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4車隊的成員因比賽的緣故集體住在北京近郊的酒店內,一來離賽場進,二來方便預熱練習。在中國,對於方程式的熱衷遠低於其他國家,所以大型賽車也只是在中國固定而少數的城市舉行,這次北京這場只是預熱賽,而真正的角逐放在了上海。
中間相差一個月的時間。
預熱賽在北京舉行的時候,素葉原本想去觀摩,但因爲自己的事尚在焦頭爛額中,所以那次她便婉拒了年柏宵的邀請。她知道年柏宵肯定會去,如果可能他甚至都想快速回到G4,北京這場比賽他無緣參加,素葉後來也聽說了,G4的成績還不錯,小組第二。
年柏宵現在最大的擔心就是,不知哪天他哥哥年柏彥突然對他說,國外都安排好了,你回去吧。
其實也是素葉的擔心。
說心裡話她不想年柏宵回國,人有追夢的權利,不管到了多大歲數,只有始終抱有夢想,才能證明你來人世間走一遭。
可有一次,素葉的確不小心聽見年柏彥在講電話,好像是在辦理國外一處房產的事,而且還提到了年柏宵。她大膽推測的是,如果年柏彥真的在國外以年柏宵的名義置辦房產,那麼有可能就是讓年柏宵在國外定居的意思。
她有心無力。
雖說她也明白,如果年柏宵能夠馬上進入到G4車隊並以正式賽車手參加比賽的話,也許能遲緩他回國的決定,就算年柏彥再不願意,生米做成熟飯了,總不能因爲他弟弟一個人而毀了所有人的前程吧。
還沒想出什麼好辦法時,就出事了。
電話是紀東巖打給她的,命她趕緊以專業心理諮詢師的身份前來救駕。
幸虧是在北京近郊,所以素葉一路駕車飛奔過來也沒需要太長時間。
聽說這段時間G4都在這裡調整下一輪在上海的賽事方案,但素葉到了他們指定的練習場後,卻不見熱鬧。
只有紀東巖的車,十分顯眼地紮在草叢裡。
見她的車到了,紀東巖下了車,衝着她招了招手。
素葉將車子停好後走了上前,第一句就是問,“那個隊員的傷勢怎麼樣?”
紀東巖點了一根菸,將煙盒重新扔回車裡後,靠着車門而站,嘆了口氣,“還差一點就被年柏宵給殺了。”
素葉嚇了一身冷汗,“怎麼會這樣?”
紀東巖便一五一十告知了。
年柏宵一心想回車隊,從他決定要回去那天起,基本上每天都來這裡見G車隊的教練赫利,赫利的態度是遲疑的,因爲年柏宵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雖說因爲受到年柏宵的連累而斷了雙腿,但還是對年柏宵有師徒情誼的。但車隊有幾名隊友死活不贊同,其中反對最強烈的是一個叫做邁克的美國男孩兒,他是那晚親眼見着那羣人打斷赫利雙腿一幕的人,從此以後對年柏宵極爲痛恨。
這次,他說什麼都反對年柏宵的重新歸隊,並聲稱,如果年柏宵歸隊,他就帶隊離開G4,他是G4的隊長,擁着他說話的人共有四人,一旦年柏宵真的歸隊,邁克加上其他四人就會離隊,一個車隊突然少了這麼多人,那麼上海的比賽也無需參加了。
就這樣,事情一直僵持着。
而今天,矛盾終於爆發了。
年柏宵自己花錢買了一輛賽車,並且又花了不菲的價格親自進行改裝,然後原本是想讓教練看看他已經有了歸隊的實力。
但邁克帶着其他四人竟砸了他辛辛苦苦改裝的賽車,年柏宵一怒之下就跟他們幾個打起來了,其中將邁克打得最重,如果不是赫利聽見動靜趕到練習場的話,邁克可能就沒命了。
年柏宵用自己的皮帶差點把邁克勒死。
而紀東巖今天之所以能來,是因爲日前年柏宵得意洋洋地在電話裡說他改裝了一輛超牛的賽車,並約他今天來看看,豈料他趕到的時候就遇上了這種事。
被打的成員紛紛嚷着報警,紀東巖怕事情鬧大拼命往下壓,但赫利對年柏宵的心理狀況很是擔憂,覺得他有潛在的心理暴戾,紀東巖明白年柏宵一心想回車隊,便跟赫利信誓旦旦保證說年柏宵只是一時氣憤才這麼做,心理根本就沒問題,爲了讓赫利相信,他才趕緊給素葉打了電話。
素葉聽完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後唏噓了許久,“曾經我和年柏宵那小子在酒吧被一羣人圍攻,他跑得恨不得比兔子還快,沒想到還這麼能打呢。”
紀東巖抽了口煙,吐出,笑了笑,“不同於其他隊員,柏宵沒有車隊背景,所以無法得到贊助車,他的賽車全都是他親自改裝,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珍貴,邁克那些人砸了他的車,你說他能不發瘋嗎?”
