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也想不明白,可是除了他,誰還能做到這樣的催眠呢?但是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基於這點的懷疑,我又覺得不是他!”
宋玉山長長地嘆氣說道:“真是老了,連這點事情都看不明白了。”
唐黛不由勸道:“老師,這樣的事情原本就很複雜,當年的知情者基本沒有,現在想查那麼久之前的事情,怎麼會容易呢?”
宋玉山微微勾起脣說道:“是啊,如果我早一點懷疑,也就不用等到現在了。”
他看向唐黛說道:“以前啊,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可是這一次,我卻突然覺得,以前的事可能不那麼單純。”
“爲什麼老師現在突然懷疑他了呢?”唐黛不解地問。
宋玉山搖頭說道:“大概是當事者迷吧,這次發生的事,叫我有一種靈光乍現的感覺,覺得也許以前的事情和他有關。”
唐黛很想問,如果真的有關,證實宋玉蒼是兇手,那然後呢?不過這話她還是沒問出來,看老師這麼憔悴的表情,她知道這幾天他肯定不好過。
她知道老師是個正直的人,他最後一定會選擇公事公辦的,但這過程的痛苦,只有他自己去化解了。
宋玉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過多,他轉言說道:“唐黛,那天的催眠我看到了,你的確比以前進步更大,速度很快。原本我認爲你快速進入催眠敏感問題,有些冒險,後來我回想起來,發現你是穩中求勝,我很欣慰啊!”
唐黛微微一笑,說道:“老師,有時候我覺得這種辦法能更快地得到答案,我認爲催眠中,也講究猝不及防。用敏感和不敏感話題切換,效果應該會更好!”
宋玉山贊同地說道:“我是保守派,我可不敢用你這樣的辦法,不過我欣賞你的大膽。”
他感慨地說:“天賦,果真太重要了,你在催眠上面,幾乎是無師自通,哪怕當年我大哥,也不及現在的你。”
“如果不是他這些年都不催眠了,我真想見識見識呢!”唐黛笑着說。
兩人的談話到這裡就結束了,接下來宋玉山又教了唐黛更多的催眠知識和案例,唐黛便離開了。
她一離開,宋沐就進了辦公室,他急切地問:“叔叔,她答應幫忙了嗎?”
宋玉山看着他,聲音沉重地說:“你是瞭解她的,她不會拒絕我。不過這件事不能急,我要有十足把握了,纔會讓她去,我不會讓她涉險的。”
宋沐那眼鏡後斯文的目光閃過一絲陰鬱,隨後便消失不見,他輕輕地勾起脣說道:“叔叔,那是當然的。”
鄭子矜又被肯召見了,她現在有些害怕肯的召見,因爲她內心裡有鬼,她不確定如果肯知道她攛掇宋沐害唐黛,肯會不會收拾她。
她忐忑地走進那間豪華奢侈的房間,這裡是肯臨時居住的別墅,哪怕只是臨時居住,別墅裡面也要擺放精緻昂貴的藝術品,一切都要奢侈、體面。
肯哪怕是在家,衣着也絲毫不馬虎,他穿了一件休閒的襯衣,考究的燙金細邊體現出他的講究,那頭灰色依舊隨意,卻不顯凌亂,眉目間的倨傲,配以凌厲的目光,讓人忍不住臣服。
“怎麼樣?”肯從樓下走了下來,緩步踱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優雅而慢條斯理。
鄭子矜小心地說:“宋玉山懷疑那天催眠傭人的是宋玉蒼,所以他打算讓唐黛催眠宋玉蒼,但是他要萬無一失,估計還得讓唐黛上幾次課,才能做。”
“那個人很厲害嗎?”肯問道。
在他見識過唐黛那種高深的催眠方法之後,他就認爲她是無敵的了。
鄭子矜說道:“據說宋玉蒼當年催眠很厲害,在現在的唐黛之上。”
“哦?”肯挑挑眉,沒有說話。
鄭子矜又說道:“宋沐說以前宋玉蒼比宋玉山催眠要厲害多了,就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改經商了。”
“那好吧!”肯有些遺憾,但沒有堅持。
鄭子矜試探地問他:“如果您着急的話,不然我讓宋沐催一催?”
“不必!”肯擡起手說道:“由他們去,我不想看到失敗的情況。”
鄭子矜的內心無比失望,這次的試探,她的心都涼了,肯果真是在意唐黛的。她真不明白,唐黛就是會個催眠,有什麼了不起的?
等她把催眠也學會了,肯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繼而忘了唐黛的。
鄭子矜猶豫地問:“那這段時間……”
肯眼皮都不擡地說:“等!”
爲了看到精彩的視頻,他有的是耐心!
鄭子矜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看來不必把宋沐逼得那麼急,她有時間運作一下了。
唐黛回到公司之後,紀銘臣打來了電話,聲音嚴肅地對她說:“唐黛,我抓到了那天在霍成梵商場攻擊你的其中一個人。”
“真的?”唐黛興奮了一下,然後迅速問道:“對方招了嗎?”
