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每天重複着一張臉,那張臉上,帶着絕望跟痛苦,每一次只要想起來,他的心,便會出現說不出的疼。
那個女人,用一雙絕望的眼神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什麼,可是他卻聽不見,不管怎麼努力,都聽不見她想說的話。
“她是誰......”
喑啞的聲音,重複着這個問題。
手上的畫筆因爲他不知不覺間用力而被掰成了兩段。
他努力地想要記起跟這個女人有關的一切,可只要他稍稍集中一下注意力,大腦就像是被炸開了一樣,疼得厲害。
他的眼底,帶着一些小小的彷徨和對空白記憶的焦急。
他很清楚,這個女人對他很重要,可是偏偏就是記不起來她是誰。
同樣的,他也記不起來自己爲什麼會受重傷,爲什麼會浮在海面上。
海浪聲一層接一層地響起,他在想,這半月來,那個女人是不是一直在找他,他應該回去纔對?
可是......他回哪裡去?
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連自己從什麼地方來都不知道,他要回哪裡去,該去什麼地方找這個一直存在他記憶裡的人。
那種在深淵裡苦苦掙扎的感覺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眼眸痛苦地看着畫上的女人,聲音喑啞地開口道:“告訴我,你是誰,告訴我......”
“小然,你真的不跟我回國嗎?”
LA的江邊,季然安靜地站在碼頭旁,眼前就是那天他們落水的地方。
江邊的海風吹亂了她鬢角凌亂的髮絲,她的目光靜靜地看着已經恢復平靜的江面,眼底一片悵然。
卓瑞年站在她身邊,看着消瘦的面頰,還有連日來強顏歡笑的模樣,心裡有些心疼。
季然聽他這般開口,目光從江面上收了回來,轉頭看向他,微笑着搖了搖頭,“不了,我要在這裡等阿鋮。”
“小然,都已經半個多月了,搜救隊也幾乎把整個LA的海都搜遍了,君昱鋮他......”
“不會的。”
季然快一步將卓瑞年的話給打斷了,她不想從任何人口中聽到阿鋮已經離開的事實。
她寧可一直這樣自欺欺人下去,抱着一個及其渺小的希望,也不想讓這唯一的希望也給毀了。
只要沒有找到阿鋮的屍體,她就堅信他還活着,不管等到什麼時候,她都會在這裡等着他回來。
“我知道阿鋮一定沒有死。”
她的聲音,帶着些許小小的鼻音,這幾日的強顏歡笑,是在迴避君昱鋮的時候才能堅持下去。
只要提到他,她所有痛苦的情緒都會被輕易地揭出來。
看季然這個樣子,卓瑞年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多說什麼了。
守護了她六年,到現在,他想,他也是時候該放手了。
伸手拍了拍季然的肩膀,柔聲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告訴我。”
“嗯。”
她點了點頭,眼底帶着幾分感激地看着眼前這個如親人的摯友,嘴角展開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