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親媽’兩個字,水之恆的整個面部都變得猙獰,他惡狠狠的怒瞪着水靈悠,咬牙切齒道:“你還有臉說你親媽,要不是因爲你出生,她就不會離開我!”
水靈悠脣角勾着一抹笑,目光卻冷得猶如極寒之地:“看來,那份dna檢測報告說得沒錯,康玥並不是我的親媽,我的親媽另有他人!難怪從小她就不喜歡我,原來她不是你深愛的女人。”
“她不是你親媽又怎樣?你剛生下來的時候要不是她餵你奶水喝,你早就被活活餓死了,她對你有再生之恩,你應該感激她!可,你呢?”想到康玥被季如風生生毒啞,水之恆就氣不打一處來,儘管他內心深處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她,但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還是會覺得很心疼。
“水先生,我的親爸,我已經報答給她一顆腎了,你還想讓我去怎樣報答她?”水靈悠憤憤的回瞪着着水之恆,笑靨如花下是淚流滿面,問出了她早就想問卻許久沒問的話:“難不成,我就應該遂了你們的願,一輩子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沒有自尊、沒有自我,被你們任意踐踏、拋棄?還是,你和她希望我去死,我就應該去死?”
“呵!”情難自禁的冷聲一笑,仰頭看向天空,任由淚肆意而流:“我和你們在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從我能記事起,你和她就喜歡把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你們打我、罵我,我從一開始不顧死活的掙扎反抗,到後來的習以爲常小心翼翼,徹底學會了逆來順受!”
“不讓我上學、春節別的孩子都有新衣服穿,而我只能穿水清墨穿過不要的,好不容易有件新衣服了,還被她剪成了碎片、過六一節,小寰和水清墨都有水果糖吃,而我只能看着地上的糖紙、我不過就是喝了一小碗雞蛋湯,小寰和水清墨安然無恙,我卻上吐下瀉嚴重脫水的幾乎死掉!”
擡手拭去掛在下頜的淚滴,她吸了兩下鼻子,哭笑着說:“她和我說,我對蛋類食品過敏,醫生嚴重警告以後絕對不能再吃這些東西,後來我才知道,我哪裡是對蛋類過敏,而是被下了超量的瀉藥。”
“我常常想,倘若不是我天賦異能,可以和那些飄來飄去的陰靈們成爲朋友,你們是不是會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答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過,我知道,你們雖然叫我死丫頭,但並不敢真的詛咒我去死,因爲所有的詛咒全部會反詛咒在你們自己身上,要不是因爲這樣,我想我已經死了八百遍了。”
“水先生,我的親爸,我是您的親生女兒,就算因爲我的出生,媽離開了,作爲她唯一留給您的東西,您不應該更加珍惜、更加愛護嗎?可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卻是反過來的!”
面對這些鐵證一樣的指控,水之恆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身爲一個父親,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水靈悠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埋葬在心底最深處的話時,他是震驚的,甚至於整顆心都是糾在一起的,因爲在女兒的習以爲常背後,他都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件傷害她的事。
站在一邊的林倩及調查完折返的高啓,聽到這一切,徹底震驚了。
不敢相信,原來在她絢麗多彩、令人爲之羨慕的光環下,竟然有着不爲人知而痛苦的童年。
尤其對多少了解她過去的林倩,甚至都難以想象自己的小悠在那樣的環境中是如何長大的?又是如何保留下那顆比水晶還有純潔、透明的玲瓏心的?
她不知道!
更無法想象到!
而,高啓,整個人愣在那兒,難以置信和不可思議的表情下第一次流露出對水靈悠不可言出的心疼。
水靈悠倔強的拭去眼淚,快速在脣角噙起一抹遮掩傷痛的笑靨,如泉清澈,如星靈動的眸底泛着悚人的靈光,平靜的聲音下是幽冷的決絕:“錢,我是不會借給你的!因爲,我不欠你的。命,是你給的,只要你告訴我,我的親生母親是誰,你想要,隨時可以拿走!”
“小悠,不可以!”
聞言,林倩大驚,漂亮的小臉都嚇得煞白無色,邁開步子直接站在了水靈悠和水之恆中間,義憤填膺的說:“告訴你,只要有我林倩在,你休息碰她一個指頭!”
高啓也當仁不讓。
箭步直上,活動着手腕和筋骨,一副聖鬥士隨時應戰的樣子。
見狀,好不容易懂了惻隱之心的水之恆,瞬間像個被點燃的炮仗一樣,火冒三丈,喝道:“我和我女兒說話,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給老子,滾——”
“這位先生,不知道身份的是你自己的吧!勞煩你耍無賴的時候先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女兒?呵!”林倩冷笑一聲,眸子裡滿是蔑視:“十四年前,在孤兒院門口,你已經和她斷了父女情,你有什麼資格說她是你女兒?又有什麼資格在她的家裡叫囂?”
“死丫頭,你……”
水之恆氣得咬牙切齒,揚起手,朝着林倩就要打過去。
可惜的是這一次高啓已經有防備。
那隻高高擡起的手非但沒有落在林倩臉上,反而被高啓憤恨的捏在手裡,用力之大,可以清楚的聽到捏骨的‘咔咔’聲。
水之恆被捏的生疼,齜牙咧嘴的掙扎着。
高啓勾脣一個譏笑,一字一字切齒出口:“這位先生,你之所以到現在還胳膊健全的待在這裡,是因爲太太她心底善良、蕙質蘭心!所以,我勸你還是識時務點。不然,以倩小姐在這個家的身份,一個命令我們就可以把你拉出去廢了!”
“我看她敢!”
水之恆儘管被鉗制不得動彈,但嘴上卻依然不服軟。
高啓的嘴皮子剛掀,聲音還未破脣,一個陰森暴戾穿透力和爆發力懾人的聲音雷霆傳來:“她不敢,本少敢!”
暴虐、急促、凌厲的腳步聲隨即響徹在足足有半個足球場大的休閒區。
光聽說話聲就夠讓水之恆毛骨悚然、魂膽皆破,如今又聽到這具有王者霸氣的腳步聲,水之恆兩條腿不能自控的發軟,倘若不是手臂被高啓鉗制,人已經癱坐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因爲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視水靈悠爲命的季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