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樣一來,線索就斷了。
千辛萬苦終於知道了圖案背後的意義,但持有圖案的人死了。
“他有沒有什麼關聯的人?跟他生前打過交道的?”素凱想起之前的那個自殺者。
紗卡想了想,搖頭。
素凱陷入沉思。
“但有一點,這個人據說他很邪門。”紗卡想到了什麼。
“什麼意思?”
“他殺人不見血。”紗卡也只是聽聞,但也是一臉駭然,“他跟殺不一樣,殺說白了就是個殺手,明刀明槍的,但持有昔拉圖騰的那個人,他有能力讓那些他不想見到的人自殺。”
素凱心口一顫,自殺?
“曾經有過這種事嗎?”
紗卡點頭,“那是被組織掩蓋下來的事實,聽說是在二十年前就有人陸續自殺,而十年前更是爆發了一次近乎十人的自殺案件。既然組織能給掩藏下來,說明一定是跟那個人有關的。”
素凱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可很快地,胸腔騰起憤怒,他還真不信了,在法治社會的今天,就有人這麼囂張?這麼藐視法律?
“阿峰,你聽我,這件事別再查下去了,你會沒命的。”紗卡擔憂地看着他。
素凱咬緊牙關。
“這麼多年我也只是知道一知半解,可想而知組織太過龐大,裡面不知道藏着什麼重大秘密,所以你別查了。”
素凱起身,“今天你提供了這些線索,我會向上級報告。”
“阿峰!”見他要走,她馬上叫住了他。
他轉頭。
“你以爲我說這些是爲了保命?你錯了,我這麼做完全是爲了你。”
素凱看了她良久,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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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燈鎮。
雨點由大轉小,最後淅淅瀝瀝地打在窗子上,*。
素葉睡睡醒醒,被雨聲,又被斷斷續續的夢境。
在夢裡,她不停地奔跑,找尋迷霧中的那道影子。她明明看到年柏彥就在前面,轉眼就又不見了,然後,她再不停地去追。
又夢見了舅舅,像是在醫院裡,等她趕到的時候,舅媽已經哭倒在地,她看見醫生用白*單蒙上了舅舅的臉,她大哭着叫着舅舅……
緊跟着畫面一轉,又是那個小男孩兒。
他的手緊緊牽着她的手,她擡眼,他臉頰的輪廓被青燈映得模糊。
身後有壞人追上來的腳步聲。
男孩子一把將她推遠,喊道,快逃!
她害怕地回頭,看見男孩子小小的身影跟壞人廝扭在一起。她驚恐萬分,拔腿就跑,不停地往前跑,可前面黑暗極了,她看不見路。
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緊跟着她就被抱了起來。
她歇斯底里地驚喊,在微弱的月光下,那人臉上的刀疤格外清晰。
他笑得很瘮人,對她說,看你還往哪兒跑?
素葉一個激靈,夢境斷了層,她覺得自己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朦朦朧朧中又似乎看到了年柏彥的身影,她衝着他伸手,想要抓住他。
可怎麼都抓不住。
她便開始哭了,不停地叫着:柏彥、柏彥,不要走……
最後,素葉是哭醒的。
睜眼時,枕頭溼了一片,頭髮黏在臉頰上,黏糊糊的難受。
厚厚的窗簾有一條縫隙,一線明豔的光亮偏斜進來,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停了,看樣子,天晴了。剛從噩夢驚醒的素葉,一時間覺得全身都像散架,好半天才動了動手腳,轉頭,身邊空空的。
沒有溫度,卻殘留着一絲木質香。
她不敢斷定年柏彥是*未歸還是很晚回來很早離開。
眼皮乾澀,眼仁都跟着漲疼。
她隱約記起了夢裡的內容。
一整夜幾乎都是年柏彥,她不停地尋找着他。
還有,她夢見了一個刀疤臉,這個人是誰?
