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動了兩下,他看着她安靜的睡顏,眼神情不自禁得柔和了半分。
車子停下之後,他從車上下來,動作刻意放輕了許多。
走到副座將車門打開,他動作輕柔地見錢淺淺從車上抱了下來。
“別動,讓我睡覺。”
懷中的人,發出了貓咪般的抗議聲,小臉因爲被打擾而出現了瞬間的不滿。
時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在月色下,幾乎是要將錢淺淺融進去。
“乖了,回房間再好好睡。”
他俯下身湊近她耳邊,帶着幾分寵溺地開口。
腳下放輕地將她往樓上抱去,輕輕推開房門,他將錢淺淺放到牀上,看着她因酒精而依然泛紅的臉蛋,他蹙起了眉頭,轉身正要往浴室走去,剛提起腳,牀上便傳來錢淺淺那顯得有些無奈的乞求聲。
“時鏡,讓我回去,我不要住你家,讓我回去......讓我回去......”
時鏡的腳步頓了頓,背也僵了片刻,轉過身來,見牀上的錢淺淺此時正翻了個身,雙眼依然緊閉着,嘴角微動,帶着呢喃。
“時鏡,我很辛苦,住在你家,我真的很辛苦,每天都要面對你,我受不了了,我不要回你家......”
她的每一句呢喃,都清晰地落入時鏡的耳中,聽得他心底越發難受了起來。
“錢淺淺......”
他聲音喑啞地開口,緩步朝她身邊坐下,“你真的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嗎?”
她說她很辛苦,面對他,她很辛苦?
原來,他唯一能給她的,竟然是讓她辛苦?
看着錢淺淺面露掙扎的睡顏,他忽的苦笑出聲,“錢淺淺,我真讓你那麼辛苦嗎?”
他俯下身,動情地湊近了她幾分,細膩的皮膚近在咫尺,他看着她,手,情不自禁地撫上她微燙的臉頰,聲音比起先前更加沙啞了許多——
“你覺得面對我很辛苦,是嗎?”
他笑了,眼底卻泛起了一絲不知覺的溼潤,“可我已經習慣了你,這種習慣,戒不掉了,你明白嗎?”
眼底,滿是無奈的柔情,“你知道不知道,戒掉一個不想戒掉的習慣,同樣很辛苦?”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對錢淺淺說這些話。
也許,只有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纔敢說出這麼一番話,纔敢承認一些他從不願意承認的東西。
牀上熟睡的錢淺淺不知道是否聽到了他的這一番自白,原本帶着掙扎的臉蛋上此時劃過一絲說不清的情緒,秀眉也在這時候蹙成了一團。
時鏡看着她,看着她皺着眉這般辛苦的樣子,他的眼底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自嘲。
他時鏡,也有自嘲的一天。
眼神,帶着幾分憐惜地看着睡着的錢淺淺,他壓低的聲音,“如果離開我會讓你不再感到辛苦的話,我會讓你離開的,明天......”
接下去的話,他沒有說,跟着,便從錢淺淺身邊離開,轉身決然地打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