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蘭梨的狀況卻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她縮在牀上,呆呆地坐在那裡,像是一隻驚弓之鳥,稍微有一點響動就渾身發抖,安排照顧她的人一點都無法靠近她,他們只要一走進,蘭梨就會發出嗚嗚的聲音,張牙舞爪的亂抓。
島上的那些專家經過診斷之後,做了最後的結論,蘭梨的神經因爲藥物的刺激受到重大的刺激,纔會導致現在這種狀況,想要她恢復,唯一的辦法就是刺激她的記憶,讓她恢復曾經遺忘的那些東西,這樣一來,她的病就會不藥而癒。
“沒有別的辦法?”元奕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儘管這句話她已經問了很多次。
“還有一個辦法,但危險性很大,可以繼續給蘭梨小姐服用那種會讓人遺失記憶的藥物,把藥效調整到最細小的範圍,每天一點一點的灌輸一些正能量的記憶,這樣的話,經過徹底的洗腦之後,蘭梨小姐就會變成一個全新的她,不過……”
“不過什麼?”元奕冷聲問。
白鬍子專家搖搖頭,說道:“這種方法太過冒險,相當於破釜沉舟,如果在服藥期間出現一點意外的話,那麼蘭梨小姐所受的損傷將會完全無法恢復,並且一直保持現在這種狀態。”
“第二種辦法,有多大的把握?”元奕沉吟片刻,問道。
司徒虞雯豁然擡頭看向元奕,她以爲元奕會選擇第一種,但是元奕竟然對第二種如此執着,她心裡不禁有些擔憂。
“不到五五之數!”白鬍子專家嘆聲道。
元奕眸中光芒一暗,他伸手握着蘭梨的手,見蘭梨渾身一抖,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刺蝟一樣朝後縮着,心中一痛,他慢慢把手鬆開,蘭梨立刻甩開他的手縮到更裡面的地方,直到再也無法後退爲止。
視線在這一瞬間忽然就模糊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快要流出來,元奕連忙擡頭,這一刻,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悲傷的感覺,壓抑的令人心酸,司徒虞雯見狀,朝那幾個專家揮揮手,大家心領神會轉身離開。
司徒虞雯走到門口,原本她準備把空間留給兩人,可是元奕卻喊住了她,他沉聲道:“虞雯,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這話司徒虞雯沒法回答,她低聲說道:“少爺,你只是太喜歡蘭梨小姐而已。”她也只能這麼說,但是這個理由夠嗎?
“可是,我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而已,我不想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更不想蘭梨被洗腦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她。”元奕垂下高傲的頭顱,這一刻,所有的執念彷彿都消失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對蘭梨的擔憂和不捨。
“少爺放心,蘭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司徒虞雯默然道。
“虞雯,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元奕回頭看向司徒虞雯,這一看,司徒虞雯也愣住了,只見元奕臉上,有晶瑩的淚珠劃過,他是那樣的痛苦,那樣的絕望,無法割捨的感情在面對即將威脅蘭梨健康時的那種掙扎和痛苦。
司徒虞雯渾身一怔,幾乎忘記了說話,她總以爲自己已經體會到元奕對蘭梨的執着,但是在這一刻,她發現她依舊低估了蘭梨在元奕心裡的位置,那是一種若是要割捨,會有切膚之痛的感覺,因爲愛蘭梨,跟蘭梨在一起,早已經成爲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司徒虞雯忽然有些茫然,她是不是做錯了呢,她是不是不該幫程冽,可是這個想法只在腦海裡停留了一瞬間,就消失了,她的做法是對了,長痛不如短痛,當少爺徹底放開了蘭梨,也就是他徹底走出了過去的時候,那樣的少爺,纔是真正的少爺。
“少爺你不是在心裡已經有的決斷,否則的話,少爺爲何會讓程冽去四九城對付顧家。”緩緩地,司徒虞雯終於開口了,她用堅定而有力的聲音說道:“不管少爺最後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支持少爺的。”
元奕閉上眼睛,遮住眼裡那一閃而逝的痛苦,是的,在他告訴程冽,只要他將顧家搬到,把顧慶賀送到他手裡,他就將蘭梨還給程冽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了斷絕,他不想將蘭梨強留在身邊,從一開始,他做了那麼多,歸根結底也只是想要讓蘭梨快樂而已。
