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洛依然，你以爲自己很幸運是不是？事實上，你比我可憐多了，你是一個廉價的替代者，什麼都得不到，子暇不過是想讓你來彌補那個空缺。”
“那個，你一直想彌補，卻苦於沒有機會的空缺？”
“洛依然！”那句話成功地激怒了這個蒼白的女孩子，“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過是說出了事實，你不是一直喜歡他嗎？”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
洛依然嘴角竟然浮出笑容，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只是有些空蕩。
“你有你姐姐的照片嗎？”
“有，不過……你沒有資格看到。”薛飛飛憤怒地冷笑着。
洛依然轉身準備打道回府，既然她不給，她也不能強要啊。“無論如何，今天還是要謝謝你。”
“你瘋了吧？”
“最後勸你一句，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吧，顧子暇不會屬於你的。”
薛飛飛的怒火被點燃，“他屬於誰用得着你多嘴？別擡高了自己的身份！”
洛依然不回答，徑直地離開了這個墓地。
一回去小雜物房，洛依然就找出了那個樣式老舊的手機，像磚頭一樣的款式，充一次電要用差不多一個星期。
她點開收件箱，裡面安安靜靜地躺着七百多條短信：“7年了，都說愛情最大的考驗是七年之癢，這顯然是騙人的。因爲過了七年，我依然如此想念。”
“還記得那裡的銀杏樹嗎？已經很高了，我們的紙條依然掛在那裡，已經成了最高的一棵樹。如果我們當時許下的願望都會實現，那該多好。”
“茶心，那個女孩子越來越像你，她說話的樣子、她笑起來的眼角、她輪廓分明的鼻樑，都有你的影子，我看着她的時候，彷彿在看着你。這是一種自我麻痹吧，因爲你再也不可能回來，我只能學會在絕望中尋找希望。”
“如果可以選擇，我會爲你付出所有，那樣，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後悔。茶心，你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我身邊……你不在的時候，我才深刻地認識到了痛苦。我願意用我現在擁有的一切，來挽回曾經的失去。”
“茶心，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女孩嗎？曾經我覺得她跟你相似，其實你們的性格不完全一樣，她很堅強，很勇敢。你也很堅強，卻總是把自己的心藏得很深。”
“我想……我該開始新的生活了，我會像你一樣，把我們的記憶封存在一個小匣子裡，永遠埋進心底。我還是會想起你，但那已經成爲回憶。最近聽到一句深有同感的話，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重新愛你。想必你在遠方，在天堂，也已經找到心愛的人了吧？”
“再見了，茶心。”
呵呵，薛茶心……
原來，顧子暇就是那個陌生號碼的主人。
他應該有兩個手機，一個用來給薛茶心發短信，另一個用來跟別人聯繫。她手機裡存的，就是他另外一個號碼。
洛依然坐到牀上，抱着膝蓋，將頭整個埋下來，閉上眼睛。
她是一個替身，因爲薛茶心死去了，所以他想要找另一個女孩來填補那個空缺？
不……如果真是這樣，顧子暇應該早就去找別的女孩
了。而且薛飛飛跟她說的話，大部分都是出於憤怒的指責，不能全信。
洛依然擡起頭來，手裡仍然緊緊握着那隻手機，那些深情的短信，她到現在都還記得。
其中有幾條她的看的次數太多，都可以背下來。
這裡面的感情之深，叫她感動，也讓她驚歎。
一份獨守了七年的感情，不可能說忘就忘。即使最後，顧子暇告訴茶心自己決定放下了，也不能真正地放下吧？
他一定還會把茶心放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有時間就將回憶拿出來看一看。
這樣深刻的初戀，刻骨銘心，什麼樣的女人都無法抹去他心裡那個痕跡，她已經死了，沒有人可以與死人競爭。
等等！
洛依然腦子裡靈光一閃，誰說薛茶心死了？她若是死了，這個手機怎麼會落到自己手裡？
她回想着當時得到這個手機的情景，那個將手機交給她的姐姐，算年紀，也應該跟顧子暇差不多。
她會不會就是茶心？
不，洛依然又開始否定自己的想法。
畢竟顧子暇對她的感情如此之深，若非萬分的確定，他們不可能爲她立碑，不可能每次在想起她的時候就痛徹心扉。
可是那個手機……洛依然煩躁地想着，那個手機怎麼會還在？會不會是茶心死後，別人用了這個號碼？
也不會，這手機上只存着顧子暇發來的短信，也就是這個號碼到現在只有顧子暇一個人在聯繫。
