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寧攬緊了她的肩膀,閉着眼吻她。
孟佳嫵沒有閉上眼睛,仰着臉,看着他垂斂的眼眸,有點癡。
說實話——
江卓寧比她以往遇到的男人都年輕許多,才大一,剛滿二十歲一個男生而已,卻因爲性格冷靜內斂,卓然於同齡人之外穿越衣須得體。
他睫毛好長啊,微微垂着,眼角竟然暈出小塊陰影來。
年輕、乾淨、正直、善良……
她過往的生命裡,從未碰到這樣讓她癡迷不捨的男生,縱然有,也是從來井水不犯河水的。
她其實還挺意外的,江卓寧能和她走到眼下這個地步,怎麼能放手呢。
孟佳嫵忍不住笑起來,同樣閉了眼睛。
時間很晚了,外面街道上幾乎都沒有什麼人了,兩個人擁抱着,也不知道吻了多久,總歸,到最後,江卓寧慢慢地停了下來。
低頭垂眸,靜靜地看着她。
“我們去酒店吧。”孟佳嫵抱緊了他的腰。
江卓寧擡手在她頭髮上揉了揉,牽了她的手,妥協道:“走吧。”
他其實很聰明,如何能感受不到孟佳嫵的心思,哪怕想不到她故意說出姜衿的事情刺激他,也能感覺到,這一晚上,她一直在拖延時間。
拖延着,就等着宿舍關門,兩個人住酒店。
他其實有點累,可是不想多說。
他縱然不贊同孟佳嫵的種種想法,這麼久以來,卻也慢慢地習慣了遷就她。
兩個人原本都是不一樣的獨立個體,家庭背景,從小接受的言傳身教都大相徑庭,一段感情要走到最後,肯定需要不斷磨合,這過程也許疼,卻是必不可少的。
江卓寧很明白,他覺得自己應該給孟佳嫵時間,再給她一定的理解、包容和等待。
無論她如何,他必須是一個合格負責的男朋友,這是底線。
做好自己,這是他爲人處事的底線。
——
十二點左右,兩個人到了酒店。
孟佳嫵先洗了澡,將頭髮吹到半乾,穿着浴袍坐在牀邊,拿了桌上一盒安全套把玩。
四方四正的盒子在細長的手指間轉了幾圈,她擡眸看着浴室玻璃,聽着裡面傳出的嘩嘩水聲,一低頭,用指甲劃開了外面的包裝塑料膜。
捏了一個安全套出來。
想了半天,撕開,抿着脣,用指甲劃了一道小口。
重新裝了回去。
江卓寧這麼死板的人,就算願意發生關係了,也肯定會用安全套。
細想一下,還挺可愛的。
有多少男人,寧願女朋友吃藥,也不肯委屈了自己。
他這麼好,怎麼能不讓自己深愛呢?
孟佳嫵胡亂想想,就聽到浴室裡水聲戛然而止了,很快,江卓寧穿着浴袍出來了。
他身形清瘦,卻因爲個子高,穿着浴袍也顯得很挺拔,白色柔軟的浴袍襯着他黑亮的眼眸,更越發顯得他乾淨俊秀了,非常好看重生之鬥紅顏。
孟佳嫵抿着脣躺進了被子裡,江卓寧擦了頭髮,順手關了大燈。
牀頭燈發出昏暗的光,他擡步過去,躺進了被子裡。
孟佳嫵一隻手隔着他浴袍伸了進去。
江卓寧下意識握上她手腕,抿着薄脣道:“已經很晚了,明天還得早起。”
“你不想要嗎?”孟佳嫵抿着脣。
江卓寧舒了一口氣,看着她,沒有說話。
他其實很糾結,非常糾結。
這個年齡段,原本是男生最躁動的年紀,荷爾蒙旺盛得沒法說了,他生理狀態非常正常。
可是他一貫剋制,尤其是這種事。
兩個人還都是學生呢,尤其也才都剛過二十而已,他怕傷害孟佳嫵的身體,更擔心自己因爲過度地沉浸於情愛而忘了夢想和目標。
不是有一句話麼?
