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紀先生這麼驚慌的樣子,他猜到一定是和夫人或是小少爺有關了。
紀昭南坐上車,就拿出手機,在打了幾個依然沒有迴應後,臉色越發的難看和驚慌了。
邵陽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問:“紀先生,是不是夫人出事了?”
紀昭南臉色緊張的看向窗外,嗯了一聲,說:“具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先去幼兒園看看。”
紀昭南說完,又打了一個電話。
“然然在你那裡嗎?”電話一被接通,紀昭南就着急的問。
“不在,在她媽媽那裡。”
林瀚然聽出他的聲音焦急緊張,詫異的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現在沒時間給你說,以後再說。”
紀昭南掛斷電話,又給安琪撥了電話。
“許小姐,我是紀昭南。”
“哦,紀先生,有什麼事嗎?”
“許小姐下午去接然然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樂樂和她媽媽?”
許安琪也聽出了他口氣的焦灼了,愣了一下道:“見到了,我們說了一會兒話,才分開了,怎麼了?”
“她們到現在還沒有回家。”
許安琪驚了一下,“什麼?還沒有到家?”
紀昭南沉沉的嗯了一聲,握緊了手機。
許安琪也是個聰明的人一猜就猜到了箇中理由:“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紀昭南沒有說話,掛斷電話,把手機甩在座椅上,啪的一聲砸在了還未開封的快遞上。
紀昭南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又將視線移過來,在移到一半的時候,又轉了回去,盯着快遞看了一會兒,伸手拿起來,認出上面的筆跡是楊律師的後迅速的拆開,拿出裡面的東西。
一份已經簽了名的合同轉讓書!
紀昭南的臉色陡然一變。
邵陽一直在注意着紀昭南的神情,驚了一下,問:“紀先生?”
紀昭南的眼睛盯着合同轉讓書,沉着臉問:“這份快遞什麼時間到的?”
邵陽看着他一臉沉思的表情道:“下午四點左右。”
紀昭南捏緊了和同書,沉吟片刻道:“我們中計了。”
邵陽一愣,不解的問:“中計?”
紀昭南沉沉的嗯了一聲,說:“林向光只是一個誘餌,他們的目的是夫人。”
“他們?”
邵陽有些跟不上紀昭南的思路,一臉的迷惑。
“掉頭去曾家。”
紀昭南說完,把合同書放進袋子裡。
夏唯被帶着走進曾家大院,一路上一直在想着曾老爺子找她是什麼事,會怎麼對待她,惴惴不安的一路來到一個房間前,院裡的美景卻是一點也沒有入得她的眼。
樂樂則一路安靜乖巧的拽着夏唯的手,大眼珠偶爾往別處轉一眼,便很快的又收回來,小手緊緊的抓着夏唯的小手指頭。
曾管家敲敲門,裡面傳來曾老爺子沉沉的應聲。
曾管家打開門,微笑着對夏唯道:“夏小姐請。”
夏唯望裡面看了一眼,只看得到一架高山流水的屏風,其餘的什麼也沒看到。
夏唯深呼吸一口氣,走進去,感到有一股小小的力量拉扯着自己,夏唯低頭髮現樂樂站着不敢動,一雙大大的眼睛盛滿了驚恐,膽怯的望着裡面,小手緊緊地拽着夏唯的手指。
夏唯蹲下去,摸了摸兒子的頭,把他摟住。
“寶貝,別怕,媽咪在這裡,別怕!”
夏唯哄了一會兒,樂樂才願意跟着夏唯走進去。
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天花板上一個琉璃吊燈大亮着,照得房間像是白天一樣,沒有多少的傢俱擺設,顯得房間越發的空曠。
離窗戶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大大的太師椅,太師椅的扶手上,一隻嶙峋的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玉性本溫潤,但是她嚴重的這個扳指在燈光下卻泛着讓她心驚的寒光。
曾管家走到太師椅旁,彎腰低頭恭敬道:“老爺,夏小姐到了。”
曾老爺子原本是閉着眼睛的,聽到曾管家的話,緩緩睜開眼睛,眸底裡沒有什麼情緒可言,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會兒,然後擺擺手,曾管家彎腰低頭的走出去。
房間很大,但是夏唯卻覺得很壓抑,很沉悶,一股莫名的恐懼由心底深處一絲絲的鑽出來,她下意識的緊緊把樂樂護在身後。
“媽咪,我怕,我們回家吧!”
