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若溪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更加不知道自己置身於何處。
“你終於醒了!”
安若溪的手,被帝宸訣緊緊的握在掌心,男人眉峰凝聚,俊逸的五官上寫滿了擔心。
從安若溪昏迷到現在,男人一直守在女人的病牀前,徹夜未眠,深邃的眼窩處泛着一圈不太明顯的黑眼圈。
安若溪第一眼看到帝宸訣的時候,她是抗拒的,想把自己的手從男人手掌中抽出來,奈何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只能用仇恨的眼神表達着心底對男人的恨意。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這件事的確是我做得有點過了。”
帝宸訣低垂着冷眸,話語裡有自責,不過還是冷硬的,帶着高高在上的感覺。
不過,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桀驁自大如他他的字典裡就從來沒有過“道歉”二字。
安若溪是第一個讓她心生愧疚的女人。
安若溪沒有理會男人,甚至看也沒看男人一眼,空洞的眼眸凝望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好像一片片雪花掉下來,她整個人沉陷在其中,無法自拔。
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也不想理會外界的人,只想一直封閉着自己,什麼話也不說,什麼表情也沒有......
“不過,雖然這覺事情是我不對,可是鬧成這樣,也怪你這個人太倔強,我明明給過你機會,你但凡柔軟一點點,事情也不會弄成這樣!”
帝宸訣內疚歸內疚,他心裡對安若溪的憤怒還是有的。
明明就是一句話的事,只要這個女人肯跟他服軟賣乖,肯求她救她,他又豈會置之不理?
她寧願和一個垃圾犯人發生關係,都不願手一擡的按下警鈴求救,你讓他這口氣又如何消得下去!
無論帝宸訣態度是軟是硬,安若溪始終面無表情的盯着天花板,抿着蒼白的嘴脣,一句話也不說,當帝宸訣是空氣。
帝宸訣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自傲慣了的男人,哪裡忍受得了自己被女人忽視。
他強忍着不耐煩,依舊是耐心的看着安若溪,有一絲不滿的對女人道:“安若溪,你不要以爲你不理我,一切就可以相安無事,告訴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至少你得跟我開口說話,你不可能一輩子都跟我這個樣子吧!”
沒有意外的,安若溪還是沒有搭理他,視他爲透明。
帝宸訣感到很頭痛,女人大病初癒的,他又不好對她發火。
不說話,沒有表情,如同一具活死人的感覺,還不如昏迷呢,至少她昏迷的時候,他還能有一些想象。
“肚子餓不餓,你昏迷了三天三夜,我餵你點吃的吧?”
帝宸訣凝着安若溪,難得溫柔道。
“......”
“你不關心我,你至少該關心下我們的寶寶吧,醫生給你做了檢查,你不想知道我們的寶寶怎麼樣了嗎?”
帝宸訣狡猾的用引誘的方式想引誘安若溪開口說話。
“......”
“你爹地你總該關心吧,你想救他嗎,想的話就跟我說話!”
“......”
帝宸訣終於失去耐心,也失去了柔情,他強硬的擡起安若溪的下巴,直視着女人的眼睛,態度惡劣的威脅道:“安若溪,跟我說話,否則你會後悔的!”
安若溪眼神空蕩蕩的,茫然無神,冷冷的看着帝宸訣,緊閉的薄脣,沒有一絲顏色,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她看着帝宸訣,無驚無喜,無慾無求,像是在看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安若溪,你……你到底想要我怎樣,你說話啊!”
帝宸訣頹然的放開女人,俊臉上是無法隱藏的受傷。
男人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失敗,也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手足無措。
他突然發現,向來在事業上一帆風順,對女人無往不利的他,在安若溪這個女人面前,除了威脅,逼迫這些招數,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現在,就連他的威逼脅迫,也沒有用處了,安若溪根本就不再買他的帳,不屑於再理他,只當他是空氣。
帝宸訣第一次覺得慌了,從未有過的慌張。
儘管他抵死都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深處很害怕,害怕安若溪一輩子都不理他!
無奈之下,帝宸訣只能叫來了醫生。
“她剛剛醒了,但是一直不說話,我不知道她是在跟我生氣還是怎麼了,你趕緊去看看吧!”
帝宸訣對一箇中年女醫生說道。
這位中年女醫生姓林,專門負責婦產科,也是全c市數一數二的婦產科名醫。
平時有人想掛她的號,必須得提前半年預約,並且她一天只看3個號,屬於淡泊名利,不卑不亢的那種類型。
帝宸訣這次也是動用了很多關係,才把林醫生請來,安若溪能夠得以脫險,保住孩子,其實多虧了這位林醫生。
“好的,我去跟她溝通溝通,你現在這裡休息吧,不要着急。”
林醫生淡淡的對帝宸訣說道,朝安若溪所在的病房走去。
病房裡,安若溪維持着剛剛帝宸訣離開時的樣子,靠在病牀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林醫生輕手輕腳的走到安若溪身旁,再默默的坐下。
整個過程,安若溪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眼神也沒有動過一下,就只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把所有人都當成是透明的空氣。
林醫生也跟着安若溪望着天花板,然後帶着溫柔的笑容,輕聲問道:“若溪,告訴我,你在看什麼?”
“……”
安若溪還是不說話,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帝宸訣冷然的站在旁邊,狠狠攥着拳頭,俊臉繃得緊緊的,冷冷注視着安若溪,神情無比憂慮。
林醫生回頭看了帝宸訣一眼,然後不輕不重道:“我想,應該是你給她太大的壓力了,你往旁邊站一點,看情況會不會好一點吧!”
帝宸訣濃眉一擰,盛怒的想要發作,但最終還是忍下來了,乖乖的往後面退了一點點。
雖然林醫生的話讓他聽了很不舒服,但是對比起安若溪,他只能暫且把自己的不舒服先壓下。
這個時候,林醫生又一次問安若溪,“告訴我好不好,你在看什麼?好東西我們就要一起分享對不對?”
帝宸訣煩躁的扶着額頭,本以爲安若溪又會以沉默應對,沒想到卻聽到女人細細軟軟的聲音。
“雪。”
“雪?”
林醫生也好奇了,追問道:“什麼樣的雪,好看嗎?”
“白色的雪,一片一片的飄下來,好漂亮啊!”
安若溪說着,面無表情的臉蛋上,總算有了一絲絲笑容。
帝宸訣情緒激動,馬上要朝女人衝過去,“安若溪,你……”
“帝先生你先出去吧!”
林醫生適時的組攔住男人,冷冷的說道,聲音無比嚴肅。
“……”
帝宸訣僵立着,沉默,冰冷。
“如果你想讓我搞清楚安小姐到底怎麼了,那麼請你配合我。”
林醫生態度十分的堅決,一點也不會因爲帝宸訣強大的身份而有半分膽怯。
最終,帝宸訣深深的凝望着安若溪的側臉,握緊了拳頭,帶着複雜的表情離開了。
站在病房外的帝宸訣,在走廊裡來來回回的走動,十分的焦慮。
他不知道安若溪怎麼了,也許身體上女人沒有受到太大的創傷,就怕心理上她有什麼陰影過不去。
最怕的是,她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不再理他。
更怕的是,她對全世界的人都友好以待,獨獨對他視而不見!
世間最殘忍之事,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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