一個夢境,如果做一次兩次算是偶然,但每一次的內容都相同,甚至她會記得每一個細節,那麼,這就不是夢境了。
也許丁司承說得對,她的腦袋裡應該藏了什麼秘密。
可她,又下意識地不敢去打開潘多拉盒子。
確切來說,不是下意識,是她的大腦保護機制不允許她這麼做。
茫然間,*頭的電話響了。
嚇了素葉一跳。
響過四五聲她才伸手去接。
是許桐,神清氣爽的聲音,“小葉,車子一小時後出發,你快收拾一下吧,飛機都已經準備好了。哦還有,年總還在會議室忙着呢,他的東西暫時不用動。”
素葉將話筒攥得緊緊的,“他……不走嗎?”
“我沒有接到年總準備離開的通知,他剛剛只是通知我跟你一起回京。”
空前的失落席捲了素葉,放下電話,大腦皮層都一陣緊過一陣。
年柏彥,不跟她一同走。
不知怎的,就墜入了無窮無盡的迷惘之中,還有害怕,那種即將失去的害怕。
她起了*。
腳跟卻有點不穩了。
帶來的東西不多,卻一時間不知道從哪下手收拾好,甚至都忘了,她可以打個電話叫來工作人員幫忙收拾。
裝好洗漱用品才察覺自己沒有刷牙,裝好衣服才發現自己還穿着睡衣,總之一團糟,她的心從沒這麼亂過,拿東西的手都在顫抖。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拾掇好從洗漱到收拾的程序。
拖了行李箱,在裝東西的時候看見了茶几上的東西。
是年柏彥的手機、錢包和一把車鑰匙。
他應該回來過,外套隨意地扔在沙發上,兩枚袖釦也歪斜着躺在車鑰匙旁邊,無聲無息的,像死人的眼睛。
這麼想着,更是荒涼。
素葉跌坐在茶几旁,失神地看着這兩枚袖釦,她送給他的袖釦,承載了曾經她的小心思、她的喜悅和她的失落。
他不跟着她一起走,是惱她*沒有給他結果嗎?
他就那麼急着要結果嗎?
那麼着急嗎?
素葉的眼眶溼了,隔着淚霧,看見了年柏彥的錢包。
簡單的黑色小牛皮錢包。
許桐昨晚的話也不經意竄了上來:我送文件的時候發現他手裡一直攥着私人手機,還有他的錢包,是翻開來貼放在心口位置上的。
年柏彥爲什麼要把錢包放心口上?
素葉抖顫着手,拿過錢包,小心翼翼打開。
下一刻,眼淚無法承重地砸落下來,滴在了錢夾裡那張照片上。
是她很小時候的照片。
幾歲她忘了,但清楚記得是放在舅舅家的相冊裡,因爲那個歲數的照片就只有這麼一張……
素葉捂着脣,淚水打溼了手背。
他是什麼時候拿走這張照片的?怎麼放在了錢夾裡了?
腦海中映出這樣一個畫面:深靜的夜晚,年柏彥處理完了文件,極疲累地倚靠在沙發上休息,他翻出錢夾,打開,久久凝視着錢夾裡的照片。然後他累了,倦了,靠着沙發闔上雙眼,錢夾貼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心痛不已。
雖說她不明白年柏彥爲什麼拿了一張她小時候的照片,獨獨就是這麼一張照片放進他的錢夾裡,他從未跟她提及過,就好像是很多的事他都不曾跟她說過,往往知道都是通過第三個人的口。
錢夾裡的照片,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素葉一直繃着的情緒終究崩盤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去傷心和難過,去感受那種即將到來的離別苦痛,在這一刻,素葉才終於明白,她是真的失去了。
失去了勇氣。
失去了對愛的信仰。
失去了,年柏彥。
這種感覺空前地可怕。
以往,她再如何絕決,心裡總會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自己:他不會離開的,是他說的,他在原地,如果她走丟了沒有關係,他就來找她。
所以,是因爲這句話才造成了她的有恃無恐嗎?
可今天,她怎麼就覺得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呢?