樂樂畢竟小,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小頭顱趴在夏唯的身後,悶悶的說,聲音裡已經聽出了抽噎聲。
夏唯蹲下去,把兒子抱在懷裡,輕輕抹了抹他臉上的淚水,親了親,哄道:“寶貝,不怕,不哭,媽咪陪着寶貝呢,寶貝不怕,媽咪一會兒就帶寶貝回家。”
一聲低低的似是什麼硬物觸碰地板產生的聲音響起,然後曾老爺子拄着柺杖站起來,走過來。
夏唯一臉恐懼的望着他,不由得摟緊了樂樂,後退兩步。
曾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下,又指了指一旁的沙發說:“請坐!”
夏唯抱着樂樂侷促不安的在沙發上坐下,看着他問:“請問老爺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夏唯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曾老爺子把她的緊張看在眼裡,笑說:“夏小姐似乎很怕我?”
夏唯沒有說話,只是防備又緊張的看着他,眼裡的情緒已經給了他很好的回答。
曾老爺子對着門口喊了一聲,曾管家立即走進來,不用老爺子吩咐,便倒了兩杯茶端上來。
“請喝茶!”
曾老爺子表現很是客氣,可是老爺子越是這樣,夏唯的心裡就越不安,所謂先禮後兵,她不排除曾老爺子會這樣對她,若是單獨她自己一人,她還不至於這樣害怕,兒子纔是心頭最爲揪心的所在。
曾老爺子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夏唯懷裡的樂樂,正好樂樂也正把眼光移過來,看到老爺子看過來,忙又把頭縮進下夏唯的懷裡。
曾老爺子呵呵笑了兩聲道:“孩子很可愛,模樣也長得和昭南小時候很像,虎頭虎腦的。”
夏唯不明白他說這話的用意所在,便沉默着不作聲。
樂樂這時候又悶悶的哼唧了一句:“媽咪,爸爸什麼時候來接我們?”
曾老爺子的遞茶的動作微微一怔,笑了笑說:“孩子看上去和爸爸的感情很好。”
夏唯嗯了一聲,也實在忍受不了這樣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氛,深呼吸一口道:“老爺子,您有什麼事情就請說吧!”
曾老爺子擡眼皮看着他,歲月的洗禮在他的臉上也許留下了太多的痕跡,但是那雙眼睛依舊睿智精明,注視着夏唯的時候似是在沉思,又似什麼都沒有想,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來。
夏唯被他看得腳底板都冒汗,抓起桌上的杯子,低頭喝着茶。
“冒昧問一句,夏小姐的父親是做什麼的?”
夏唯着實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問這麼一句,正兀自驚訝時,又陡然想到昭南說曾老爺子手裡有她母親的資料,那驚訝便成了恐懼,由心底一點點的蔓延,直至全身各處。
夏唯的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杯子了,她放下,然後撫了撫兒子的脊背,這個動作與其說是在安慰兒子,不如說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沒有見過我的父親。”
夏唯如實回答,其實她心裡也是有打算的餓,既然曾老爺子這樣問,或許他知道她的父親也說不定,那她就順着他的話,說不定可以知道些什麼。
曾老爺子並沒有對她的回答感到驚訝,沉吟了片刻,又問:“你母親從來沒有和你提過你父親嗎?”
夏唯點點頭,“沒有。”
“那你不好奇自己的父親是誰嗎?”
夏唯微微坐直了身子,扯了扯嘴角說:“世上哪有孩子不想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的,我問過我母親一次,但是我母親不說,我不想我母親傷心,之後就沒再問過。”
曾老爺子沒再說話,眼睛不知道看着什麼,似是在沉思什麼。
夏唯看了他一會兒,說:“我能問老爺子幾個問題嗎?”
