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環境不適合養病?
姜衿皺着鼻子,看着他乾笑一聲,“我早都已經沒事了。”
“哦?”晏少卿微微一挑眉,“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你有沒有事或者說繼續這樣住下去會不會有事,還能有人比我更清楚?”
“……”姜衿看着他,無言以對。
“走吧。”晏少卿又在她單薄的肩頭拍了一下。
姜衿只得跟着他往前走,看上去還有點不是那麼情願的意思。
慢吞吞的,也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
晏少卿垂眸看她一眼,半晌,一隻手握成空拳抵着脣角,乾咳一聲,狀若隨意發問道:“怎麼?莫非是不想每天都看見我?拉着個臉。”
姜衿一愣,突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對啊!
她要是回家住,就可以每天晚上都和晏少卿在一起了。
卿卿我我什麼的,不要太方便!
想到這——
姜衿一張臉突然就紅了,笑着反駁道:“不是。”
“嗯。”晏少卿神色淡淡地點點頭,叮嚀道,“一會配合我說話。”
“怎麼配合?”姜衿好奇。
晏少卿言簡意賅道:“見機行事。”
姜衿:“……”
這人就不能多說幾個字麼?
她也懶得問了,想到能和他回家住瞬間就豁然開朗了,好像四肢百骸都非常通暢,宿舍裡現在那種情況,她的確也不想住了。
很快,兩個人就到了輔導員辦公室。
楊陽也在。
一擡眸就看到晏少卿,輔導員張磊愣一下,站起身笑道:“晏先生。”
“您好。”晏少卿淺笑着打了招呼。
兩個人先前見過面,晏少卿因爲秦寧省地震那件事在網上也有了曝光度,張磊對他印象很深,自然也一直記得他是姜衿男朋友的事情,打起招呼來都非常客氣熱情。
可——
聽到申請回家住的事情臉色馬上變了。
張磊聳肩笑笑,一臉認真道:“是這樣的,學校宿舍有明文規定,學生是不能在外留宿的。”
晏少卿認可地點點頭,“嗯。”
張磊:“……”
姜衿咬着脣看了晏少卿一眼,只見他不緊不慢繼續道:“可這丫頭情況特殊,先前車禍出院以後急着上學,身體都還沒恢復好,最近這幾天喊着頭疼,我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在家裡休養略微合適些。”
頭疼?
腦袋受傷可非同小可!
張磊頓時緊張起來,問姜衿,“身體不舒服?”
姜衿垂在身側的一隻手蜷了蜷,點頭道:“嗯啊,不知道是不是車禍後遺症,這幾天總覺得頭疼,的確不怎麼舒服。”
“是不是你給自己壓力太大了?”邊上站着的楊陽都忍不住發問。
姜衿笑一下沒說話。
晏少卿的目光在楊陽身上晃了一下,繼續道:“我既是姜衿的丈夫,又是她主治醫生,當然得爲她的身體狀況負責了。眼下她這種情況,繼續住在宿舍裡肯定不適合,學生宿舍是公共場所,睡個覺都可能被影響,可這丫頭性子執拗,又不願意休學休養,所以,您看……”
他淡笑着看了張磊一眼。
張磊將他的話在腦海裡裡過了一遍,半晌,古怪道:“丈夫?”
“是。”晏少卿略略勾脣。
楊陽看一眼紅着臉的姜衿,脫口而出,“你都結婚了啊?”
姜衿也不曉得晏少卿怎麼突然就提起這個,小聲道:“嗯,領了結婚證。”
領了證?
楊陽脣角扯出個不自然的笑,“恭喜啊。”
“謝謝。”姜衿抿抿脣。
兩個人莫名其妙就將話題扯遠了,張磊乾咳一嗓子,朝晏少卿道:“那行。這件事可以理解,畢竟情況特殊,我回頭給院裡和宿舍那邊都說一下,應該沒什麼問題。”
“勞煩您了。”
“不客氣。”
張磊和他說話很有壓力,這壓力,主要來自身高和氣場。
按着年齡來說,他應該比晏少卿稍微年長一些些,可對上他,就是總覺得底氣不足。
張磊目送兩人出了辦公室。
姜衿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了晏少卿一眼。
半晌,沒忍住,哈哈笑了起來。
“笑什麼?”