而那個送手機給她的姐姐，真的是茶心嗎？
洛依然坐起來，在網頁上搜索“薛茶心”，得到的只是幾個同名人的信息，根本沒有任何新聞，也沒有照片。
若能找到薛茶心的照片，也可以確認那個姐姐是不是她啊……如果真的是，那麼茶心還活着，顧學長的心也會回到過去吧？
呵呵呵……洛依然揚着脣角，明明應該難過的事情，她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苦澀地笑開了。
原本就搖搖欲墜的天平，到了現在，已經完全傾斜成直角了。
不是她的東西，她不要，人也如此。
本來就打算要放棄，現在的她更是死心得徹底。
那個自己默默地喜歡了快三年的男人，就像天邊一朵雲，前一秒很近，後一秒很遠。
洛依然放下手機，走出門外。
深吸一口氣，看着草坪外面的藍天，廣闊悠遠。
她已經多長時間沒有過這種感覺了？沒有心事，沒有奢望，這樣的自己很輕鬆。
……
病房裡，護士剛好替顧子暇查完體溫出來，就碰到了洛依然。
她點頭向她笑笑，側身走進去。
顧子暇見着她的身影，眸色漸深，“依然，你這兩天是不是有事？打你的電話一直關機。”
“嗯，今天剛好忙完，就過來看看你。”
他那麼聰明，不會被她短短一句話忽悠。帶着探究的神情打量她，嘴上卻說，“你又食言了啊，依然。”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她答應過他養傷的這幾天她都來照顧，但是……自己昨天整整一天都沒有出現。
原本是過來的，只是半途被薛飛飛帶去了墓地。“對不起，顧學長，我昨天出了點狀況。”
“什
麼狀況？”顧子暇坐起來，語氣裡是擔憂，“依然，是不是慕澤西做了什麼？”
“沒有”，洛依然搖搖頭，遞上一壺豬骨湯，“你最喜歡這家堡的湯了，嚐嚐看，是不是老味道？”
他早就看出來了，她拿的保溫壺，就是他經常去的那家中餐館特有的。
顧子暇的心沉了下來，他很善於察言觀色，心裡隱隱然有一種不良的預感。
“你去買的湯？”
“是啊！”洛依然點點頭，“你怎麼不喝？現在不餓嗎？”
“依然……”他的確沒有喝湯的意思，直直地盯着她。語聲柔和，卻帶着幾分生氣的質問。“你說過，會自己做飯菜帶過來，是不是？”
“呵呵……”她乾乾地一笑，“我那水平，哪裡有這家做的好吃啊？”
“但是我覺得，你做的菜比他們好吃千倍萬倍。就算你什麼調料都不放，我也可以吃下幾大碗。”
“顧學長，你不要開玩笑了。”
這樣的情話，她之前聽着覺得很心動，可是現在……似乎一切都淡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之前水深火熱的感情，經過了某個真相的分水嶺，一下子就淡了。溫度彷彿從高處下來的瀑布一樣，驟然降低，低至冰點。
“顧學長？連稱呼都換回去了？”
顧子暇更是意興闌珊，今天的洛依然，整個人都不對。她的表情、她的聲音、她每一個細胞都不對勁，這究竟是怎麼了？
“抱歉。”洛依然剛剛纔注意到這個問題，下意識說道。
“爲什麼抱歉？”顧子暇追問，“是因爲你沒有親手做羹湯，還是因爲突然變化的稱呼？”
“因爲很多事。”
“比如說呢？”
洛依然想了想，索性走到他身邊來，把那壺湯放到他牀頭的櫃子上。
該來的總是要來，無論怎麼推遲、怎麼避免，都無濟於事。她早就品嚐過那樣的滋味，不是嗎？
看着她這麼嚴肅的表情，顧子暇心涼，他開始擔憂了。
“顧學長，前天，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答應過三天之內給你答覆。”
“你考慮好了？”
她咬咬牙，深深呼吸着，好一會兒才平靜了氣息，讓語氣變得沒有哀樂，“對。”
“依然，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用了。”
“感情的事不能在衝動和不理智的情況下做決定，你要對你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對，我已經考慮了一天一夜，我現在很清楚自己要說什麼。”她擡眸，與他四目相視，“顧子暇，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他怔了足足有兩分鐘，才反應過來，喃喃地說了兩個字，“依然？”
“嗯。”
“這是不是真的？”他心痛地問。
她狠下心來……反正他的感情未必是真，也許除了她以外，他還會很快遇到別的女孩子。只要是與茶心有相似之處的女孩子，他都有可能動心。
所以，不要太難過，也不要太內疚。
“千真萬確，顧子暇，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她定定地說完，轉身大步離開了病房。彷彿一直緊繃着的心突然鬆開，她全身的骨頭都軟下來，癱在牆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