“現在人呢?”
紀東巖朝前面一幢白色別墅裡努努嘴,補了句,“你還是先見赫利吧,他挺擔心柏宵。”
素葉點點頭,又盯着紀東巖看。
“看什麼?”紀東巖被她盯得全身不自在。
“你以前不怎麼抽菸啊。”
紀東巖無奈翻了下白眼,將菸頭掐滅後,雙手搭在了她的雙肩上,微微用力,將她的身子扭了過去,“行了我以後不在你面前抽,趕緊去吧。”
素葉原本想說還有話問他呢,因爲她想起了之前在超市見過他和喬伊在一起,但想想現在還是柏宵的事重要,就先擱淺了。
G4車隊教練赫利,也是這個車隊的創始人,跟年柏宵描繪的一樣,有着高大健碩的身材,說話聲音洪亮,大鬍子鋪滿了臉頰,只是,不像素葉想象中坐着輪椅。
是義肢。
赫利告訴了素葉。
素葉明白,一旦連車隊的教練都坐了輪椅,那麼整個車隊都會陷入癱瘓,鬥志不在,所以,他必須要靠着義肢站起來,然後教隊員們如何繼續衝鋒陷陣。
素葉不浪費時間,跟赫利聊了很多關於年柏宵的事,讓他知道,年柏宵之所以千里迢迢回北京,目的就是想要重回車隊。更重要的是,素葉從專業上對年柏宵的心理進行剖析,解除赫利的擔憂,並且信誓旦旦說,她敢肯定,如果說北京這場比賽是年柏宵上場的話,成績一定遠勝於小組第二。
赫利笑說她太自信了。
素葉卻告訴他,這是中國人所說的厚積薄發,是一種長期沉澱的心理最後終究需要爆發的奮鬥力,年柏宵在歷經了成功而後沉重打擊,如今又能站起來,他身上具有最終成功的條件。
“赫利教練,你是手把手教會他如何從一個愛好者到了專業賽車手的,難道現在開始遲疑他的能力了?”素葉看着赫利教練,言辭誠懇,“我敢確定,如果世界級賽車手要在G4產生的話,那麼這個人一定就是年柏宵。”
不是她盲目地替年柏宵說好話,他很早就嚐到了成功的滋味,嚐到了被人敬仰和擁護的熱情,但也經過苦痛,這是他不同於同齡人的歷練,她相信,這些都是年柏宵作爲日後邁向成功的重要過程,現在的年柏宵一切都準備好了,只需要一個機會。
“可是你要清楚,作爲教練,我要協調好整個車隊和投資商,車隊現在有人反對,就算我有心袒護他也力不從心,車隊內部出現了問題,投資商也會刁難車隊,這個風險,我一個人可以承擔但車隊不能冒險承擔。”
素葉想了想,“那麼,那幾個人的傷勢怎麼樣?”
“其他四個人倒是沒什麼,邁克傷勢嚴重些,右腿和左胳膊全都骨折了,醫院的人剛走。”
“他是隊長,上海站他是主力吧?”
赫利擡眼看着她,“素醫生,你什麼意思?”
素葉輕輕一笑,“邁克現在傷的這麼重,你們又離上海站開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怕是邁克根本就上不了場,那麼,爲什麼不讓年柏宵上?”
赫利愣了一下。
“投資商向來只看重利益,換句話說,他們纔不在乎開賽車的是誰,只要能爲他們帶來效益就行,他們是商人,看重的只是結果,所以你想說服他們很容易。而內部矛盾想要調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年柏宵拿出真本事來,只有以能力才能服衆。”素葉腦筋轉得快,直接將年柏宵推了出去。
赫利沉默。
素葉也不再多說,她對這種比賽不瞭解,當然沒資格針對專業人士指手畫腳,只是將權衡利弊的話說出來,她相信赫利心中有數。
良久後赫利才說,“我遲遲沒讓他歸隊還有個原因。”
素葉看着他。
赫利嘆了口氣,然後搖頭,“有件事是連柏宵都不知道的。當時柏宵在地下賽車出了麻煩,是他大哥後來出面解決的,其實柏宵惹得那夥勢力不小,如果不是他大哥,我們後來還會遇上麻煩。當時他大哥出面解決後續麻煩之後,曾經來找過我。”
素葉驚愕,“年柏彥去找過你?”
赫利點頭。
素葉的大腦迅速運轉,依照年柏彥的性格,他能親自去找赫利,還是在事後,那麼,要幹什麼?想到這兒,她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年柏宵這兩年都無法回車隊,除了他自己的緣故,還有年柏彥吧?他提出了條件?”
