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程度,是無論如何都繼續不下去了。
不管夏清打算說什麼,曲盛君都不買賬,甚至覺得和她待在同一個房間裡都很彆扭。
夏清第一次見識這麼冥頑不靈的人,這根本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氣不過又如何?擔心他又怎樣?自己的憂慮在曲盛君看來都是多餘的,人家壓根兒就不需要!
曲盛君漠然的反應,讓夏清心傷得近乎絕望。
她很想做點兒什麼去挽回兩人的關係,可是一丁點兒的機會都沒有了。
“盛君,你忙完了嗎?”門口傳來姚賢雅的聲音,下一秒鐘,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姚賢雅像是沒料到夏清也在,明顯一怔,然後表情就不太自在了:“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對不起,我沒想到夏清這麼晚了還沒睡,也不知道你們在談事情……”
這話說的多有藝術!
明裡暗裡都在指責夏清不該這麼晚了跑到曲盛君的書房來,更不該毫不避嫌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夏清此刻臉上的表情還真不是一般的精彩,當着曲盛君的面兒又不好發作。
瞧瞧她的這顆棋子多囂張!!
自打他們一行人到M國之後,這個姚賢雅就幾次三番給她難堪。
別看姚賢雅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形象,那心地可黑着呢,說話帶刺兒更是常有的事兒。
說她巧舌如簧一點兒都沒錯,還很會來事兒。
尤其是在曲盛君的跟前,姚賢雅完全就是一個無辜又單純的女人,她說的每一句話曲盛君都堅信不疑。
在這個時候,如果夏清說了半句對姚賢雅不利的話,那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們並沒有什麼事兒要談,不早了,回房休息吧!”看到姚賢雅,曲盛君的表情和悅了不少。
他再也沒看夏清一眼,把桌上的文件夾收拾好,走過去摟着姚賢雅的肩膀,兩人緊挨着就走出了書房。
轉身的瞬間,姚賢雅意味深長地看着夏清,脣角勾起一抹譏諷。
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夏清肺都要氣炸了!這麼一個爛女人,憑藉着高超的演技和忽悠人的功夫,居然成功上位了。
不但如此,還妄想把她這個幕後的金主甩開,取而代之??
很好,被自己培養的一枚棋子擺了一道,夏清此時的心情可真是糟糕透頂。
看來她很有必要找個時間,和這枚棋子好好聊聊了,不然某些人都忘了自己的本職是什麼,該爲誰效力。
一肚子的邪火無處發泄,夏清回到房間就立馬給周秀山打電話。
“你到底會不會教人!?爲什麼那個J女完全不聽安排不服從命令??她以爲她自己是誰啊?真以爲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千金大小姐??還敢在我面前囂張,太過分了!!”
因爲是在別人家裡,也不知道房間隔音的效果好不好,夏清不得不壓低聲音。
但是音量的大小並不妨礙她那滔天怒火的發泄,可憐周秀山就這樣做了出氣筒,還不能反抗。
夏清又噼裡啪啦地說了好久,周秀山都插不上話。
在這個強勢的女人面前,他從來都只有認慫的份兒,又是真心實意地喜歡着,怎麼可能和她頂嘴?
等到夏清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周秀山才輕聲細語地安撫她:“她自由散漫慣了,不懂規矩,回頭我一定好好說說她,不讓她亂來。我想她應該還沒那個膽子和我們撕破臉,也許是在風月場合混的時間長了,說話做事兒總是輕佻了些,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免得失了你的身份。”
一頂高帽扣下來,夏清的怒氣就消了一半兒。
誰不喜歡聽別人誇讚自己?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周秀山刻意把姚賢雅貶低,再把夏清推至一個制高點,這樣的話自然能把夏清哄得心花怒放。
“那行,你教訓她一下,讓她時刻記住,誰纔是她的金主。”
夏清的話雖然強硬,但那語氣明顯已經軟化下來了,周秀山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兒都不讓人省心,女人之間的爭鬥就更是如此,古往今來都沒停止過。
姚賢雅在曲盛君的陪同下回到臥室,滿懷心事而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是扎眼。
“怎麼了?”曲盛君用遙控器把室內的空調溫度打高一些。
被問到的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遲疑地問:“你……和夏清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啊?”
以她的身份,就算理直氣壯的質問也不爲過,可她偏偏就是小媳婦兒似的,問得那麼小心。
彷彿她很卑微,沒有任何的立場和資格去過問這樣的事兒。
曲盛君平靜地和姚賢雅對視:“我和她?能有什麼事兒?要不是因爲你的關係,我都沒打算和她有往來。”
“可是她喜歡你呢,還很喜歡。”姚賢雅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聽來很委屈。
就像是抓住了丈夫出軌的把柄,卻又因爲太愛對方,而不忍心拆穿,相當的難過和糾結。
曲盛君握住姚賢雅的肩頭,忍不住發笑:“那又如何?別人對我有興趣,這不是我能控制的,只要我沒有對她動心,那就行了,你說呢?”
