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晚夏還在迷迷糊糊中,就感覺到一個小傢伙湊到了她的胸邊,拱着小鼻子,咧着小嘴巴要吃奶。
程晚夏昨天晚上起來兌了好幾次奶,現在正是瞌睡的最高峰,她似乎覺得上一秒纔剛剛睡着,整個人完全不能清醒。
她總算是體會到半夜起來兌奶的滋味了。
也不知道傅博文怎麼堅持下來的,白天的精神看上去也還挺好。
她動了動身體,以爲是鄭素秀抱着寶寶。眼睛都沒有睜開就徑直的掀起衣服,撤掉毫無形狀的粉色文胸。
寶寶似乎是咬了好幾次沒有咬到,聞到奶香卻怎麼都嘗不到,急的哇哇大哭。
程晚夏皺着眉頭,實在是太累太困了,她有氣無力的聲音說着,“阿姨,你幫幫寶寶,我太困了。”
聽着聲音的“阿姨”好像是愣了一下,緩緩,有些生疏手指碰着她的胸部,找準紅心,輕輕的捏着,把寶寶的嘴送了過去。
寶寶咬着後狠狠的吸了起來,似乎因爲剛剛沒有吃到,還忍不住抽泣了兩下。
程晚夏的奶一直不太好,所以一個胸部肯定不能夠寶寶吃。
寶寶吃完後,又不爽的大哭了起來。
程晚夏感覺“阿姨”的力氣好大,似乎是放下寶寶後,就把她抱起來,然後換了一個方向,方便寶寶吮吸。
果然,小委屈的寶寶又咬着她的另外一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程晚夏一直在睡夢中,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好像清醒的,總之是迷迷糊糊的。
過了好一會兒。
寶寶似乎是吃飽了,卻沒有離開媽媽的胸部,反而玩了起來。
“阿姨”輕輕的爲寶寶查了查遺落在嘴邊的奶水,“怎麼這麼調皮,吃完了還咬着不放。”
阿姨的聲音變得好粗。
程晚夏模糊不清的想着。
“這麼難吃的東西,你怎麼也吃得下去的?”似乎是想不明白,“阿姨”繼續問道。
寶寶不知道這個奇怪的“阿姨”在說什麼,張大嘴打了哈欠,閉着眼睛就睡着了。
“阿姨”把寶寶抱走了。
似乎是抱到了嬰兒牀裡面。
然後又回到她的身邊,爲她扯下文胸和衣服,幫她擰好被子,纔出門。
睡夢中的程晚夏覺得,“阿姨”真的好溫柔。
以後她一定好好孝順阿姨。
當成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
……
傅博文坐在客廳中。
鄭素秀去外面買了菜回來,邊煮着飯邊和傅博文聊着天。
“博文感冒好點了沒?”
“沒事兒了。”傅博文說着。
昨晚上吃了程晚夏送過來的退燒藥,出了一身大汗水,今天就跟沒事兒了似的,他第一次慶幸自己的身體這麼健康,否則他怎麼照顧他們母子。
“年輕人就是好,生病也就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哪裡像我們上了年齡的,要是一生病啊,不臥牀趟一個星期纔怪。”鄭素秀把小米粥熬好,擦了擦手,走向客廳沙發自然的坐在傅博文的旁邊。
仿若就是家人般的親切待遇。
“阿姨要好好保重身體。”傅博文很認真的說着。
“嗯,我倒是很想,就怕突然有個什麼病……你說吧,我今天剛剛接到以前鄰居的一個電話,說是突然間腦淤血什麼的,就過生了,想起確實讓人心驚。”鄭素秀和傅博文聊着家常。
傅博文附和着,偶爾安慰一下。
老年人話多,鄭素秀也不例外。
她拉着傅博文滔滔不絕的說着,比如今天買菜成功砍價節約了多少,比如菜市場哪些菜不好,哪些商販喜歡偷斤少兩。
傅博文一直點着頭,也沒有表現的不耐煩,嘴角偶爾還會微微笑笑。
程晚夏睡醒了一覺起來,就看着這麼一幕。
其實偶爾鄭素秀也會拉着她講這些,她可以想象,傅博文坐在那裡,被一個大媽拉着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有多煎熬。
她不自覺的笑了一下,故意發出聲音。
兩個人同時轉頭看着她。
“晚晚你醒了?”鄭素秀從沙發上站起來,終於結束了這冗長的聊天對話。
“嗯,我睡過頭了。”程晚夏說着。
“昨晚上一個人帶寶寶,累慘了吧,我說我來帶你又怕我累着,你看你孩子坐月子,以後落下什麼病根兒怎麼辦。”鄭素秀不放心的說着。
“沒事兒,阿姨,你別想多了。”程晚夏無所謂的說着,“不過倒是有些餓了,阿姨你煮什麼了?”