“柏宵的大哥,有錢有勢,想要讓G4無法出頭也不是不無可能,他不會阻攔G4的發展,但前提條件是,永遠不允許柏宵歸隊,這也是我這兩年都沒主動聯繫柏宵的原因。”
素葉聞言,後背爬上了涼意。
良久後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眼前的問題更棘手,你總要找人出來頂替隊長才行吧。”
赫利粗喘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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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見到年柏宵之前,素葉以爲他也會慘重掛彩,等見了他之後,發現他除了臉上有淤青外,沒斷胳膊沒斷腿。
他和紀東巖待在一個空屋子裡,裡面全都是賽車的備用零件。紀東巖坐在椅子上,年柏宵就盤腿坐在地上,手裡拿着一罐啤酒,見素葉進來了後臉色略有尷尬,然後悶頭喝酒。
素葉今天索性沒穿裙子,進來後也一屁股坐在了年柏宵身邊,歪頭盯着他。年柏宵本來就臉皮薄,又因爲掛了彩,被她這麼一瞧更彆扭了,乾脆轉身背對着她。
“沒想到你小子下手還挺狠的,真是跟什麼人學什麼人。”素葉笑說。
紀東巖聽了這話揚眉,“指桑罵槐不像是你素葉的風格。”
“我可沒打算背後說你閒話,事實上你們兩個都挺能在我面前裝弱者的。”
年柏宵喝了一口啤酒,空罐子被他的手指捏得嘩啦嘩啦地響。
“這種事你大哥絕對做不出來。”素葉撞了他一下。
年柏宵冷哼,“他要對付一個人,還需要親自動手嗎?”
看得出年柏彥這段時間也把他逼得夠嗆,否則從他口中吐出來的英文聽上去就不這麼咬牙切齒了。
素葉輕笑,“我的意思是,你太年輕氣盛了。”
年柏宵沒搭理素葉,擡頭看向紀東巖,“你是打算多一人來笑話我嗎?”
“你教練固執傳統,我當然得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來跟他溝通。”紀東巖笑呵呵道。
素葉一伸手,將年柏宵的腦袋扭了過來,疼得他哇哇大叫,素葉卻不理會,像是看着世界珍稀動物似的看着他,“年柏宵你挺有錢吶,據我所知你的股份分紅都在你大哥手裡壓着呢,你哪兒來那麼多錢去買車改造車?”
一輛賽車就價格不菲,能入世界比賽殿堂的更不會低廉,更別提他還要改造,不曾想原來平時他都跟她哭窮呢。
年柏宵憋着不說話。
她的眼睛一下子掃向紀東巖。
紀東巖趕忙澄清,“跟我無關,我也是才知道。”
“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反正我沒偷沒搶!”年柏宵撥開她的手。
“你的樂隊解散了,根本就賺不到那麼多錢。”素葉盯着他,突然神情一變,“年柏宵,你不會又地下——”
沒說完,年柏宵就捂住了她的嘴,惡狠狠道,“你的聰明能不能適可而止?”
紀東巖在旁愣住了,良久後喝道,“你瘋了?”
素葉將年柏宵推開,不悅地盯着他。
年柏宵又開了一罐啤酒,仰頭喝了幾口,然後說,“我只是湊夠了賽車的錢,早就不去了,你們放心吧。”
“你跟我發誓,你這輩子都不會再去了!”素葉一巴掌拍他肩膀上。
疼得年柏宵齜牙咧嘴,捂着肩膀,“行行行我發誓,我肯定不會去了,反正這次回不了車隊了,我乾脆就回國了,還賽什麼車?”
素葉見他臉色泛白,還有傷,也心生憐惜了,不忍責怪,想了想,看着紀東巖,“如果他參加比賽,你能出錢贊助他車輛嗎?”
紀東巖挑眉,“沒問題,只要他能上場比賽。”
年柏宵耳朵靈,一反剛剛煩躁的模樣,像只哈巴狗似的黏在了素葉身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啊?是教練打算讓我回來嗎?”
素葉笑米米地看着他,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疼得他立馬求饒。
“你小子給我聽清楚了,我爲了激發你的鬥志差點從半山腰摔下來,所以你最好給我爭點氣。”她沒鬆手。
年柏宵大叫,“疼、疼!”
“你差點用皮帶把邁克勒死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他會疼?這件事被你大哥知道你就死定了!”素葉這才放手。
年柏宵拼命揉着耳朵。
“邁克受了重傷,車隊肯定要出個隊長,人手不夠的話也不能參加比賽,所以你的教練現在正在跟隊員們開會。”素葉道出實情。
“這麼說……”年柏宵眼睛一亮。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能夠參加上海站的比賽。”素葉一字一句道。
“真的?”年柏宵蹭地一下站起身。
紀東巖看着素葉,想到了問題的關鍵,然後笑着對年柏宵說,“我看你小子就是純心故意打人吧?”
