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莊暖晨
天際滑過藍綠色的光。舒籛鑭鍆
一樓陽臺,莊暖晨佇立,遠望天邊一點點放亮,她足足站了三個多小時。
目光寂寥得可怕,當最後一抹藍綠色的光被扯走後,晨光如金子散落。莊暖晨想到了那次在海邊,江漠遠也是這樣一夜未睡,換來她能夠清楚知道,原來日出的時候是藍綠色的光。
可現在,這一晚是她獨自度過,身邊沒了江漠遠。
凌晨,趁着江漠遠熟睡的時候她去了書房。有時候想想人真的挺沒有危險意識的,又或者是她很想去相信自己的丈夫,相信真的如他保證過的那樣,就算沙琳真的在他面前他們兩個也不可能。她縱容了一次又一次,掩耳盜鈴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是明明預感到了沙琳有可能是跟着他一同出了差她也想要裝作不知道,她認爲他可以,他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
但,她還是打開了沙琳的微博。
像是充滿罌.粟的毒,讓她終於毒發身亡的微博。
微博上,沙琳發了張照片在上面,笑靨如花,那笑,看的連同是身爲女人的她都喜歡。
她的頸上,戴着的那條項鍊。
像是最幸福的平面模特。
是啊,換做是莊暖晨也會感到幸福,因爲沙琳戴着的正是江漠遠高價競拍回來的那條項鍊,她喜歡了好久的項鍊。
沙琳,是在跟她秀幸福啊。
陽臺上,莊暖晨緊緊閉上了眼。
江漠遠啊江漠遠,你偷情也要做得職業點吧?至少不要在她眼前吧?
這一次,你要我該如何說服自己相信你呢?
天大亮的時候,她和江漠遠各自去了公司。一整天,莊暖晨都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看着沙琳的照片,照片中,她倒是沒有故意炫耀項鍊的意思,慵懶地窩在沙發上的自拍像,很符合她的笑容。
莊暖晨看得眼痠,胸腔又有酸水猝不及防涌上來,嗆到了她的喉嚨,太陽穴跟着一漲一漲的疼,熬夜的結果,亦是典型的妻子發現丈夫有了外遇的生理反應。
一整晚加一個上午,莊暖晨沒有蠢到直接與江漠遠當面鑼對面鼓地對質,接二連三地撞見,她都沒有衝上前去揪住他們兩個質問,更何況現在?
女人,遇上了這種事都會抓狂,正如當初艾念撞見陸軍外遇的那一幕。
她能理解艾唸的做法。
莊暖晨不想蠢到在沙琳面前露了怯,之前是震驚和不知所措,昨晚是痛過後徹底的冷靜。衝上前可以,是最能直接面對面的方式,但她如果這麼做了,難堪的不是沙琳,而是她跟江漠遠。大凡正室或頭腦一熱的女人都會選擇這麼做,衝上前,以正室的架勢與小三和丈夫大打出手,解恨,但,很蠢。除非,她是真的很想讓小三得意洋洋地看着這個正室多麼失去理智,多麼失去風度。
莊暖晨,還沒愚蠢到讓沙琳撿了這個便宜。
與江漠遠的對決纔是最關鍵的。
在沒有確鑿證據前,莊暖晨也不會笨到直接去質問自己的丈夫,別說是生性驕傲的江漠遠,再窩囊的男人都會在女人毫無證據的質問下惱羞成怒,女方反而有理變得沒理。
要想讓男人徹底說了實話,就要完完全全剋制住想要抓狂甚至想去瘋狂大吵大鬧的質問衝動,將一份令男人毫無反擊餘地的確鑿證據擺在他面前,這樣一來,她纔會在這種事情上成爲弱勢羣體。
大凡在男人出軌這件事上,原本有理的女方反而成了沒理由那方,反而讓男人有機可趁振振有詞得來爲自己或辯解或將責任推到女方身上的話,這都是女人在處理這件事上頭腦過於簡單和一熱的後果!
要麼太沖動,要麼準備太不充足。
當然,除非她真的就打算跟男人撕破了臉皮,就算跟電視或是跟什麼天涯論.壇上的正室抓小三的模樣去學,莊暖晨也不在話下,做潑婦誰都會,但是,只會輪到被人看笑話的下場。
人不必要自賤到那種程度。
男人可以輕視你,可你自己不能自輕。
莊暖晨的心臟很疼,跳竄得過於快了便疼的要命。在準備關掉照片的瞬間,目光不經意掃過沙琳背後,手一頓——
這張照片,不是在國外酒店拍的。
莊暖晨坐直,點開照片放大,如此一來便將照片中的背景看得更清楚。
是在國內。
照片中的沙琳坐在沙發上,沙發背後變成落地長窗,長窗外是大片的建築羣。莊暖晨看着這些建築物眼熟地很,大腦拼命搜索着相關訊息,突然,後腦像是被人狠狠撞擊了一下!