當他看到蘭梨躺在牀上,呆呆傻傻的樣子的時候,他就後悔了,不管是受到傷害的蘭梨,還是被洗去記憶的蘭梨,其實都不是元奕最想要的。
程冽從機場下車,連日來的奔波,他看起來很疲憊,但他的眼睛依舊明亮,高家的車子來接程冽和高慕白,兩人一起走近高家,即使現在高家已經公認高慕白不是繼承人,但他依舊很有話語權,就憑高慕白在軍部的影響力。
“阿冽,把蘭梨就那樣留在那個島上真的好嗎?元奕會不會再做出什麼傷害蘭梨的事情來?”高慕白不瞭解元奕,事情跟程冽和蘭梨有關係,她不得不多想。
“不會的!”程冽堅定地說道:“元奕始終都是元奕,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事情,但是對於蘭梨的安慰,他比誰都看的重,從他改口讓我對付顧家的時候,他就已經下了決定,讓我帶走蘭梨,現在這麼做,只不過是心裡不甘罷了。”
“你相信他?”高慕白眼裡閃過詫異的神色,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程冽居然還會相信元奕,這是高慕白沒有想到的。
“不,我不相信元奕,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斷。”說到底,元奕跟夜天翔之流的那些人總歸是不一樣的,若是夜天翔算計他,他會用最狠厲的辦法來打擊夜天翔,但元奕不同,不止是因爲元奕對蘭梨來說意味這什麼,也因爲元奕對蘭梨的感情。
“那麼對於顧家,你有什麼計策?”高慕白問道。
“聽說最近要換屆,顧家和左家一直處於明爭暗鬥之中。”原本顧家家主是可以連坐的,大家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顧家因爲元奕的插手,不斷出現一些負面影響,所以今年換屆鬧的很嚴重,顧家這些年太過鋒芒畢露,樹敵頗多,只要顧家的大樹一到,別的就不必多說。
“你想要跟左家聯和?”高慕白皺眉,這個辦法並不算好,不管是左家還是顧家,都不是好相遇的,這樣的人家,除非有必要的利益聯繫,就連高家都不願意跟他們打交道。
“當然不,我只需要將一些顧慶賀得罪的人聯和起來,讓他們聯名上書,只要將顧慶賀所做的那些事情都調查清楚,證據都呈上去,顧家定會被調查,顧慶賀手裡的人命不止一條,光是這些就足以影響顧家的前途。”程冽淡聲道。
“這個辦法不錯!”高慕白表情緩和下來,雖然實施的過程很麻煩,但只要運作的好,能直接把顧家拉下水,“京城四少充其量也不過是一些二代而已,他們仗着上頭的勢力作威作福這麼久,也該付出點代價。”
“高大哥,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在四九城的影響力比我大,只要你出面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程冽陳懇地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配合你。”高慕白道。
這個時候,顧慶賀還不知道他即將大禍臨頭,最近顧家被爆出了好多負-面-消息,連帶着他也只能在家裡安安分分的呆着哪裡都不能去,原本他是準備近期去一趟天海市,將元奕帶回來,雖然不知道元奕背後的勢力,但是他再厲害,勢力也越不過他。
之前那些負-面-新聞查到最後是元奕放出來的,老爺子還狠狠地罵了他一頓,說他吃完了嘴巴不擦乾淨,導致這一次換屆他穩穩的連坐變成和左家競爭,不過還好,事情已經被控制,而元奕也龜縮起來,想來是怕動作太大,被他抓住。
閒來無事,顧慶賀從櫃子裡翻出他的珍藏,在他衆多的牀伴裡,他最滿意的還是元奕,無論是被他怎麼欺負,怎麼威脅,他都沒有低過頭,他身上時時刻刻都才傳達一種消息,他可以被打倒,但是不會屈服於任何人。
CD機轉動了幾下,顯示屏上出現了他熟悉的畫面,那是他第一次跟元奕在一起的時候,特意拍下的,那時候的元奕還美好的猶如天上的白雲,纖塵不染,顧慶賀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將他染黑,當然,他現在做到了,那個像陽光一樣溫暖的元奕從此徹底消失。
門外傳來敲門聲,顧慶賀以爲是家裡的僕人,也沒有關CD機就去開門,哪知道他剛走到門口,門忽然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緊接着迎接他的是荷槍實彈還有一雙手銬。
“咔擦”一聲,他的雙手被銬住,顧慶賀幾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憤怒地說道:“你們幹嘛抓我,我是顧慶賀,你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穿着制服的警察將手裡的工作證亮了亮,隨後對顧慶賀說道:“我們懷疑你跟幾起殺人案件有關係,請你跟我走一趟。”
“開什麼玩笑,我是顧慶賀,你們不認識我了,快放開。”
“請你配合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