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老巷口的烤鴨,回憶中的子滋味

晚間十一點,薛氏夫婦回到薛家。

整個別墅安安靜靜,裡頭沒一點聲響。到底還是在意着自家女兒,彭淑婉回來的時候過路烤鴨店,趁着店家打烊前,帶了一份烤鴨回來。

這兩人才剛拖鞋邁進玄關,彭淑婉已張嘴朝着二樓使喚,“阿琴,睡了沒?沒睡下來吃夜宵!”

彭淑婉呼着薛琴的時候,薛成峰成她後頭進來,邊脫外套邊往裡走。

“阿琴啊,你沒睡吧?”沒得到迴應,彭淑婉只好繼續叫喚,她還得收薛成峰的西裝領帶,嘴裡又喊着薛琴,一看便是操心的命,“阿琴啊,我知道你沒睡,下來吃夜宵。你最喜歡的老巷口的烤鴨!最後一隻啊!”

彭淑婉這話喊的大聲,一個喉嚨口裡出來,幾乎能上下通傳整個樓層,薛琴在房裡是聽到了,覺得不應不好,但應了又怕吵到屋子裡的兩個男人。

無法,她只好起身穿上外套,匆匆穿衣,走到樓梯口,復纔回聲,“我要睡了,媽。現在不想吃。”

“才十一點,睡什麼睡。你都睡一下午了還睡。趕緊下來吃個夜宵,媽有話跟你說。”彭淑婉一點不領情,繼續呼着她,還走到近樓梯口處朝她招手,“下來,我剛從萱萱那裡回來,你就不想知道萱萱的情況?”

“我跟萱萱通過電話了,我知道她挺好的。我真的很困,回去睡了啊。烤鴨放冰箱我明兒吃,你們也趕緊睡。”一口氣說完,薛琴打了個哈欠,裝着很睏倦的模樣,“晚安,爸,媽。”

薛琴那裝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彭淑婉擔心的踏步踩上樓梯,直往她面前步去,“哎,你不是睡一下午了嗎?怎麼還困着呢?是不是生病了啊?”

“沒……”沒打完,彭淑婉已經走到她面前,伸手撫着她額頭,感受她的體溫,擔心的說道,“沒發燒吧?還是其他毛病?要是很累或者很不舒服可一定要說啊。萱萱他們一家三口病了倆,我明天起可得去照顧萱萱,顧不得你了啊。”

縱然彭淑婉與薛琴最近因爲相親的事情鬧了不小矛盾,但母女關係仍然很好。彭淑婉也對薛琴也是一點不虧待。

她就怕薛琴自己對自己不好,怕薛琴總不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要是薛琴也能有江萱萱那麼直接,找個顧明琛那種年輕總裁嫁了,彭淑婉也就不那麼擔心了。

“我沒事,媽。”瞧着彭淑婉這關心自己的勁兒,薛琴心內是既得了不少安慰,“真是困了,最近天氣不好,渴睡。”

“可是…”

“她都說身體不好了,你還纏着她做什麼啊。你就讓她去睡啊。”薛成峰從後頭緊跟着上來,不沉不緩的腳步踩在樓梯上,“這個點是應該睡覺了,宵夜送房裡我們吃吧。”

“什麼我們吃,你在萱萱那裡還沒吃飽呢。這烤鴨是我給阿琴帶的,她最喜歡吃。”烤鴨袋子往身後一藏,彭淑婉對薛成峰扭過了頭。

“什麼誰吃誰不吃呢,買過來不就是給人吃的嘛。”薛成峰忍不住駁她,“又不是什麼吃不起的東西,還不讓我吃,真是。”

說着,薛成峰伸手就朝着彭淑婉的手上的袋子伸去,被彭淑婉側身一躲,他手掌落了空,他也不禁皺起眉頭,“哎,我說你這女人怎麼…”

“我剛剛買的時候你怎麼沒說要吃呢?現在到家了又說要。這本來就是給阿琴帶的,她喜歡吃老巷口的烤鴨,你跟個孩子爭什麼呢!”

