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
衛小小和導演及其他幾個人站在一旁觀看。
這次試鏡和衛小小參加過的所有試鏡都不一樣,必定其他時候他們是可以坐着的,唯獨這次,只能站着,歸根結底,場景有限。
衛小小抿着脣,看着藝銘從容不迫的表情。
準確說這不叫試鏡了,叫試戲,易導倒是找了劇中最核心的一段戲份來演繹。
和衛小小拍對手戲的剛好是才確定的女主角,現在名聲還不算大,但如果這部戲演好了,捧個什麼獎回來,身價瞬間就會提升。
娛樂圈想要成就誰,其實真的不難。
女主角很性感,身材爆好,衛小小覺得自己要是一男人,也把持不住。
她擡眸,看着藝銘緩緩脫下了身上的白色浴袍,身上只剩下一條黑色緊身底褲,因爲背對着他們,他們只能看到他圓滾的臀部曲線以及充滿力量的後背肌肉。
曾幾何他們滾牀單時,衛小小就忍不住感嘆,爲什麼藝銘長了一張小白臉,衣服底下的身材居然這麼有貨,讓她真是,羨慕嫉妒還恨。
仿若上帝偏心的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用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這一場戲,女主角剛洗完澡出來,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蕾絲吊帶,文胸掛空,黑色丁字內褲,而作爲藝銘的男主則是受不了女主的誘惑,沉寂在她的性愛歡悅之下,第一次和女主發生關係男主才17歲,而女主已經28歲,女主是妓女,男主是生活在象牙塔下的純潔少年,如此年齡差的跨度以及如此的人物設定,是易導最喜歡拍攝的,人性貪婪黑暗的一面,並將原始的渴望和性慾表現得淋漓盡致。
女主躺在牀上,搔首弄姿。
藝銘則一直不停的在控制自己,因爲明知道不能,卻抵不過身體的需求,一直在慾望的邊緣掙扎。
女主笑得很嫵媚,如此撩人的身姿。
終究,17歲的藝銘抗拒不了,撲了上去。
衛小小眼眸微轉。
她承認,她其實是看不下去的。
她嘴角微微一笑,似乎是在諷刺,也似乎帶着一些無可奈何的心酸。
“咔。”導演突然喊停。
衛小小詫異的看着易導。
“嗯,就這樣,再演下去,怕是沒辦法收工了。”易導笑着說道,“果然是我親自選的演員,表達方式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衛小小,來,我們說說片酬的事情,晚點一起聚個餐。”
“好。”衛小小笑着跟着易導走了出去。
由始至終,衛小小都沒有看過自己吧。
藝銘看着衛小小離開的背影。
剛剛就算是他親下去,就算是他真正做下去,她應該也會面不改色吧。
那個一直放不下,一直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希望的人,終究都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
衛小小真的很慶幸,這個時候易導把她叫開了。
因爲她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和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藝銘。
她捉摸着,等藝銘真的開拍了,她應該不會再到現場來了。
和易導談了好一會兒,易導能夠開出的條件不算很高,不過對於這種成本的電影,而且對藝銘而言明顯是有幫助的電影能夠出到這個價位也算是破天荒了,可想而知易導對藝銘的看中,整個商談過程中還一直不停地說着,沒想到藝銘年紀輕輕,居然對這種這麼複雜的內心戲角色演繹得如此的到位,真是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衛小小隻是笑着。
運氣好,藝銘會順利拍攝完畢。
運氣不好……
或許,試鏡完後,人就走了。
她看着那份合同,說真的,她都有些不敢簽字了,捉摸着這一個字簽下去,沐如春女士又得多陪一筆不菲的開支。
不過,北京大院的高幹子弟,也不差這麼點小錢。
所以,依然很坦率的簽了。
想着不管如何,就算是些小報復,也讓自己心裡能夠舒坦一點。