“熬了小米粥,給你煮了幾個紅糖開水蛋。”
“哦。”程晚夏點頭,但積極性不高,每天都吃這個,再好吃的,都膩了。
“我去盛飯,你們洗洗手就過來吃早飯。”鄭素秀往廚房走去。
程晚夏轉頭看着傅博文,小聲問道,“和阿姨聊天,很無聊吧。”
傅博文一怔,緩緩點頭。
“不過老年人是這樣的……”
“其實,沒什麼不好,至少我媽從來不和我說這些。感覺阿姨很親。”傅博文誠心的說着。
這點倒是。
所以程晚夏一度很慶幸。
當初只是爲了做做面子功夫去認領的一個孤兒,居然還認了一個“母親”回來,這是很多年,她缺少的母愛關懷。
和傅博文一樣,缺少的母愛關懷。
她嘴角抿了抿,轉頭對着傅博文說道,“吃早飯吧。”
“嗯。”傅博文點頭,跟着程晚夏的腳步。
飯桌上,三個人靜靜的吃着早餐。
鄭素秀吃得有些快,似乎是在趕時間。
“阿姨你有事嗎今天?”程晚夏納悶的看着她。
“不是,我去看看寶寶,寶寶睡了這麼久,也該吃奶了。”鄭素秀這麼想着。
“哦,他吃過了。”傅博文很淡定的說着。
“什麼時候吃過了?”鄭素秀問道。
“你出門買菜的時候,我剛剛抱着寶寶,在晚晚那裡吃了。”
“噗……”程晚夏喝下去的小米粥一口噴了出來。
傅博文坐在程晚夏的對面,一臉的碎米星子。
鄭素秀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晚晚,你看你,吐得博文一臉都是。”
說着,拿出餐巾紙遞給傅博文。
傅博文慢條斯理的把臉上的東西擦乾淨。
程晚夏的臉已經紅透了。
她剛剛雖然模糊,但是傅博文對她做了些什麼,她清楚得很。
她甚至還能夠想象,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她胸部時,那溫熱的感覺。
不再在想了,臉更加的紅了起來。
她快速的吃掉碗裡的東西,直接下了桌,往臥室走去。
鄭素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兩個人的模樣就知道其中有貓膩,她也識趣的不多問,就悶着頭笑,心想着這兩個人,應該快和好了吧。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的背影。
緩緩,嘴角笑得很明顯。
雖然臉胖了一圈,臉紅的樣子,卻還是那麼可愛。
可愛到,好想捧在手心上,狠狠的親親。
……
程晚夏坐在牀上,臉上還火辣辣的燙。
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麼,她和傅博文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現在才這麼害羞,是不是太矯情了點?!
只是一想到在她迷迷糊糊中,傅博文炙熱的眼神一直打量着她的身體,寶寶還在旁邊吮吸着她的奶水……
不能再想了!
