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矜走進舞池,妖嬈地跳了起來,彩色的射燈打在她的臉上,使得那表情更加嫵媚迷離,她凹凸有致的身姿,在極致舞動之下,媚惑異常。
這樣一個氣質、長相、身材俱佳的美女一下舞池,便引起了男人們的注意,不少男人圍了上來,企圖和美人搭訕。
哪知美人來者不拒,也不管誰在她的身邊,抑或是被吃下豆腐,仍舊忘我地舞着。
男人們都沸騰了,於是誰能和她更加親近,便成了接下來最重要的事,一番明着暗着的較量,最後終於一位人高馬上露出的手臂上盡是紋身的男人佔了上風,逼退其餘猛浪的男人們。
很快,美人被他領走,向暗處走去。
宋沐勾着脣,他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的身後。
男人將鄭子矜帶到了暗巷,而宋沐則在巷口懶散地吸着煙,他微微仰着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曾經,他是一個潔身自愛的男人,他從來不吸菸,但是現在,他已經煙不離手。
曾經,他那麼癡迷鄭子矜,哪怕現在恨她,也應該由他來毀了她的,可是他知道她是何等的一個女人,即使她的身體是乾淨的,可他即嫌她的心骯髒。
他要毀了她,相信肯不願意要一個骯髒的女人,所以她被利用盡了之後,只能被毀滅,再無其它。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滿足地走出巷口,根本就不在意巷口還有別人。
他一邊整理着腰帶一邊欣喜自語,“MD今天竟然碰上個乾淨的,這妞是受了什麼刺激?運氣這麼好,得賭一把去……”
男人得意的聲音漸遠,宋沐站直身子,他轉過身緩緩地向暗巷中走去,深夜裡,只聽到他不甚響亮的腳步聲。
鄭子矜昏睡在牆邊,整個身子蜷成了一團,身上的衣服已經皺得不像樣子,領口甚至還破掉的樣子,她如今只是一個被糟蹋了的大小姐。
宋沐微微勾起脣,他伸出腿,嫌髒地踢了踢她的身子,她就像爛肉一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蹲了下來,從兜裡拿出一個小盒子,從盒子裡拿出一根針,然後找準她的穴位刺了下去,她悠悠轉醒。
他低沉的聲音在這種無人的夜巷中顯得異常詭異,“鄭子矜,忘記今晚的事情,你喝醉了,你的身體感受不到疼痛,你只是喝醉了……”
第二天一早,鄭子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她驚叫地坐起身子,第一件事做的就是低頭審視自己的衣服,她的臉變了顏色,她的衣服被換了。
她動了動身體,值得欣慰的是,她的身體並未感受到疼痛,這說明她應該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只記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別的都想不起來了,甚至連自己爲什麼要喝那麼多酒都想不起來了。
她不由暗罵自己,居然喝醉了,她將來是要當公爵夫人的,怎麼能讓自己冒這樣的風險呢?
伴隨着輕輕的敲門聲,宋沐溫柔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子矜,你醒了嗎?”
鄭子矜回過神,她“哦”了一聲,說道:“進來吧!”
宋沐走進門,手裡託着幾件衣服,說道:“昨天你喝多了,我讓保姆給你換的衣服,她把衣服給你洗乾淨且縫好了,你要是不願意穿,我就讓她去給你再買一身。”
“怎麼?我的衣服破了?”鄭子矜露出狐疑的表情。
宋沐微微揚了脣說:“哦,你昨天喝多了,我扶你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掛到的。”
說罷,他直接說道:“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你換完衣服,下來吃吧!”
鄭子矜對宋沐倒還是放心的,這個男人,就算她脫光了站在他面前,他大概也不會做出什麼事來。
對於此,她非但沒有欣賞,反而覺得鄙夷。
宋沐下樓之後,鄭子矜換衣服,她在去衛生間的時候,發現紙上有一些血跡,她不由有些疑惑,血並不算多,只有一點,難道快要來月經了嗎?分明還沒有到日子啊!
她又動了動身子,並未發現疼痛異常,這懷疑的心才放了下去。
她並不知道,宋沐要的,就是她被不同的男人糟蹋,他等着她知道的那一天,臉上精彩的表情。
玩弄別人的感情之前,要有被玩弄的準備。
宋沐把懲罰鄭子矜作爲生活的樂趣,調劑自己充滿痛苦的內心。
唐黛如約到來,進行說好的催眠,宋沐不由擔心地問她,“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唐黛點頭說道:“該看的都看了,該想的也都想了,現在就要看催眠中會發生什麼。”
“好,那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你就放心大膽地做吧!”宋沐坦蕩地說。
唐黛覺得自己和宋沐的關係走向一種奇怪的地步,防備卻又相互信任着。宋沐能讓她催眠,這就是一種信任。
宋玉山坐在房間裡,目睹這場催眠。由於肯不便讓他看到,所以他坐在另外的一個房間裡。
宋沐想要得到肯查到的東西,所以親自裝了攝像頭,讓肯看唐黛的催眠。
肯此刻心情激動,彷彿比宋沐還要期待着這場催眠,他幾乎屏息,想要鑽進顯示器中,他那灰色的瞳中,釋放着灼熱而又耀眼的光芒。
一旁站着的侍從很是疑惑,自家公爵殿下到底是對女人感興趣還是對催眠感興趣呢?
