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兩人像是同時定了個格,她擡頭,他低頭,目光相對。是的,就只有他們兩個在定格,因爲空氣依舊流動,車流依舊如潮,只有他和她,像是滄海中浪打不動的岩石,雙雙駐足站立一動不動。
兩人的呼吸交織相纏。
他能感受到她的氣吐如蘭、美眸下若有若無的不知所措;她亦能辨別出他拇指的熱度、手腕脈搏的跳動,穩中有力。
正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在他們兩人之間延伸,或許,他和她都能感受的到。
素葉有些沉迷於周遭的男性氣息,乾淨淡泊,甚至她覺得他的眼也有着非凡的魔力,正一點點地將她的魂魄盡數吸去。直到——
一輛車子呼嘯而去。
轟隆隆的噪音聒噪了她的耳朵,也順便將她從深淵中拉了上來,她趕忙微微轉臉,他的手指便不着痕跡地落下。而他的眼雖恢復了平靜,卻多少殘留一絲剛剛失神的痕跡。
年柏彥將手裡的空礦泉水瓶扔進了垃圾桶,走到自己的車子前,一探身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上車。”
素葉看着他一氣呵成的優雅動作,眨了眨眼睛。見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又道:“你不會想步量回家又或者一直等修理廠的工人來吧?”
“可我的車子萬一被開罰單怎麼辦?”第一個竄進腦子裡的還是錢。
“相信我,你繼續留在原地會更後悔。”年柏彥極好耐性。
素葉遲疑地看了看她的小紅,又看了看年柏彥。
“上車吧。”
她也着實累了,不得不順從年柏彥的意思上了車,年柏彥繞到車的另一邊上車,車門關閉的一刻,她又被蠱惑人心的氣息圍繞。
“搬哪兒去了?”年柏彥沒馬上發動車子,淡淡問了句。
素葉愣了一下,說:“年先生,你是能預知未來啊還是找人查我呢?”
“如果我想查你,就一定會順便查出你的新址。”
素葉止話,是她大意了,像年柏彥這種正卯着勁兒打算將她收入麾下的人必然是跟丁教授時刻保持聯繫的,她搬家那天請了假,丁教授在他面前隨口那麼一說也不是不無可能。
將新址告訴了他,他便二話沒說發動了車子,乾脆利落。
這一刻素葉終於理清了那抹在飯店門口看見他時,心頭無端漾起的模糊感覺,這種感覺在見到年柏彥後會變得格外清晰,像是撥開烏雲的光亮,逼視她無法忽略。
因爲有了紀東巖那個話癆的對比,她才方能知曉年柏彥沉默是金的可貴。從他剛剛在危難之中的挺身相助到此時此刻一路開車送她回家,他的話不多,卻十分明確地傳達了他的決斷力和肯定,這讓素葉清楚地明白一個道理,原來年柏彥一貫的強勢作風在必要的時候還真能夠起決定性作用,最起碼可以堅定不移地爲她指條明路,讓她可以在身陷囹圄中也不至於顏面盡失。
想到這兒,素葉忍不住笑了笑。
年柏彥原本安靜地開着車,見她沒由來地笑了,忍不住問了句,“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