與所有母親一樣,彭淑婉也希望把最好的都給自己的孩子。

這會子護烤鴨護的緊,讓薛琴看着是又好笑又感動。

薛琴摸了把彭淑婉的肩膀,抿着笑無奈道,“媽,我大半夜的不吃了。你就跟爸好好吃吧,爸也喜歡啊。”

“他哪裡喜歡啊,他就是看你喜歡所以跟你爭。媽去你房間坐會兒,咱們吃着夜宵好好聊聊。今天萱萱那回來,有好些話要跟你說呢。”

彭淑婉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薛琴好好聊聊。最近跟薛琴鬧的僵,接下來幾天,彭淑婉要把精力都用在江萱萱身上,所以她得趕緊跟薛琴和好和好,不要再讓兩母女的感情再僵下去。

可是薛琴偏偏又不想在跟她坐下聊聊,她的房裡藏着兩個男人,她沒法放心。

就在薛琴準備找理由勸勸彭淑婉的時候,薛成峰意外瞥見了她衣袖上的血跡,當即,他問出了聲,“阿琴,你手受傷了?”

薛成峰這一聲問讓彭淑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彭淑婉馬上也朝她袖子那兒看去,急的呼出了聲,“哎,怎麼回事呢?”

薛琴本能的把手臂往身後縮了回去,她看看薛氏兩夫妻,臉色微僵,但很快平復,繼而一笑而過,“沒事拉,是那個血拉……可能我沒注意吧。”

她一說出‘那個’的時候,彭淑婉薛成峰是瞬間秒懂。雖然是長輩,薛成峰還是尷尬的咳了一聲,“我先回房。”

彭淑婉臉色也是直顯尷尬,馬上就把那話題給跳了,不再多問,“阿琴啊,媽明天起要天天往醫院跑,去照顧萱萱。這接下來也沒什麼時候陪你。媽不在的時候,你可別太鬆懈,還是得多多注意那方面的情況啊。”

彭淑婉口中指的那方面,自然是薛琴與相親的那些男人相處的方面。

前前後後給薛琴介紹了不下十個男人,彭淑婉就不相信薛琴一個都看不上。稍微眼緣能過的去的,彭淑婉就勸着薛琴好好跟人家聊聊,不要把人家給一口拒之門外。

薛琴神煩着這一類的話,卻又奈何不了彭淑婉。有時候懶得說理了,也就只能乖順的應下,“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注意,你還是多去看看萱萱吧。”

當然,薛琴的應下里,有很大程度上的敷衍。

那會子,薛成峰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彭淑婉翹首看到薛成峰關上房門,拉薛琴到一邊角落,又小聲交待,“這幾天你特殊情況,媽也就不逼你了。等這幾天過去,自己給我努努力。別再拖後腿了。萱萱第二個孩子都有了,你這連個男朋友都找不到,媽可沒少爲你操心。”

“知道了,媽。讓您別爲我操心您又不聽,還有,我又不是萱萱,明琛也只有一個,我知道你滿意明琛,所以看萱萱怎麼看怎麼幸福。我告訴你啊,這個世界上顧明琛只有一個,你想再給我找第二個,不可能。”撅着嘴巴有理的迴應,薛琴高揚着腦袋,發泄着心內的小小不滿。

彭淑婉馬上對着她的肩膀拍了一把,一臉嫌棄,“我當然知道明琛只有一個,我又沒讓你找明琛那麼好的。但是不要那麼好的,第二的,或是其次的也行吧?我也沒多大要求,你就趕緊把自己嫁出去就是了。我倒是寧願哪天上醫院或者是上你家照顧你,也不想照顧窩在家裡無所事事的你,明白嗎?”

“知道……”薛琴無奈應下。

“知道就行。”滿意她的回答,彭淑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繼而把烤鴨塞進她手裡,“媽知道你喜歡老巷口的烤鴨,剛纔特地繞了路買來的。吃不吃都由你,但你爸不能吃了,他都快三高了。”

“嗯。”薛琴點點頭。

“行了,回房去吧。這幾天好好休息,媽可顧不到你了啊。”彭淑婉慈眉善目的笑着,“還有啊,有空也去看看萱萱。她家孩子真可愛!長相隨明琛,混血樣的,可愛的不行!”