溫柔鄉是英雄冢,情情愛愛,最是能消磨人意志了。
可以說,兩個人那一夜瘋狂之後,他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下意識剋制情緒。
他想做的事情很多,非常多。
從中學時代開始,他就一直在爲未來規劃努力,目標清晰明確,一步一步地,準確無誤地走着。
他不是沒想過在大學裡談戀愛,要不然,進了校門,也就不會注意到姜衿了。
孟佳嫵是他生命中的意外,來得突然,莫名其妙點燃了他。
他從一開始被強迫,到後來勉強接受,再到現在,願意去負擔承受,和她在一起,想着將來結婚生子,共度今生今世。
已經確定了。
很奇怪地,既已確定的事情,他便安心了。
他知道兩個人還有漫長的道路要走,便不像一開始那樣,忘我投入。
或者說——
他有意識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將重心放到了學業上。
他覺得理該如此。
孟佳嫵卻顯然和他不一樣的,她的生命裡,除了愛情,好像還是愛情,最開始追他的時候就是,她不上課,不回宿舍,霸道地用自己所有全部的時間,佔據他全部時間。
他經常覺得要窒息,也曾經因爲她的撩撥氣惱羞憤不已,現在卻能平靜應對了。
江卓寧側過身摟住她,沉默着,吻上她額頭。
這個吻當然就是信號了,孟佳嫵一隻手伸到了他腰間,從他腰間又移到了光裸的後背上,五根細長的手指,從上到下,撫摸撩撥他。
江卓寧呼吸慢慢粗重了,翻個身,壓在她身上。
看着她眼睛,輕聲喘息。
孟佳嫵探手扯開了自己的浴袍,抱緊他,柔軟的脣舌順着他下巴往一側遊走。
燈光昏暗,她眯着眼的神態嫵媚極了客身入夢。
江卓寧突然覺得不堪忍受,他實在不想看到她這樣自如發揮的樣子,就好像,她對這種事,有非常非常多的經驗和體會。
她清楚地知道,何種情態動作,最能讓男人情動舒爽。
這纔是兩個人的第二次而已。
第一次他有點醉。
這次卻是一點酒也沒喝,非常清醒。
他的理智一遍一遍告訴她,過去就是過去,不代表什麼,他已經說了接受,便沒有反悔的餘地。
可他的心呢,絞着痛。
江卓寧薄脣抿成了一條線,閉上了眼睛。
耳邊都是孟佳嫵的聲音了。
輕喘聲、呼吸聲、親吻他的聲音,以及,讓他羞於聽見的低吟聲。
婉轉得勾人心魂。
卻又分明極爲熟練,熟練到讓他覺得痛苦。
江卓寧着實痛苦極了,一低頭,就咬上了孟佳嫵修長的脖頸,引來一聲似痛苦又似歡愉的悶哼,他一愣,重重地壓上了孟佳嫵的脣,一邊吻着,一邊啞着聲音輕喘道:“別出聲。”
孟佳嫵一愣,啞着聲音也笑了,“忍不了了?”
江卓寧還來不及說話,她突然弓起身子,輕輕地蹭了他兩下。
曖昧至極。
江卓寧探手過去拿安全套。
還沒碰上,孟佳嫵一側身,拿在自己的手中。
那隻手伸進了被子裡。
一方空間裡,沉默蔓延,江卓寧額頭出了一層汗,隨後,抱緊了孟佳嫵。
可——
很快,他突然咬着牙翻個身,平躺在孟佳嫵身側了。
孟佳嫵一愣,一隻手撐着臉側看他,咬脣遲疑道:“怎麼了啊?”
江卓寧安靜了頗長一會時間,將手中滑膩的東西直接扔到了地毯上,攥着手指道:“爲什麼這麼做?”
“什麼?”孟佳嫵一臉茫然。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江卓寧哼笑了一聲,帶着絲古怪。
他沒有過經歷,當然非常敏感了。
剛纔拿着東西指尖摸了兩下,便曉得是劃破了的,自然想到先前就開封了。
可……爲什麼呢?
邊上的孟佳嫵抿着脣,沒說話。
江卓寧安靜了半晌,低聲問,“你想懷孕?”
