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樂樂扭頭沒有看到紀昭南,扭動着肉肉的身子,跑向廚房問正在切菜的夏唯。
“媽咪,爸爸呢?”
夏唯愣了下,回頭看了樂樂一眼,放下刀,走到樂樂面前蹲下。
“爸爸呢,爸爸走了嗎?”
看不到爸爸,小傢伙心裡急得慌,以爲爸爸又離開了。夏唯看着兒子一副要哭的模樣,嘆息一聲,正要開口說話,擡頭看到廚房門口站着的一個高大的身影,愣住了。
“樂樂。”
紀昭南叫了一聲,樂樂立即轉身,跑過去抱住他的大腿,睜着眼角還帶着眼屎的明亮大眼睛,說:“爸爸,我以爲你走了。”
紀昭南彎腰輕鬆的把她抱起來,鼻尖蹭了蹭他肥嫩的小臉,笑說:“爸爸不會離開樂樂的。”
聽到保證,樂樂高興的摟住他的脖子,回頭對夏唯叫道:“媽咪,爸爸說爸爸不會離開我們了。”
紀昭南皺眉看向夏唯,“你告訴樂樂的說我會離開他?”
夏唯本就對他的出現感到驚訝,又看到自己辛苦養了疼了五年的兒子,竟然有了爸爸不想媽媽,心裡正不舒服吃味呢,也合該紀昭南倒黴撞到槍口上了。
夏唯怨憤的瞪了紀昭南一眼,“是我說的又怎樣?”
挑撥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也就罷了,這女人竟然還敢如此的理直氣壯,紀昭南的嘴角抽了一下,“你……”
“都出去,我要做飯了。”
夏唯完全無視他的怒氣,毫不客氣的黏人,自己則轉過身去,刀切在案板上碰碰的大響。
紀昭南看着她的動作,手起刀落,一個西紅柿瞬間變成兩半,動作乾脆利落,紀昭南吞吞了嗓子,帶着樂樂走出去。
“樂樂,看爸爸給你買什麼好吃的?”
樂樂笑着點頭,真是越看爸爸越喜歡啊!
夏唯狠着勁兒一刀落下去,紀昭南和樂樂同時愣了一下,夏唯衝出來,一臉的不悅。
“不準吃!媽咪快做好早餐了,先去洗臉刷牙。”說完,又瞪了紀昭南一眼折回廚房。
片刻過後,紀昭南低聲的笑出來,抱着樂樂走向洗手間。
“媽咪爲什麼生氣?”
樂樂也看出了夏唯的不對勁,趁着紀昭南爲他擠牙膏的時候問出聲。
“媽咪沒有生氣,媽咪只是吃醋了。”
樂樂的小腦袋瓜轉了一下,說:“爸爸,我不喜歡吃醋,醋好酸。”
紀昭南本是想捏兒子的臉,想了想,頓住,改爲*溺的揉了揉他的頭。
“不愧是爸爸的兒子,爸爸也不喜歡吃醋。”
紀昭南把牙刷給兒子,看到洗手檯上擺放的另一個牙刷,吹角勾了勾,拿起牙刷,朝上擠了一段牙膏,父子倆對着鏡子刷着牙,紀昭南給樂樂洗好臉出來,夏唯已經把早餐擺在桌上了。
但是隻有兩份。
紀昭南很不滿,問:“爲什麼只有兩份?”
夏唯不急不慢的指着三明治,間或喝一口牛奶。
“家裡兩個人,不準備兩份,難道還準備一份不成?”
紀昭南看着面前那個氣定神閒悠閒自在的女人,氣得牙齒咬得咯嘣響。
樂樂把自己的推到紀昭南面前,說:“爸爸,你吃,媽咪做的三明治最好吃了。”“乖兒子!”
紀昭南摸摸兒子光亮的腦袋瓜,忽然側身湊到夏唯面前,夏唯不防她突然湊近,嚇得身子連忙往後傾了傾,力道太大,連帶着椅子都往後倒去,紀昭南一隻大手摁住椅子,椅子立即紋絲不動。
“你幹嘛?”夏唯心有餘悸,氣息不穩的問他。
“沒什麼,就是想起來突然忘了一件事。”
夏唯立即警戒的看向他,“什麼事?”
