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梨看看鏡子裡的自己,一臉疑惑,她最近到底是怎麼了?現在連記憶力都開始衰退了,昨天順手將手機放在洗手間,結果她滿屋子找了很久,都沒有想起來,今天居然連臺詞都記不起來了。
幸好就出了那一次狀況,之後的拍攝都很順利,傲月傳爲了力求經典,將所有傳統劇本的拖沓糙啵的地方都去掉,製作了一個幾乎每一集都跌宕起伏的劇本,讓人只要看了就再也無法移開眼,因爲集數比較短,加上被選進來的沒啥新人,劇本走的進度很快。
再次上場前,蘭梨又看過一遍劇本,走到攝像機前的時候,蘭梨還有些忐忑,幸好,臺詞沒問題,離開劇組的時候,蘭梨收到一條短消息,是高可欣發來的:我在大世紀咖啡屋等你,不見不散。
蘭梨嘆息一聲,最近因爲身體出現的異樣,她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還要去應付一個程冽的桃花,這是何等的臥槽,蘭梨總覺得,自從高思遠去世後,高可欣就變的跟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雖然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清楚,但總歸就是不對勁。
“你先回去吧,我去轉轉!”蘭梨對丁貝利說。
“拍了一天的戲,我看你挺累的,還是回去休息吧,你最近看着總是容易疲憊,就好像精氣神一直在減退的感覺一樣。”丁貝利勸阻道。
蘭梨摸摸自己的臉,丁貝利也看出來了,她勉強笑了笑,“以前拍兩個戲我也過了,現在一個戲我總不會還熬不過來,就這樣吧,你先回去。”
蘭梨在大世紀咖啡屋見到高可欣的時候,她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牛奶,她穿着一件寬鬆的白色蕾絲打底衫,下面是米色的七分褲,外面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風衣,這個搭配讓她看起來充滿了陽光時尚的味道。
她看起來豐盈了不少,原本的鵝蛋臉變的圓乎乎的,小腹的位置,有着明顯的突起,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如果不是知道真相的話,加上那糟心的後續,蘭梨一定會爲高可欣高興的,她走過去,坐在高可欣對面的椅子上。
“我剛從醫院裡出來,是個男孩子,醫生說很健康。”高可欣見到蘭梨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她伸手摸着小腹的位置,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
蘭梨一時間臉上的表情就那麼凝固在那裡,甚至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呆了呆,那句恭喜實在是說不出口,不說高可欣肚子裡的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光是高可欣認爲那是程冽的孩子,就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雖然她也不想拆穿事實,但不代表她心裡不膈應啊,人家都是喜當爹的,她現在居然還要喜當娘,蘭梨在心裡嘆息半晌,說道:“你高興就好。”
“我當然很高興,蘭梨,你不會懂得,如果你從小到大都被人用洗腦的方式教育着,時時刻刻被人告訴,你這一輩子都是需要去照顧一個人,要跟一個人過一輩子,並且永遠以他爲中心,那麼,你一定會理解我的心情。”
高可欣盯着蘭梨,語氣雖然平靜,卻帶着淡淡的攻擊性,蘭梨知道一些高可欣的事情,也知道她是高思遠刻意培養出來的程冽的妻子,但是聽高可欣說出來,還是很震撼。
“那只是過去,人應該往前看,你
覺得呢?”蘭梨沉聲道,她不是想要說服高可欣什麼,只是現在的高可欣,已經失去了親人,並且發生了他們明明知道卻無法說出來的真相,她也希望高可欣能夠獲得幸福。
可是那些幸福,是程冽無法給的,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又豈是一個人就可以控制的,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高可欣的肚子上,隨後開口道:“如果以後,你希望這個孩子姓程,或者想要把孩子給阿冽撫養,我都會好好撫養他的,你應該試着嘗試全新的生活,而不是圍着阿冽打轉。”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害怕我壞了你和阿冽哥哥之間的感情,不用把自己放在正義的制高點,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看我的眼神,我很討厭,我需要你的憐憫嗎?”高可欣冷笑一聲。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蘭梨深吸一口氣,她還從來沒有在面對一個人的時候,這麼束手無策,蘭梨撓撓頭,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很能言善辯的,但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如此無力。
“可欣,我不是怕你會給我和阿冽之間造成什麼破壞,你認識阿冽很多年了,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經歷了時間的考驗。”
見高可欣臉上又浮現出譏諷的笑,她連忙說道:“我不是在炫耀,我只是想說,你應該找一個愛你的人去好好過日子,而不是執着於一個執念,這樣,誰都不會幸福,但是,起碼我和阿冽是共同面對的,而你,是孤單一個人。”
“你看,這樣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過的嗎?其實不然,你只是心裡不甘心,一股執念在驅使着你前進,越是得不到,你越是想要得到,當有一天,你發現那些執念其實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重要的,那時候你又當如何呢?”