宋沐選了一個最舒適的坐姿坐好,示意唐黛開始。
宋玉山反而有些擔心,熟悉催眠的宋沐,難免會在潛意識當中對催眠抗拒,這是人的本能,或許很難進入催眠狀態,或許在潛意識當中還會拒絕着催眠。
但他什麼都沒說,他相信自己最信賴的學生,她向來不讓他擔心。
很快,唐黛輕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全身放鬆,你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狀態,你的血液在緩慢地流淌,你的呼吸,也舒緩勻和起來。”
宋沐配合着唐黛,看起來似乎已經進入了催眠狀態一般。
但唐黛並未就此結束,她繼續說道:“你開始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你進入了催眠的狀態,你聽,悠揚的音樂聲響了起來……”
說到這裡,唐黛放出準備的音樂。
既然可以充分的準備,她就不會放棄利用一切道具,這樣能夠更好地達到效果。
“你走到了海邊,澄靜的海水,映襯着你的倒影,一*的海浪,沖刷着你腳下的海灘,甚至帶上來些許寄居蟹,看着碧藍的海水,溫暖的陽光落在你身上,你覺得前所未有的放鬆。”
宋沐看起來呼吸平緩,渾身肌肉放鬆,的確像是進入催眠狀態的樣子。
唐黛又一次開口,進入主題,“你跟着父母一起坐車回家,洗車沿着公路一直往前開,路邊有青草野花兒,你趴在車窗上一會兒看着路邊,一會兒又看着前方駛來的車輛。”
這些是她看資料和宋沐的口述模擬出的場景,當時車禍是如何發生的宋沐並不記得,但是之前的場景,他卻是記的很清楚。
宋沐的呼吸,略顯急促,顯然這段記憶在他的腦中,佔了很重要的位置。
唐黛明白,也許宋沐在深夜裡不斷臨摹着這副場景,想讓自己在夢中想起什麼。
有時候人的自我催眠,會在夢境中產生,所以她相信宋沐一定試過這樣的辦法。
這個經歷,唐黛必須要說出來,這樣才能引導宋沐慢慢地去進入當時的狀態,想起來發生了什麼。
唐黛輕輕地問:“然後,你看到了什麼?”
“一輛車、一輛大貨車……”宋沐的聲音開始結巴,證明他已經開始回憶那可怕的一幕。
“那輛大貨車怎麼樣了?”唐黛又接着問道。
“從它後面衝出來一輛小轎車,別了它,然後它失控了……”宋沐說到這裡,呼吸更加急促,嗓子裡響着一種咯吧咯吧類似於喉嚨被堵的聲音。
這是人在恐懼的時候,說不出話的一種狀態。
“那輛大車撞了過來嗎?”唐黛繼續問道。
“是的,我爸爸趕緊閃躲,終於躲過了大車,可是沒想到大車後面還跟着一輛小車,我們的車子撞到了一起,媽媽她爲了保護我,將我抱住了……”宋沐的聲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後來呢?”唐黛追問。
“後來……不記得了。”宋沐的聲音似乎猛地突然泄了氣一般。
唐黛明白,上次老師催眠的時候就卡在這裡,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宋沐還不確定他的父母已經死了。
唐黛換了個方向問他,“出了這樣的事情,你很害怕,你媽媽一定安慰你了,對不對?”
“他讓我別怕。”宋沐喃喃地說。
唐黛心中一喜,這就是突破,這是新的發現,宋玉山的表情也振奮起來,他的身子坐直,微微前傾,但他卻不敢發出任何響聲,只是盯着眼前的唐黛和宋沐。
“那你爸爸安慰你了嗎?”唐黛又問。
“他恨恨地罵了一句,該死的車,怎麼開的!”宋沐又說道。
“你們爲什麼不下車?”唐黛問道。
“媽媽說車門卡住了,爸爸說有人過來幫忙了……”宋沐說到這裡,又不說話了。
“後來呢?對方打開車門了嗎?”唐黛已經意識到,這個來幫忙的,就是宋玉蒼,現在已經說到了關鍵時刻。
宋沐的聲音又頓住了,半晌才說:“一個黑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後面的,我不記得了。”
唐黛說道:“你要忘了恐怖的一切!”
