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辦公桌上,喬啓嵐喘着粗氣,盯着大屏幕上那紅藍對峙的形勢。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盛楠的部署,目前的濱城不會是這樣的情形,波奇亞會遭到更加慘烈的打擊,因爲他完全沒有料到一向懦弱、寬容,看起來根本沒什麼用的喬啓疏原來是個深藏不露、步步爲營的男人。
喬啓嵐曾經不忿,從小父親最疼愛的人就是他,他一直也都是喬家最聰明的那個孩子,雖然記憶不深,但他仍然能夠回憶起被父親抱在膝頭親自教他行軍作戰的情形,如果他還留在喬家,喬家掌門人的位置應該是他纔對!
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帶着血緣的大哥,還真是老謀深算啊!
不過沒關係,他手中,還有兩張王牌,現在,就先用盛櫪那張吧!至於喬長安,盛楠一定會在合適的時間安排她出現。
他叫了阿福進來,讓他立刻安排親自見盛櫪的事宜。
濱城。
盛櫪被救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
雖然他的身體一直康健,但畢竟是中毒,各項指標都沒有恢復到正常水平,所以醫生檢查過後,還是叮囑他要多休息。盛櫪應下,等到醫生轉身離開,才慢慢躺回牀上。
沒什麼人來陪護他,他孤家寡人,一個人慣了。他醒來後唯獨見過的人就是孟佳人,雖然不認識,但是說清楚來意後,盛櫪還是聽她把當時的情況說清楚。
“長安可以走的,其實就算你不知道盛楠的消息,她估計早晚也會知道,但她還是堅持把你帶出來,救你,不是因爲別的,就因爲,你讓她覺得,還值得做個朋友。”孟佳人離開前這樣告訴盛櫪。
朋友?這個詞語,讓盛櫪想笑,他何時需要朋友?他要許長安,從來都不是想跟她做朋友,他只希望她是他的女人!如果是其他,他寧願不要!
盛櫪想着自己的心事時候,外面又開始亂哄哄的,他疲憊的閉上眼睛,用被子把頭蒙起來。
最近喬家的醫院已經不是當初的高級醫院,已經成了戰爭時醫院和臨時救助點,從前的乾淨、整潔,在這兩天裡早已不復存在,雖然所有醫生、護士、志願者們都在努力維持着醫院的基本衛生,但也只能做到儘量避免爆發大的疫情,其他諸如照顧病人等事情,誰也沒有心思做。
停戰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被喬家奪回的港口,再度被波奇亞的後援軍佔領後,兩邊就哥自守着各自的陣地,開始了對峙,但小規模的衝突還在不停的繼續着,不時有恐怖分子發動小規模襲擊,有平民或者戰士受傷被送到醫院,盛櫪早就習慣了,他也想過要幫忙,但身體狀況實在太差,現在他坐一會兒都會頭暈,躺着的時候,大多數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醒來的時候,心情也不太好。
早已聽說長安爲了阻止戰爭,親自去找波奇亞,結果此後失蹤,很有可能已經被帶到波奇亞小島上的事情,他覺得她很愚蠢,明知道對方要找她,居然還去。
但沒人贊同他的想法。
現在濱城多數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很崇拜她,他們知道她是爲了給盛傑去C國爭取時間,讓波奇亞誤以爲徽章就在她身上,盛傑在去C國的路上,就不容易遭到波奇亞的襲擊。他們甚至也都在等待着盛傑和喬笙的消息,無論消息是好是壞,濱城的每個人,都在虔誠的等待着他們眼中的英雄歸來。
盛櫪卻覺得,長安不適合做英雄,她仍舊是他眼裡那個小小的秘書,那個會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會因他的笑而喜悅,因他的怒而害怕,因他的痛而擔憂的女人,他常常回想起從前,有時候就會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選擇白沫而非長安?她真是,最適合他,最好的女人了。
他也知道白沫死了,孟佳人清楚的告訴他白沫的死法。
盛櫪只有冷笑,他和白沫走到今天,大概就是因爲,他們都是太過自私的人的緣故。當初盛楠是怎麼說的?