談好了片酬,一行人就去了“浩瀚之巔”聚餐。
衛小小本來打算走的,但考慮着面對其實是最好的拒絕方式,硬着頭皮來了。
她一向自來熟,而且對任何人都是如此,也很能調節氣氛,一般的劇組都很喜歡衛小小在場,她長得真的不夠漂亮,在一堆美得花枝招展的女藝人面前就是半點光芒都散發不出來,意外的卻是,每次聚餐,仿若焦點都會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總是洋洋得意,說自己這叫人格魅力,她不需要用美貌去征服男人,用的是腦子。
而此刻,她卻需要用腦子,來讓某個男人忘記。
那晚上她聽活躍。
平時她很少把自己喝醉,總是勸別人喝酒,但那晚上,她喝多了。
不知道爲什麼,好像也沒有喝多少,就這麼的把自己喝多了。
當然,她衛小小何許人也,她都喝多了,這個桌子上的,也就沒幾個人清醒了。
所以躲在廁所不出來那些一個兩個的,讓她很是冒火,她非常不爽的去了外面的公用廁所,剛走進去,就撕心裂肺的吐了出來。
她吐得很難受,甚至連眼淚都忍不住嘩啦啦的往下掉。
有時候覺得人這一輩子是真的很慘的。
有些痛,永遠都只能自己往肚子裡面咽,咽不下去了就自己吐出來,吐給自己看……
好久。
她仿若是舒服了很多,用冷水洗臉,簌口。
她歪歪倒到的走出女廁所,眼眸一頓。
“我先送你回去。”藝銘站在女廁所門口不遠處,一字一句的說着。
“不用了。”她擺手。
藝銘沒有喝醉,甚至於幾乎沒怎麼喝酒。
因爲她都給他擋了。
她的藉口是,藝銘要拍的戲半點都不能讓自己的身體走樣,所以要遠離酒精,一大桌子的人聽衛小小這麼一說,都不勸藝銘喝酒了,把矛頭全部指向了衛小小,而且誰願意和一男人喝酒,都還是喜歡和女人喝酒。
那晚上的氣氛,真的是好到出奇。
衛小小從來都是一個,很會調節氣氛的人。
“衛小小,你到底想要把自己糟蹋成什麼樣兒?!”藝銘突然火了,一把拉住衛小小,手道力度大得衛小小吃疼。
她眉頭皺了一下,咬着脣,沒有吱聲。
“你覺得你這個樣子,就能讓我徹底的放棄你嗎?”藝銘問她,狠狠的說着,“不可能的,別說你現在笑擁在別人的懷裡,就算是躺在其他男人的身下我也不會放棄。我說過我愛你是一輩子的事情,所以別在我面前裝作很開放裝作很大方,我根本就不會在乎!”
衛小小推開藝銘,雲淡風輕的說着,“不在乎就算了,我今晚做的和你沒什麼關係,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混娛樂圈本就應該如此,否則你真的以爲這麼多年,我就是一睜眼閉眼的功夫混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太可笑了。”
“衛小小。”藝銘再次拉着她,不准她離開,“別進去了,我送你回去。”
“放手。”衛小小怒視着藝銘。
藝銘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衛小小狠狠的看着藝銘,“我、說、放、手!”
“爲什麼你要這麼來逼我?”藝銘問她,喉嚨處不停哽咽,“我今天上午上網時,無意中發現了你在我電腦裡面寫的一封信,那封信你是寫給我的,你寫信的時候還是3天前,那個時候你口口聲聲還在說愛我,到底是什麼讓你變得這麼快,衛小小你告訴我,如果理由充分,我不會這麼像個哈巴狗一樣的跟着你,我會成全你。”
“理由嗎?”衛小小笑着。“我說過很多次,我玩夠了。既然你不相信,晚上的時候到這個房間,江皇大酒店808號房間,去了你就知道結果了。”
說着,她推開了藝銘。
她依然走得扭扭歪歪。
但她不是往包房走去了,而是直接走出了“浩瀚之巔”。
她現在要去江皇大酒店。
而且,她還要給老闆發個短信。
所有一切是故意做給藝銘看的,藝銘相不相信都無所謂,先把心傷透了再說。
她笑着,覺得自己果然是世界上最狠心的那個女人。
一路坐着出租車到達目的地。
老闆已經在江皇大酒店的大廳等她了。
其他不說,老闆這個人對她是真的挺好,一方面是因爲她真的會爲他賺錢,另一方面,好吧,她歸結於她的人格魅力,必定老闆是多次想要潛她,她都給拒絕了,卻還能夠這麼耀武揚威的在公司橫着走,不是魅力,還能是什麼?!
“來了。”老闆從大廳沙發上站起來,漫不經心的走向她。
衛小小點頭,“開房了嗎?”
