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一定是很愛他的,否則我不可能把憂傷隱藏,只想讓他看到我的笑臉。
——郝萌
陸之謙找不到郝萌,聲音變得焦慮不安,腳步也愈發凌亂。
郝萌卻怎麼也不讓自己出聲。
她的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她不能讓自己開口,一開口,她就會露陷。
她不能讓陸之謙知道她在爲他哭泣。絕對不能。
陸之謙的聲音,變得有些消沉:
“萌萌,你還在嗎?別玩了,我找不到你了……”
到了最後,陸之謙做投降狀,耍賴的說:
“萌萌,我真的找不到你了,你來找我,我就站在這裡,哪裡都不去了,你過來找我……”
他的聲音吹散在冬季的風裡,卻清晰的落入郝萌的耳朵裡。
郝萌清楚的聽到她的男人說:我就站在這裡,哪裡都不去了,你過來找我。
郝萌多麼想問他:傻瓜,你平時的本事不是挺大的麼?現在只是暫時瞎了,才走了幾步路,就說找不到我,就說哪裡都不去了……
可是這麼多的話,郝萌都沒有說出口。
她連一個字都不敢說。
眼前的視線,被淚水暈染得模糊一片。
她看不清陸之謙臉上的表情,卻可以感覺到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焦慮與不安。
傻子。
郝萌在心裡罵了他一句。
只是暫時看不到她而已,幹嘛像個孩子一樣無助。
別人看到了,該會怎樣笑話他。
陸之謙當真就那樣,像只木頭似的,怔怔的站在原地,只等着郝萌走過去找他。
他偶爾伸出一雙好看修長的手,時不時的摸一摸前方。
每一次卻只摸得到空氣。
他大概是等得太久了,開始不停的轉圈。
一個圈,兩個圈,三個圈……
陸之謙一邊轉圈,一邊伸手,希望可以一手抓到郝萌。
一直轉到暈頭轉向,他還是抓到他想抓到的人。
郝萌看着他轉圈,忽然就想起小時候和他一起跳的圓舞曲。
圓舞是一種需要不停更換舞伴的舞蹈。
陸之謙卻總能在在最後一刻找到她,讓她成爲他最後的舞伴。
陸之謙那時候總是和郝萌說:除了我,沒有人願意和你這種笨腳笨手的人跳舞。
後來,陸之謙又說:地球是圓的,舞場也是圓的,不管轉了多少圈,只要一直跳下去,你終究會回到我的身邊。
郝萌想到喉嚨再一次哽咽,眼淚又撲簌而下。
護工覺得眼前這倆人的氛圍很怪異。
尤其是女人,她怎麼在哭?
找了個這麼英俊的男人,長得好,又有錢。
雖然男人的眼睛暫時瞎了,但是醫生都說了,過幾天他就可以恢復了。
明明是件高興的事情,可她爲什麼要哭得如此傷心?
要是有個這麼帥的男人,願意這樣站在門口等她,她少活十年也無所謂啊!
護工走到陸之謙的身旁,正想告訴他郝小姐在哭。
郝萌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朝她瘋狂擺手。
護工眼底劃過一抹疑惑,卻也看明白了郝萌的意思。
原本想說出口的話,便生生嚥了下去。
陸之謙見護工來扶她,便問她:
“請問……你見到我女朋友了麼?”
護工朝郝萌的方向看了一眼,實在不忍心看陸先生失望,於是說:
“嗯,先生,我看到郝小姐了,她就站在前面呢,不過她估計是走累了,現在站在那那裡休息呢,要不我帶您過去找她吧?”
陸之謙原本不喜歡別人幫他,但他此時實在是太想見郝萌。
於是,他點了點頭,答應了護工的要求。
郝萌依舊站在原地,她定定的看着陸之謙在別人的攙扶下,一步步朝她走來。
心,又一次隱隱生疼。
她伸手,迅速的抹乾臉上的淚。
咬住脣,她努力不再讓自己哽咽。
有了護工的幫忙,陸之謙很快就找到了郝萌。
其實郝萌一直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只是他一直找不到而已。
陸之謙剛一走進郝萌,就聞到了她慣常用的洗髮水味道。
緊抿的嘴角隨即挑起,笑得像個孩子般無邪。
郝萌被他的笑容感染,也不由地輕聲的笑。
陸之謙和護工說了聲“謝謝”後,伸出手,迫不及待的要去抓郝萌的身子。
卻終究是撲了個空。
陸之謙皺了皺眉,不甘心的又朝郝萌的方向邁了一步。
而後再度伸手。
這一回,他加大了力度和幅度,直接將郝萌抱了個滿懷。
郝萌被他抱入懷裡。
耳邊聽到他強壯而有力的心跳聲。
頓時覺得安定而溫暖。
彷彿所有的委屈,在感受到他心臟強有力的跳動時,都會煙消雲散。
陸之謙卻皺了皺眉,有些感傷的說:
“萌萌,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連一段路都走這麼久。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不過……你爲什麼不走來找我?我一直等着你走過來。”
說到後來,陸之謙的聲音變得很低,很是消沉。
郝萌不敢出聲,怕自己一出聲就會露陷。
陸之謙耳朵靈敏,一定會聽出她的聲音剛纔哭過。
她不能讓他知道。
很久以後,郝萌纔在書上讀到這樣一句話:
“我想我一定是很愛他的,否則我不可能把憂傷隱藏,只想讓他看到我的笑臉。”
那一刻,她淚如泉涌。
世界上,終於有人和她有相同的感受。
天知道,她有多麼愛他。
愛到,只願意讓他看見自己的笑臉。
陸之謙一手箍緊她的脖頸,一手繞過她大半個身子,去拉她另一邊的手。
這是陸之謙慣常與她牽手的方式。
據說,這是男人最霸道,佔有慾最強烈的牽手方式。
陸之謙的脣順勢來到她耳畔,用低沉而迷人的嗓音說:
“萌萌,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郝萌咬住脣,只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讓她哭過的喉嚨,恢復正常。
陸之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她的髮尾,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討好她。
他再一次,溫柔的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不該讓莊落煙過來,我保證,以後一定不讓她出現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