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溪深深的凝視着程冽,在這個近乎完美的男人眼裡看到一絲柔情和憐惜,那是跟以往完全不同的眼神,從分別六年回來後,端木溪就再也沒有在程冽眼裡看到這樣的神情,他總是淡漠的,冷厲的,靜默的。
她幾乎是貪婪的注視着程冽,恨不得溺死在那一雙充滿憐惜的眸子裡,真好,雖然九死一生,但她看到了程冽對自己的在乎,他果然還是愛她的,曾經的那些徘徊那些猶豫再這一刻全都消失了。
端木溪在心裡發誓,這輩子都不放開程冽,因爲她有信心,只要她盡力挽回,她的阿冽一定會重新接受她的,畢竟,他們是彼此相愛的,不是嗎?至於那個蘭梨,只不過是阿冽一時興起的產物而已。
“阿冽,你知道嗎?在看到車子撞上護欄的那一瞬間,我就在想,我還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面,還沒有跟你說一句話,就這麼死了真不值得,現在能再見到你,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別亂說話!”程冽心裡有點亂。
端木溪將臉緊緊挨在程冽的肩頭上,感受着他因爲自己說的話而加重的呼吸,眼裡溢滿深情,她說:“阿冽,對不起,當年的事情是我錯了,我太自以爲是,總以爲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只要我一回頭,你就會一直在原地等我,可是我忘記了,你也會傷心,你也會難過。”
“阿冽,真的很對不起,在那一刻,我最想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你,現在,我要告訴你,我怕不告訴你的話,等我好了之後,你又要不理會我了,阿冽,我愛你,還有,對不起。”
端木溪的話觸動到程冽內心最深處,那些年發生的事情,端木溪每次說起來,儘管面上是愧疚的,但總是有一種他不該那麼對她的感覺,她天生帶着一種優越感,讓程冽以爲,她覺得自己就應該站在原地,就那麼等她,即使被她傷害也沒關係。
但端木溪少有的柔弱地靠在他懷裡,用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姿態,低聲道歉,真誠而有直率,讓程冽措手不及之外,更多的是觸動,抱着端木溪的手更加緊了。
“小溪,如果當初你留下來該多好,你應該對我更有信心纔對,在你心裡,我就是那麼沒用的人嗎?”程冽問。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要是那個時候,端木溪沒有離開,他們現在由會是什麼樣的,也許會很幸福吧,他度過了難關,有端木溪在一邊陪伴,也許現在他們早就結婚生子,過着人人羨慕的生活,可是,這一切只是他年少時的幻想。
端木溪走了,她走的那麼決絕,甚至帶着不爲人知的秘密,讓他現在連調查真相的動力都沒有。
“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想在爲自己辯解什麼,再多的辯解在你看來,都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狡辯,阿冽,我只能說對不起,那是我年少無知的時候,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情,或許,我還會後悔一輩子。”端木溪沉聲道。
她眼裡止不住的閃過幾許黯然,以退爲進,或許有效,但更有可能讓阿冽更加遠離她,可是,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她愛阿冽,她不能失去他,端木溪幾乎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看到阿冽娶了別的女人,她會做什麼瘋狂的事情。
“小溪!”端木溪的坦然讓程冽意外,在他眼裡,端木溪從來都不是一個率真坦然的人,她總是會爲自己辯解,不管是做了什麼事情,她總是佔理的那一方。
“阿冽,對不起!”端木溪直直地看着程冽,眼角忽然有幾滴淚水滑落,她慢慢湊過去,主動吻上了程冽的脣,甚至主動伸出舌頭,想要撬開程冽的雙脣,像是獻祭一般,伸長了脖子。
她甜膩的呼吸盡在咫尺,那雙眼裡帶着執着的愛意,又帶着幾許迷茫,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一般,脆弱且又美麗,程冽像是被蠱惑了一樣,伸手託着端木溪的後腦勺,瘋狂地吻上那雙富有彈性的雙脣。
這是小溪,他的小溪,呵護十年,相戀六年,十六年的相知相識,吻着吻着,面前的人忽然變了臉,那是一張倔強的臉,還有一雙倔強又堅強的臉,蘭梨的臉,剎那間,像是被兜頭澆了一桶涼水一樣,程冽瞬間清醒,他快速推開端木溪站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阿冽,你不要走好不好,留下來陪我好不好?”端木溪伸手抓着程冽的衣角,眼裡帶着哀求,聲音如泣如訴。
“我等下就回來!”程冽轉身逃也似的離開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沒有看到端木溪那得意的眼神和笑。
重新躺下,端木溪笑的異常妖媚,名利和愛情她都要,憑什麼爲了其中一樣就非得放棄另一樣,她要的是兩全其美。
冰涼的水拍在臉上,讓程冽的頭腦清晰了許多,他側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了,不知道笨女人在幹嘛,他剛想要找手機打個電話,西蒙出現在洗手間的門口。
“程總,小溪剛被救起來的時候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知道我的要求有點過分,但看在一個女人在生死之間還惦記着你的份上,請求你今晚在這裡陪她好嗎?”
