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畫並沒有想象中以及秦銘睿與高音所說的那般恐怖。
除了在下午指派了溫韶安這個才入門的少夫人擔起辦家宴的責任,而後就任由她獨自在房裡帶着,沒有出現什麼可以找麻煩的戲碼。
而想着也的確該是如此,沈如畫是沈家獨女,自小就學會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而又是什麼可以在人前做,什麼不可以在人前做。
肆無忌憚找不喜歡的媳婦的麻煩這件只有普通家庭裡會發生的事,絕對不會是沈如畫能做出來的。
明面上不可以,那麼就暗地裡來。
雖說家宴只是家中幾人的相聚,但倘若一步踏錯,就給了沈如畫充足的理由來對她失望並且不再待見她。
晚飯的時候除了秦銘睿仍未回來,秦家老爺、二少、大小姐陸續歸來,飯桌上亦是少言少語,氣氛不錯。
秦銘浩在意的是秦銘睿,對溫韶安的存在可謂是完全無視。秦銘智雖任性,但有家中二老在,亦是不敢將不滿表現得太直接。
吃過飯,秦遠山上樓進書房,秦銘浩和秦銘智也各自回房,溫韶安則是象徵性的陪着沈如畫看了會電視,偶爾搭上兩句話,營造出一番溫馨的婆媳光景。
然而沈如畫卻是樂衷於看些財經或者時事要聞之類的節目,她不是不看,只是看多了就容易瞌睡。正愁不知該找什麼藉口回房之時,秦銘睿的電話便來了。
溫韶安並沒帶手機,秦銘睿是直接打到秦家座機上,對接電話的老管家說找她。
在沈如畫的淡淡一瞥後,溫韶安鎮定的接起就在沙發旁的座機話筒:“銘睿?”
“呵……”秦銘睿低笑出聲:“母親在身邊?見你這麼老實,我都在想昨天晚上見到的人,是不是隻是幻覺了。”
“當然不是。”溫韶安笑着道:“我只是沒帶手機而已,要不我回房再給你打吧,免得吵着母親看電視。”
不等秦銘睿回答,溫韶安又自顧道:“嗯,兩分鐘就好。”
說完後就徑自掛斷電話,衝沈如畫羞澀一笑:“母親,我先回房了。”
沈如畫輕頷首:“嗯,去吧。”
坦然的上樓進房,溫韶安從包裡翻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秦銘睿的號碼撥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秦銘睿並未很快接起,而是連續響了十幾聲之後仍是未有人接聽。溫韶安猶疑的皺眉,正打算先掛斷耳邊就傳來接通的提示音,然後是個柔弱的女聲:“你好,銘睿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稍後打來好麼?”
嗯?難道是他的秘書?溫韶安輕聲應下:“好的,謝謝。”
而話音才落,那邊便傳來秦銘睿的聲音:“曉霏?我手機在你那?”
“啊,我看有人打電話過來,但剛剛拿起就掛了……”
“嘟嘟嘟……”
溫韶安拿下手機眨眼看着上面的通話已結束,曉霏?叫得這麼親密絕對不是秦銘睿的秘書,而且這應該是他的私人手機,秘書再大膽也不會代替接聽。
看來不回來吃晚飯並可能會晚歸的秦銘睿,並非是在公司加班啊……
想來是無意撞破吧,溫韶安發現秦銘睿愛得不是她,再引出秦銘睿與她結婚只爲有個名正言順的妻子的事實,又發現她此時根本無法悔婚,然後纔會那麼決絕的選擇毫無退路的自殺。
早該猜到的,對於秦銘睿而言,只要這場對外的婚禮順利進行了,之後的事該如何便如何,又怎會在婚禮前挑起不必要的事端呢。
然而那曉霏,不可能看到她的來電都不知道她是誰,之所以會故作無意的接起,是想示威吧?將秦銘睿新婚頭一天就將她丟在家中不理去找別人的事實,通過這樣的舉動故意告知給她。
溫韶安輕嗤一聲,高音還說秦銘睿無論如何是不會被情愛牽絆住,可很明顯的,那曉霏就已經成功的將他牽絆住了。
不過也正好,愛秦銘睿的那個溫韶安已死,現在的她,只是一心一意的認爲既然得以重生就該更好的活下去的溫韶安罷了。
之後秦銘睿並未回她電話,而是趕在十點的時候匆匆回了秦宅。
溫韶安雖有早起的習慣,卻並不習慣早睡。
秦銘睿開門進來的時候,她正半躺在牀上開着電腦看網頁看微博。
畢竟她有在打算復出,報紙雜誌上可以沒有任何新聞,可微博卻不能斷,所以她之前在露臺上隨意自拍了一張照片發上微博,再配上兩句感慨。然後再一邊看些曾經與溫韶安合作過的明星的微博,一邊等着各種粉絲們的言論,得了空就挑上幾人的祝福回一句道謝。