宋玉山明白,現在她開始了破解密碼的時候。
她和自己說過她的催眠過程,要以當時的情況來猜測,宋玉蒼會設置什麼樣的密碼。
當年他也這樣做過,可沒一個猜對的,希望對心理學很有靈性的唐黛,能夠猜對。所以這次,他對唐黛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宋沐喃喃地說:“我會忘了恐怖的一切。”
不是這個,唐黛又說出第二個問題,“放心,我會救他們。”
“可是他們已經死了!”宋沐的聲音裡閃過一絲絕望。
也不是這個,唐黛眼中沒有慌張焦急的神色,依舊鎮定地說出下一個問題,“孩子,別怕。”
“我沒有害怕。”宋沐又說道。
唐黛腦中已經快速推測了一番,當時宋沐父母沒有死,還都對宋沐說了話,所以他當時應該是不害怕的。
唐黛的語氣絲毫沒有急迫,說道:“我會彌補你的。”
這個問題也不是毫無理由來的,宋玉蒼在做完這件事之後,就不再催眠了,證明他內心裡是非常愧疚的,所以他沒有結婚生子,收養了宋沐,把偌大的家業留給宋沐,未嘗沒有彌補的心思。
宋沐的反應突然劇烈起來,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整個人也有些戰慄,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沙發扶手,彷彿看到什麼恐怖的景象一般,好似馬上就要醒來。
唐黛知道自己說對了,她馬上說道:“安靜,宋沐,安靜下來,你看到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最痛苦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說出來你看到了什麼,不要沉浸在痛苦之中,你已經走過那一段難過的時光。”
催眠之所以有心理治療的作用,也在於此。有些人走不出心理創傷,那麼經過催眠,再次回憶起造成痛苦的那個事情,然後在催眠中暗示他的心理,再次醒來,他自然會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已經過去的事情,不會再沉浸其中。
這樣的話,也是給宋沐心理暗示,這個痛苦的事情,已經不會再對他的心理,造成什麼巨大的傷害。
這樣的話,倒是起了一定的作用,大概是塵封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來,宋沐還是表現的非常激動,甚至他的話,也是激動的,“他……他殺了他們,爸……媽……”
宋沐喊出了聲。
這樣的情況之下,被催眠人醒來的機率非常高,唐黛的額上已經滲出了汗水。雖然宋沐在此時醒來,他會記得已經記起的事情,但這樣的話,會對他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傷害。
唐黛明明可以不管他的心理是否造成傷害,可她此刻做的,是一個心理醫生該做的事情,雖然她此次行爲目的是爲了讓宋沐記起過去的事情,可她還是按規範執行心理醫生的操守,努力爲病人將心理傷害降到最低。
肯在屏幕上都看的出來,唐黛已經開始虛脫了,這樣精彩的催眠,不可多得,可代價也是巨大的。
他想到上次唐黛催眠那兩個人之後,幾乎癱軟在地,那麼這次,她會不會受到傷害?
他幾乎忍不住想站起身過去阻止,可是他又想看看,她接下來要做什麼,所以他強迫自己坐在這裡,看着她,目不轉睛。
音樂早已被唐黛按停,唐黛沒有再打開的意思,宋玉山也焦急的不行,可是他此刻卻幫不上唐黛。
他很清楚,現在的唐黛,已經超過了當年的自己,欣慰之餘,他還是有些失落的。
唐黛輕哼出聲,這是一首催眠曲,低低的、柔柔的,還伴有那模糊的似是囈語的字眼,仔細一聽,居然是歌詞,“睡吧~睡吧……”
她的聲音柔和極了,比起放出的音樂,這簡單的調子,竟然有着一種魔力,讓人想要沉浸在其中,不願醒來。
宋沐慢慢地鎮定了下來,這簡直就是令人驚訝至極的狀況。
唐黛問過宋沐,覺得最幸福靜謐的時刻是什麼。宋沐說,是他的媽媽給他哼唱搖籃曲,哄他睡覺的時刻。
當時唐黛還笑他,八歲了媽媽還這樣哄他睡覺。
宋沐卻不以爲然地說,他媽媽是世上最溫柔的媽媽,對他最好,他忍不住哼起了搖籃曲,就是現在唐黛這般的感覺。
作爲一名催眠師,她越瞭解被催眠者的生活細節,心理上的重點,在催眠中,就越能應對各種突發事件。
“好了宋沐,你告訴我,你到底看到了什麼?這是過去的事情,你已經從中走了出來。”唐黛停止吟唱,繼續問道。
宋沐的聲音有些麻木,細聽,卻帶了哭腔,“他抓起我爸的頭髮,先讓他的額撞向方向盤,然後又擰斷了他的脖子。”
唐黛的眼重重地一跳,她的手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心臟,有些意外這場面的血腥。
“你的媽媽呢?”唐黛輕聲問道。
“他將我媽媽的頭一推,那破了的車頂,一道鋒利的鐵皮,刺穿了她的脖子。他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對我說,孩子,我會彌補你的……”
這真是一個太殘忍的回憶,相信對很多人來講,這段記憶沒有找回來,是最好的,找回來了,卻不知何時才能消化這痛苦,她不知道宋沐到底會不會後悔。
唐黛強壓着心裡的不適,輕聲說道:“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事情已經過去,你不再痛苦,不再痛苦……”
宋玉山在震驚心痛之餘,看到了唐黛強撐着正在給宋沐做心理疏導,這樣防止宋沐醒來後,太痛苦,出什麼意外,他不由更加欣賞自己的學生。
唐黛繼續說道:“殺害你父母的人是誰,說出他的名字!”
宋玉山忍不住緊張起來,他生怕聽到那個,讓他無法承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