“這些人們,簡直就不要命,差點就死了,我怕我的人弄不住,特意找了幾個特種兵專門看他。”紀銘臣說罷,嘆氣說道:“不過他是外國人,有些麻煩,他又沒造成什麼嚴重的傷害,按條例應該遣返回國,你現在趕來一趟,催眠他試試,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行,我馬上就過去。”唐黛說着,已經拎起包往外走了。
剛出門,她就撞上來找她的晏寒厲。
“不是剛回來嗎?怎麼又要出去?”晏寒厲微微皺起眉問她。
“紀銘臣打電話來了,說抓到西蒙的人,那天在梵城攻擊我的其中一個,他說這人得遣返,所以我過去催眠一下。”唐黛快速說道。
晏寒厲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然後說道:“那你快去吧,一會兒我要出門見客戶,不能陪你,你自己小心。”
他知道紀銘臣一定不會讓她出什麼意外的。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唐黛說罷,匆匆離開了。
晏寒厲的腳步沒有停留,也向外走去,他開上車,一直開到上次到過的地方。
進了門,於冰匆匆走下來迎接他。
“怎麼樣?”晏寒厲表情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於冰搖頭說道:“他意志堅定,沒有什麼太大的突破,如果不是靠營養素,他也活不到現在。”
西蒙的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這個人自殺無果,一直在絕食,所以只能給他用營養素。
“我進去看看。”晏寒厲說着,大步走了進去。
牀上的人看到有人來了,不由“哈”了一聲,說道:“你別想從我嘴裡得到一點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晏寒厲坐了下來,他微微揚着下巴,抿成一條直線的薄脣微啓,嘲笑地說:“看不出來,虛弱成這樣,底氣倒還是足。”
“哼!老子落到你的手裡,就認個死,反正死也不會出賣我們主子的!”男人粗聲呵道。
晏寒厲微微斂眸,漫不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隨意地說了一句,“你的主子來了。”
“什麼?你別想唬我!”男人冷哼一聲,表情十分不屑,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晏寒厲看了一眼鷹首。
鷹首立刻走到男人面前,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他看。
照片就是從視頻上截下來的,雖然臉看不太清,但基本特徵很清楚,如果是熟悉他們的人,肯定會認出他們的。
晏寒厲看似漫不經心,可他在緊密地觀察着這個男人的表情。
男人在看到照片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像是看到了什麼刺激他的人一樣。
晏寒厲看的出來,這些人,他絕對認識。
很快,男人就閉上了眼睛,什麼話都不說。
“很可惜,他們不是來救你的。”晏寒厲淡淡地說。
“哼!老子誰都不讓救,老子就抱着必死的決心了!”男人強悍地說。
晏寒厲問他:“這裡面有沒有西蒙?”
“當然沒有,我們老大才不會來這樣的地方。”男人想都沒想開口說道。
說完,他又挑眉說道:“反正你再問什麼,老子都不會回答你了。”
晏寒厲沒有說話,站起身踱了出去。
出門後,鷹首問道:“晏少,您說他都沒見過西蒙,看了也認不出來啊!”
“這些人顯然他都認識是不是?”晏寒厲問。
鷹首點頭說道:“不錯,看樣子他都認識。”
晏寒厲勾脣說道:“這就是了,這些人的級別,和他一樣,你說如果西蒙真的來了,他會帶這羣人嗎?”
鷹首恍然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對,如果西蒙真的來了,他的人肯定是這種人見不到的那種級別。”
“所以這些人中,根本就沒有西蒙。”晏寒厲淡淡地說道。
鷹首說道:“看來西蒙並沒有來。”
晏寒厲沉了沉氣息說:“我去看看少奶奶那邊有沒有收穫。”
——
唐黛到了之後,紀銘臣就向她大吐苦水,“這些人們可太難弄了,動不動就死去,太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兒。”
唐黛笑道:“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那就是無敵的。”
“可不是!抓他的時候,那麼多人都看着,我們又不能對他太過分,否則會引起國際糾紛的。”紀銘臣鬱悶地說。
“他們不算是恐怖分子嗎?”唐黛問道。
“不算!西蒙在當地是受到保護的。”紀銘臣挑眉說道:“別看西蒙那人沒有人性,可是有後臺啊。”
“好吧,我進去看看。”唐黛說道。
“雖然他被綁着,但你還是小心着點。”紀銘臣囑咐道:“畢竟是悍匪,不要離他太近。”
“我知道。”唐黛說着,向裡走去。
高坤走在前面,他要站在少奶奶前面些的位置,保證一切突發事件。
牀上的男人聽到有聲音,便睜開眼,一看到唐黛就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顯然,經過上次的事情,這個男人以爲她是女神來着。
男人雙手合十,閉上眼,嘴裡嘟嚷着不知道是什麼,像是在誦經。
唐黛微微一笑,也真是巧,這個男人正好是她催眠過的其中一個。
唐黛坐了下來,說道:“我們又見面了!”