“笑你啊,”姜衿樂得不行,“說話裝得好正經,導員一下子就信了。”
什麼叫裝得好正經?
他本來就很正經,好不好?
晏少卿簡直不想理她,擡步就出了教學樓。
姜衿連忙追上去,親暱地挽上他胳膊,仰頭問道:“不過你剛纔說你是我主治醫生就好了嘛,幹嘛連我們的關係都說了。”
多不好意思啊?
晏少卿哼笑,“那個男生對你有意思?”
“哪個?”姜衿不解,“楊陽?”
“嗯。”
“沒有,他那人就那樣,對誰都特別熱情關心的。”姜衿不以爲然地擺擺手。
晏少卿:“呵呵。”
姜衿無語地看他一眼,抱緊他胳膊道:“真沒有,你別想太多了。”
晏少卿抽回手臂了,臉色還有點僵。
姜衿訕訕道:“不至於吧,我就和他說了兩句話嘛,你都不高興,太小心眼了吧。”
晏少卿垂眸睨她一眼,略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我沒有不高興。是你不停蹭來蹭去的,自己都不會覺得不舒服麼?”
她蹭……
姜衿一臉迷糊地對上他視線,等反應過來,咬脣直接走到前面去了。
她自己的身體變化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以前的內衣都穿不上了。
可——
大白天的,他冷着一張臉說這種話,真得合適嗎?
姜衿又羞又氣,雙手環抱擋了胸。
晏少卿很快走到她邊上了,頗爲愉悅地低笑了一聲,就聽見了古怪的一聲響。
姜衿自然也聽見了,擡手捂了肚子。
晏少卿蹙眉問她,“怎麼?中午沒吃飯?”
“吃了。”姜衿謊話脫口而出,只怕又惹來他一頓唸叨。
熟料——
肚子一點都不配合。
就在她說話之後,又發出一聲響。
太尷尬了,她都不敢去看晏少卿的臉色。
晏少卿嗤笑一聲,也懶得和她較量了,直接發問道:“想吃什麼?”
“你吃過了沒?”姜衿看她一眼。
“我作息很正常。”晏少卿擡手腕看一眼表,略微想了想,又道,“下午有課嗎?”
“有選修。”
“嗯,”晏少卿點點頭,“那先出去吃飯。”
姜衿:“……”
她以爲這人少說又得批鬥她一頓。
心裡還有點甜滋滋的,她跟着晏少卿一路往學校外面走,先去吃飯。
晏少卿習慣將車子停在她們宿舍林蔭道邊,想着下午就直接幫她搬家,自然也就先不取車了,一邊走一邊問姜衿,“想吃什麼?”
“小火鍋行嗎?”姜衿笑眯眯道,“學校門口有一家特別好吃,中午人少。”
“不行。”晏少卿直接蹙眉。
姜衿吐口氣,“那就砂鍋米線好了?”
“嗯,”晏少卿點點頭,嗤笑,“選了個更沒營養的。”
姜衿看着他,突然愣了一下。
感覺起來,這一幕好像怎麼就發生過似的?
她當真有點頭疼了,一隻手按着腦袋,仰頭就問晏少卿,“晏哥哥,剛纔這對話以前是不是發生過啊,感覺起來好奇怪,好像我們有過這樣的對話。”
晏少卿也愣了,黑亮清幽的目光看着她,對上她一臉茫然神色。
很明顯,這丫頭還是沒想起來。
她自己不想起來,他就不說,她一日不想起來,他一日不說,她若是永遠不想起來,他寧願永遠不說,這是他的堅持。
晏少卿希望的,是她自己想起那些愛。
他朝姜衿笑一下,問她,“想去哪一家吃砂鍋?”
“你不是說沒營養嗎?”
“偶爾一次沒事,想去哪一家?”晏少卿擡手揉揉她頭髮。
姜衿話鋒一轉,“那算了,也不是特別想吃砂鍋,要不吃牛肉麪吧,怎麼樣?”