“沒有。”孟佳嫵直接否認,“可能是剛纔被指甲劃了一下,我沒注意。”
“指甲劃了一下?”江卓寧呵呵笑一聲,閉着眼睛。
孟佳嫵看着他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江卓寧沒有說那東西被人劃破了,就算問出想懷孕這麼一句話,那也不一定是一道小口啊,還可能一個小孔呢富可敵國之異能。
她就這樣直接說漏嘴了。
孟佳嫵看着他昏暗裡冷淡的側臉,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知怎的,她竟然在江卓寧臉上,看到了一絲類似於哀傷的情緒。
讓她覺得恐慌。
好像自己做了多讓他失望的事情一樣。
江卓寧沒看他,平躺了一會,側身背朝她,語調平靜道:“很晚了,睡覺吧。”
“我迫不得已。”孟佳嫵看着他後腦勺,咬脣道,“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覺得,想留住你而已,只要我懷孕,肯定就能留住你了。”
“你想過要個孩子的後果嗎?”江卓寧淡聲問。
“……”孟佳嫵一愣,半晌,低聲道,“其實也不一定非得生下來。”
“所以說,懷孕只是一種手段?”
“不是。”
“孟佳嫵,你真可怕。”江卓寧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下來。
他不想交流了。
剛纔的滿腔衝動急躁,在這個意外狀況之後,完全冷卻成了一塊冰,他甚至覺得,自己一開始對孟佳嫵的認識,好像就有偏差。
他最初在意她,是在學校情人坡那一次。
姜衿出事,他喊着讓孟佳嫵外面等着,孟佳嫵不依,非要和他一起。
這一起,就相當於甘苦與共了。
他覺得感動,這個女孩,縱然任性驕縱、縱然不可理喻,心地其實還是挺善良的,放在一般女孩,早就嚇哭了也說不定。
可,眼下想想,她不離開,就像她所說的,因爲愛。
她愛他,所以留下來陪他。
同樣——
她愛他,所以兩次設計他,一次留住他的心,一次想留住他的人。
她哪裡顧及過被設計人的感受呢,這麼自私。
江卓寧深吸一口氣,睜着眼睛看窗簾,半晌,又直接閉上了眼睛,控制着情緒。
孟佳嫵從背後抱緊了他,也沒說話。
她不知道說什麼,還有點糊塗,尤其江卓寧竟然說她可怕,可他已經知道她的家庭環境了,他爲何不理解她,她只是爲了自保而已。
從小到大,遇到事情她都是這樣的,利己,在這一點之外,再無其他。
想留下他,有錯嗎?
愛他,有錯嗎?
孟佳嫵將臉頰貼在他背上,可,一整晚,江卓寧都沒有轉過身來。
——
翌日,清晨。
江卓寧五點半就醒了養妻爲,患。
他從小就有晨跑鍛鍊的習慣,生物鐘早已經形成了。
一到點,就基本睡不着了。
身側孟佳嫵睡得正香,平躺着,很安靜,發出均勻而綿長的呼吸聲,讓人不忍心打擾。
江卓寧也就沒有打擾她了,輕手輕腳地穿上衣服,拿過她手機,調了一個早上八點的鬧鐘,洗漱完,他就直接回了學校。
直奔操場,沿着環形跑道,開始跑步。
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操場上零星地還有幾個人,他一擡眸就看到前面不遠處的姜衿了。
姜衿是爲了鍛鍊身體。
她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月,眼下康復了,自然就很注重鍛鍊。
大清早地,也沒有戴假髮,一條水洗白的牛仔褲配着淺藍色寬鬆襯衫,穿了球鞋,就直接下樓,沿着操場開始跑步了。
車禍後,她右邊耳朵其實已經聽不見了,偶爾有嗡嗡聲響而已。
跑起步來迎風,是有點不好受的。
因而她跑得很慢,真的慢,就像丈量跑道一樣,看着就讓人非常着急。
江卓寧很快跑到她邊上了,低聲問,“你不舒服?”
“什麼?”姜衿沒聽清。
一側頭看見當真是他,又愣一下,發問道:“你昨晚沒和孟佳嫵在一起?”
“在一起。”江卓寧聲音淡淡。
姜衿點點頭,抿着脣笑了笑,擡眸往身後看一眼,“她怎麼沒來呢?”