她摸着自己的臉頰。
就當,被狗看了,反正也不少塊肉。
正這麼想着。
寶寶突然扭動了一下。
程晚夏把寶寶抱起來,感覺到尿不溼已經鼓鼓的一包了,肯定是小傢伙睡着不舒服了。
她把寶寶放在牀上,到處找尿不溼,纔想起放在了隔壁房間,打開房門時,就看着傅博文站在她的房門口。
兩個人一怔,愣愣的看着彼此。
寶寶的哭聲傳來,程晚夏才忽然晃神,“寶寶該換尿不溼了。”
“我來吧。”傅博文說道,“你去幫寶寶打盆水,要洗洗小屁股。”
“好。”程晚夏連忙點頭。
傅博文去隔壁拿來尿不溼,打開暖氣,把寶寶的下半身脫掉,正時,程晚夏打開了半盆溫水,傅博文抱着寶寶,程晚夏用小毛巾給寶寶輕輕的擦拭。
寶寶似乎覺得很舒服,睜着小眼睛到處看,最後把視線放在了開着暖氣的紅光上,覺得很新奇似得,一直不停的看着。
洗好了小屁屁,傅博文熟練的給寶寶換好了尿不溼,穿上套褲。
這個時間點寶寶一般會睜開眼睛玩一會兒,寶寶賴着爸爸的懷抱裡,心情很好的到處張望。
“我們抱着他到客廳去。”傅博文說着。
程晚夏點頭。
總覺得傅博文比她更會帶寶寶。
寶寶需要什麼,寶寶想要做什麼,傅博文似乎都知道。
突然覺得自己,好不稱職。
鄭素秀看着兩個人一起抱着寶寶回來,心裡也是高興地。
她總覺得晚晚那麼善良一個女人,就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幸福,就應該猶如博文這樣,沉穩又懂體貼的男人的男人來照顧。
傅博文和程晚夏可能真的不知道,在外人眼中,他們儼然就是一個讓人羨慕的甜蜜小家庭。
……
這樣的小日子過得很快。
轉眼,寶寶滿月了。
滿月後的寶寶比剛剛生下來時整整大了一圈,由4斤3兩長到了現在的7斤8兩,臉上的肉肉也長出來,五官也漸漸的長開,仔細一看,和傅博文長得還真的有些像。
今天。
妞妞的家長會。
程晚夏本想自己去的,因爲滿月了,但又因爲要餵奶,不可能抱着寶寶一起去,鄭素秀說她去就行,程晚夏想起妞妞上次說被同學笑沒有爸爸媽媽,怎麼都成了她心裡面的一塊疙瘩,放不下……
“我去吧。”傅博文說道。
傅博文一直在紫瑾小區。
不管白天還是黑夜。
程晚夏其實有好幾次都想問他,不用上班嗎?
每次,都嚥了下去。
而且傅博文已經從隔壁搬了過來。
搬進了她的房間。
她其實……
她其實也可以不要傅博文搬進來的,但是她卻不放心寶寶和她分開睡,可如果晚上要起來給寶寶兌奶的話,她的身體確實有些吃不消,連白天也會恍恍惚惚,鄭素秀說了幾次,勸了晚晚很久讓傅博文一起來照顧,程晚夏都沒有點頭。
傅博文也不多爲自己說點什麼,只說要不就請個保姆,晚上就讓保姆帶。
還是真的在爲他們想辦法。
程晚夏有時候覺得傅博文,情商真的好低。
不過說到請保姆,程晚夏是怎麼都不同意。
不是說在電視上看到很多虐待寶寶的保姆,她是真的不能放心外人來帶寶寶。
她是怎樣生下這個寶寶的?
而且,她不可能還會有其他寶寶了。
最後的最後,她答應了讓傅博文搬進來。
傅博文和她睡在一張牀上,兩牀被子。
傅博文這半個月來一直很老實,從來沒有表露出除了照顧寶寶的其他情緒,有時候程晚夏都看不懂傅博文,到底在想什麼了。
“晚晚?”傅博文叫她。
程晚夏突然回神,看着他,“好。”
“下午2點是吧。”傅博文問道。
“是下午2點。”鄭素秀連忙說着。
傅博文或者程晚夏能夠去爲妞妞開家長會,對妞妞來說肯定再好不好,而且她年齡也打了,又沒有什麼文化,老師說點什麼她根本就不懂,心裡頓時高興得很,嘴裡不停的說着,“妞妞要是知道博文會去,肯定高興得很。”
傅博文笑着說,“我回去換套衣服,正式點比較好。”
這個沒有開過家長會的男人,貌似也有些小緊張嘛。
說着,傅博文就到隔壁換衣服去了。
過了半個小時。
那個男人沒有出現。
過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出現。
在寶寶都睡了好幾覺後,程晚夏甚至都覺得傅博文是不是臨陣脫逃時,傅博文西裝革履的出現了,筆直的黑色西裝,透亮的黑色皮鞋,頭髮似乎還故意整理了一下,顯得很有精神,整個人的打扮就是一副成功的商務人士,配上帥氣的臉頰,還是那樣器宇軒昂。
程晚夏不自覺得看了看自己依然毫無身材的身體,暗自垂眸。
“不行嗎?”傅博文看着程晚夏的臉色,沒有底的問道,“是不是太正式了,我另外去換一套好了。”
他也覺得自己打扮得太誇張了。
這些裝扮,都是在他參加什麼商業頒獎晚會上穿的,或者見無比重要的大客戶,籤合同時纔會有的正裝,而且這套衣服,他是剛剛出門買的。
他沒有參加過家長會,他從小到大都在特殊教育下成長,他的父母也不用參加家長會,他有任何情況,老師會主動找上他的父母。
所以,他不知道家長會,該怎麼樣?