程冽淡淡地看了眼西蒙點點頭,他剛纔已經答應了端木溪,答應的事情他一向不會隨意爽約。
“謝謝你程總,小溪今天下午還沒有吃飯就去赴宴,我買了一點粥,程總,可不可以麻煩你送進去,是你的話,小溪一定會很開心的。”
“好!”
“夜天翔已經脫離危險,真想不到,他居然會爲了救你而不要命,端木,你真厲害。”
“趙總,請你不要這麼說,本來就是夜天翔飆車,才導致我出車禍的,他保護我不是應該的嗎?”
“因爲程冽?”屋裡傳來說話的聲音,是趙玉清的,充滿的濃濃的嘲諷感,程冽站在門口,推門的手一頓,趙玉清的話帶來了很多信息,他沉下臉來,之前不願意提出來的問題再次浮現在腦海裡。
程冽推開門走進去,將粥放在桌子上,看到他出現,端木溪眼裡一瞬間閃過幾許慌亂,等趙玉清離開後,程冽淡聲問;“小溪,我剛纔看到夜天翔從手術室裡出來,跟你一起出車禍的是夜天翔?”
夜天翔爲了救端木溪居然會不顧自己的性命,這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他從來都不知道端木溪跟夜天翔關係已經好到這個地步。
“是啊,今天我們談了一點生意上的事情,你知道的,端木家有些生意跟夜家有關係,我的車拋錨了,所以我就坐在夜天翔的車上。”端木溪平靜地說。
程冽定定地看着端木溪,她要是不解釋的話,程冽還不覺得什麼,端木溪有一個毛病,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就是端木溪一旦過於緊張,就會不斷解釋一些事情,從來都是這樣。
他忽然就不想再去問那些事情,有些事情早就不一樣了,他靜靜地端起粥,遞到端木溪面前,“喝粥吧!”
“阿冽,你不相信我?”端木溪眼裡閃過一絲受傷。
“沒什麼相信不相信的,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程冽淡淡的一句話,讓端木溪臉色瞬間慘白。
這一夜,程冽一直陪在端木溪身邊,而他也壓根就不知道,就在同一家醫院,不同的樓層,蘭梨靜靜地躺在那裡。
夜色漸漸過去,晨光灑滿大地,蘭梨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入眼是一片雪白,雪白的牀單,雪白牆壁,雪白的窗簾,到處都是一片雪白,蘭梨皺了皺眉,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就讓她感覺到腦袋疼的要命。
她很討厭醫院,母親最後的時刻,就是在醫院去世的,每次來醫院,聞着那些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她都有一種難過的感覺,因爲那會讓她想起母親,很久都沒有過的酸澀感在這個時候居然出現在腦海裡,受傷的人就是脆弱,蘭梨扯了扯嘴角。
她勉強側過頭去,看到樑明月趴在桌子上玩手機,說是玩手機,更確切地說是在打瞌睡,她手裡捧着手機,腦袋卻一點一點的,蘭梨心中一暖,以樑家大小姐的財力,請兩個護工過來根本不是問題,可是樑明月卻偏偏要自己守在這裡,認識樑明月是蘭梨覺得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門在這個時候被推開,蘭梨擡眼一看,進來的是樑楨,蘭梨連忙朝他擠擠眼睛,看向樑明月的方向,樑明月已經從腦袋一點一點的變成了趴在桌子上。
樑楨見樑明月困成這樣,心疼的要死,連忙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把樑明月抱起來放在另一張牀上,誰知道剛放下樑明月就醒了,她翻身爬起來,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哥,醫院的牀好硬啊,我睡了一晚上,起來之後居然腰痠背痛的。”
“讓你回去睡,誰讓你不同意的,非要在醫院裡睡,都說了我會幫你照顧蘭梨的。”樑楨一臉溺寵地看着自家撒嬌的妹妹。
“可是蘭梨是女孩子,大哥你照顧我是很放心,可蘭梨要是醒來只有你一個人會尷尬的。”
樑明月吐吐舌頭,忽然小聲問:“哥哥,照顧美女的感覺怎麼樣?你有沒有一種看到脆弱的美女想要呵護她的感覺,要是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要是蘭梨能做我嫂子,我絕對舉雙手雙腳贊成。”
“別亂說話,蘭梨是程冽的女朋友。”樑楨道。
靜靜地聽着兩兄妹的對話,蘭梨翻了翻白眼,低笑一聲道:“好你個明月,剛纔看你在打瞌睡,我還以爲你照顧了我一晚上,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結果你是睡了一個晚上。”
“那你可以感謝我哥,我哥真的守護了你一個晚上,像是守護者公主的騎士。”樑明月認真地說。
“謝謝你,樑楨大哥!”蘭梨看向樑楨,一臉鄭重,雖然樑楨會照顧她百分之九十的原因都是因爲樑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