江卓寧也一笑,“已經很久沒來了。”
姜衿前面一直休學,並不曉得,這學期開始,孟佳嫵已經很少跟着江卓寧晨跑了。
一來兩個人前段時間感情非常穩定,二來孟佳嫵一向喜歡睡懶覺,時間一長,晨跑就下樓越來越晚了,江卓寧等不及她,漸漸地,也就不等了。
就連最基本的時間觀念上,兩個人堅持都不同。
江卓寧堅持早到,底線是從不遲到,孟佳嫵是習慣性遲到,經常性不到。
兩個人因爲按時上課都辯論過好幾次,結果呢,各有各的觀點,江卓寧覺得行爲散漫實在不尊重課堂,孟佳嫵覺得屁大點事也需要上綱上線呀。
最終——
也就默契地不說了。
江卓寧淡淡想着,跑步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一陣風似的,從姜衿邊上就走了。
姜衿依舊保持着自己的步子,很慢,算得上跑道上最慢的速度了。
早起跑步是有好處的,鍛鍊身體是一方面,另外更重要的,似乎能讓人思維清晰地想通很多事情。
她邊跑邊想,沒一會,江卓寧又跑到她邊上了。
覺得她簡直像一隻烏龜。
這速度,和印象裡姜衿跑步的速度完全不一樣的霸寵悍妻,傾城畫妃。
江卓寧放緩了腳步,問她,“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話回去休息比較好。”
姜衿的體質他一清二楚,瓷娃娃似的,碰一下都會受傷,性格他也清楚,很多時候看上去平靜淡然,事實上,骨子裡不是一般的倔。
指不定就強撐着爬起來晨跑了。
他跑了好幾圈,出了點汗,說起話聲音低。
姜衿沒聽清。
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徵詢道:“你是不是讓我回去休息?”
“嗯。”江卓寧古怪地看着她。
姜衿察覺到他神色間的疑惑了,略微想想,坦然道:“車禍以後右邊耳朵聽力不太好。”
這樣子,像是聽力不好嗎?
感覺起來,好像根本沒聽見他說話似的。
右耳……失聰了?
江卓寧突然想到,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淡笑道:“抱歉,我事先不知道。”
“沒事。”姜衿搖搖頭笑一下,也不跑了,停下步子道,“牙有點疼,我不跑了,回去了。”
“嗯。”江卓寧看着她離開了。
天已經亮了,他沿着跑道繼續跑了一圈,才慢慢停下。
操場上暫時沒人了。
視線環顧一週,他擡步回了宿舍。
早上七點多,宿舍裡幾個男生都沒有醒。
他帶了鑰匙直接開門,坐到自己椅子上,動作不算大,卻也驚醒了對面牀的一個男生。
許輝偏頭看他一眼,促狹道:“你昨晚和孟佳嫵住外面?”
“嗯。”江卓寧聲音很淡。
他不是傻子,當然能感覺到,許輝對孟佳嫵不自覺的過度關注。
想起來有點煩。
最初起因估計得從上個學期最開始說起,選修課上,孟佳嫵爲了刺激他,故意握了許輝的手,讓他教一下他的名字是哪兩個字。
那以後,許輝的視線就時常停在她身上了。
算不上覬覦吧,頂多是默默關注。
可這種默默關注,卻是因爲他女朋友一個隨意性挑逗的行爲引發的。
他能怎麼做?
一直裝不知道而已。
許輝卻不曉得他已經感覺到了,狀若隨意笑着道:“你們這進展還挺出人意料的。”
江卓寧扯了毛巾,目光明亮地看他一眼,沒說話,笑了笑,直接擡步朝宿舍外走去了,去洗漱。
那眼神?
許輝看着他背影愣一下,覺得他莫非洞察了?
江卓寧這個人吧,在同齡人之中,完全是鶴立雞羣的,時常被仰望的那一種,除去孟佳嫵的事情,他實在有超乎同齡人的理智冷靜的一面,哪裡像個學生鳳歸紫陌。
學什麼新聞呢,感覺起來就直接學習法律就好了嘛。
許輝隨意想想,又扯了被子預備睡個回籠覺。
江卓寧抿着薄脣到了水房。
還早,裡面就一個人,他還認識,七班那個班長,楊陽。
楊陽正刷牙呢,一側頭看見他,動作都快了一些,漱了口笑道:“江卓寧。”
“早。”江卓寧淡笑一下。
“早。”楊陽扯毛巾擦了嘴,開門見山道,“你那個考雅思的筆記,能借我用用嗎?”
江卓寧愣一下,“你也申請交換生?”