“我覺得很好啊,博文穿什麼都帥。”鄭素秀連忙說着。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
程晚夏抿了抿脣,“挺好的,比較正式。”估計今天去開家長會的媽媽們,都得眼珠子掛你身上了。
當然,後面那句話程晚夏肯定不會說出來。
傅博文低頭再次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那我就這樣去給妞妞開家長會了哦。”
兩個女人點頭。
傅博文笑了笑,似乎也對自己的打扮比較滿意,中午吃了午飯,就極早的去了妞妞的學校。
學校過街就到,需要這麼早就去候着嗎?
傅博文的內心,也會有些小激動吧。
鄭素秀都忍不住笑着說,博文有時候還挺好笑的。
……
2點的家長會,開到了4點半。
4點40,聽着妞妞和傅博文愉快的聲音在家門口響起,傅博文幫妞妞脫掉小鞋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開心的走進客廳。
妞妞今天明顯比平時都高興,她像一個小蝴蝶一樣在房間裡面跑來跑去,嘴裡一直咕嚕着,“爸爸今天好帥,爸爸今天給我開了家長會,我們班所有同學都羨慕我有這麼帥這麼高的爸爸……”
傅博文被妞妞幼稚言語逗笑。
鄭素秀把一直在家裡面跑個不停的妞妞拽住,“小女孩就得有個女孩的樣子,乖乖去房間做作業,做完作業出來吃飯。”
“今天沒有作業,老師說今天開家長會,沒有作業。”妞妞依然激動的聲音,“我今天要挨着爸爸,我今晚要和爸爸一起睡,我最愛爸爸。”
妞妞跑過去,直接跳上了傅博文的懷抱,狠狠地抱着傅博文。
程晚夏看着妞妞這麼親密的黏着傅博文,有些小吃醋,叫着妞妞問道,“今天家長會又什麼好玩的事情嗎?妞妞這麼開心。”
妞妞放開傅博文,轉頭對着程晚夏,小臉蛋神采飛揚,“爸爸去給我開家長會了,我們全班同學都看到我有爸爸了,我不是孤兒。”
“然後呢?”程晚夏繼續問道。
“然後……我們班好多同學的媽媽都說我長得像爸爸,說我和爸爸一樣漂亮。”妞妞從小就喜歡被誇漂亮,所以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
“還有呢?”
妞妞皺着小鼻子,突然想到什麼,“對了,我們班最漂亮的音樂老師問我爸爸的電話號碼。”
“你給了嗎?”程晚夏很認真的問道。
“爸爸你電話多少啊,我記不到,所以沒給。”妞妞纏着傅博文問道。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程晚夏沒什麼表情。
傅博文嘴角一勾,“爸爸把電話號碼給你。”
程晚夏擡頭看着傅博文,明顯不爽。
“但是不能給你們音樂老師知道嗎?”傅博文對着妞妞,眼眸卻是看着程晚夏。
程晚夏偷偷的笑了一下。
“爲什麼?”妞妞似乎不明白,“我們音樂老師真的很漂亮哦,而且很溫柔,她還說我就像她的女兒似的。可我們音樂老師還沒有結婚啊,她哪裡來的女兒?”
妞妞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傅博文把妞妞抱起來,“你別說了,說多了,媽媽會吃醋的。”
“媽媽幹嘛要吃醋?”妞妞轉頭看着程晚夏。
“我纔沒吃醋。”程晚夏轉移視線。
她吃個大頭醋!