“嗯。”晏少卿點點頭同意了。
兩個人去了馬路對面一家牛肉拉麪館。
過了下午兩點,店裡已經沒幾個人吃飯了。
姜衿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看着晏少卿結了賬去取餐口。
心情還有點複雜。
晏少卿穿衣服一向規矩正經,一個西裝筆挺的側影,都像棱角分明的剪影畫,他卓爾不羣地立在那,怎麼看,都有點格格不入了。
他這樣的人,感覺不應該出現在這樣路邊小店。
抹布擦過的桌子還帶着油漬呢。
姜衿擡手扯了一截紙,手指捏着,將桌子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
又怕他嫌棄,索性起身去對面,將椅子面都仔細擦了一遍。
臨了,她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失神了。
還有點難受。
她也不曉得難受什麼,這種感覺,這種生怕讓晏少卿覺得委屈的感覺,突然就來了,她很忐忑,不僅忐忑,還有點後悔,覺得她不應該帶晏少卿來這種地方。
十字路口的那家餐廳其實不錯,再不濟,附近還有幾家很衛生乾淨的菜館。
怎麼就來了這家店呢。
味道是不錯,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手不夠,衛生做得從來不仔細。
姜衿看着對面晏少卿的椅子,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強迫症,她得控制着,才能不去將那張椅子再擦一次。
頭很疼。
她一隻手握拳抵着太陽穴,腦海裡閃過了幾幅畫面。
好像有晏少卿,可是一閃即逝。
她只來得及看到晏少卿挺括的肩膀和俊秀的側臉,以及他身後,鱗次櫛比的民房。
看上去,好像東辛莊?
“想什麼呢?”一道男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姜衿擡眸看過去,晏少卿端着餐盤放在了她眼前,擡擡下巴淡聲道:“快吃飯,不是說還有選修課嗎?發什麼呆呢?”
“我帶你去過東辛莊嗎?”姜衿突然問。
晏少卿一愣,“恩。”
“爲什麼會去那?”姜衿拿了筷子,狀若隨意道,“幹什麼去了啊?”
“聽說要拆遷,你想回去看看。”
“哦。”姜衿低頭看着,還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
沒有了晏少卿,她的記憶裡其實很多事情根本串不起來,好像斷片了似的,那一天,應該是……葉芹下葬的那一天吧。
想到葉芹,姜衿就覺得有些難過了,沒胃口。
可她從來沒有浪費的習慣,一低頭,也就默默地解決了眼前一碗麪。
——
選修課還能上兩節。
姜衿在宿舍裡拿了書,先去教室。
晏少卿拿着她摔壞的手機,去了附近商場買新的。
下午五點,兩個人在宿舍樓下碰面。
晏少卿將手機遞給姜衿,提醒道:“雲舒打了一個電話給你,我接了,說是讓你回個電話給她。”
“哦。”
姜衿大抵也知道什麼事,找了號碼撥過去。
雲舒剛準備下班,看到她來電鬆口氣,笑道:“衿衿。”
“雲舒姐。你今天就搬啊?”
“嗯,我其實沒什麼東西,也就一個大箱子就解決了。”雲舒淡笑道,“你等會有事嗎?我想把鑰匙給你,順便請你吃個飯,算作感謝了。”
“時間有。”姜衿應一聲,遲疑道,“只是我和晏哥哥在一起。”
言下之意,會不會有些不方便?
雲舒卻意外一笑,“那正好,還有方淮呢,上次都麻煩你們一次,剛好趁機會一起聚聚。”
“那我問問他晚上還有安排沒?”姜衿擡眸看向晏少卿,小聲道,“你晚上沒什麼事吧?雲舒姐說請我們吃飯,還有方律師。”
“沒什麼事。”晏少卿看她一眼。
姜衿就在電話裡和雲舒約定好了,最晚七點在花半里集合。
掛了電話,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晏少卿一眼,突然靈機一動,笑道:“我覺得其實不用回家吧,我就搬去花半里那邊住,這樣上課也比較方便。”
依雲首府距離學校挺遠的,天天往返跑,累死人的節奏。
晏少卿自然也想到了,點頭道:“先上去收拾東西。”
“哦。”姜衿一笑,“那你就在車上等我吧,估計得小半個小時才能整理完。”
“去吧。”晏少卿朝她揮了一下手。
姜衿轉個身,跑上樓了。
宿舍裡幾個人今天都帶了傷,也全部都在。
眼見她回來,童桐就開口詢問道:“姜衿你晚上有事嗎?”