看到他臉上的笑意,姚賢雅有些不好意思,她別開了頭:“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你怎麼想?男人對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不是都不會拒絕麼?”
這兩句話聽起來很有幾分愛嬌的味道,既向男人撒了嬌,又順帶抱怨了自己的委屈。
一舉兩得。
曲盛君的笑容正在一點點的褪去,他眼裡的溫度也在不斷下降:“你這話什麼意思?不相信我?以前你從來不會吃這些無聊的乾醋,更不會爲了不相干的人和我鬧彆扭。”
夏清雅心頭一跳,臉色有些發白。
糟糕,貪圖嘴上一時的痛快,她竟然又暴、露了本性,怎麼能說出這麼不符合姚賢雅性格特點的話呢??
在曲盛君探究的視線下,姚賢雅更加不安。
她緊緊抓着睡衣的衣角,輕咬着下脣,低頭盯着腳上的毛絨拖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安靜的氣氛總是容易讓人覺得尷尬,而曲盛君也沒打算縱容使性子的女人。
“我就是和你分開太久了,所以對自己沒有了信心,也害怕你被別人搶走,特別沒有安全感……”
姚賢雅的聲音都帶着哭腔了,委屈得好像隨時都能哭出來。
曲盛君嘆了口氣,無奈地看着她:“好了,這事兒就到此爲止,沒必要浪費時間去爭執。你也早點兒
休息吧,我回房了。”
“嗯,晚安。”姚賢雅又回到了那個溫柔小女人的樣子。
兩人雖然相認了,但是曲盛君一直堅持不想、操之過急,更不想嚇到了如今的姚賢雅。
畢竟中間那麼多年的記憶都是空白的,很多人和事兒她都需要慢慢去接觸和接受,一下子就恢復親密情侶的狀態,似乎不太妥當。
所以哪怕曲盛君對姚賢雅再溫柔再體貼,他也有自己的底線,不會對姚賢雅有過於親暱的舉動,更沒有和她同牀共枕。
送走了曲盛君,姚賢雅所有的僞裝都卸下了。
她不用再裝成乖乖女,也不用刻意扮柔弱,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比如叉開雙腿癱坐在沙發上,躲在浴室裡抽菸,可以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老實說,每天一睜開眼都要裝成另一個人,真的很累,就連神經都要繃得緊緊的,就怕稍不注意會露餡兒。
只有夜深人靜獨處的時候,才能全然放鬆。
姚賢雅在浴缸裡泡了好一會兒,舒服地洗了個澡,這才心滿意足地上了牀。
深夜的別墅安靜下來,只有走廊和過道里留着暖光的小夜燈,冬夜裡看上去也不能讓人感覺到一絲絲的暖意。
大家都進入了夢鄉,睡得香甜,誰也沒有留意到,有一個纖瘦的身影正在二樓的走廊裡快速穿過。
她沒有穿鞋,腳上只穿了厚厚的羊絨襪,踩在木地板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憑着對別墅結構的熟悉程度,她熟門熟路地來到一間臥室門前,擰開門鎖就大搖大擺地進去了,連門都沒有關。
走到牀邊,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牀上的人,臉上木然的表情,讓本就白皙的膚色看起來更是嚇人。
姚賢雅睡得很香,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潛入了自己的房間,這會兒還坐着春秋大夢呢。
來人似乎見不得她睡的那麼安穩,便在牀邊坐下,近距離地看着姚賢雅。
即便是在睡夢中,姚賢雅也還是感覺到了周圍的不尋常,她開始睡得不踏實。
皺起眉頭,不安地晃着頭,像是被夢魘纏住了。
很多人都有過“鬼壓牀”的經歷,夢裡感覺似乎有人坐在牀邊,甚至壓得自己都喘不過氣兒來。
現在牀邊真的有個人存在,姚賢雅睡得再熟,還是知道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似乎看到牀邊有一團黑影,大半夜的,簡直把姚賢雅嚇壞了。
她幾乎立刻就從牀上坐了起來,張雪披頭散髮的,臉色還很蒼白,又刻意把臉湊到姚賢雅跟前。
嚇得姚賢雅大聲叫了出來:“啊……”
“你不是死了嗎?大火的時候,你不是在房間裡睡覺麼?爲什麼又活過來了?你知不知道是誰放的火,誰想殺你?呵呵呵呵……”
安靜得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的房間裡,這樣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汗毛都豎了起來。
姚賢雅下意識地往牀頭退去,直到退無可退,後背緊緊地貼着牀頭,才驚恐非常地瞪大雙眼看着張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失憶了!”
張雪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失憶??一個死人怎麼會失憶??你根本不可能在大火中倖存!她都給你下安眠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