“是啊,我英語不好。”楊陽無奈地說了一句。
江卓寧點點頭,“一會過來我們宿舍拿。”
“行。”楊陽爽快地笑了一下,拿着毛巾出水房了。
江卓寧下意識多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全院就兩個名額,藝術生那邊,姜衿好像也在準備了,楊陽現今也準備,總不可能是爲了和她一起過去上學,算競爭關係了,讓他有點意外。
畢竟——
楊陽剃光頭的事情在院裡都鬧了笑話。
其他男生聽說他睡覺口香糖弄了一頭,只覺得好笑。
他卻不以爲然。
主要時間太巧了。
他剃光頭的時間和姜衿回校上學的時間太巧了,再仔細想想楊陽平時對姜衿的關照,他都曉得那一定不是什麼巧合了。
很明顯,楊陽喜歡姜衿。
江卓寧洗漱完,再回宿舍,沒一會楊陽就來了。
他將筆記本遞給他,狀若隨意地提醒道:“姜衿好像也要申請交換生。”
“你怎麼知道的?”楊陽一愣。
“上次一起上選修課,聽她說也有想法,應該是吧。”江卓寧聲音很淡,就和說起天氣一般。
“這樣?”楊陽拿着他筆記本翻看兩下,笑着道,“謝了。”
“不客氣。”
楊陽點點頭,轉身出了他們宿舍。
沒一會,就到了上課時間。
他遲到了一會,擡眸環視一週,直接擡步,坐到了姜衿邊上去了。
她們宿舍六個人,也就李敏和姜衿兩個人來上課了,選了前面靠右邊的位置坐着呢。
楊陽一坐下,就拿出江卓寧的筆記了。
姜衿就在他右手邊,一垂眸自然就看見了,笑着問,“你也申請了交換生啊?”
“就有那個想法而已,先借江卓寧筆記本瞅瞅重生之掌權。”
“他筆記做挺好的。”姜衿點點頭,看上去挺贊同他這個舉動。
“你看過了?”楊陽意外道。
“沒有,就上次瞟了一眼。”姜衿實話實說。
“我早上借筆記的時候,他說你也預備申請這個呢。”
“嗯,”姜衿咬着筆帽小聲道,“和你比起來我好像遜色一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英語不怎麼樣,考雅思估計挺危險的。”
楊陽點點頭,將筆記本推到她眼前了,“那大神的筆記本先借你用。”
姜衿:“……”
她怎麼就沒想到,應該借江卓寧筆記本瞅瞅呢?
據說——
上學期期末,他各科筆記本都被班上學生複印成考試寶典了。
可,她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後面幾個班總共也才一個名額呢,眼下四月,距離考試也就剩下兩個月時間了,挺緊張。
姜衿也就沒要了,笑着道:“不用了,你先看吧,過幾天我再借來看看。”
“那這個給你。”楊陽又拿出一本複印冊,放到了她眼前。
姜衿低頭一看,可不就江卓寧的筆記本複印版嗎?
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楊陽看她笑,也倏然開心了,樂呵道:“這本就給你了,我回頭給自己再複印一本,誰都不耽誤。”
“那謝謝了,多少錢,我給你。”姜衿連忙道。
“沒多少錢,客氣什麼啊。”楊陽沒好氣說一句,看上去還有點不悅。
姜衿也就不堅持了,拿了江卓寧的筆記複印冊。
翻看了半節課,感覺起來,好不容易在大學裡產生的那一點優越感,全部煙消雲散了。
和江卓寧一比,她就像個渣。
這比較,主要體現在歸納總結的條理性和舉一反三的延伸性上,讓她這種看見英語就無從入手的一類人,都能豁然開朗了。
要不怎麼說學神呢?
一學期而已,在學院學生眼裡,江卓寧已經是超越學霸的存在了。
男生那邊說起他,直接就“大神、大神”地稱呼,推崇擁戴不言而喻。
姜衿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
畢竟——
她專業課成績領先,也就英語一直算不上優秀。
上學期已經花了挺長時間了,勉強進步着,感覺起來自然是挺鬱悶的。
她和江卓寧不在一個班,必修課重疊很少,他們班學生,自然不可能見識到江卓寧的筆記了,她就隨意看那麼一眼,先前也根本沒想着借來學習。
楊陽倒是幫了她挺大一個忙,姜衿都覺得感激了。
一上午,心情很好換夫記。
下課和李敏一起吃了飯,哼着歌回宿舍了。
她們早上三節課,兩個人回到宿舍還不到十一點鐘呢。
其他幾個人早上都沒去教室,也都在宿舍。
童桐坐在椅子上,給以往中學的老師同學打電話,聯繫電話採訪的事情,孟佳嫵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坐在椅子上發呆,楚婧宜在睡覺,王綾戴着耳機坐在牀上看視頻。
眼見她們倆回來,童桐最先問道:“老師沒點名吧?”