“怎麼了?”姜衿一愣。
“就我爸媽,看到視頻了,說是想請你們吃個晚飯,謝謝上午幫我,還希望宿舍裡大家都一起去。”童桐神色間帶着點愧疚,說話間又看了王綾和楚婧宜一眼。
王綾直接道:“我不去,這幾天哪都不去,有什麼事不用叫我。”
楚婧宜淡聲道:“我也不去。”
兩個人眼下在針鋒相對的狀態,童桐自然明白,皺皺眉,目光又落在姜衿身上了。
看着她,還瞥了孟佳嫵一眼。
孟佳嫵坐在椅子上沒說話,她已經知道姜衿要搬出宿舍的事情了,有點不高興,還有點想不明白,住哪裡不是住,她已經決定好了才告訴她,根本沒有問過她的意見。
姜衿略微想想,朝童桐道:“我晚上也有事呢,已經和朋友約好吃飯了。”
“真的啊?”童桐一張臉都垮了下來。
姜衿輕聲道:“嗯。而且我以後應該不在宿舍住了,已經和輔導員溝通過了,現在就準備搬點東西回去。”
“啊?”童桐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李敏脫口而出道:“不住宿舍?那你是以後住家裡?”
“嗯。”姜衿笑了笑,低頭收拾着東西。
王綾和楚婧宜自然也意外了,默不作聲地看着她,抿緊了脣。
她們宿舍幾人關係一直不怎麼好,王綾和楚婧宜經常一起,面和心不合,李敏和童桐倒是關係一直好,卻都不怎麼和孟佳嫵說話,孟佳嫵自然和姜衿好了,可事實上,她的注意力和時間大部分給了江卓寧,在宿舍時間有限。
從軍訓開始,宿舍裡一直都沒安生過。
可——
姜衿是舍長,某種程度上還是挺讓人安心的。
在宿舍裡一向有點話語權的。
算是挺讓人信服的主心骨。
楚婧宜和王綾都帶着各自心思親近她,李敏和童桐是下意識有事就找她,就連孟佳嫵,也就樂意聽她幾句話,對旁的人基本上都不屑一顧。
她要是不住了,這情況……
胡思亂想着,宿舍裡幾個人都覺得一時無法接受。
孟佳嫵看一眼收拾東西的姜衿,聲音僵硬道:“出來一下,我有話說。”
姜衿停了動作,跟出去。
孟佳嫵開門見山道:“你當真的?”
“嗯。”姜衿點點頭,實話實說,“有點住不下去了,每天都沒什麼好心情,影響學習。”
“就爲了學習啊?”孟佳嫵古怪地笑了一下,“估摸着也有男人是不是?留着晏少卿一個人不忍心,想回去陪他,找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姜衿倏然蹙眉,“你怎麼這麼說話?”
“我說的不對嗎?你敢說沒有晏少卿的原因?”孟佳嫵一雙眸子緊盯着她。
姜衿笑了,“我沒說沒有他的原因,就有他的原因怎麼了?我愛他,想經常和他待在一起,有錯嗎?不能?”
孟佳嫵語氣一窒。
姜衿嘆口氣,“就這樣吧。”
“你有沒有拿我當朋友?”孟佳嫵突然道,“一個你,一個江卓寧,說走就走,說申請交換生就申請交換生,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沒有人會爲你止步不前。”姜衿看着她,反倒突然平和了下來,淡聲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道理,古往今來概莫能外。動物都曉得趨利避害呢,更何況人?每個人這一生中都會遇到很多選擇,大多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對未來有幫助的,然後變得越來越好,不應該嗎?無論是離開宿舍,還是申請交換生,我覺得這都很正常,爲了以後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這纔不虛此生。”
“不虛此生?”孟佳嫵呵呵笑一聲,“你是在說我?虛度光陰?”
姜衿手指蜷了蜷,“你以前沒這麼敏感。”
“那是因爲以前什麼都不在乎。”孟佳嫵冷聲道,“現在我對你們上心了,拿你們當朋友,可你們卻又要棄我而去,也就罷了,有必要擺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嗎?難不成,不當交換生,你們的未來就不好不光明瞭?”