紀昭南幽黑的眸子流動着絲絲光華,讓她心快速跳動了幾下。
“這個。”紀昭南迅速的傾身,夏唯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的動作,脣上一熱,熟悉的牙膏清新氣息在脣齒間縈繞。
夏唯完全驚呆,瞪大了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竟然,竟然在樂樂面前吻她?!夏唯慌亂的連忙推開他,氣得雙頰通紅。
“早安吻!”紀昭南笑得很欠扁!
“紀昭南,你,你瘋了!”
紀昭南只是笑而不語,擡起右手,右手裡赫然有一個咬了幾口的三明治,正是自己的。
夏唯想起在吻她的時候,他的手是扣住自己的手腕的,原來他是爲了那個三明治!夏唯氣得直喘氣,“紀昭南,你,你……”看着他一臉得逞的惡劣的笑,她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媽咪,你的臉好紅。”樂樂突然大叫了一聲。
夏唯頓時羞得無地自容,“我去盛湯。”慌忙站起來,逃一般的走向廚房。
紀昭南的眼睛鎖着那落荒而逃的女人,脣角揚着,大口的咬了一口手裡的三明治,嘖嘖讚歎:“嗯,媽咪的手藝就是好,怪不得寶貝又可愛又聰明!”
夏唯拍了拍滾燙的臉,心裡既惱又氣,說來就來,說吻她就吻她,她真以爲自己是好欺負的。
看着鍋裡的湯,夏唯笑了笑,走過去,拿起碗,開始盛。
夏唯斷了三碗湯出來,一碗給樂樂,一碗留給自己,另一碗推給紀昭南。
樂樂喝了一口,叫道:“媽咪,好好喝,樂樂還要。”
夏唯微笑着點頭:“喝完,媽咪再給你盛一碗。”
“爸爸也嚐嚐。”紀昭南端起來喝了一大口,臉色頓時變了樣,又是皺眉,又是擠眼的,滑稽極了。
“爸爸,好喝嗎?”
嘴裡還有沒有下嚥的湯,他擺擺手,就是不回答兒子的問題。
“你怎麼當爸爸的,兒子問你你怎麼不回答,你看,兒子都傷心了。”
夏唯適時的接腔,看似兒子說話,其實他知道她就是想整他。
紀昭南狠狠的看着她隱着笑意的眸子,慢慢的吞下去,轉頭看向兒子,已是帶着微笑。
“好喝,五味俱全。”
所謂無謂是指辣,苦,澀,酸,鹹。
夏唯收拾好,準備送樂樂去幼稚園時,看到還坐在沙發裡,不悅的問:“你怎麼還不走?”
紀昭南放下手裡的書,站起來,說:“我也要送兒子去上學。”
樂樂一聽爸爸媽媽都要送他去上學,高興的叫了一聲,撒開夏唯的手,跑向紀昭南,拽着他的手,笑道:“爸爸,我們走吧。”
紀昭南對着氣得直喘氣的夏唯得意的挑挑眉,然後抱起樂樂走出去。
夏唯恨恨的跺了跺腳,不得不跟上去。
紀昭南開車,夏唯坐在副駕駛座上,樂樂一個人坐在後座上,早就羨慕這一輛豪華轎車了,知道是自己爸爸的,別提小傢伙多高興了,趴在那裡摳摳這裡,摸摸那裡,好不新奇。
“別以爲樂樂喜歡你,我就能輕易原諒你。”
夏唯盯着前方,忽然說,語氣很不佳。
“樂樂是樂樂,你是你,我分得很清楚。”
夏唯立即一個白眼翻過去,“如果你分清楚,就不會拿樂樂來威脅我了。”
紀昭南冷冷的丟給他一個眼神,“這怪不得我,誰讓你這麼漂亮,一見到你我就想把你據爲已有,你脾氣又犟,我不用點狠手段,你哪肯就範。”
夏唯放在雙腿上的手握得緊緊的,指關節出都泛着白印,她氣得渾身顫抖,真想一拳朝他的俊臉掄過去。
“你不僅無恥,還很無賴!”夏唯咬牙切齒的說。
紀昭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然後挑起眼角看他,笑道:“是嗎?我喜歡這個稱號。”
夏唯扭過頭,不想再和他說話,否則她還沒被他折磨死,就已經被他氣死了。
以前她只知道他的冷酷無情殘忍,哪想到竟還有如此無賴的一面?
“爸爸,你會每天送我上學嗎?”
