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冰雪聰明的你啊,我這點陰暗的心思全被你猜中了。”肖劼點點頭,“你說對了,美女,我真希望他還是和以前一樣,那樣,我這個替補就有機會上場,是不是?可是現在,看來我是沒希望了,你們倆連孩子都折騰出來了,我只能黯然退場了。”
夏若塵收起笑容,有些爲難的看着他,“你這個人,一向沒正形,我都不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是我很感謝你曾經爲我做過的很多事情,你是御凡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
“咳咳,什麼朋友不朋友的,先別說太早,我雖然退場了,可是我畢竟曾經是一名光榮的替補隊員,你點頭認可了的,你不能反悔吧?”肖劼看着她,一挑脣角,“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做替補的,所以,人生那麼長,誰也說不定哪天發生什麼,我退場後繼續武裝強大自己,萬一,嘿嘿,萬一那小子有一天負了你,我立刻衝上來,先滅掉他,然後再把你領回家。”
“又來了,你啊……”夏若塵無奈的笑了起來,“你這烏鴉嘴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你幹嘛總是詛咒我和御凡啊,我們倆夠不容易的了,你不要太陰暗好嗎。”
“開玩笑啦,不然我不找點話題和你搭訕,咱倆不就冷場了嘛,真是,沒情調。”肖劼端起杯子,把杯裡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仰起頭時,他輕輕閉上了眼睛,酒杯的遮掩把他眼角的那一抹落寞蓋了去,放下杯子時,已經又是笑臉依舊。
“你說,當初在炫,如果你在洗手間遇見的是我,踢的那一腳也是踢在我身上,會不會如今和你在一起的,也是我呢,美女?”他的語氣裡含了些嚮往,含了些期盼,也帶了些少有的低沉。
夏若塵笑着,“這種問題真是很笨,沒有這種如果,我偏偏就是遇見了他,也許我們倆命中註定就是要糾纏,不過,如果你那麼想挨那一腳踢,即便當初沒有落在你身上,我現在也一樣可以補給你,滿足你啊!”
夏若塵說着伸出腳去,假意試探着,肖劼連忙攔住,“得,你快算了吧,你這一腳下去要是動了胎氣再有個三長兩短,御凡非把我殺了。我還是要好好珍惜我的小命。”
“美女,等咱兒子出生,我做他乾爹,我和御凡情同手足,除了老婆不敢和他分享,其他的全是共享。”他又伸出手去,看着她,“我不亂說了,省的你又誣陷我詛咒你們倆的幸福,咱們握手言和,不計前嫌,怎麼樣?”
夏若塵笑着也伸出手去,“好吧,看你認罪態度良好,我放你一馬。”
肖劼只笑不語,大手緊緊的握住夏若塵的手,似乎想把她的溫度牢牢的握在手中,再不放她走。可是雖然萬分難捨,理智告訴他,他必須學會放手。
他終於慢慢的鬆了開,長舒了一口氣,“好了,那我先撤了。你們一會去看看老爺子吧,我白天去看過,也許知道有了重孫子的消息,
再加上看見御凡過去,他的精神會好些。”
“嗯,謝謝你,肖劼,謝謝你還會想着去看他。”
“廢話,我說了御凡和我除了你之外一切都是共享,老爺子當然也是我的爺爺,我希望他趕緊好起來。”肖劼站起身,“美女,不要偷偷想我,免得讓那小子打翻醋缸。”
夏若塵惱恨的拍了下桌子,“快走!”
肖劼嬉笑着,大步走了出去,夏若塵沒看見他轉過身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立刻化成了不展的愁眉,他輕聲嘆着,又拍了拍院子裡向他搖尾巴的小笨,跳上車子,飛馳而去。
“怎麼,他走了?”成御凡和成雨菁出來便看見車子一溜煙的竄了出去。
夏若塵點點頭,“嗯,他可能還有事吧,咱們趕緊去看成董吧,不然太晚了他該休息了。”
聰明如她,很多事情不是看不明白,而是在裝糊塗。
畢竟有些話點破了便會讓大家都尷尬,而如果糊塗一些,那麼相處起來就會輕鬆的多,甚至可以一如從前的愉快。
正想着,成御凡已經給她披上了暖暖的羊絨大衣,摟住她,“想什麼呢?走吧,去醫院看看就快去快回,我讓張媽給煲了雞湯,剛好回來喝。”
“天啊,還要加餐啊,晚飯都已經撐死我了。”夏若塵驚慌失色,“這樣下去,不等寶寶出生我就先肥成豬了啊。”
“肥點好,肥點健康,肥點也有營養,我吃起來更美味。”成御凡在她耳邊低聲的壞壞的笑着,夏若塵用胳膊狠狠的杵了他一下,剛好被出來的成雨菁看到,她笑着,“嫂子,你又欺負我哥被我看到!沒想到一手遮天一方稱霸的成御凡也有今天,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不要總偏向他,他欺負我的時候你都沒看到!”