曾老爺子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老爺子爲什麼突然問我父親的事情,莫非你知道我父親?”
曾老爺子微愣一下,搖搖頭,說:“不知道。”
“那您是認識我母親了?”
曾老爺子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笑道:“以前有緣見過幾次面。”
果然如此!
夏唯又接着問:“能問一下你們是怎麼見面的嗎?”
曾老爺子看着她略顯迫切的眼睛,笑道:“夏小姐不像是在問問題,倒像是在刺探敵情一般。”
夏唯微微一愣,立即道歉:“對不起,我逾矩了。”
曾老爺子卻是笑着拿起茶盞又喝了一口茶。
夏唯低頭髮現樂樂已經睡着了,問:“老爺子,如果沒什麼事情話,我要先回去了,孩子都累了。”
曾老爺子看了管家一眼,曾管家上前,笑道:“夏小姐,我抱小少爺進裡屋休息。”
夏唯立即側身護緊兒子,一臉戒備的連忙搖搖頭。
“不,不要。”
曾管家看了曾老爺子一眼,曾老爺子看了夏唯一會兒,點點頭,曾管家才又退到他身邊。
曾老爺子又喝了一口茶,笑着說了一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別人說,但是毋庸置疑的,話是說給夏唯聽的。
“夏小姐好像對我有很大的成見。”
夏唯還沒有說話,曾管家已經笑着答話了。
“可不是嘛,夏小姐一直以爲老爺要對他們母子不利,怎麼也不肯上車,我不知道說了多少好話,才把夏小姐請過來的。”
主僕涼一唱一和的揶揄着夏唯,夏唯心裡很不是滋味,既覺得委屈,又覺得氣憤,又有一些羞愧,正要說些什麼辯解時,電話突然響了,夏唯驚了一下,也把睡得正熟的樂樂嚇得打了一個激靈,夏唯連忙低頭拍了拍,哄了哄。
曾管家接完電話,臉色變了變,走到老爺子面前,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老爺子的臉色也是一變,拿過話筒,沉沉的嗯了一聲。
曾老爺子臉色陰沉的放下電話,想了一會兒,對夏唯笑道:“很不巧,來了一位客人,我要去見一下,夏小姐不妨在這裡等上一等,我很快就回來。”
“既然老爺子有客人來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了。”
曾管家接着夏唯的話說,“夏小姐說哪裡話,夏小姐是我們老爺子邀請的客人,怎麼能說是打擾呢,客人遠道而來,不見總是不好的,還是煩請夏小姐在此稍等片刻。”
曾管家扶着曾老爺子站起來,夏唯也抱着樂樂站起來。
曾管家立即笑道:“對不起,請稍等片刻。”說完,便扶着曾老爺子出去了。
走出門,曾管家對守在門口的兩口的兩個男人冷聲吩咐道:“看好了。”
曾管家扶着曾老爺子下樓,問:“小姐不是說能夠拖住紀昭南嗎?怎麼這才一會兒
曾老爺子長長的嘆了一聲道:“你還真指望玥兒能辦好什麼事情嗎?”
曾管家愣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倒是那個林向光,看着像是個能用的人。”曾老爺子忽然了說了一句。
曾管家點點頭,“雖然沒交過手,但是看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是個憎恨紀昭南得人,單憑這一點,我們就可以利用。”
曾老爺子沒有說話,柺杖一下一下的敲着地板。
“紀昭南對林向光也是欲殺之而後快,若是紀昭南是見了林向光過來了,也不知道林向光是不是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曾管家疑惑的問着。
“肯定不會完好無傷,但是絕不會丟命的。”曾老爺子解除了他心裡的疑惑。
“爲什麼?”
曾老爺子惻惻的一笑,沒有說話。
曾老爺子走到客廳,就看到紀昭南站在那裡,臉色陰沉,整個身體都爆發着盛怒。
紀昭南看到曾老爺子,走上去,冷聲問:
“她們母子在哪裡?”
曾管家立刻就看不上他着說話的態度了,上前道:“紀昭南,你以爲這裡是紀家嗎?竟敢這樣對老爺子說話?”
紀昭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充滿的鄙夷和諷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