樂樂忽然趴在駕駛座的後背上問。紀昭南想了想說:“因爲爸爸的事情很多,有時候會很忙,可能做不到每天來接樂樂,但是爸爸保證只要有空就會來陪樂樂。”“你又要走了嗎?”樂樂的聲音頓時變得悲傷起來。
夏唯後悔當時自己爲什麼告訴樂樂他的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她應該直接告訴樂樂他爸爸已經死了。
夏唯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笑道:“樂樂沒關係,沒有爸爸,你還媽咪啊,媽咪會永遠陪在寶貝身邊的。”
紀昭南立即不樂意了,臉沉得老黑,側身在她身邊低聲道:“你什麼意思?沒有爸爸?我可還沒死呢。”
夏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道:“在我心裡,你就是死了。”
紀昭南盯了她好久,在那雙眸子清亮堅定的眸子沒有發現一絲他想要的情緒,他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沉痛的光芒,隨即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臉臉上也是,雖然在看向樂樂的時候,是帶着笑的,但是夏唯知道他其實是憤怒的。
車子到達幼稚園門口,紀昭南正要開車門,夏唯阻止他:“你先走吧,我送樂樂進去,以後也不要過來了,你什麼時候想見樂樂,給我電話。我會讓你們見面的。”夏唯說完拉着樂樂下車,樂樂顯然是不捨得的,一直不停的回頭。
紀昭南看着樂樂不捨的眼睛,方向盤上的手,握得緊緊的,手背上幾條情景隱隱凸出來。
夏唯從幼稚園出來,還沒走幾步,一輛車停在她身邊,車窗搖下來,紀昭南冷聲道:“上車!”
夏唯看都沒看一眼,繼續走自己的路。
紀昭南乾脆停下,走下來,拽着她的手把她拖進車裡。
“放我下去!”夏唯看着前方,冷冷的說。
紀昭南沒有理他,爲她繫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車子在一個花園廣場停下,兩人都沒有下車,靜靜的注視着前方。良久的沉默過後,夏唯道:“想說什麼就說吧,我還要趕時間上班。”
“剛纔你說的都是真的?”紀昭南問的時候,扭過頭,眼睛看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的情緒波動。
“雖然不知道你問的是哪句話,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說的都是真的。在你眼裡我或許是一個口是心非的女人,但是對於你,我說的每一句話卻都是真的。”
紀昭南的幽暗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沉沉的痛楚,他閉上眼睛,輕聲問:“你真的希望我死?”
他是閉着眼睛的,所以沒有發現夏唯臉上閃現的一絲細微的慌亂和閃躲。
夏唯盯着前方,良久平靜道:“是,不止一次。”
“現在也是嗎?”
紀昭南覺得問一句,他的心就像是被刀狠狠的刺一下,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該死的很想知道。
這次輪到夏唯表閉上眼睛了,她緊緊的握了握拳,聲音依舊冷沉淡然:“是。”
“爲什麼?你就那麼恨我嗎?”
“是,我恨你,你想象不到的恨。”
“可是五年前你說愛我。”
“所以五年後我才這麼恨。”
夏唯終於扭頭看他,冷冷的眸子燃燒着恨意。
夏唯見他的臉上似乎出現一絲波動,連忙說,希望他能好心的放過自己。
“所以不想我更恨你的話,就放了我。”
紀昭南沒再說話,良久,沒有弧度的脣角慢慢的勾出一抹詭異的弧度,沉墨一般的眸子裡掠過一絲精銳的光亮,顯得那張俊臉如同地獄深處來的修羅。
夏唯的心不由自主的開始慌起來,她強迫自己鎮靜,手指緊緊的掐着手心裡的嫩肉。
“我可以讓你更恨我,但是我絕不會放開你,除非我死。”
“這麼強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你覺得很驕傲嗎?”
“我爲什麼要覺得驕傲,我只是用我的手段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不是也說我是個無恥無賴嗎?這就是無恥無賴的手段,五年前你不是就見過了嗎?”
“你爲什麼還活着?”夏唯近似崩潰的大叫,“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紀昭南捏着她的下巴,微微使力,她就不得不擡起眼睛,看向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憤怒和恨意。
紀昭南靠近她的脣邊,夏唯掙扎,被他固定住,他的脣就固定在她脣上方一釐米處,呼吸的氣息潮溼着她的臉頰。
他的眸子依舊深沉,眸子底處寒意涌動。
“因爲你是夏唯,而我一直在等你。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了,又怎會輕易放開你?”話畢,他的脣壓下來,手不知道觸動了什麼,座位後背緩緩的向後倒去,夏唯被他壓着倒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