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珠的聲音在電話裡依然好像春天的流水一樣動聽,卻也和春天剛剛消融的冰雪一樣,給人乍暖還寒的感覺。
“唐嬈,是我,季九珠。”
只是輕輕地幾個字,就讓人聯想到電話那邊正坐着一個怎麼驕傲尊貴的公主,唐嬈想象的出來,她曾經無數次站在那個公主身後,看着她那樣給別人打電話,季九珠從不會主動給人打電話,只要她打了,那一定是有事情。她找自已有什麼事呢?是因爲季予凡在警局說了證物和自已無關的事情?還是因爲她從英帝退學的事情?還是,關於俞雲川或是江映月?
“請問什麼事情?”
季九珠的聲音平緩無波,問:“聽說你退學了?”
“對,因爲張大龍的案子,英帝的董事們認爲我帶來了不良影響。”
“這件事情我並不知道,我問了爺爺,他只是同意了讓你休學,並沒有答應讓你退學,那只是董事會的人自作主張,爺爺會處理,你可以在英帝繼續學習。”
唐嬈聽着季九珠隱隱帶着命令口氣的話,想她這是解釋嗎?但是她可不相信季滿福那樣狡猾的人會不知道董事會的自作主張,除了老校長,那些沒有說話的董事中肯定有季滿福的人,他們看見有人違背季滿福的話,不會不阻止的,所以,季滿福肯定也是有着想用休學甚至開除來威嚇自已的意思。只是自已沒有被嚇到,所以纔有了現在的結局。
“我不會再回英帝了,對那個學校,我已經失去了興趣。”
季九珠沉吟片刻說:“你是因爲英帝是季家的產業?你就這麼想和季家劃清界線?不要忘了,你媽媽和妹妹還在季家。”
唐嬈挑挑眉頭,說:“你不會對她們怎麼樣的,因爲那是你媽媽同意她們進的季家,你不會想人違揹你媽**遺願吧?”
“我媽媽讓林秋菊和季楚楚進季家,完全是因爲你,你以爲你離開了,她們會過的有多好?留在季家未必就是過好日子。”
唐嬈聽着季九珠的話,想着前世林秋菊之所以不得季家多數人喜歡,就是因爲季予凡季九珠對她表現出來的冷意,爲了討好這個季家的掌上明珠,林秋菊的日子當然不好過。今生,林秋菊對她說過,季九珠雖然對她不親熱,但是卻沒有區別對待,至少對她像對待姑姑嬸嬸一樣,一樣地冷淡,所以季家的人對她也算客氣。現在季九珠這麼說,難道林秋菊前世那種膽顫心驚的日子就要開始了嗎?
“我肯定會離開英帝,這改變不了,但是我可以改變我媽**日子,如果她在季家過的不好,我可以帶她走。”
唐嬈淡淡地說,在決定了和季家劃清界線之後,在知道了商紅薇出現了之後,在看到了林秋菊再次表現出前世的跡象之後,她能爲林秋菊做的就只有一個安穩的後路。
“帶她走?”
季九珠聽到這三個字就想起了俞雲川曾經說過帶唐嬈走的話,聲音更加的低沉,說:“唐嬈,你離不開季家的,你以爲如果不是我媽媽當年那麼厚待你,林秋菊能夠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嗎?你可以有現在這樣的成就嗎?想就這麼脫身,不是那麼容易的。從你當年見到我媽媽那一刻起,你就註定了是我們季家的人,至於是高貴的千金,還是沒有身份的繼女,都是季家做主。”
唐嬈臉色陰沉下來,忽然挑脣一笑,說:“季家千金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今天居然爲了我退學這件事這麼關心,難道真的只是因爲我是你媽媽在意過的人?不會是因爲俞雲川吧?”
季九珠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聽見耳邊響起俞雲川低沉冰冷的聲音:“唐嬈不會回英帝。”
嘟嘟的聲音響起,季九珠眉頭皺起,按住心口,卻按不住煩亂的心緒,她一下子把手裡的手機扔出去,手機砸在牆上,摔的四分五裂。
“九珠,你怎麼了?”
季予凡聽到季九珠的房間裡面有摔東西的聲音,沒有敲門就走進來,看到地上那粉身碎骨的手機,再看季九珠按着胸口冰雪覆蓋的臉,連忙走過來,坐在她的牀邊,關心地看着她的臉色。
“怎麼生氣了?這樣對身體不好,心臟疼不疼,要不要吃藥?”
