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弦卻笑得很燦爛,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格子襯衫,說:
“我可以說我這樣穿是有預謀的麼?”
“什麼預謀?”郝萌眼底滑過疑惑。
溫子弦垂下頭,目光盯着桌上的咖啡杯,淡淡的說:
“我要是說我這是爲了勾起你的記憶,你相信麼?”
說完,溫子弦兀自輕笑出聲。
郝萌握着茶杯的手,卻驀地有些僵硬,連笑容也變得不自然。
溫子弦笑着笑着,又補充了一句:
“呵,和你開玩笑的。別放在心上。”
不得不說,溫子弦的話及時緩和了這曖-昧的氣氛。
郝萌並不否認上大學的時候,自己對溫子弦有過超乎友誼的幻想。
第一次陸之謙送她回學校宿舍的時候,她也老實的默認自己是在暗戀溫子弦。
但她也清楚,那樣的暗戀,只是小女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一個平凡無奇的女生,在艱難的日子裡,無緣無故接受到一個大男生的幫助與關心。心中對他存有愛慕,這一點也不奇怪。
可那時的郝萌,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從不敢對溫子弦逾越半分。
尤其是陸之謙出現後,她更是將那點對溫子弦的小幻想,直接關在箱子裡。
但卻絕不是因爲陸之謙比他更富有。
郝萌常常在想,爲什麼陸之謙對她的幫助與關心,總是能讓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也許唯一的解釋便是,在她的腦海深處,陸之謙早已是自己的親人了。
就好像媽媽,陸之謙已經成爲她的血肉至親,是她身體裡最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不管陸之謙變化多大,他在她心中,永遠是當日那個與她一起長大的男孩。
他見過她最狼狽的樣子,她見過他最囂張的樣子。
她與陸之謙是世上最瞭解彼此的人,是彼此生命裡的一部分。
也許,這纔是讓她理所當然接受陸之謙的原因。
溫子弦當初帶給郝萌的心動,絕不比陸之謙的少,甚至要多得多。
但區別就在於:人不會捨棄自己的腳,去追求一隻不屬於她的假肢,哪怕那隻假肢如何名貴,那畢竟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溫子弦見郝萌不說話,俯下頭,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郝萌雙手也捧着花茶杯,一邊喝茶,一邊想着心事。
從剛纔坐下後,她就敏感察覺到,咖啡廳裡有不少女店員,頻頻朝他們這邊的方向望來。
郝萌順着那些目光往回望去,心下便了然。
想來這些目光都是追逐溫子弦而來的。
帥哥果然是比較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尤其是這樣裝扮的溫子弦,一笑起來,就像是個溫文爾雅的大學生,自然受年輕女店員的歡迎。
又坐了一會兒,郝萌斜眼瞥見了溫子弦無名指上的婚戒,故意開口,卻像是在提醒他:
“溫師兄,我還沒有見過你的新娘子。什麼時候可以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溫子弦手指摩挲着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眉頭微蹙,他有些後悔自己剛纔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把戒指脫下來
他吸了口氣,有些尷尬的說:“你要是想見,總是有機會見的。”
郝萌點頭,“嗯,我見過你們的婚禮照片,拍得挺好的,是在哪裡拍的?”
溫子弦扶了扶額,回答的聲音有些急促短暫:“忘記了。”
溫子弦話一出口,郝萌立即敏感的覺察到不對勁,止住了說話聲,不再多說什麼。
溫子弦無聲的吸一口氣,而後笑着對她說:
“郝萌,我好不容易纔見你一面,別總說別人的事情好麼?”
郝萌心中暗忖:你老婆的事情也是別人的事情麼?
心裡雖然這樣想着,但郝萌還是乖巧的點點頭,說:“好。”
說完,又覺察到這是一個機會,趕緊補了句:
“其實我們也不是好不容易纔見一次啊,前幾天我們不就見了麼?以後一定還有機會見面的。”
“真的?”溫子弦的聲音揚起,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愉悅。
郝萌咬着脣,呆呆的點頭。
溫子弦反應極快,當下就說:
“太好了,郝萌,我明天可以約你麼?”
“明天?”
郝萌有些猶豫,陸之謙說他過兩天回來,如果她真想在溫子弦身上挖出些什麼來,也只有明天一天時間了。
溫子弦見郝萌不答,繼續說:“就明天,你來我家包餃子給我吃好麼?”
溫子弦的聲音溫柔,帶着一絲懇求。
讀大學的時候,他們幾個宿舍的人搞聯誼,郝萌包的餃子,讓他一直惦念不忘。
至今爲止,他再也沒有吃過比那更好吃的餃子了。
郝萌不再推遲,點頭說:“好的,那我明天給你包餃子吃。”
溫子弦嘴角挑起,臉上的愉悅,怎麼擋也擋不住。
他知道她靠近的目的,所以纔會輕易說出邀請她回家包餃子的計劃。
一來,他真的很想再吃一回她包的餃子。
二來,他有信心她會答應。
郝萌並不笨,她一定知道,重要的信息,他一定藏在家裡面。
但是郝萌也很蠢,她一定不知道,那些重要的信息,除了他自己的腦袋,放在哪裡他都覺得不安心。
倆人約好了明日的時間後,便離開了咖啡館。
溫子弦執意要送郝萌回去,郝萌原本想拒絕,想想還是算了,事已至此,就讓他送一程也沒有什麼。
溫子弦將郝萌送到她要求的路口,哪怕腳上還有傷,他依舊繞過車門,小心翼翼的給她開車門,護着頭頂,讓她小車。
郝萌很是不好意思,連聲說,“謝謝。”
溫子弦習慣性的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聲音像從前那般寵溺:“謝什麼?不要總和我說謝謝。”
走了幾步路,郝萌又返回頭,走到他眼前,終於把一直想問又不敢問的話說出了口:
“師兄,你……你的傷好點了麼?那天的事,我代陸之謙和你說對不起……”
溫子弦笑笑,說:“沒關係,我沒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嘴上這樣說着,溫子弦身上的傷口,至今卻還在隱隱作痛。
郝萌默默的低頭,“嗯”了一聲。
而後擡手,與溫子弦告別,轉身朝前走去。
快速的朝前急速走了一段路程後,郝萌見四周早沒了溫子弦的身影,這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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