“好了,妞妞,今天沒有作業,但不能偷懶,你把你的課本拿給爸爸,爸爸幫你看看你有沒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是的,爸爸。”妞妞今天無比聽傅博文的話,翻着自己的小書包把作業本規規矩矩的放在了傅博文的面前,“爸爸,給你。”
傅博文拿過妞妞的作業本,帶着妞妞去了書房。
鄭素秀看着傅博文和妞妞的方向,眼眶突然泛紅。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福氣,認識了傅博文和程晚夏,給了她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程晚夏拉着鄭素秀的手,“阿姨,別這樣,我們是一家人。”
“晚晚,阿姨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你對妞妞就像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博文對妞妞也這麼好,妞妞這個調皮的小女孩,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是哪天我就這麼離開了這個世界,我也會心安的。”
“阿姨,誰說你會離開的,你不是還要等着妞妞長大成家嗎?”程晚夏安撫着,“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管以前還是以後,所以……”
程晚夏看着鄭素秀的眼淚,輕輕的幫她擦了擦,“所以就算一家人偶爾發發脾氣也是可以的,妞妞還小,你不能要求妞妞像個大孩子似的什麼都懂,不要逼迫她來討好我或者博文或者寶寶,她在我們心目中,和寶寶一樣的重要。”
“晚晚,我是真的很怕,哪一天,你們就突然嫌棄妞妞……”
“不會有這麼一天的,阿姨。從孤兒院我看到妞妞那一刻開始,我就不可能會嫌棄妞妞,也不可能會放棄她。阿姨,我當你是我的母親,當妞妞是我的親女兒,沒有誰會嫌棄自己的母親和女兒的。”程晚夏一字一句說道。
“晚晚,阿姨今生,真的無以回報。”
“阿姨還說這種話,我就真的不開心了。阿姨也爲我做了很多,我都看在眼裡,阿姨給了我母親的關懷,這是我這輩子用什麼都換不來的,所以阿姨,你不要對我這麼客氣,你把我當成自己的女兒,好嗎?”
“好,乖女兒,我的乖女兒。”鄭素秀抱着晚晚。
兩個人都有些動情的哭了。
人世間的感情,真的很難說清楚。
有時候明明是血緣的紐帶,卻沒有萍水相逢的深厚。
……
傅博文和妞妞從書房出來,就看着鄭素秀和程晚夏哭成一團,兩個人都很奇怪,妞妞忍不住問道,“奶奶,媽媽,你們被誰欺負了嗎?爲什麼都哭了?”
鄭素秀和程晚夏似乎纔回神過來,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淚。
“沒有,就是……”
“眼睛進沙子了嗎?”妞妞問道。
程晚夏正想誇妞妞是一個懂事的小女孩,讓她們這樣的尷尬得以化解時,妞妞的下一句話明顯讓她打擊過度,妞妞說,“電視上都這麼演了,明明是哭了,還說是眼睛進沙子,故意掩飾,是不是爸爸?”
妞妞纏着傅博文,對傅博文親熱得很。
程晚夏就怔怔的看着妞妞。
傅博文看着她們,眼裡都是關心的神色,“怎麼了?”
“沒什麼,剛剛和阿姨說了會兒話,說道有些感動的地方,就忍不住……”程晚夏說着,整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鄭素秀也覺得有些尷尬,連忙說着,“哎,我去煮晚飯了。”
妞妞嘟着小嘴看着奶奶,看着媽媽,“媽媽,你和奶奶是不是在傷心妞妞今天不和你們玩,和爸爸玩了?”
程晚夏對着這個古靈精怪小公主,“就是啊,所以你要不要到媽媽懷裡來。”
“要。”妞妞放開傅博文,跑進了程晚夏的懷抱裡,一本正經的說着,“雖然我很喜歡爸爸,但是我也很喜歡媽媽和奶奶的。”
“嗯,媽媽知道。”
“所以媽媽不準哭。”
“媽媽不哭。”
“我現在想去看看弟弟。”妞妞的思維總是轉換得很快。
程晚夏幾乎趕不上她的節奏。
“弟弟在睡覺,你要小聲點。”程晚夏指了指臥室。
“好。”妞妞乖巧的點頭,剛剛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頭,心情變得很不好的說道,“媽媽,弟弟到現在都沒有名字的嗎?”
話一出,客廳中的傅博文和程晚夏都怔了一下。
寶寶的名字仿若就成了他們之間的默契,誰沒有都不提起。
不是妞妞說出來,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兩個人都抿着脣,沒有說話。
妞妞性格有些急,她拉着程晚夏的手,“媽媽,你給弟弟取個名字吧,弟弟沒有名字好奇怪的,到時候走出去會被其他小朋友嘲笑。”
妞妞一本真經的說着。
程晚夏皺眉,擡頭看了一眼傅博文。
傅博文抿了抿脣,“就取你喜歡的名字吧。寶寶都一個月了,早就該上戶了。”
程晚夏看着傅博文,“我取什麼名字都可以嗎?”
