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很燦,像是天地萬物都染上了金黃。
海鷗躍過海面時淋着耀眼的光亮,這些永遠敢在海面上游飛的精靈們遠比人類自由。
素葉從牀上醒來時就隱隱聽到了海鷗聲,這些聲音取代了鬧鐘喚她起牀,然後她每一天都會在露臺上站立一會兒,靜靜地數着海鷗經過的數量。
可今天,素葉沒有到露臺數海鷗。
她醒來時,覺得連眼皮睜開都耗盡了不少力氣。
她還記得有一次去泰國玩,跟當地的朋友聊天時聊到了泰國的降頭術,素葉沒什麼宗教信仰,也自然不會相信這些,但出於好奇倒是聽聽了,畢竟這種也是當地人文的表現形式。
那位朋友提到了其中一種降頭術,什麼名字她忘記了,只記得是有關復活,說是將斷頭者的頭拼接回身體上,死者就可以復生。然後曾經有一個人,他的妻子跟三個閨蜜一同出遊先時遇上了事故同時身亡,他想讓死去的妻子復活,但他又迷戀於妻子三個閨蜜的身體,所以他就將他認爲的女死者最好的地方拿出來,共同組成了個身體,然後將妻子的頭拼接上進行復活。
妻子復活了,可漸漸的察覺胳膊不是自己的胳膊,腿不是自己的腿,就連軀幹都不是自己的,當她終於意識到她的胳膊、腿、軀幹竟都是自己的三個好朋友的時徹底瘋了。
素葉覺得,自己就是被年柏彥拼接過的人。
昨晚的年柏彥更多的像是一種發泄和懲罰。
她的身體近乎都被他捏碎。
她從來沒見到過年柏彥這麼殘暴冷血的一面,一直以來,他都是冷靜得令人痛恨,可昨晚他身體力行得讓她知道他口中“活膩了”是什麼意思。
四肢如脫離了身體,而昨晚,她的靈魂也伴隨着他狂野的撞擊而飛出了身體,現在的她,連下牀時雙腿都在打顫。
她全身都在痛。
嘴脣被他咬得痛。
脖子被他掐得痛。
雙臂因爲他如鉗子般的大手的緊箍,骨關節都跟着咯吱咯吱的痛。
尤其是她的胸部。
上面有他的吻痕和大手肆意造成的抓痕。
嬌嫩的乳尖被他咬得輕輕一碰也痛。
而她的下半身也不再是屬於她自己的。
雙腿像是隨時都能從胯關節脫離似的,連站立都需要緊緊扶着牆壁。
她的四處也如被烙鐵烙過似的,火辣辣地痛。
她忘了昨天晚上她痛得流了多少眼淚,卻還記得當他在她身上肆虐時她尖叫、她痛苦地申銀,終於連嗓子都啞了。
所以素葉在第二天早上醒來才覺得,年柏彥一定是將她大卸八塊了,然後再拼接了上,否則她爲什麼會覺得全身的每一處地方都不聽使喚地疼?
素葉終於熬不住餓的時候已是下午了。
她扶着牆,吃力地走出臥室時始終沒見陳姐的身影,還有這個時間在島上的清潔人員。
別墅裡很安靜。
靜的似乎沒有一絲人氣。
卻佈置得十分耀眼。
燦若星子的彩燈早就盤上了庭院,連客廳都充滿了中國紅的顏色,每一個角落也匿藏着隱隱的光亮,像是從銀河上撒落下來的星般璀璨。
十分熱鬧。
卻是指環境。
偌大的別墅詭異極了。
至少素葉這麼認爲。
她沒看見任何人的身影。
如陳姐的。
像這個時間,陳姐早就應該到臥室叫她吃飯了;
又如廚師。
像這個時間,廚師也早就候在餐廳裡等着她是否滿意的回答;
再如醫生。
像這個時間,醫生總會來一趟來爲她做例行檢查。
素葉一直很排斥檢查,也討厭醫生,因爲她覺得年柏彥做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要,在保證她身體允許的狀況下不停地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可今天,那個令她討厭的醫生也不在。
這個別墅的人本來就少,現如今,素葉突然覺得怎麼就剩她一個了? ωwш⊕тTk дn⊕C 〇
就連昨晚上像個魔鬼似的差點要她命的年柏彥也不見了。
素葉一時間急急下了樓。
卻因爲身體的不適,疼痛襲來,她的雙腿一軟,腳踩空,緊跟着從還有幾級臺階的地方摔下來。
她痛呼。
膝蓋磕在冰冷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生疼。
幸好不是從最高空滾下來,否則她必然殘疾不可。
她的雙臂也貼在地面上,光潔的地面倒影出她蒼白的臉。
她的長髮凌亂了,遮住了她的眸。
她覺得,自己從沒這麼狼狽過。
正試着攙着樓梯扶手起來時,男人的腳步聲就踩了過來。
緊跟着,是男人的腳和修長的腿。
她吃力擡頭。
對上年柏彥那雙明暗不定的眸。
他站在那兒,沒立刻伸手扶她,只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如高傲的君王,在靜靜看着她如何像小丑似的狼狽。
素葉知道,他就是想要看着她低頭,看着她像是個奴隸似的一步步爬到他跟前,跟他認錯,跟他懺悔自己是多麼的無恥卑鄙。
可是,她的無恥卑鄙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那顆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自尊心。
而他呢?