坦白地說,話說到這份上,蘭梨都快要被自己感動了,她居然會有一天,對一個明顯對自己懷有敵意的情敵做出如此正能量的說服。
“所以說,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我跟你之間的區別。”高可欣招來服務員,叫了很多小吃,這家咖啡屋並不是單純的咖啡屋,還負責提供一些又好吃又貴的西餐小吃,蘭梨只是聽高可欣報出的菜名,就知道她叫的東西全都是阿冽喜歡吃的。
白皙柔軟的手指捻起叉子,嚐了一點烤羊排,高可欣擡眸看了眼蘭梨,說道:“你看,這些都是阿冽喜歡吃的,從我懂事起,我所接觸的東西,全都是阿冽喜歡的,因爲他喜歡,所以我也會喜歡,或許一開始會有牴觸,但時間長了,其實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喜不喜歡,但每次吃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我還是會很開心。”
“所以,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跟你之間的區別,對我來說,程冽從一開始,就已經成爲了我生命中不可割捨的一部分,因爲他是我生活的信仰,若是爸爸沒有死,而是跟蘇阿姨在一起了,那我或許會壓制下去,可是爸爸死了。”
蘭梨心裡不知道爲什麼就涌現出一絲悲哀來,說不上是爲誰,教堂裡那一場未舉辦完成的婚禮太過慘烈,讓人都不願意去回想第二次,而高可欣對阿冽的愛情,又何嘗不悲哀,偏偏這種事情她是無法去退讓的,這是她的底線。
“抱歉,你爲程氏做的那些事情,我很感
激你。”
“我只是爲了阿冽,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謝。”高可欣冷聲道。
“我知道,但你拼命的想要救小澤,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感謝,我很想改變我們之間的僵局,可欣,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到底想要什麼?”蘭梨無奈地說。
“我想要什麼?很簡單,我要程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高可欣高傲地仰起頭,眸色微涼,透着譏諷的笑意,彷彿是在嘲笑蘭梨的僞善。
蘭梨的血樣沒有檢查出任何異常,程冽再次來到研究所,雖然沒有告訴蘭澤凱這是蘭梨的血樣,但他特意囑咐過蘭澤凱,這個血樣很重要,蘭澤凱第一次見到程冽如此嚴肅地對他說話,當下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他拿着血樣進入實驗室裡,花了一個下午,仔細將裡面的每一樣成分都做了分析,最後,蘭澤凱有些疑惑了,他一手託着下巴,小臉上滿是疑惑,“爸爸應該不會專門給我一個好好的血樣來啊,看他表情那麼嚴肅的,難不成還有哪一方面我沒有分析到位。”
蘭澤凱又把最後剩下的一點血樣做了分析,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完成的,因爲一個人說不定會有漏掉的地方,他將研究所裡所有的人都叫來,做了這一次的血樣分析實驗,結果出乎意料,檢驗出來的是常規。
蘭澤凱拿着厚厚的一摞檢查報告走出實驗室,見程冽沒有去公司,反而在休息室裡等着他,有些詫異,心裡反而好奇起這血樣是誰的了,“爸,這血樣你是從哪裡找來的?是我認識的人嗎?”
程冽不動聲色地看了蘭澤凱一眼,見他表情輕鬆,並沒有什麼凝重感,心裡放鬆下來,淡聲道:“是爸爸一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現在你告訴爸爸,檢驗結果如何?”
“嗷,那一定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爺爺,因爲擔心身體有異樣,所以纔會讓我來檢驗他的血樣吧。”蘭澤凱將報告遞給程冽。
“老爸,因爲你表情太過嚴肅嚇到了你帥氣可愛的兒子,我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從單幹到所有人一起開工,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位素未蒙面的老爺爺身體很好,除了有一點輕微的低血糖之外。”
“真的只是這樣?”程冽眸中閃過一抹欣喜,眼角眉梢都透着柔和,像是放下了某種沉重的枷鎖一樣。
“絕對不會有錯,我的技術爸爸你應該相信。”蘭澤凱笑道。
咖啡屋的氣氛因爲高可欣的話而變的凝重起來,空氣裡傳來的悠揚曲調,彷彿也變的調,讓人覺得十分壓抑,片刻後,蘭梨纔開口。
“抱歉,這個我無法答應你,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而阿冽他不是貨物,是有思想的獨立個體。”
蘭梨發現無法跟高可欣說通之後,就放棄了,她又問:“那麼,我想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如果只是談論你對阿冽的愛意的話,當初你站在阿冽這邊的時候,我就已經感受到了。”
高可欣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着蘭梨,那眼神很奇怪,蘭梨有些看不懂,但她確實在那雙漂亮的眸子裡看到一絲憐憫,高可欣在憐憫她,蘭梨覺得這個想法讓人啼笑皆非,高可欣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吧檯那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