傅博文點頭。
當然,取什麼都可以。
不姓傅也可以。
這個孩子,是她那麼努力,那麼辛苦才生下來的。
相反的,他似乎真的什麼都沒做,孩子跟着她姓,也好。
“唯一,好嗎?”程晚夏問道。
其實,她想了很久的名字了。
唯一。
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孩子。
傅博文看着她,嘴角一笑,點頭道,“好,唯一。”
“傅唯一。”程晚夏一字一句。
傅博文整個人突然愣了,他看着程晚夏。
傅,唯一嗎?
不是程唯一。
眼眶,莫名其妙的有些酸。
他看着程晚夏,他真的很想說謝謝。
在他做了那麼多不可原諒的事情之後,她還能這麼的對待他。
他一度以爲,不管自己付出多少,不管自己現在對寶寶做了什麼,他都沒有資格做這個父親,不是程晚夏的固執,這個孩子,早就沒有了……
是她一次一次從手術檯上面堅持下來,是她一次一次對着醫生斬釘截鐵的說着,除非她死,否則肚子裡面的寶寶,一定要活着。
都是程晚夏的堅持,都是她的努力。
都是因爲她,他現在才能夠感覺到如此的幸福。
他走過去,就算被程晚夏推開,就算在妞妞面前真的不好,他還是走過去,抱着程晚夏,狠狠的把她抱進懷裡。
“謝謝。”真的,謝謝。
這個孩子的姓不代表什麼,但卻承認了,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實。
承認了,他不會被他們拋棄。
程晚夏愣怔了幾秒,緩緩,反手抱着他。
這個男人,就算從來不說,她其實知道,他這段時間過得一點都不踏實……
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傅博文的時候,那麼的高高在上。
而現在,他卻會爲了她淡淡的一個眼神着急……
忍着某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程晚夏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告訴自己,心會讓她,怎麼走的。
……
妞妞站在他們面前,看着爸爸和媽媽抱在一起,兩個眼睛圓溜溜的,似乎也有了小孩子的小小懵懂時期,把手捂在眼睛上,不好意思的對着他們笑着。
爸爸和媽媽抱了很久,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彼此。
她看到了爸爸那麼溫暖的笑,還看到了媽媽有些羞紅的臉。
“弟弟叫唯一。”程晚夏扭頭,對着還一臉癡癡看着他們的妞妞說道,“傅唯一,以後有小朋友問你弟弟叫什麼名字,你就大聲告訴他們,弟弟叫傅唯一。”
“傅唯一。”妞妞重複,“弟弟爲什麼姓傅?”
“弟弟跟着爸爸姓的啊?”
“爲什麼我不姓傅?”妞妞眨巴着眼睛。
妞妞叫唐思琪,跟着她親生爸爸姓的。
傅博文和程晚夏都有些沉默。
傅博文突然把妞妞抱起來,“妞妞,你知道的,你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孩子。”
妞妞眨巴着大眼睛點頭。
“雖然爸爸媽媽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但你必定有親生爸爸,中國,不僅是中國,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的,所有的小孩都是跟着自己親生爸爸姓,所以你隨着你爸爸姓唐。”傅博文解釋。
就算不知道對於6歲的妞妞來講能不能聽懂,但他覺得,不能誤導了孩子,什麼是真的就得告訴她,讓她明白真相,總比藏着捏着的好,以後免得會被妞妞誤會。
“哦,那我爸爸呢?”