“沒。”李敏笑着應了一聲。
童桐鬆口氣,又和電話裡同學說了兩句,掛斷了。
姜衿將書本放在椅子上,看了孟佳嫵一眼,發問道:“早飯吃了沒?”
“沒胃口。”孟佳嫵淡淡道。
臉色看上去不怎麼好,姜衿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種類似於愁悶迷茫的情緒,略微想了想,又問道:“又遇到什麼事了這是?”
“沒事,可能是昨晚沒睡好。”
沒睡好?
姜衿轉着眼珠子想想,第一時間就想歪了。
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
傻呀,她分明知道孟佳嫵昨晚和江卓寧在一起,還問來問去的。
那種事,誰好意思天天掛在嘴上。
姜衿也就不問了。
轉身開了自己電腦,點開了文檔。
邊上——
童桐打完電話後,拿了一盒開水燙過的牛奶放在了孟佳嫵的桌上,小心笑道:“你喝這個吧。早上不吃飯最傷身了,不行的。”
孟佳嫵挑眉看了她一眼,蹙緊了眉頭。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人好端端拿牛奶給自己,安的什麼心思?
牛奶有問題?
孟佳嫵一垂眸,目光又落在那盒完好的牛奶上面,若有所思。
童桐眼見她沒說話,抓着頭髮笑一下,又道:“就我和老太太那個事,準備打官司了,一會可能有律師和記者過來咱們宿舍,就問話,你……”
“想讓我幫你說好話?”孟佳嫵瞭然,挑眉笑了一下。
童桐臉色微變,有點尷尬了,咬脣道:“也不用說什麼,就要是記者問你話,你配合着回答一下就行了,不用刻意幫我。”
別搗亂就行了。
這句言外之意,童桐不敢說出來,孟佳嫵卻聽得明白。
嗤笑了一聲,沒答應,也沒反駁。
童桐求助地看了一眼姜衿。
姜衿都覺得頭大,看着孟佳嫵,儘可能自然地笑了笑,朝童桐道:“你別想太多了,這人就嘴巴厲害點,心地又不壞,配合回答記者兩個問題嘛,有什麼好擔心的系統之賢妻。”
不配合就是嘴巴毒心地壞?
這句言外之意,童桐不怎麼察覺,孟佳嫵卻是聽得明明白白。
也不說話,她就盯着姜衿看。
姜衿也看着她,半晌,沒好氣瞪了她一眼。
孟佳嫵一愣,心情卻莫名其妙轉好一些,朝童桐道:“抱歉,我沒你想的那麼惡毒。”
童桐鬆一口氣,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就是……
好吧,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是覺得擔心。
“你什麼意思我不關心。”孟佳嫵將桌上的牛奶塞給她,“我不吃別人東西。”
童桐拿着牛奶一臉犯難,也不好再求助姜衿了,硬着頭皮又道:“我其實真有事情要麻煩你的,一會我爸媽應該也會過來,就……”
她一張臉都皺了起來,糾結半晌,眼看着孟佳嫵簡直快失去耐心了,連忙快語道:“我爸媽要來,肯定話很多,吵得你們都沒辦法睡覺了,別嫌他們煩啊,有意見拜託也別表現出來,我事後請你們一起吃飯。主要我不想讓他們爲我擔心,他們性子也都挺急躁的。”
她一口氣說完,宿舍裡都頓時安靜了。
童桐主要是對孟佳嫵說,話音落地,眼巴巴地看着她。
孟佳嫵也看着她,半晌,脣角揚起了一道弧,一字一頓道:“我中午不在。”
話音落地,她扯了包直接扭頭走了。
童桐一臉沮喪。
姜衿也不敲鍵盤了,看她一眼,扯了自己的包,直接追了出去。
在宿舍樓下追上孟佳嫵了。
她背好包快步走到她邊上去,一臉輕鬆道:“是不是出去吃飯,一起唄。”
孟佳嫵看她一眼,“你缺心眼啊?”
“你才缺心眼呢。”姜衿直接踢她一腳,撇嘴道,“我以前覺得我這人挺不會說話的吧,嘖,現在才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你好好說兩句話能死啊,句句都帶刺,有必要嗎?”
