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慕雲恆醒來,睜開眼睛巡視了牀邊圍着的一羣人,顧秀、慕靳寒、顧敏、慕靳修、趙語淇,他突然閉上眼睛,“靜柔呢,讓她來見我。”
衆人錯愕,顧敏不能理解他的舉動,更是失聲尖叫,“那個賤丫頭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藥,讓你這樣口口聲聲念着她。”
她的憤怒雖然爆發的突然,卻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靳修並非他的孩子,慕靜柔纔是,而慕家這樣大的家業,她斷然沒理由拱手送人。
即便是爲了慕靳修,她也斷不能讓慕雲恆親近慕靜柔。
慕雲恆猛的睜開眼睛,額跡青筋暴起,竟是少有的憤怒,“滾出去——”
顧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竟然讓我滾?”語氣愴然,這麼多年了,縱然他一直都知道慕靳修並非他的親生兒子,縱然,她跋扈多年,他,從未這樣吼過她。
現在,竟然爲了慕靜柔,他……
一旁的顧秀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是什麼都明白,卻又偏偏什麼都不能說的樣子。
慕雲恆的態度沒有絲毫的軟化,顧敏終於哭着跑了出去。
實則,除了顧秀,在場的人又有誰能理解慕雲恆爲何會突然這樣唸叨慕靜柔,又這樣的兇顧敏。
電話終於打到慕靜柔手機上,打電話的是慕靳修。以前,他便不敢違抗慕雲恆,現在,因爲特殊的身份,也因爲他待慕靜柔始終如一,他掏出手機打了電話。
“靜柔,爸醒了,你,來一趟吧,他想見你。”他言語一再小心,斟酌着說道。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就在他幾乎忍不住要重複一遍時,慕靜柔低沉而平靜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的傳了出來。
“不了,慕家的事,我不想再參與。”
慕雲恆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黑沉,伸手猛的奪過手機,“阿柔,就當是我求你,求你過來看我。”
圍在牀頭的慕家人徹底傻了眼,這樣的哀求一個人,他們看到的真的是慕雲恆嗎?還是,他還在病重,根本沒有清醒過來。
否則,他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樣的理由,讓這個命令了別人大半輩子的男人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慕靜柔說了什麼,慕雲恆臉色突然流露出絕望般的死寂,而後,他狠狠把手機砸到牆上。
就在幾人尚雲裡霧裡之際,他卻掙扎着要下牀,慕靳寒等人勸阻無效之下,慕靳修抓了旁邊的輪椅要推他,他卻一把推開了,拿起牀頭的手杖,拄着,顫顫巍巍的朝外走。
他們不知道他這樣固執的要去往哪裡,只得步步緊趨跟在他後面,卻又不敢上前扶他。
慕雲恆就這樣拄着柺杖,顫顫巍巍的走出病房,穿過走廊,走出醫院,一直向前走,不停的向前走。
一個小時之後,看着沿途熟悉的景緻,慕靳寒突然明白過來他要去的是哪裡,可正也因爲這樣突然的覺悟,讓他心中愈加疑惑難解。
慕靜柔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爲什麼一直到了現在,慕雲恆才突然這樣的在意她,這樣的轉變究竟說了了什麼?
猶豫間,不經意的目光流轉,他看到了顧秀難掩心事重重的臉。
這段時間來,即便他心緒低落,然對於慕雲恆和顧秀明顯的變化仍是有所察覺,也因此,愈加好奇,究竟是爲了什麼讓他們這樣的反常。
兩個小時過去,慕雲恆在摔了三跤之後終於到了他想到的地方,慕靜柔入住的酒店。
當慕雲恆來到總檯,詢問慕靜柔的房間號時,除了慕靳寒和顧秀,跟着來的顧敏、慕靳修以及趙語淇皆是滿臉的震驚。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慕雲恆挺着這樣的身體跋涉兩個多小時,竟然是爲了親自來找慕靜柔。
顧敏氣得幾乎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怎麼也想不到慕雲恆會這樣做,更爲了她和慕靳修的未來擔心。
就連素來沉着冷靜的顧秀,此刻也是白了臉,握着披肩的手早已顫抖着發白。
電梯一路向上,除了慕雲恆是一副焦急的模樣,其餘幾人低着頭,各懷心思。
“叮,”一聲,慕雲恆似虛弱卻又格外挺拔的身軀猛的一震,拄着手杖大步向外走。
1503,慕靜柔在酒店的房間號。
此時,他們一羣人就站在那扇黑漆漆的門外。
就在慕雲恆顫抖着伸手去摁門鈴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
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並不是慕靜柔,而是,任飛揚。
“她已經回S市了,你們請回。”
那一瞬間,慕雲恆積蓄起的氣力彷彿在頃刻間流逝,晶亮的眸子驀然黯淡,下一秒,偉岸的身軀頹然軟倒。
甚至,來不及查證任飛揚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火急火燎的,慕雲恆被快速送回醫院,臨走時,慕靳寒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任飛揚,這一眼,讓任飛揚覺得,其實,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話。
而當他們一行人踏進電梯,電梯門合上的一瞬,任飛揚身後走出一個人,微慄的捲髮,明眸善睞,分明就是慕靜柔。
“覺不覺得,他很反常。”目送着他們遠走,任飛揚靠在牆上,緩緩道出心中的疑惑,實際,自打慕靳寒住院的那次起,他就已經覺得慕雲恆不對勁,而今天的所見,越發堅定了他心中的感覺。
慕靜柔沒有說話,可從她閃爍的眼神中不難窺探出她亦有此想法。
“要不,我去查查,”任飛揚作勢向外走。
“不要——”慕靜柔尖利的打斷他,表情微恐,“不用了,慕家的事我不想知道。”說着,轉身往屋裡走。
任飛揚愈發覺得奇怪,尤其是她的抗拒,更是激發了他的好奇,他便做了一個決定,私下偷偷的去查一下慕家的事。
彼時,他如何會料到,因爲一時的好奇而做出的舉動,竟然會查出那樣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又會改變那麼多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