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風換裝完畢來到手術間,一眼就看到了那臺代替心臟工作的體外循環機嘀嘀的工作着,五臟六腑都揪到了一塊。
水靈悠像熟睡的嬰兒一樣靜靜的平躺在那冰冷的手術檯上,箭步而上,痛心疾首的撫上她精緻絕倫卻沒有一點血色的臉頰,淚不禁往外涌。
幾分鐘後,他將含着淚的目光順着她的脖頸往下看。
在看到動刀的專家們和助手手上,衣服上沾滿了刺眼的鮮血時,整個人雙腿無法自控的一軟險些坐在地上,幸好有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但是,他站定的同時震驚的發現,距離自己最近的人正在聚精會神的做着手術,根本不可能分身來扶他。
“大帥哥,你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就是這樣照顧她的”
陰森至極的聲音突兀的自身後傳來,令季如風生生打了一記冷顫。
“老哥”
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畢竟,醫院的陰魂不散的陰靈太多太多,而像炎夕夜這種法力極強的陰靈是根本不會輕易出現在醫院的。
而且,得到的消息竟然是這樣快。
“是我”
聲音落下的同時,炎夕夜在季如風身後現了身,閃爍着藍光的妖孽眸子泛着悚人蝕骨的戾氣。
季如風動了動脣,欲言又止。
在這時候,懊惱也好,懺悔也罷,都已經沒有一點意義,所以他選擇了不爲自己辯解。
炎夕夜自然知道,最痛的人非季如風莫屬,到嘴邊質問責罵的話便嚥了回去,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再也不能醒過來,你該怎麼辦”
“我會去那邊陪她在世爲人,她已經夠苦,死後,我不會讓她一個人在陰曹地府孤零零的遊蕩。下輩子,她爲人,我爲人,她爲畜,我爲畜。”季如風如黑寶石的眸子,雙目炯炯,堅定如山。
炎夕夜定定的看着季如風,沒有言語,擡指對着正在緊張手術中的有衆多醫護工作者輕輕一點。
霎時,時間停止。
季如風驚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的看着前一秒鐘還在忙碌中的衆人及各種醫療儀器後一秒鐘後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定格。
就連牆上的壁鐘都不動一下。
“辰希已經用自己的血護住了她的命脈,她的心脈就由我這個老哥來護季如風,你小子給我記住了,在我護她心脈的這四十八個小時內,你小子必須寸步不離的給我守在她身邊,若是出一點差錯,我炎夕夜就算魂飛魄散也保不住她”
“老哥,你是說”
季如風感動的難以言表,他真的不敢想象,炎夕夜與水靈悠之間究竟是怎樣一種情分,竟然能讓一個千年陰靈不惜魂飛魄散也要救她。
“怎麼,做不到”
炎夕夜閃着藍光的眸子裡漾出陰森凍骨的流光。
季如風知道炎夕夜誤會自己了,疾聲解釋:“不我能做到”
“這樣纔像話”炎夕夜脣角勾起欣慰的笑靨,妖魅的眸子悠然一閉,一道刺眼的光霎然閃過,呈人形的身體化作一顆寶藍色的珠子閃爍着耀眼的光芒徐徐緩緩的升到了空中。
作爲一個相信科學的現代人,季如風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只有在電視裡看到的特效畫面。
突然,他想起了剛纔炎夕夜有提到辰希的名字,急忙追問:“老哥,你剛纔口中的辰希是我和靈悠都認識的歐陽辰希嗎”
“不是他還能是誰”炎夕夜並不做隱瞞,直言不諱的給出了答案。
“你,你和他認識”想到自己也纔是不久前和老哥相見,季如風心裡就稍稍有些吃味兒。
炎夕夜明朗的笑響徹在整個手術間,心底的喜悅更是難以掩藏:“我們的締結之情已有千年,自然認識”
餘音剛落,那顆藍寶色的珠子已經落在了水靈悠受傷的位置,一微秒時間,消失了無影無蹤。
嘀,嘀
呼吸機、心電監視儀、體外循環機等等一系列的儀器,以及孟博和其他幾個心胸外科專家手中的手術刀彷彿從來不曾停止一樣繼續緊張的工作着。
看着那顆藍珠子消失的地方,季如風重拾信心,宛如披金帶甲的聖鬥士一樣,雙目炯炯一瞬不瞬的看着熟睡中的水靈悠,一雙大手一次又一次的輕撫着她的額頭
手術室門外,衆人一言不發的焦急等待。
不過短短半小時,血漿已經送進去了四批。
又不知過了多久,走廊盡頭募然傳來急破人心的跑步聲,沒有幾秒鐘,水昭寰神色慌張、火急火燎的水昭寰狂奔來到了手術室門口,連一口氣都顧不喘,便心急如焚的追問:“米蘇姐姐,我二姐她怎麼樣了”
此刻,距離水靈悠被推進去,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
米蘇早已哭得沒有力氣,呆若木雞的雙臂抱膝的坐在長椅上,渙散的眼神沒有在任何一個點形成交集。
秦鵬走了過來,拍了拍水昭寰肩頭,輕聲說:“手術還在繼續,現在情況怎麼樣,我們誰也不清楚。”
水昭寰急得都快哭了,眼神無措的遊走在走廊裡的每一個人身上,說:“你們誰能告訴我,我出門的時候,我二姐她還好好的,可爲什麼我才走了一會兒,她就受傷了呢你們誰來告訴我誰來告訴我”
事情的始末並不是自己一個下屬可以說清楚的,況且還牽扯到了董事長夫人,秦鵬只能選擇沉默。
水昭寰幾步來到張曉瑄面前,疾聲追問:“曉瑄姐,平時你對小寰最照顧了,這其中原因你一定知道,對不對”
張曉瑄擡眸短暫的看了水昭寰片刻,遂垂下了眸子同樣選擇了沉默。
這下,水昭寰立刻就明白了:“曉瑄姐,你一定知道,對不對求你,求你告訴小寰,好不好”
張曉瑄除了保持沉默還是保持沉默,因爲就算水昭寰可以知道事情的始末,說出真相的這個人只能是季家的人。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明明知道,爲什麼不能告訴我”水昭寰自認爲自己不是個傻子,尤其他身上還擁有一半和水靈悠相同的血液,與生俱來的敏感性讓他知道事情並不簡單。
這時,歐陽辰希從遠處走來,語重心長的說:“小寰,不要再逼問曉瑄了,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現在,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齊心協力,一起爲你二姐向上天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