“你和白沫都是聰明人,我和長安都是傻瓜,聰明人就該和聰明人在一起,傻瓜,也會守護好自己的傻瓜!”
不過現在,盛櫪很想知道,盛楠還能守得住長安嗎?同在那個地方,他現在是被喬啓嵐控制的,看似高高在上的波奇亞王,但那是個女人被當做垃圾一樣的地方,他真能守得住許長安?
突然,門開了。
盛櫪睜開眼睛,看到個完全陌生的女人。她長得還算漂亮,杏核眼,小鼻子、小嘴脣,皮膚白皙,但是臉色卻微微發黃,嘴脣也有點兒蒼白,看起來好像生了病似的,她看清楚他,立刻就閃身進來。
“姐夫。”這女孩兒,開口就這麼叫。
盛櫪聽了,心中反而冷笑,緩緩的從牀上爬起來,審視着女孩兒,良久,他終於隱隱約約,從她臉上看到點兒熟悉的影子,眉心微皺,女孩兒已經開口,“我是嶽玲瓏,許長安是我姐姐。”
果然,他說看着有那麼一絲地方是和長安有點像的。他知道,許長安其實也是杏核眼,甚至她的眼睛很漂亮,雙眼皮,眼角有個特別好看的上挑的弧度,看的久了,會讓人着迷的那種。可是她是近視眼,大概眼鏡戴了太久,眼睛已經完全變形,突突的,就是兩隻死魚眼的樣子。
從H國回來時候,她顯然做了矯正手術,摘掉眼鏡大概也有些日子了,似乎還做過一點點的微整形,開過點兒內眼角,讓兩隻眼睛的距離看起來不那麼大,但仍然難以擺脫眼鏡留下的痕跡,以至於多數人其實根本不會覺得她的眼睛漂亮,也不會把嶽玲瓏這種漂亮的姑娘聯想成是她的妹妹。
何況據他所知,他們好像還只是親戚關係,嶽玲瓏還和盛楠鬧過緋聞,據說被盛楠強行退婚了。所以他實在不解,她出現在他面前,叫他這一聲‘姐夫’,是要做什麼?
他的疑惑很明顯,嶽玲瓏也好像沒時間廢話,她的目光一直飄忽不定的瞟着外面,似乎擔心自己被什麼人認出來。
“我是奉,奉波奇亞先生的命令,來見你,把這個給你。”她把一部手機遞給盛櫪,“波奇亞先生說你知道該怎麼做!”說完,她就緊張的看着盛櫪。
盛櫪心中一沉,煩躁感隨之而來。
他早已厭惡了給波奇亞做奴隸,他也一直無法像穆墨那樣心甘情願的追隨他,或者其實連穆墨都並非心甘情願,因爲據他所知,戰爭一開始,穆墨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但想到之前和盛楠的那個狗屁約定,他還是接過手機。
然而,嶽玲瓏並沒有走。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盛櫪冷淡的問。
“我……我要轉述,波奇亞先生的一句話。”嶽玲瓏緊張而困難的道,“他說,如果你還想得到許長安,就要依照計劃行事,否則,他們就殺掉她!”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嶽玲瓏的身軀微微一顫,臉色更加蒼白了。
盛櫪這才發現,她好像挺不對勁兒,“你……你是不是吃了什麼?”
他突然想到白沫發瘋前的那些事情,其實白沫發瘋前消失過幾個月,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很不正常,除了需要吸毒外,她還常常做出咬人、砍人等行爲。本來盛櫪就恨她,自然不會給她治療,就把她關在樓上。
給波奇亞工作久了,盛櫪也開始變得有點兒不正常,他發覺每次聽到白沫的哀求,都會有一種痛快的復仇感,那成了他唯一發泄的方式。不過經歷過這次,他倒是對這些也無所謂了。
只是此刻看到嶽玲瓏的行爲,不由得就想到剛剛回來的白沫,再因爲她畢竟是長安的妹妹,盛櫪也不由得重視三分,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