“當然眼見爲實,我沒看到的當然不相信。”
“唉,同流合污,一丘之貉,我越來越明白這裡面的含義了。”夏若塵無奈的搖搖頭。
三個人又說笑着便向院子裡走了去。
一進病房,三個人便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成威靠在窗前,直直的仰頭看着窗外的月亮,特護正在他身後給他輕輕的揉着肩膀,一邊應和着他含糊不清絮絮叨叨根本聽不清說的是什麼的話。
聽見門聲,特護回過頭,見到是他們三人,便低頭柔聲在成威耳邊說道,“老爺子,你家來人看你了。”說着便推着他轉過了身來。
他收回目光,看了過去,努力分辨着面前的三個人,忽然“啊”了一聲,伸手去夠成御凡,死死的拽住他大衣的衣角,“梓峰……梓峰……”
本是木訥沒有什麼表情的一張臉,立刻痛苦的扭曲了起來,眼看着眼角便流下了兩行混濁的老淚。
夏若塵忽然鼻子一酸,別過頭去,把頭靠在成御凡的胳膊上,不忍再看。
無論有錢沒錢,無論
富貴貧窮,在生命即將走到年輪的末端之時,那種老邁的無助,都是同樣的脆弱。
夏若塵回想着曾經那個威嚴有加,硬朗矍鑠的他,再看看眼前這個蒼老憔悴,不堪一擊的他,心裡更是泛起了憐憫。
成御凡一手握住夏若塵的手,安慰着她,另一手輕輕去鬆成威攥緊他衣角的手,低聲道,“爺爺,我是御凡。”
縱是對他有再多怨恨,在瞭解他並沒有對夏若塵痛下毒手時,那些怨恨已經漸漸消去了許多,而看到此時他的樣子,心裡也慢慢涌過了內疚。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把他扔在這裡不聞不問,或許實在是不應該。
過往的那些專制蠻橫的阻攔,不講道理的強迫,都漸漸的變的模糊起來,如今剩下的,清晰的,只有他老淚縱橫的一張臉,和從喉嚨裡擠出的悲慼難過的聲音……
他依然不肯鬆手,依然固執的喚着成梓峰的名字,一旁的成雨菁淚水盈眶的蹲在他身旁,“爺爺,這是哥哥,不是爸爸,你是不是在怪哥哥一直不來看你?其實他也惦記着你,只是你們之間有誤會,現在好了,一切都好了,我們接你回家去,讓你每天都有好心情,那樣你很快就能好起來,爺爺……”
似乎是聽懂了一些她說的話,成威慢慢的鬆開了手,他的目光開始移向了成御凡身側的夏若塵,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情緒忽然又激動起來,他顫着手想抓起身旁的手杖,成雨菁不明所以的幫忙把手杖遞給了他,誰知他揮手就向夏若塵打去,嘴裡還咿咿呀呀的大叫着,“嶽……嶽……還我……還我兒子……”
反應迅速的成御凡在他揮起手時已經先用身子擋住夏若塵,推着她向遠處退去,他輕聲問着,“沒嚇到吧?”
夏若塵搖搖頭,他這纔回過身去,惱怒的看着他,“她是若塵,不是嶽欣!你怎麼總是這麼固執!”
僵持已久的祖孫倆,好不容易關係有了緩和的機會,如今眼看着衝突再起,夏若塵連忙拉着成御凡的手,“別指責他,他是病人,現在神志不清認不清人,不是故意的,我們慢慢陪他療養,等他恢復了就會好了。”
“照這樣,我還怎麼把他接回家去,萬一一個不注意傷到你怎麼辦?”成御凡又急又惱,成雨菁連忙奪過手杖,輕撫着他因爲氣憤而起伏的胸口,柔聲道,“爺爺,她是我嫂子,不是你說的那個人,而且她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小侄兒,就是你的重孫子,你不是一直都盼着的嗎,以後你不許再認錯人了,萬一傷了她傷了你的重孫子,到時候你後悔都來不及。”
他扭過頭直直的看着成雨菁,像是不解她話裡的含義,成雨菁又耐心的說道,“你見過小毅的,對不對?你那麼喜歡他,所以,你不能傷害我嫂子。” 她又指着夏若塵的肚子,“因爲她肚子裡也有一個可愛的小傢伙,那是你的重孫子,和小毅一樣可愛的小寶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