“嗯。”抿起嘴角,薛琴再點頭,眨眼輕笑。

彭淑婉囉囉嗦嗦的又交代了兩句,方纔回房。

看着她的房門關上,薛琴對着空蕩的走廊長嘆了一口氣出來,心內有幾分僥倖又有幾分愧疚。

想到接下來的幾天,彭淑婉都不在家,薛成峰也是每天上班,到晚上纔回來。這段時機正正好,可以讓陸成一好好藏着,薛琴覺得很僥倖。

想到自己騙了彭淑婉,又騙了薛成峰,她知道薛成峰討厭陸步城,也知道陸步城是傷害萱萱的罪魁禍首,她不應該藏着他,應該做的是把他交給顧明琛,可是她沒有。這點,又讓薛琴很內疚。

說真的,薛琴現在還真沒什麼臉面去見江萱萱。起碼得等這兩個男人離開後,她纔有臉面去見江萱萱。

提着那一袋子烤鴨,薛琴低着頭回到房間。

房外的躁動,她房間內的陸成一聽的清清楚楚。

她進門,鎖門,開了暗燈,把烤鴨放在茶几上,“過來吃夜宵吧,我們好好聊一聊。”

彭淑婉方纔與她說的話,現在,她原封不動還給陸成一。

睡在地板上的陸成一還想着裝睡,但裝了一會兒,薛琴就坐那裡一動不動的等着他,心裡到底還是過意不去,他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柔軟的沙發上,陸成一一屁股坐下,薛琴打開的烤鴨飄着一陣陣香味,那熟悉的味道勾起了三個人同樣的回憶。

猶記得,顧明月曾經最愛的美食便是老巷口的烤鴨。他們這一羣人,平時休息的時間難聚,晚上的時間卻是很好聚,經常被顧明月喊着去老巷口吃烤鴨,而顧明月一個人就能吃上三隻。

她一個英國長大的女孩子,覺得烤鴨比平安夜吃的火雞還好吃,每次吃的嘴角油膩膩地,沒讓人覺得噁心,反而還能被她帶動,也被那烤鴨挑起了食性。

薛琴也是因爲顧明月的原因,有一段時間,每晚都會帶烤鴨回來,跟彭淑婉一起吃,坐在樓下客廳,邊看午夜電影,邊吃烤鴨配啤酒。這種搭配成了夜宵良配,成了聊天嘮嗑必備的食物。

陸步城躺在薛琴的牀上,鼻尖嗅着這股味道,心內泛着濃烈的酸楚,腦海中浮現的畫面總是顧明月開朗的笑,笑的比陽光還明媚,能照亮他的世界。

他手指頭動了一動,卻伸不起手來,肘關節被子彈射穿,以後也不知道這一雙手能不能用。即使恢復過來,可能會擡不起來。倒是膝關節那兩處是陸成一親自下的手,子彈射偏了幾分,以後痊癒,應該還能站的起來。

陸步城知道他的人生還未完,他還有機會能再次雄起。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只要他還愛着顧明月,他遲早要回去跟顧明琛搶孩子。

心內還這麼想着,陸步城卻是不敢說。

因爲現在的他還弱,無法與顧明琛相抗衡,現在的他還得依附陸成一過活。

“吃點吧,我想跟你聊聊,我的煩惱。”開了一罐啤酒,薛琴轉手送上給陸成一,在他接過後,她又遞上一次性筷子,“我媽最近一直在逼我相親,整個京都上下的王宮貴胄應該都被我相完了。我年紀也不小了,確實應該結婚。可我心裡一直有股勁兒在掙扎,你能替我解答嗎?”

說着這種話的薛琴,已經差不多把心事坦白了一半。

陸成一這時候要是再裝傻,便太沒有意思了。

他飲了一口酒,沉默下片刻,正欲啓口,又聽到薛琴房門被敲了兩下,“阿琴,你跟誰說話呢?還不睡覺呢?”

說話的人是薛成峰,所有人在此刻狠狠緊張了一把。

因爲薛成峰恨陸步城,衆所周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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