他卑鄙到跟她演了那麼一場情真意切的戲,卑鄙到惱羞成怒將她囚困在這兒,甚至他卑鄙到令全島的人都認定她是個神經病患者。
說到底,究竟誰才更卑鄙?
素葉不再看他。
她聰明地選擇了無聲無息地避開他目光的巡視,爲的就是少吃點苦頭。
如果再跟他的目光對下去的話,她非得痛恨得對着他破口大罵不可。
可是,對她施加暴行的男人,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只要將他激怒,他可以隨時隨地令她痛不欲生。
素葉還沒傻到自殘。
她不會求着他幫忙,也不會奢望他伸手攙扶。
如果說他是她避不開的災難,那麼,她儘量做到視而不見總行吧?
可下一秒,素葉覺得自己像是隻小雞似的被他一下子揪了起來,疼得她直皺眉頭,咬住了下脣。
年柏彥低眼,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領口。
因爲身高的關係,她胸前飽脹的風景也順勢被他盡收眼底。
是深淺不一的痕跡,青一塊紫一塊,有抓痕,有咬痕,還有吻痕……
年柏彥的眼底顏色濃烈了一層,他看着素葉,她全身無力得像是隻兔子,仔細感受下來又會輕易察覺出她全身的顫抖。
細細小小的顫抖,應該是不受控制的。
漆黑長髮顯得有點凌亂,有一縷還鑽進了她的胸口,與她瓷白得卻佈滿愛痕的肌膚相配,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年柏彥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一下,他微微眯眼,這樣一個素葉,一個虛弱得只能貼着他的素葉,倒是令他更有一種想去狠狠蹂躪的衝動。
這樣的女人,註定是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女人。
深愛時恨不得與她夜夜纏綿,就好像是他要拼盡了全力、拿自己的全部來寵愛她都覺得不夠的女人。
而痛恨時他還是沉浸在她的體香和緊緻的身體上,他厭惡自己的用心良苦,厭惡曾經的付出,可每每見到她,又不受控制地吸引。
年柏彥從未接觸過真正的愛情,從未掏心掏窩地去想要疼愛一個女人,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在某一天,某一夜遇上了素葉,遇上了令他魂牽夢繞的女人。
都說真正的深愛是成全是放手。
也許,他不是深愛,因爲他的愛已經摻雜了恨,所以,他不能放她走,就算下地獄,他也會拉着她一同陪葬。
素葉被他揪得生疼,胳膊都快被他捏斷了。
擡頭,忍着疼說了句,“年柏彥,你真想讓我死,也得讓我吃飽了再死。”
對食物的渴望是人的天性,更何況她現在真的餓得飢腸轆轆了。
她沒有辟穀者的毅力,在喝水不吃飯都能從容生活。
年柏彥倒是放開了她。
素葉轉身,緩步到了餐廳。
餐廳裡依舊沒有陳姐的身影,也不見廚師。
餐桌上卻早就美食當道。
有些是她經常吃的,有些是她最愛吃的,還有些是她叫不上名字的。
菜品以中國菜爲主,其中又以宮廷菜爲主打。
雖說從擺盤上沒有餐廳那麼專業,但從菜品的嗅覺和視覺上看定是絕佳。
冰桶裡是年份罕見的紅酒,而點綴在黑色桌旗之上的竟是一朵朵綻放的紫色睡蓮,每一朵盛開的花瓣都一模一樣,神秘的紫配合沉穩低調的黑色,看上去是驚心動魄的美。
素葉愕然,站在餐桌前發愣。
身後,是年柏彥的腳步聲。
他靠近了她,大手順勢從身後摟住了她。
素葉的心跟着身子同時一顫,全身僵硬了。
年柏彥低下頭,薄脣輕輕壓在了她的額角,深深呼吸了她的髮香,嗓音低沉磁性,撩動人心。
“有時候我會在想我和你要度過怎樣的春節,素葉,拜你所賜,今年的春節還真是讓我難忘。”
春節?
素葉的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今天就是春節了嗎?
正想着,腰間的大手抽離了,緊跟着是男人平靜如水的聲音,“吃飯吧。”
他翻臉像翻書,冷淡得跟剛剛大相徑庭。
素葉一個激靈,這才發覺他在說話時的眼神始終未曾溫暖過,他的眼染上了寒霜,就那麼,在她對面坐下來,再看向她時,目光威嚴得令人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