“神啊……”男人叫了一聲,又開始了冗長的誦經。
既然他把自己當成神了,那唐黛也就順勢進行催眠,這樣事半功倍。
於是她放柔聲音,說道:“擡起頭來。”
男人聽話地擡起頭,看着她,眼裡露出虔誠的表情。
紀銘臣內心浮現出一個大大的“靠”字,這什麼情況?
“看着我的眼睛!”唐黛的聲音越發地平緩。
熟悉她催眠的人,知道她現在已經開始了催眠。
粗獷的男人臉上露出類似羞澀的表情,他想看卻又不敢看,但又不能不聽話不看。
唐黛的脣角微微揚起,吟唱起來。
這其實是古希臘的一首詩,自從她上次催眠得到成功之後,她就迷上了古法催眠,於是找資料,找到這麼一首具有上古世紀傳說的一首詩。
當然這個男人是聽不懂的,但這不重要。
男人的眼睛從虔誠到服從,目光似乎要化了一般,他覺得面前的女人聖潔極了,他此刻真心想死,因爲他曾經冒犯了她,現在他被抓住,也是報應。
不,這樣的報應,簡直太輕了!
紀銘臣看的歎爲觀止,不過這時候的唐黛也太唬人了,如果不是他對唐黛太熟悉,他現在恐怕都要跪了。
粗獷的男人緩緩地閉上眼睛,臉上是一種滿足的神情。
“西蒙是不是來了?”唐黛上來就問道。
男人猶豫了一下,但基本沒有抵抗地說:“是!”
“你們這次來的命令是什麼?”唐黛又問道。
“抓住她,帶回去!”男人說的很快,大概內心以爲自己對話的是女神,所以沒有猶豫。
“其餘的人呢?”唐黛又問。
“我被抓了,他們應該就跑回去了。”男人答道。
“和你一起的人中,有沒有西蒙?”唐黛問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男人卻突然卡了殼,然後開始晃頭,好像發瘋一樣,如果不是他的手被拷在牀上,此刻他就會在地上滾來滾去了。
紀銘臣下意識地往前站了站,怕傷到唐黛,而唐黛的反應極其迅速,又開始唱起了詩,男人奇蹟般地安靜下來,像抽了渾身力氣一般,癱軟在牀上。
唐黛結束了催眠,輕輕地走出房間。
紀銘臣跟着走了出來,問她:“怎麼會這樣?”
唐黛說道:“他們來之前,不是被催眠過,就是給他們加強了精神控制!”
“你是說,西蒙其實就在他們中間?”紀銘臣不由問道。
“有這個可能。”唐黛皺眉說道。
“說說你的看法。”紀銘臣雙手插兜,面色顯得極其嚴肅。
唐黛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第一次我提到西蒙,他並沒有明顯的抗拒,很容易就說西蒙來到了這裡。第二次,我問他,人中間有沒有西蒙,他就出現了過激反應,顯然這個問題是關鍵。也就是說人中間是否有西蒙,是個關鍵。”
“有還是沒有?”紀銘臣不由問道。
唐黛搖頭,說道:“不能確定。如果說沒有的話,他沒必要有這樣的反應。所以我傾向於有,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對方設置的,我現在認爲,他們來之前應該是被催眠了,如果有人被抓,問到這個問題,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對方在避諱西蒙在這裡出現的問題?”紀銘臣問她。
“是有這樣的傾向,可是我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唐黛說道。
“哪裡?”紀銘臣問她。
“不知道!”唐黛搖頭,說道:“我的思路有些亂,還需要理一理。”
兩人走到紀銘臣的辦公室,發現晏寒厲正在門口站着,唐黛走過去,問他:“忙完了嗎?”
“嗯,不放心你,有什麼收穫?”他看到她沒有事,心裡就放下了,急於問結果。
紀銘臣說道:“進去談吧!”
幾個人進了門,唐黛把剛纔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說道:“你說那些人裡面有西蒙嗎?他現在離開了嗎?”
晏寒厲說道:“我不認爲那些人裡面有西蒙。”
“哦?爲什麼?”唐黛問他。
紀銘臣看向他,深思起來。
“跟着西蒙的人,肯定都不是泛泛之輩,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抓住?”晏寒厲簡單地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紀銘臣。
紀銘臣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說道:“這也有可能,但是爲什麼他一聽到西蒙是不是在這羣人裡面,就這麼激動呢?”
唐黛想了想,說道:“我們假設這裡面沒有西蒙,那他的表現,就是明顯的被催眠後的表現,對方給他設定下這樣的反應,證明對方想誤導我們,讓我們相信這裡面有西蒙。”
她的話音剛落,跟着說道:“當然,對方也有可能反其道爲之,這裡面的確有西蒙,他算到我們會想到這一步,故意做的。”
“還真是複雜,說來說去,仍舊不能確定是不是?”紀銘臣頭大地說。
晏寒厲卻淡淡地說道:“聽我的吧,我判斷西蒙不在這羣人中,他那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親自來抓人?這不符合他的行事特點,我看他僞裝起來,這纔是最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