年柏彥真的決定要放棄她了,真的決定放棄了這段感情。
素葉腦海中全都是他轉身離去的畫面,任她如何痛哭,他都不會再回來了。
深深的絕望,像是把刀子似的割破了她的喉嚨,然後,無法呼吸。
年柏彥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如走馬觀燈似的一一呈現,他問她,是不是不要他了?他問她,我們在一起就那麼難嗎?嫁給他就那麼難嗎?他當着衆多媒體的面兒說,她是他的愛人……他說沒了愛情的婚姻,娶誰都一樣。他在白蘭屏風上的那句,相逢正遇素錦年華時,未晚……
素葉的手指顫抖,緊緊攥着年柏彥的錢夾,淚水從眼眶出來,浸在嘴巴里的成了鹹涼。
最後,是許桐昨晚的那番話——
如果年總真的提出了這個條件,那麼依照他的性格,我想一旦你選擇離開他,他絕對會娶喬伊……
你可能從來都不知道,他的私人電話從不放在我這兒,只要外出或應酬,哪怕是在辦公室裡,那部私人手機都是放在他手邊最近的位置……
嫁給他,你會擔憂,不嫁給他,你會痛苦。擔憂至少是有希望的,但痛苦就只有痛苦……
素葉整個人都是僵直的。
擔憂,至少是有希望的,但痛苦就只有痛苦了!
她的呼吸愈發急促,牟波顫抖,臉色也蒼白了。
是的,她從來沒認爲年柏彥會真正離開她,所以到了今時今日她才這麼痛苦。
喬伊……
她依偎在年柏彥身邊的樣子,直到現在還刺痛着她的心。
不……
光是這麼想想就太可怕了,她覺得,如果年柏彥真的娶了喬伊,到了那一天,她一定會發瘋的。
素葉這麼想着,便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赤着腳撲向了手機,顫抖着手指,撥通了年柏彥的電話。
豈料,茶几上的那部響了。
她這纔料到自己很習慣性地打了他的私人號碼,準備掛斷時,發現了上面閃爍着“寶貝”二字。
曾經,她見過他手機上的這個暱稱,她還以爲,經歷了種種,這個稱呼已經不再了。
素葉忍不住哭出了聲,又用力的咬住了脣。
血,就從牙縫裡流了出來。
她馬上又換了年柏彥的另一部手機號。
打通。
對方卻掐斷。
素葉恐慌了,顫抖着手再打。
可對方還是給掐斷。
“柏彥……”素葉都恨不得衝着手機哭喊他的名字。
又給許桐撥了電話。
許桐那邊很快就接了,“已經收拾好了嗎?你——”
“他呢?他在哪兒?”素葉打斷了許桐的話,哭着問。
許桐愣了,好半天才“啊?”了一聲。
“年柏彥,他在哪兒?現在他在哪兒?”素葉急了。
許桐被她的樣子嚇到了,“年總他、他應該還在十七樓的會議室——”
沒等許桐說完,素葉就掐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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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17樓,會議室。
年柏彥已經工作了一晚上加一個清晨了,除了凌晨兩點多回房間眯了一小會兒,剩下的時間全都在會議室裡度過。
昨晚集中討論的是技術攻破問題。
任誰都不會想到,在這個小小的千燈鎮,在臨近古鎮的酒店會議室裡,雲集了全球頂尖級的設計師,除此之外,還有蘇繡的高手。
凌晨兩點之前,有關技術討論才告一段落,送走了設計師和蘇繡高手後,他睡了能有兩個小時左右的樣子又鑽到會議室召開視頻會議。
在年柏彥手底下做事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了,技術部和市場部重要成員全都聚在視頻,各個穿戴整齊,但年柏彥看上前很疲累了,眼睛裡佈滿血絲,領帶被他煩躁地扯開扔到了一邊,襯衫釦子也解開了幾顆,露出少許厚實的肌理。
夏日,天亮得早。
雨水沒了,窗外有淡淡的光亮撇進來。
視頻里正放着紀東巖冠名奢華品牌文化的簽約儀式,還有那顆罕見的主鑽,在鎂光燈下熠熠生輝。
年柏彥沒看視頻,起身,遮下了百葉窗。
微弱的光線就這麼被徹底地阻攔在外,他的心,有了更多的煩躁。
視頻結束了,開會人員陷入沉默。
年柏彥點了一支菸,踱步到了電腦前,沒坐下,手把着椅背,吐了一口煙,“大家對這件事怎麼看?”
參會屬下各個面色有異,他們倒不是不敢回答年柏彥的問題,只是覺得到了清晨,他們的上司顯得有點急躁,煙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來來回回地踱着步子。
其實他們更想提醒上司的是,現在是視頻會議,他這麼走來走去的,他們看着真挺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