見她真如在自己家一般的愜意,秦銘睿不由一怔,旋即鬆了鬆領帶慢步上前:“我以爲你會跟昨天晚上一樣尋死覓活。”
爲那曉霏?溫韶安擡頭輕笑:“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答覆,秦銘睿轉瞬明白過來,隨意的往牀上一坐後才冷哼出聲:“我跟父親說過了,你復出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應我幾個條件就好。”
秦遠山發話了?溫韶安略一挑眉:“說。”
她這麼簡言意駭,秦銘睿不由特地轉頭看了她一眼,雖然總覺得這人有哪裡不一樣了,但的確是曾在他懷中笑得沉醉的溫韶安。
“感情戲可以拍,但吻戲必須借位,不能有牀/戲,不能過度裸露。另外絕對不可以和哪個男藝人過度親密,傳出緋聞來丟臉的可就是我們秦家。”秦銘睿漫不經心的起身走到浴室,進去之前還不忘回頭強調:“不管你有多忙,都要切記抽空陪母親去一些你該出面的場合,還有就是週末必須空出一天來配合家人的行動。”
說完後,他便直接關上門,將溫韶安隔絕在外。
這些條件,倒是要比她意料之中的少以及容易實行。她本就不考慮拍那種動不動就需要靠露肉或者男女主角之間的激情吻戲來博得收視率的劇,也從來沒想過要借緋聞上位,所以前面兩者完全不用頭疼。後面兩者,卻是有些無法一口答應下來。畢竟不論是拍戲還是拍廣告,都不是她一個人的事,還有那麼多幕後工作者的時間需要配合,她又怎麼可能說走就走,說不拍就不拍了。
但如果不答應,把家裡的關係給鬧僵了,就算她成功復出,那種負面的新聞也足以將她所有的努力都給抹消。
一番總結下來,溫韶安心中也是有了定論。
只不過等到秦銘睿出來,她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他只穿着一條平角內褲掀開被子躺進來的舉動給驚嚇住。
從昨天到今天,她一直都保持着的鎮定霎時間煙消雲散,只剩下滿腦空白。
“你……我……”溫韶安顫抖着出聲,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房裡還有備用的被子麼?”
“怎麼?”秦銘睿從手機上移開視線,皺眉看她:“你是想讓秦家上下都知道我們只是交易結婚,並沒實在關係麼?放心吧,我沒興趣動你。”
溫韶安下牀的動作頓時僵住,沉默了片刻後,才又躺回去,關上電腦,關掉牀頭燈,直接背過身去閉上眼:“我睡了,晚安。”
她千打算萬打算,竟還是打算錯了。
原本想着她先將牀給霸佔,秦銘睿肯定是說什麼都不願意與她同牀,然後會自覺的去其實還挺大的沙發牀上睡的。
只是……一間房又如何會配兩牀被子,要拿被子就必須問管家或者羅媽開口要,而一開口,不就是鬧得秦家上下都知道他們兩人要分牀分被睡。
溫韶安輕咬下脣,雖說不論說給誰聽都不可能相信兩個正當青年的男女會蓋棉被純聊天,但她目前只能相信秦銘睿對她真的一絲興趣都無,絕不可能半夜化狼撲過來。
然後就這樣的習慣下來,一天又一天,直到她有足夠的能力擺脫他,擺脫這可遮娛樂圈半邊天的秦氏集團。
半響後,秦銘睿突然主動開口:“剛剛說的條件都想過了麼?不能做到的話,就乖乖的待在家做秦家少夫人,不要再去想東想西。”
“想好了。”溫韶安低聲說:“我要復出。”
對於她這般的堅持,秦銘睿有些訝異,但看過去也只看到那滿頭黑髮。
“你想好了就好,家裡就交給我來交代。”秦銘睿放軟語氣:“大後天要去你家一趟,你父母哥哥喜歡什麼你最清楚,要送什麼就交給你去置辦,有需要我的地方再找我便是。”
“嗯。”
見她依舊一動不動,秦銘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只剩一聲輕嘆:“我只是剛好需要一個妻子,之所以會選中你也是因你碰巧湊上來。所以希望你不要怨我,待這秦家正式到了我手上,你要走要留我都不會干涉。而自然,你留下來的這段時間,我也不會虧待你半分。”
溫韶安本想安下心來好好睡覺,偏偏他突然這麼多話。
睜開眼默了片刻,她才低聲應下:“我明白。”
只不過明白的人是她,不再會是最初要嫁給你的那個溫韶安。
要嫁他的溫韶安已死的這個事實,秦銘睿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