季予凡問,他有些驚訝這個妹妹會生這麼大氣,從小,九珠因爲有心臟病,就被教育的喜怒不形於色,而她就像一個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公主,也很少見到生她生氣的人或事,久而久之,她雖然聰明敏感,卻變得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直到那個叫俞雲川的小子出現之後,她就像是忽然有了靈性的琉璃娃娃,變得生動起來。
“哥唐嬈離開英帝了。”
季予凡看着季九珠,說:“你是因爲俞雲川也和她一起走了,以後就不能隨時在英帝見到他了,所以在生氣?”
季九珠臉色一紅,抿抿脣說:“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情?唐嬈離開季家你不反對,唐嬈離開英帝你也不反對,你是不是不打算完成媽**遺願?”
“你以爲唐嬈和我在一起,俞雲川就是你的了嗎?那個小子十分的危險,我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爲了你的身體,你不要想他了,好好地和映月在一起。就像是媽媽希望我和唐嬈一起一樣,你和映月也是她的希望。”
季予凡站起身來,對季九珠說,他已經知道了的身份,那樣的危險份子,從來就不在季九珠的交往對象之列。繼續讓他和九珠有過多的交集,只會更增加九珠的執念。而且,唐嬈也需要離開英帝,他感覺到唐嬈對江映月有着不同尋常的感情,每當她看着江映月就像看着太陽的溫暖眼神,就會讓他不悅地眯起眼來。他心裡想着不能讓這個丫頭把自已妹妹的未婚夫搶走了。
季予凡離開了季九珠的房間,一出門就看見柳夢河在門口,而剛纔他進來的太匆忙,門沒有關好,他皺一下眉,冷冷地看着柳夢河。
柳夢河溫和地一笑,說:“予凡,季老請你去他的書房,好像是有重要的事情。”
季予凡淡淡地說:“知道了,九珠現在需要休息,請不要進去。”
柳夢河點點頭,轉身走了,在背對着季予凡的地方,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危光,想原來柳無愛還有這樣的遺願?
季予來到季滿福的書房,坐在他的對面,兩人相似的臉一個因爲歲月的洗禮而厚重,一個因爲年少的張揚而危險。
“我聽說你去警局了,而且指認了那個做爲證物的金項鍊並不是唐嬈的?”季滿福說話了,他本來是想要這個孫子先開口的,可是最後他先開口了,年輕人,是需要銳氣的。他總有一天要退後,就從現在開始好了。
見季予凡點頭,季滿福問:“你爲什麼幫唐嬈?”
季予凡說:“不是我要幫她,是事實如此,那條在警方手裡的項鍊,並不是她的。
“你怎麼知道?”丁芳華在一邊開口說:“予凡,你不會是對唐嬈那丫頭有什麼想法吧?無論她再優秀,她的身份也配不上你的,你要想清楚。”
季予凡從衣領處拎出一條金項鍊來,上面墜了一把小小的金鎖。
“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和唐嬈那個是一對,金色的質量都一樣,最重要的是,那條項鍊上的鑰匙可以打開這把鎖。警方手裡那把鑰匙打不開,我做了檢驗,那條項鍊是現代的工藝,做工粗糙,而且金子不純,和這條項鍊根本就不是一對。”
季滿福和丁芳華看着那條金色的項鍊,都有些發愣,他們現在關心的已經不是那項鍊是不是唐嬈的了,而是季予凡的第一句話,柳無愛留下的項鍊,和唐嬈的是一對,這是怎麼回事?
丁芳華皺眉問:“唐嬈怎麼會有和你的項鍊是一對的另一條項鍊?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季滿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那天九珠問你是不是要把唐嬈的那條項鍊收回來?收回來,難道她的那條項鍊本來是你的?”
季予凡說:“我媽媽曾經見唐嬈,她把那條項鍊給了唐嬈,在她去世前,她說了希望我能選擇擁有那條項鍊的人做妻子。”
季家二老的臉色都陰沉下來,他們其實也知道了柳無愛曾經見過唐嬈,可是沒想到柳無愛居然把兒子的婚事都安排出去了,而且看季予凡的樣子,是打算照辦他們季家的嫡子長孫怎麼能娶一個繼女當夫人?而且這個繼女還是名義上的妹妹
“我反對”
丁芳華率先反對,她一向慈祥的臉格外的堅定,季盛揚娶了林秋菊這個平凡人家出身的情婦,她就已經高興了,但是那是柳無愛的遺願,爲了不得罪柳家,她同意了,現在又要她的孫子娶這樣的一個女人的女兒,而且還**,她堅決不同意
季予凡看着奶奶反對的臉,再看着爺爺也是陰沉着臉,他的臉色也陰沉了。
季家因爲季予凡和唐嬈的事情對峙時,唐嬈這邊的氣氛也因爲見到了一個人而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