“她以爲她是哪根蔥啊,我犯得着針對她嗎?”孟佳嫵嗤笑道,“又害怕我在律師面前亂說,又害怕我不給記者面子,又覺得我可能會讓她爸媽難看,呵呵,這不是被害妄想症是什麼?”
姜衿:“……”
半晌,撇撇嘴又道:“也不能怪人家,本來人家每次說話你都要針對的。”
孟佳嫵愣一下,沒好氣道:“你到底幫我還是幫她?!”
“我幫理。”姜衿不假思索。
孟佳嫵定睛看她一眼,冷不丁抑鬱道:“你這人怎麼有時候和江卓寧一樣討厭?”
姜衿略微想想,一本正經道:“要不然你又愛他又喜歡我呢,這說明你欣賞的人就是這樣的,只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
孟佳嫵:“我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厚臉皮?”
姜衿嘿嘿一笑,“現在也不晚啊大清模範夫妻。”
孟佳嫵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半晌,沒好氣看她一眼,懶得爭辯了。
她嘴巴毒,可姜衿一貫不按常理出牌。
有時候感覺說話挺沒有底線的,有時候又好像到處都是雷區,一點就着,你根本摸不準她下一刻就會出現什麼樣一個反應。
孟佳嫵僵着臉往學校門口走。
姜衿看着她,半晌,狀若隨意道:“你昨晚和江卓寧,嗯,幾次?”
她當真挺好奇的,這人看上去勞累成這樣。
孟佳嫵臉色鐵青地看她一眼,慢慢道:“一整晚。”
姜衿:“……”
又是一整晚,這人,都不會疼嗎?
怎麼想就怎麼問了,她一手扯着揹包帶,好奇道:“不疼嗎?”
“你很疼?”孟佳嫵挑眉。
姜衿一張臉頓時紅透了,支支吾吾道:“嗯,每次都挺疼的,尤其是一開始的時候,根本受不了,怎麼辦,有沒有辦法緩解?”
孟佳嫵一愣,“晏少卿在牀上很禽獸啊,你不會讓他溫柔一點。”
姜衿:“……”
晏醫生,他感覺起來好像已經溫柔得不能再溫柔了。
前面時間很長啊。
姜衿抿脣思索了一下。
孟佳嫵看着她,半晌,若有所思道:“可能你們年齡差距有點大吧,就他那身高,有沒有一八五?”
“不知道。”姜衿實話實說。
孟佳嫵看她一眼,“你這問題我也愛莫能助了,多做做就好了。”
姜衿:“……”
好吧,這問了等於沒問。
對她的心事一點幫助也都沒有。
姜衿嘆口氣,轉移話題道:“我們中午吃什麼?”
“你不是剛和李敏吃過飯?”
“那是早飯,現在不是吃午飯嘛。”姜衿一臉無辜,黑亮的眼睛瞅着她。
孟佳嫵:“……”
這人一向挺能吃的,她怎麼就忘了。
孟佳嫵無語地想了想,兩個人去了學校外面生意挺好一家雞公煲。
慢吞吞地吃了午飯。
再回去,記者和律師已經來了又走了,甚至,童桐也跟着幾人走了,沒在宿舍。
姜衿鬆了一口氣,坐了一會,扯着孟佳嫵去上了選修課。
上完課再回來,臨近五點。
宿舍裡很安靜。
楚婧宜冷着臉坐在椅子上,王綾在對着鏡子化妝。
一會趙欽過來接她,電話里根本沒提到楚婧宜,她心情當然不錯了,一邊化妝,一邊還輕聲地哼着歌,完全無視楚婧宜的冷臉。
楚婧宜指甲都快陷進手心裡,看着她,簡直氣得半死。
強迫冷靜了幾分鐘,她對着鏡子抹了點脣彩。
慢慢地靜下心來。
沒一會,趙欽就打了電話了。
王綾穿着一件挺飄逸的蝙蝠袖雪紡上衣,蝴蝶一樣地飄了出去。
楚婧宜拎了包,跟着她出去,兩個人一起到了車邊。
王綾還沒說話,趙欽就愣了一下,淡笑道:“楚小姐,我是專程過來接王小姐的。”
神色非常客氣,卻毫無熱絡。
顧啓雲這私人助理就和他那個人一樣一樣的,待人接物很有分寸,很容易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可深入接觸了,楚婧宜便能感覺到,人家壓根沒將她當成一號人物。
王綾抿着脣淺笑了起來。
楚婧宜壓根不看她,朝着趙欽淡聲道:“我知道你過來接她,剛好,你將我放在半路上就行,昨晚在雜誌上看到卡蘭林雅出了挺漂亮一條項鍊,珠寶行應該有吧,我過去看看。”
說是看,其實不就是想要麼?
