笑,“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爲我好,說實話我從唐家出來我的腦袋是懵的,我不知道我在哪裡,我要去幹什麼,更不知道我活在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意義。直到剛剛看到你,遠遠看到你的車開過來,我的心才漸漸有感覺,我在想,原來我還有你!”
“別說了!別說了!不要再說了……”軒轅爵喃喃着搖頭,呼吸開始鈍痛,從心口涌出的淚意直逼眼眶,受不了了,他的真的受不了了。
他好恨,好恨自己,爲什麼沒有陪在她身邊,讓她白白捱打?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唐珈葉在疼痛中感覺到一雙手握住自己的小手,這手很乾燥,很暖,一種奇異的安心圍攏過來,就象親人一般。
擡起頭看着他,她舔舔乾澀的脣瓣,努力讓自己笑,“哥,你真的不要難受,我不疼,一點不疼,與哪吒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比起來我這一點疼算什麼,微不足道!不僅微不足道,我還賺了。”
都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自我解嘲,軒轅爵低頭看着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剛剛他怎麼就抓了她的手呢,他不知道,不應該的。想抽出來,她卻握緊了,朝他微笑,“哥,你的手好暖,原來哥哥的手握起來是這樣的溫暖,我以前都不知道。”
這是他們第一次手牽手,爲什麼一點不美好?一點沒有欣喜?
他們靠得這樣近,卻彷彿隔了千山萬水,困難地把目光調回前方的路,軒轅爵窒息得難受,身體的某部分恍惚的疼,疼到喘不上氣,疼到他想抱她,想抱到天荒地老。
可不能,不能這樣,他已經親口認了她做乾妹妹,他不能這麼做,不能碰她,不能抱她,不能!
軒轅爵猛力捶着方向盤,碰到了喇叭,嚇了唐珈葉一大跳,軒轅爵瞪着前方陡然打方向盤燈的車,睜着紅紅的眼睛,罵了一聲,“牲畜!”
紅燈,車子停下來,前面排了一長隊的車。近年城市人口增加,私家車數量劇增等原因,導致各大城市不同速度地出現擁堵現象,尤其在早中晚高峰。
車子堵在這長長的隊伍中,漫長的等待後前面的車輛終於動了,軒轅爵卻仍盯着前方某處,後面的車輛開始不耐煩地按喇叭,唐珈葉小聲催促,“哥……”
軒轅爵一踩油門,最終帶她去了醫院,醫生做過一番檢查後上藥。
他問她還疼不疼,她搖頭笑,“不疼。”
其實很疼,其實還在疼,那麼疼,唐碧玉下那麼重的手,直往死裡打,哪有不疼的道理。
在醫生包紮上藥的時候,軒轅爵痛到想要自虐,也想了很多,不管過去,以後他必須要保護這個女孩,傾盡全力再所不惜!
溫宅書房——
溫父自接到這個包裹,坐在書房已經很久了。
包裹裡有兩樣東西,一樣是錄影帶,他看過內容是在停車場賢寧打唐珈葉的一段,賢寧那一耳光不輕,唐珈葉頭硌在車上流出很多血。
另一樣關於另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這個女人叫夏嫣然,小男孩叫盟盟。
這兩個東西,一個證明一個件事,前面證明賢寧家暴,後面證明賢寧在外面早有家室,有個*,或者說是*。
對於他,這並不是什麼新聞,但對於外界,對於新聞媒體,這卻是一個石破天驚的秘密。
夏嫣然不能進溫家,這是他早就三申五令告誡過兒子的,因爲這關係到他的官途,整個溫家的聲譽,還有他的臉面。
這個包裹是特意寄給他的,很明顯裡面有目的,昨晚收到後他就在考慮、揣摩、衡量。
考慮這事情是誰做的?有什麼更深的陰謀?衡量這中間的利弊。
不用說,這一定屬於弊,至於陰謀,包裹裡面沒有任何話。
那隻能猜這包裹的來源,政治對手?不象,要真想把他從市長位置上拉下來,直接寄給相關部門,或是新聞媒體,打他個措手不及不是更好,既然寄給他這不就是打草驚蛇嗎?
考慮來考慮去,最有可能是唐珈葉。
女人有時候比男人做事更絕,當初他前妻不就是爲了晨雨和他的事表面上大度讓位,其實懷恨在心,最後鬧出一連串的陰謀報復嗎?
這麼一想,他更加肯定是唐珈葉做的。
這個兒媳婦不簡單啊,敢在他面前耍這一手,她是想離婚吧。要是她覺得委屈,還想在這個家裡待下去,她應該私底下找他,向他訴苦,要他這個父親出面治治賢寧,而不是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方式來暗示他,我要和你兒子離婚!
假如不離,這兩個東西就不是在你溫志澤的手上,而是在新婚媒體或是你的政治對手的對上。
這一招高啊,找準他的死穴,一下子按住不撒手,他想翻身翻不得,回擊回擊不得,除了同意,好象還真沒有別的出路可走。
想不到啊,他活了這麼大半輩子,打敗過一個個政治對手,到頭來還被一個小丫頭算計!
窩囊!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