她怎麼纔想起來?
是那個會所!
莊暖晨突然想起前幾天的眼誤,當時沙琳挽着一個看上去像是江漠遠的男人進了會所,會所上面就是休息室。她沒去過會所的休息室,不清楚室內的環境是不是跟照片中的一模一樣,但長窗後面的建築羣她認得,就是會所後方的商廈。
那天,她以爲那個男人是江漠遠,還跟着一路上了休息室的走廊,那些建築一清二楚地映在她的腦子裡。
不知怎的,一股不祥預感像是井噴似的涌上來。
那天……
真的是她看錯了嗎?
胸腔被心臟撞得咚咚直響,像是要竄出來似的,這種不詳的預感在拼命拉扯她,警告着她。使勁攥了攥拳頭,從手機裡調出了個電話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很快,對方接通。
“您好,是馬經理吧。我是德瑪傳播公司的莊暖晨。”
“是莊總監啊,您好您好。”對方很客氣。
莊暖晨攥了攥電話線,輕聲道,“馬經理你好,是這樣的,前兩天我在你們會所掉了只耳釘,挺貴重的,所以給你打電話想請你幫個忙。”
江暖陽立。“是在我們會所落下的?”
“是啊,回來的時候就剩下一隻,我還在車上找了半天,後來因爲公事比較忙就忘了,今天這不才倒出空兒來想回去找一找。”
“莊總監,您放心吧,我現在就問員工,只要有人看到他們絕對不會私自留下的。”
“是這樣的馬經理,會所的員工們我都問過了,都說沒見到,您看能不能調一下監控給我,您放心,不會耽誤您太長時間。”
“這個……”
“馬經理,我們德瑪可是您那邊的重要會員,不會這點面子都沒有吧?”
電話另一端遲疑了一下,半晌後終於道,“好吧,不過您得親自過來到監控室來看,您也知道,會所的監控其實是保密的,我們從對客人開放。”
“我知道,謝謝你馬經理。”
放下電話,莊暖晨的心更沉重,終於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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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總監,您就只能在這兒看了。”會所馬經理親自接待,帶她到了監控室後,一臉歉意道。
莊暖晨趕忙笑道,“已經很麻煩你了。”13639211
馬經理笑了笑,又叮囑了句,“您想到具體日期了嗎?這樣可以節省時間,您看,我們這裡不能對外太長時間。”Vebh。
莊暖晨點頭,“放心,哪天來的你們會所我記得很清楚,我就簡單看一下電梯和洗手間這些地方,馬經理,看完我叫你。”
“那好,我先去忙,您有什麼事就叫外屋的員工。”
莊暖晨點頭答應。
送走馬經理後,莊暖晨按照找出江漠遠回國那天的監控,因爲是分時段的,她便耐着性子一點點拉着影像。無聲的畫面像是無聲的電影,來會所的人各種身份,各種目的。
很快,時間卡在了她剛進會所的時候。
影像中的她與美亞負責人正在交談,美亞負責人一臉的無奈,最後,他離開,她黯然失色坐在那裡喝柳橙汁。影像到了這兒她倏然點了暫停。
手掩住胸口的位置,不知怎的,跳得愈發得厲害了。
是一種秘密即將被揭穿的感覺。
感性告訴她趕緊看下去,可理智在拼命警告着她:別看了、別看了……
她是女人,最終還是沒能過得了感性這一關!
時間軸接着下移。
靜靜的,她在一分一秒看下去。
直到——
沙琳終於出現了,與此同時,還有個男人!
監控的畫面是兩人的背影,莊暖晨怎麼找分探頭都找不到正臉兒,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背影,怎麼看怎麼都像江漠遠!屏幕中,兩人走進了電梯,門開了,兩人進去,門關上,她跑了上前……
莊暖晨緩緩擡眼,看着電梯裡的監控錄像……
只消一眼,頭皮倏然發麻,鋪天蓋地的絕望席捲而來!
電梯裡,沙琳笑靨如花,那道男人的影子終於被監控器照得無處遁形,那張臉,英俊得令女人想去尖叫,卻令莊暖晨絕望得魂飛魄散!
眼淚,從沒這麼不由自主過。
嘩嘩流了下來,延着眼眶打溼了面頰。
原來,她不曾眼誤過。
監控器的畫面中,那個男人真的就是江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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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寶街,酒店套房
沙琳好不容易費勁巴力地洗完了頭髮,剛準備吹乾的時候門鈴響了,皺了皺眉頭,放下吹風機後一瘸一拐走到玄關,還以爲是客房服務便沒多問,直接把門打開,瞬間,瞪大雙眼!
“你、你……”她像是見鬼似的看着門外的人。
“你對我不陌生纔對,這張臉讓我們省去了很多客套的環節。”門外,莊暖晨平靜如水地笑着,語氣落落大方,淡然如夜風,“你好沙琳,我是莊暖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