趙欽自然明白她言外之意,略微想一下,點頭道:“那好。”
畢竟——
眼下楚婧宜還是顧啓雲的女人呢?
老闆都說了,看上什麼衣服鞋子包包首飾統統找他,他能不答應嗎?
不過——
和以往那些女人比,楚婧宜並不算大手大腳,找他的次數有限,現在這搭車都要去算怎麼回事兒?
趙欽不動聲色看了王綾一眼,自然瞭然了。
女人勾心鬥角這些,他這幾年見得多了,也懶得管,請兩人一起上車了。
半路上放下了楚婧宜,帶着王綾去了一傢俬房菜館。
顧啓雲和孟婉清已經到了。
老闆還沒有上菜,小丫頭倒好,坐在顧啓雲懷裡,低着頭啃雞腿呢,肯德基外賣袋就扔在手邊,邊上還放着薯條和番茄醬。
“顧總好。”王綾淡笑着問候了一聲。
顧啓雲擡眸看了她一眼,勾脣一笑,“過來坐吧。”
王綾穿了一件蝙蝠袖短款雪紡上衣,下面配着緊身牛仔褲和五公分左右的高跟鞋,倒是顯得腿型細長好看了,柔順的披肩發也沒有紮起來,應該是剛洗過,走到跟前,他就聞到了一陣洗髮水的清香。
有點意思了。
顧啓雲擡眸看一眼趙欽,淡笑道:“讓老闆把我那瓶紅酒拿過來。”
“好的。”趙欽轉身就走了。
王綾愣一下,看着他輕聲道:“顧總,我不喝酒的重生之卿本非卿。”
“嗯。”顧啓雲一笑,“我喝。”
王綾就有點尷尬了,看一眼孟婉清,笑眯眯道:“婉清一天吃幾個雞腿呀?”
“兩個。”孟婉清擡眸就看見楚婧宜沒來,自然開心,伸出胖乎乎兩根手指,朝她比了一個“二”,歪頭道:“每天中午一個,下午一個。”
她鼓着腮幫子的樣子也着實可愛,王綾忍不住撲哧笑一聲。
孟婉清手一揚,手裡的雞腿就敲在顧啓雲脣角了,瞪圓眼睛道:“吃不下了怎麼辦,我要吃薯條了。”
“吃不下以後就不許要了。”顧啓雲拿着餐巾紙捏了骨頭扔掉,捏着她臉蛋道,“不是要減肥嗎?你看你這幾天又胖了,臉上都是肉。”
“你說小孩子胖乎乎就很可愛嘛。”孟婉清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擡手將薯條揮到一邊去,也不吃了。
顧啓雲:“……”
他沒說什麼啊,這小祖宗怎麼莫名其妙就生氣了?!
他哪裡知道,又胖了,這三個字實在不怎麼好聽。
姑娘家介意,小姑娘家也介意啊。
尤其他還當着瘦瘦的,打扮的美美的王綾的面,說人家胖,小孩子也有自尊的。
孟婉清鼓着腮幫子瞪着薯條,鬧脾氣。
一方空間氣氛頓時就不好了。
王綾還沒回過神呢,顧啓雲就擡了手指,將薯條重新撥回來,笑着哄道:“本來就很可愛,顧叔叔什麼時候騙過你,快吃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不吃,我要減肥。”孟婉清堅持己見。
顧啓雲簡直欲哭無淚,捏捏她臉蛋道:“減肥了捏起來可就沒這麼舒服了。”
孟婉清看他一眼,轉着眼珠兒,沉思。
半晌,妥協道:“那你和我一起吃,你一根,我一根。”
顧啓雲失笑,“乖乖的別鬧。”
“你陪我一起吃啊。”孟婉清油乎乎的手指就扯上他西裝外套,一臉不滿。
顧啓雲一垂眸,就看到自己無法直視的外套了,擡手在眉心按了按,又扯了張紙巾,先給她擦起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