“的確,不申請交換生完全可以。”姜衿笑笑,“可留學回來,總歸是不一樣的。”
“可笑。”孟佳嫵看着她,冷笑一聲。
“是挺可笑的。”姜衿眼眶裡突然泛出淚來,“口口聲聲說拿我當朋友的是你,可事實上呢?根本沒有將我當朋友的也是你,以友誼之名,行自私之實的也是你。就這樣吧,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說了,你認爲是朋友就是朋友,你覺得不是朋友那就不是朋友好了。”
話音落地,她直接轉身就往宿舍裡去。
孟佳嫵一把扯住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姜衿舒了一口氣。
孟佳嫵看着她眼睛,緊緊蹙眉道:“你說清楚,沒必要打啞謎。”
“我忘了晏哥哥的事情,爲什麼瞞着我,到最後都沒有一個解釋?”姜衿突然道。
孟佳嫵一愣,下意識鬆開她衣袖。
“因爲你和雲昊的關係,你被他糾纏是不是?閻寒不知怎麼幫了你,後來就要求你瞞着我了,不將我忘記晏哥哥的事情告訴我,對不對?爲什麼呢?爲了你的愛情,你可以對我的愛情視而不見,公平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孟佳嫵突然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了。
她有苦衷。
這樣想着,她喘口氣解釋道:“雲昊手裡有我們以前的照片,我不能讓江卓寧知道。”
“所以在你這裡,就可以對我的愛情置之不顧了,爲了還一個人情給閻寒?”姜衿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閻寒的人情,比我的愛情都重要,只是這樣嗎?”
孟佳嫵抿緊了脣。
姜衿繼續道:“還因爲他眼下接管了雲家吧?因爲他是雲家掌權人,所以你不好拒絕,應下了他這個請求?不是自私是什麼?”
孟佳嫵臉色僵硬一瞬,“他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是個人都沒辦法拒絕的。”
“看來我不是人了。”姜衿一笑,“我要是你,我會拒絕這麼還人情給他,以後用其他方式補上這個人情,真的,根本沒到絕境,你都放棄我,只顧着自己了。”
姜衿一字一頓,“如果這是朋友,我寧願沒有過。”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孟佳嫵咬着脣,突然問了一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姜衿扯動脣角,淡聲道,“這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你現在和晏少卿已經結婚了。”
“是,我現在和晏哥哥結婚了。”姜衿一隻手按着心口,一字一頓道,“我們結婚了,所以這些事,我知道,也一直裝作不知道。可如果我們沒有結婚呢,如果我和閻寒結婚了,事後再想起來,因此而痛苦難過呢?孟佳嫵,這些你都沒有想過是不是?因爲我結婚,所以你沒錯?你這樣認爲?又或者說,從頭到尾,你都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你認爲這件事無關緊要?”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
“當時沒想那麼多?”姜衿又笑了,“之後也不曾放在心上。所以,我對你,算什麼呢?”
“我拿你當朋友的。”孟佳嫵強調一遍。
“我以前有一個好朋友。”姜衿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她沒有你這麼美豔張揚,很普通很普通。爲了給我送一個生日禮物,她需要好幾個週末打工,買一個我看上的東西給我。她也有點軟弱,有時候遇事畏手畏腳的,被逼迫的時候,都會下意識撒謊來騙我,因爲害怕。可是即便很害怕,她還都是會在最後一刻又站出來,一邊怕到要死,一邊幫我,也就因爲這樣,哪怕她欺瞞我好些次,我最後都會原諒她,因爲我知道,她有底線,她的底線,就是不讓我受到她承受範圍之外的傷害,哪怕她最後反倒因此受委屈,這纔是朋友。”
姜衿眼淚落下來,“好朋友不是嘴上說說就行,要看行動的,不是自私佔有,而是彼此付出,也不是盲從維護,而是互相督促。能一起享樂,卻也能一起吃苦。這種朋友我以前有一個,我們認識都很多年了,吵架過冷戰過,吃過苦,以爲也可以一起享樂的。很可惜,她突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