“當然。”
“走吧。”衛小小拉着老闆往電梯走去。
她現在頭雖然還是有些暈,但明顯的散了好些酒氣了。
整個人突然就清醒得很。
其實,她倒是想要自己現在還醉的天翻地覆,讓自己不會那麼……難受。
兩個人走進房間,808。
關上房門,衛小小說着,“我去洗澡,你要不要洗?”
“一起?”老闆問道。
“美吧你。”衛小小笑着說,“我先洗。”
“我不洗了,我出門前才洗過,身上還要沐浴露的味道,你聞聞。”老闆靠過來。
“就一個古龍水的味道,也就是你這種上了歲數的男人才會用。”衛小小翻白眼。
老闆不在乎的說着,“你不懂,這是成熟男人的標誌,你以爲每個人都會像你這樣,喜歡小嫩草?!”
“我洗澡去了。”衛小小實在不想多說,走進了浴室,關上門,反鎖。
老闆忍不住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早結了婚,也沒想過離婚,也不想把自己綁嚴實了,他還真的覺得可以有想法,讓衛小小成爲他的唯一……
還好。
他太貪玩了。
要是真的把衛小小看得太重,估計自己哪一天怎麼被衛小小弄死的都不知道。
他自若的脫掉身上的衣服,就留了一條平角褲躺在大牀上。
做戲?!
真做還是假做?!
想想,還真的有些小激動。
老闆靠在牀上,優雅的點了一支菸。
半個小時後,衛小小洗完澡出來,臉因爲沐浴後的原因,顯得紅潤了些。
不得不說,衛小小雖然年齡不小了,但是皮膚卻依然好得出奇,這叫白裡透紅,與衆不同?!
“你打破尿酸了吧。”老闆毒舌的開口。
“別把我想的那麼老,我還年輕,用不着那玩意兒。”衛小小擦拭着頭上的水漬。
“騙誰啊,年輕!”老闆不屑。
衛小小也不想解釋。
反正對這些自我意識太強的人,解釋了也是白解釋。
衛小小把頭髮簡單擦拭了一下,走向老闆,直接從他放在牀頭櫃上的煙盒裡面拿出一支菸,點燃,跟着他一起吸了起來。
“有沒有人說過,你吸菸的樣子挺好看的。”老闆突然開口。
“沒。”衛小小直白的說着,“準確說,沒人說過我的樣子挺好看的。”
“我就喜歡你這麼誠實的樣子。”
“我也喜歡你這麼誠實的樣子。”衛小小嘴角一勾,轉移話題,“晚點藝銘來了我們就做做樣子就行了,別想着勾搭我,我對你沒興趣。”
“你這種人也太直接了。”
“你不是喜歡我誠實的樣子嗎?”
“當我什麼都沒說。”老闆聳肩,抽菸。
房間內很安靜。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着。
藝銘不會來了吧。
衛小小想,不管出於什麼原因,藝銘應該都不會來了。
不來了就算了,但戲還是得演下去。
所以即使現在很晚了,他們也不能離開。
只是兩個人睡一張牀上,別說老闆把持不住,她都怕自己控制不住,因爲在她記憶中,就沒有一次,她和一個男人睡在一張牀上,沒有發生過事兒的情況。
她抿着脣,看着老闆都已經開始昏昏欲睡了。
她左右看看,也準備找一個地方隨便將就時,突然聽到了房門外的鈴聲。
她整個人一怔。
是藝銘嗎?