“你不是說爸爸去拯救地球了嗎?”傅博文可不會忘記,妞妞當時告訴她,她爸爸去了哪裡時,他當時的心情。
簡直是五味雜陳。
“我親生爸爸是大英雄。”妞妞很自豪,但隨即又有些失落,“可是我不知道我親生爸爸是什麼樣子,我還是喜歡你這個爸爸。”
妞妞指着傅博文的鼻子說道。
“爸爸也喜歡你這個女兒。”傅博文微笑着,解釋道這個地步就夠了,妞妞以後長大了,自然什麼都會明白。
妞妞也笑了,這麼一會兒似乎又忘記了剛剛的小傷感,和傅博文打成了一片,兩個人一起去臥室看傅唯一。
傅唯一。
程晚夏看着他們的背影。
但願,這個唯一,也能夠成爲,他們彼此的唯一。
……
寶寶2個月,身體各項指標正常。
每次去做兒保,程晚夏都會緊張出一聲大汗水,醫生說很好,達標後,纔會鬆掉一大口氣。
一般的小朋友都是一個月做一次兒保。
但是唯一小朋友和其他小朋友都不一樣,每10天就要去一次,而且每次去檢查的項目也比其他小朋友多,傅博文看着程晚夏每次都緊張到不行的樣子,好幾次勸她還是不要來了,他和阿姨一起就行。
程晚夏卻每次都不放心,還是跟着來了。
今天剛檢查完走出醫院,傅博文的電話響起。
傅博文看了一下,沒接,然後把電話關成了靜音。
程晚夏看着他的臉色,似乎有些微微變化,但掩飾得很好。
她不怎麼過問他的事情,就像傅博文,也不怎麼過問她的事情一樣,他們總是這麼相見如賓。
做完兒保回家。
現在寶寶比平時睜眼的時間多多了,手腳也開始亂舞動,只要一放在小牀上,手腳就不停的擺動,就想對人炫耀他又多靈活一對手腳似的,一個人還玩得那麼開心,樣子可得意了。
程晚夏陪着唯一小朋友做運動,傅博文拿着手機,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程晚夏看了一眼,而後,又轉頭對着傅唯一小朋友說道,“你爸爸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傅唯一小朋友似乎聽懂了媽媽的話,小身子停了下來,愣愣的看着媽媽,沒有牙齒的小嘴笑了一下,下一秒手腳又開始不停的擺動。
“小壞蛋。”程晚夏輕輕的點了一下傅唯一的小鼻子,輕笑着,“能像你這麼毫無憂慮,也挺好。”
……
傅博文拿着電話,走向外陽臺,然後把外陽臺的玻璃門關了過來。
寒風吹起,他臉色在冬日下顯得更加的冷峻。
今天這個電話打了23個了。
他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要不然他母親不會這麼的,執着。
他回撥,電話響了兩聲,“傅博文,你是真的準備和傅家斷絕所有關係嗎?!”
傅博文抿着脣,“有什麼事情嗎?”
“你爺爺今天送進醫院了,醫生說可能挨不過今晚了!”丁小君有些大聲的吼着。
傅博文整個人一怔,手指狠狠的捏着手機,“在哪裡?”
“市中心醫院,你馬上過來!”丁小君猛的掛斷電話。
怎麼會突然就不行了?!
傅博文有些無法接受的抓着自己的頭髮,他想不了那麼多,推開玻璃門,直接走進程晚夏的臥室,“我有點事兒,要出去一趟。”
程晚夏看着他,明顯覺得臉色不對。
“怎麼了?”程晚夏問道。
傅博文抿了抿脣,手指依然狠狠的捏着手機,“沒什麼,就是出去一下。”
他不說出來,只是不想她擔心。
現在她還要照顧傅唯一。
他不知道這一去,如果他爺爺真的有什麼,他什麼時候趕得回來……
“我走了。”傅博文轉身離開。
程晚夏看着傅博文的背影。
幹嘛要瞞我!
算了,她其實也不是很想知道。
她把傅唯一抱起來,“你爸爸是個壞蛋對不對?”
傅唯一似乎同意媽媽的觀點,咧着小嘴笑了起來。
程晚夏親了親寶寶,抱着他往客廳走去。
“晚晚,博文有事兒嗎?走得那麼急,我問他晚上會不會回來吃飯,他說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嗎?這段時間博文在你身邊都是寸步不離的。”鄭素秀看着傅博文離開,轉頭對着抱着傅唯一的程晚夏。
“不知道,可能有事兒吧。誰還不能有點事兒。而且這麼久了,也該放放風了。”程晚夏漫不經心的說道。
“晚晚啊,話可不能這麼說哦,博文可能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我看他出門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你作爲他老婆,還是應該多關心,夫妻之間就應該互相關心。”
“哦。”程晚夏看似敷衍的回答。
其實心裡也有些,微微的波動。
鄭素秀笑了笑,“記得博文回來的時候,關心關心,男人嘛,偶爾也是需要呵護的。電視上都這麼說。”
程晚夏滿臉黑線。
那是男性生殖健康醫院的廣告……
阿姨你到底怎麼看電視的!
邊看邊打瞌睡,怪不得妞妞都要嘲笑。
程晚夏嘴角的笑容微微揚起。
總覺得,這樣的幸福,措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