年柏宵聽了後用力搖頭。
素葉相信年柏宵沒這個心眼兒,換做是年柏彥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三人正說着,有冷諷的聲音揚起,“年柏宵,別以爲你可以這麼順利就回車隊!”
尋聲看去,幾個隊友,其中四個臉上掛彩,一個推着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年輕人,被石膏裹得跟木乃伊似的,看着年柏宵像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似的。
素葉心想着八成就是邁克了,他的脖子上果然是一道淤青,可想而知當時年柏宵真是拼了命了。
年柏宵一聽這話,火蹭地又上來了,盯着他怒喝,“信不信我讓你連話都說不出來?”
紀東巖見狀趕緊上前勸架。
赫利威嚴地吼了一嗓子,叫兩人閉嘴。
然後看向年柏宵,嚴肅道,“邁克也沒說錯,你必須要憑着實力歸隊。”
“教練,我可以!”
“邁克下個月的比賽無法參加,所以,你想要取代他的位置,首先就要快過他,他是車隊記錄的保持者,我會對你做出測試,你必須要超過或邁克的一分二十秒才能重歸車隊參加比賽。”
素葉愕然,一分二十秒,老天啊,什麼概念?
豈料年柏宵冷笑,將手裡的啤酒罐一扔,“一分二十秒?難怪北京站只拿了小組第二的成績。”
“年柏宵你說什麼?”
赫利喝了邁克,看向年柏宵,“我知道以前你開得比邁克快一些,但畢竟時隔兩年,你還能不能保持兩年前的成績還不一定呢。”
年柏宵看向教練,毫不猶豫,“好,我接受測試。”
赫利點點頭,“明天下午兩點到賽場,我和其他隊友都會過去,測試的車子我會親自爲你準備。”
“好,我會準時到。”年柏宵承諾。
素葉也跟着有點激動了,她覺得,只要能給年柏宵一個機會,他就一定能夠成功。
正覺舒心時手機在挎包裡震動了,她走到一邊接了電話。
那邊竟是許桐的聲音。
“素醫生,你在哪兒呢?”聽得出許桐刻意壓低聲音,應該是不大方便講電話。
素葉愣了下,“怎麼了?”她沒告知自己的位置。
“不管你現在在哪兒,趕緊回公司,今天下午召開董事局會議,年總主持,就差你一個了,所有的股東都在等着你呢。”許桐聲音有點急。
素葉的頭“嗡”地一聲,脫口,“可我現在馬上回不去啊,要不……先別等我了?”
“我是偷着出來打的電話,素醫生,年總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許桐給了句提醒。
一聽這話,素葉知道這會是不可能不參加的,心裡哀嚎了一聲。
等掛了電話後才發現好幾個未接來電和短訊,可能是剛剛說話的時候一直沒聽見震動,調出來一看,有辦公室座機的、有年柏彥私人號碼打來的,還有林要要的,最後她發了短訊:小葉你在哪兒呢,急死我了,趕緊回公司,我已經替你兜不住了。
素葉想起年柏彥那張冰冷嚴肅的臉,心裡就哆嗦,別看昨晚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他,但在工作時間裡她萬萬不敢那麼做的,這個人向來公事公辦。
想起那一屋子的股東都在等她一個人……
素葉嚇得一身冷汗,匆忙跟紀東巖他們交代了一聲後便離開。
剛出別墅,年柏宵跑出來,衝着她的背影問,“喂,明天下午你來看我測試嗎?”
素葉沒回頭,匆匆走向車子,大聲說了句,“明天能逃出來再說。”
說完,上了車。
年柏宵站在原地,看着她那輛紅色吉普車狂奔而去的影子,好半天后喃喃了句,“可是,我很想你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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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回到市區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還差半個小時就下班。
不是她開車有多慢,是回城的路有多堵。
躡手躡腳進了精石,剛一露頭,前臺小姑娘就急忙上前報信,“素醫生你去哪兒了?年總都讓人快把整個精石翻過來了。”
“會散了嗎?”素葉低聲問了句,她想的是,如果會散了她就趕緊掉頭溜,反正馬上要下班了,當她沒回來過。
前臺小姑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清楚啊,我們這些小職員哪知道董事局的事啊?”
素葉正要開口說那我先溜了這話,許桐正好從電梯裡出來,見她站在前臺後疾步上前,“你總算回來了,趕緊去會議室,年總一直等着你呢。”
素葉彷彿看見了一羣羣烏鴉在天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