她抿了抿脣,使勁搖了搖老闆,“別睡了,藝銘可能來了。”
“那我現在怎麼做?”估計還是迷糊狀態,老闆有些茫然的望着她。
“什麼都別做,躺牀上就行了。我去開門。”衛小小交代着,然後走向房門。
她停在門口,呼吸。
故意把自己的浴袍往下拉了拉,雪白的香肩露在外面,甚至於稍微往下一點點,酥胸就能夠展露在外。
她打開房門。
藝銘站在門口。
他看着衛小小的樣子,眼神看着大牀上躺着的一個裸露着上身的男人,下身是不是裸露的他不知道,因爲被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看到了,我就喜歡這樣的生活,和很多男人,很多人……”
“其實我來了很久了。我本來不想來的。”藝銘突然打斷衛小小的話,“我想如果我不來,或許你會不停的和男人,某些男人頻繁的開房,直到我來爲止。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別勉強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我決定退出。”
衛小小咬着脣,那一刻仿若說不出一個字。
“不是不愛你,而是覺得,如果真的給你帶來了負擔,我就離開。你開心就好。以後我會好好演我的戲,不會再有什麼歪念。”藝銘一字一句,淡淡的說着。
衛小小笑着說,“是嗎?這樣就好。”
“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家吧。”藝銘很平靜的,轉身準備離開。
“藝銘。”房間裡面的男人突然出現在門口。
他下半身圍了一根白色的浴巾,裸露在身體從後面抱着衛小小,然後叫着他的名字,“藝銘,娛樂圈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黑白分明,但有時候遇到點挫折,或許就是給你的人生多上了一節課。”
“大道理我聽了很多,從小一直到現在,我以爲到了娛樂圈就不會再有那麼多冠冕堂皇到讓人作嘔的道理了,我現在才知道,其實走在哪裡,都是一樣的。”藝銘諷刺的說着,然後轉身。
他走了兩步,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回頭的時候,就看着老闆已經和衛小小親熱的親到了一起,衛小小背對着他,所以應該看不到他現在的臉色。
他回頭,默默的離開。
他其實只是想要說,或許他也會離開娛樂圈了。
很顯然,已經不重要了。
藝銘離開了,衛小小一把推開老闆,擦了擦嘴角,“你有毛病啊,不是說了不做的嗎?”
“我還不是爲了讓藝銘死心。估計這麼一出之後,藝銘對你就半點念頭都沒有了。”老闆說着還挺自豪。
“你就不怕藝銘一氣之下,離開娛樂圈。”衛小小翻白眼。
“我就盼着他離開。”
“怎麼?”衛小小揚眉。
“我也被威脅了,不只是你。要不然你以爲你今晚上叫我出來開房,我就這麼屁顛屁顛的,還半點好處都得不到的跟着來了,我還不是爲了逼藝銘離開娛樂圈,這個燙手山芋早點走早點好,我都快頂不住那個壓力了。”
“韓老爺子在北京大院真的很出名?!”衛小小問道。
說真的,都是沐如春的一面之詞,她其實不太知道,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
“反正藝銘那小崽子,可以橫着走,豎着走,甚至躺着走,他要讓我往東我也不敢往西,你知道我很愛面子的,但在藝銘那小子面前,沒得面子而言。”老闆很認真的解釋。
衛小小抿了抿脣。
好吧,她還是不知道有多厲害,只是明白,老闆惹不起。
老闆都惹不起的人,對於她這種小員工,更是惹不起了。
惹不起就躲吧。
她說,“要不,把藝銘轉給其他人,我不當他經紀人了。”
“轉給誰不都是給誰一個驚喜然後潑誰一盆冷水嗎?我纔沒功夫做這種無用功,你還是自己留着吧,反正藝銘也待不長久了,韓老爺子下了通緝令的。你就多忍幾天是了。”
衛小小隻得點頭。
忍了這麼久,也不差這幾天半個月的。
“現在知道,不是誰都可以招惹的吧。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真的把藝銘給潛了,還好沒人追究,追究起來,誰保你啊!”老闆點了點衛小小的頭,“不說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衛小小沉默的看着老闆換上衣服。
“你不走嗎?”老闆問她。
“不走了,累的很,這麼來回折騰,而且我喝了酒,困了。”衛小小很隨意的說着。
“隨便你吧。那我先走了。”
“嗯。”
“對了衛小小。”
“嗯?”衛小小擡頭看着他。
“你是真喜歡藝銘了?”老闆問她。
“怎麼可能?就是覺得他長得好看想要……”
“既然知道自己不能喜歡不應該喜歡,連說都不能說出來,就別哭了。”老闆看着她的臉,“雖然有些道理讓人真的作嘔,但我還是得說,有些痛,別讓外人有了可以乘虛而入打擊你的機會。”
衛小小摸着自己的臉。
怎麼,就哭了。
在自己完全不察覺的瞬間。
“我希望明天看到的衛小小,和我記憶中的一樣。”
房門打開。
關上。
記憶中的衛小小,到底是什麼樣的?
她現在陡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