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言震驚地望着他,眼底都是不敢置信,挑了挑眉,她道:“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鬼話連篇?”
雖然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這個男人耍滑頭的本事,她可是領教過的。
靳莫寒好笑不已,聳了聳肩,“信不信隨你。”
顧歡言抿了抿脣,有些話,差點就衝口而出。
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樣子,靳莫寒當然也看出來了,“你想說什麼?”
“……”顧歡言猶豫了下,一臉淡然地轉身下牀了,“我沒什麼可說的。”
說完,她去了衛生間。
其實她心底是很想問問他——既然你的記憶恢復了,那你能不能說說以前我們倆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在一起的?
可是這樣一問,不就表示她很在意他們倆曾經的事?
再說,萬一他要是不回答呢?或者他又提出什麼條件之類的……
她到底,還是沒辦法問出口。
……
剛纔兩個人鬧了一通,顧歡言只得洗個澡,換了套乾淨衣服。
眼看已經中午了,顧歡言提出要回家,靳莫寒不放她走,非要留她吃午餐,而且也說了晚上要一起去頂樓解決昨天的那件事。
顧歡言一聽,便留了下來。
兩個人在房間裡差不多呆了一上午,下樓的時候,張姐和林媽剛好在擺碗筷,看到他們一起下來,兩個人又明顯洗過澡換了衣服,她們不由得相視一笑,似乎早已習慣。
顧歡言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張姐促狹地笑道:“顧小姐,你今天穿這身可真好看。”
“……”顧歡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剛換的衣服,隨即,臉紅了。
靳莫寒意味深長地笑了下,不過,自己的女人被取笑了,雖然不是惡意的,他還是維護起來,“張姐,快去端菜,我餓了。”
“行,我知道了。”張姐笑着進了廚房,忍不住把這事又跟林媽說了。
兩個人在廚房小聲說着話,其實外面的顧歡言和靳莫寒都看到了。
吃飯的時候,林媽比上次更照顧顧歡言了。
顧歡言全程低着頭,一頓飯,臉上的熱度就沒消下去過……
……
許美站在顧家別墅前不遠處的路口,目光遙望着那棟熟悉的房子,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那裡,是她曾經的家。
有她深愛的家人,有她用心經營的玫瑰花房,有她愛着的一切。
可是現在,距離那麼近,她卻再也無法朝前走一步。
原本她是照着靳莫寒派人送去的地址,過來這邊尋找十幾年前救了她的那個好心人,結果無意中走到了這裡。
那些溫暖而久遠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她難以承受地捂着嘴低泣起來。
在她逃難的那段日子,她其實並沒有完全瘋掉。
只是剛從那些魔鬼手裡逃出來,她很害怕,處處小心翼翼。對所有人都很戒備,尤其是男人,她無法再忍受跟他們接觸。
她身上一分錢沒有,沒有吃的,沒有穿的,漸漸地,衣衫襤褸,只能乞討。
有很多次,她都想去死。
可是,她的心中無法拋棄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她其實知道他們都在找她,在等她回家。
可她哪還有勇氣回去?
那個家,是她心底最溫暖最乾淨的地方,她的丈夫,是她最深愛的男人,她……怎麼還有臉回到那個家?
早在她被那些禽獸不如的畜生糟蹋時,她就已經沒法面對他們了。
直到有一天,她乞討的時候,看到了飄落在大街上的一張殘破的報紙,那張報紙已經被人踩出了腳印,她原本是準備拿起旁邊被人丟棄的半塊麪包,目光卻無意中看到了報紙上醒目的標題——
明淮地產總經理顧某因公司破產倒閉,自殺身亡!
短短的一行字,觸目驚心。
她抓起那張報紙塞進了嘴裡……
從那以後,她徹底瘋了。
整整十多年的時間,她活得渾渾噩噩,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活着,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沒有死去?
她只是憑着本能,終日在街頭流浪。
若不是後來遇到了那位好心人,她也許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四年前,她那時候已經恢復了許多,也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她那一天,望着療養院內熱熱鬧鬧的場景,她特別想回家。她想去看看她的孩子們……
她趁着別人都沒注意跑了出去,可她離開家的時間太久,外面的變化太大,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跌跌撞撞地,她憑着一點點的記憶,找尋到了離家附近的位置。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被一輛車撞上了。
撞得並不嚴重,可她還是非常的害怕。不是因爲疼,是因爲她對陌生人的恐懼。
她沒有想到,這一次,她遇到了一個跟之前那位大姐一樣好心的一個好心人。
她這一生,經歷了太多太多。
幸福美好,波折坎坷,全都有過。
到了如今,她已經過完了大半輩子的人生。接下來,她其實只想安穩、平靜地度過就好。
就她一個人。
一方面,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另一方面,就算是到了現在,她依然還是無法面對她的孩子們。
她那不堪回首的過往,始終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她無法面對他們對她的同情和淚水,她也不想面對他們的原諒。因爲就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更加,無法面對去世多年的丈夫!
所以她請求靳莫寒幫她保密她的身份,其實她壓根沒打算回去。
至少現在,她沒有那個心理準備。
她在心中想着:明暉,你是最能理解我的,對嗎?
……
顧景曜今天帶着團團和圓圓出去玩了,就在家門口附近的公園。
兩個小傢伙玩得很開心,因爲顧歡言昨晚一晚上沒回來,本來他們是很生氣的,顧景曜哄了好久,纔算是搞定他們。
眼看時間不早了,他招呼團團圓圓一起回家了。
因爲距離家近,他們就一路走着回去了。
在路口的時候,顧景曜無意中看到了不遠處一箇中年女人在掩面哭泣,她身邊過往的人來來去去,不少人就跟看神經病一樣瞅了她幾眼。
那個女人好像也並不在意別人什麼目光,只顧着自己哭。
她的視線時而盯着前面的一個地方。
顧景曜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奇怪,那不是他家嗎?
女人擦了擦眼淚,正準備走的時候,她微轉身,目光跟顧景曜對上。
她眼神閃躲了一下,可是一瞬間後,她身體僵住,滿眼不敢置信地慢慢轉身,望着他,不動。
眼神還十分的悽婉哀痛……
顧景曜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有些奇怪。
只是他也沒法想太多,團團和圓圓兩個都不老實,吵着要他抱。
顧景曜蹲下身,一手一個抱起了他們,笑着道:“走,舅舅帶你們去買好吃的,好嗎?”
“好耶好耶!我要吃冰淇淋!”圓圓歡呼起來。
顧景曜黑臉,“不行。除了冰淇淋。”
圓圓撅起小嘴,“可我就想吃嘛!”
“你不怕我告訴你媽媽?”
“舅舅壞!舅舅最壞!哼!”
“呦呵,小丫頭,敢說舅舅壞?你是不是不想我抱你了?”
“哇——”圓圓嚇到大哭起來。
顧景曜最怕她哭了,頭疼地道:“行行行,怕了你!”
團團倒是沒圓圓那麼吵,可是圓圓一哭,團團也沉下臉道:“舅舅,我們要吃冰淇淋,你不準告訴媽媽!”
顧景曜:“……行!小祖宗們!”
三個人邊說邊從許美的身邊走過去,許美一直僵着身體不動,直到他們都走遠了,她才走過去,不由自主地悄悄跟了上去。
剛纔第一眼看到那個年輕男孩時,她差點嚇死了!
他長得,太像明暉了!
幾乎是第一眼,她就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