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一)
而這次。當龍哲宇從她面前迎上來,手伸到她面前,準備跟她握手時,冉依顏理也沒有理會。
撇過他,冷冷的直接朝交易大廳很從容的走進去。
而龍哲宇臉上微微有些訕然之色,但是,隨即手久久的拖下去,那精緻的脣角卻輕勾起,脣線拉開,一個無趣且有點無奈的笑意…
他將別人害成這樣,將一個弱女子逼到如此田地,他到底還有什麼資格逼別人和顏悅色的對他。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這樣做很過分,這個女子,面前這個雪肌晶瑩剔透,氣質如同出水芙蓉一樣出塵氣質的女人,那麼美麗,卻讓真的讓男人不忍褻瀆,所以,既然如此,他也不勉強她一定要讓她展開歡顏對他。
他能這樣想,是因爲他現在有強制她做他想做的一切事兒的資本。
那就是他有錢有勢。
她是風冿揚的女人,所以,站在門口的龍哲宇懷揣了手看向已經朝着證券交易大廳走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的女人,脣角又一次輕揚起那優美的弧度,如今,現在來看待她,覺得這種感覺好奇怪。
這麼多年,如此強勁的競爭對手的女人。
而且,偏偏這個女人是如此的風姿綽約,玲瓏妖嬈,小巧的臀,纖細的腰身,真的是一個渾身都泛着女人香的迷人軀體。
想到這個,他無趣的擡起剛纔懷揣起的手,摸了摸涼涼的鼻頭,啞然失笑,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現在的龍哲宇也不是當初那個年輕率直的少年,現在的龍哲宇,本性裡始終保持着少年裡那一份朝氣和活力,而,逐漸增長的年齡,也讓他開始有了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
所以,他現在這樣看冉依顏的心裡,一點都不奇怪。
只是旁邊的助理,抱着文件夾從後面中規中矩的走上前來,看得出董事長的神色有點失神,笑意有點怪異。
所以,小步上去,也不敢當着衆人,貼近他耳旁,小聲
“董事長,證券中心股票交易立馬就要開了,你不進去麼——”
一句話,將龍哲宇點醒,他轉頭看助理的兩秒,神色裡有一種懵然。
然後,手插在褲兜裡,向證券交易大廳走去。
跟隨在後面的,龍家的公司的高管和助理一大堆,還有小部分經過龍家允許,進入今天這特定股票交易的場所的記者,龍家收購風家,就是看今天這一下子的了,如果一旦收購合併了風家,以後的龍家商業覆蓋領域立馬就會增加一多倍,如果說曾經龍家的有一個巨人的框架,而風家的整個資產設備技術研發和內部運營管理系統,就爲他注入了最硬的血液和骨血,以後在整個商業裡,龍騰集團的威力勢如破竹,權勢鐵定如日中天,所向披靡,無人敢擋。
以後不管是林家和榮家,單槍匹馬和龍家對抗,底氣都會矮三分。
除非兩家聯合,可能還有的跟以後的龍家一拼
所以,今天的一切,決定着成敗,只要冉依顏同意將手裡的那部分股票放掉,那麼,可以在證券交易中心第一手買進,然後,收購風家就落實了。
而這一切經過媒體一造市,龍騰集團的聲威就會大漲,無論是股票還是行業上,都可以有大的提升,媒體的影響力不可估量。
作爲資深的企業家,龍哲宇深深知道這個道理。
除了媒體,後面跟着一羣保鏢,用來維持待會現場的秩序,今天的會場,裡裡外外都是龍家增派的保鏢守着。
也足見龍家對這次交易的重視。
然後,隨着高層領導走進去的秦瑜澄,隨着人羣朝裡面走去的時候,陰鬱的眼,從後面斜邊看了一眼此刻的龍哲宇那擡起的微有些得意的神色的側臉。
他突然覺得這樣幫助龍哲宇到底正不正確,但是,他也知道,要整垮風冿揚,必須要龍家的幫助。
譬如,那車裡的炸藥,如果沒有龍家的勢力在裡面干涉,他早就被抓走了。
又或者,如果沒有龍家的幫助,今天的這一切,他也不會如此順利的做到。
但是,他所做這一切的意義,真的在報復風冿揚麼,片刻,他又覺得,自己的確是因爲報復,但是,這報復的結果,不過是又重新養起來一條狼…
但是,又如何,還是如他所願,這風家還是倒了。終於再不見那個整天在他面前牛逼哄哄,然後一舉一動都似乎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男人。
弄垮了他的人,然後又弄垮了他的公司。
雖然眼見這樣的冉依顏,現在的冉依顏從他身邊插過時如此的落寞的表情,如此纖瘦的身段,他是那麼的心疼。
但是,卻也不後悔,風冿揚不應該存在,就衝着他的依顏姐是他的這點,這個男人也不能存在,而現在,依顏姐雖然沒有了風家,但是有他不是麼。
風家倒了,那麼,她能依靠只有他了。
她那麼善良,應該不可能拒絕他的愛意纔是。
證券交易大廳的燈已經全部打開,今天上午,會將其他所有業務分派在外大廳處理,而內廳,放置一千左右的紅色實木座椅交易大廳,從高到底一階階半圓如月的臺階,頭頂的鎂光燈,一顆顆亮白的燈光,邊沿處微微清白的燈輝,灑滿整個空間,璀璨如天上星辰,而如此大的地方空缺出來,四周從上而下的保鏢站立,爲的,要交易的只有這一樁…
操作檯上,幾個交易員穿着白色的襯衣工作服坐在那裡,明明是很空曠的大廳,然後隨後人冉冉進場,卻在沒有空曠之感,反而,有種擁擠之感。
“風夫人,你好——”作爲這家證券交易公司的董事長,半禿了頂的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首先對着踩着細碎優雅步覆的走近冉依顏鞠躬,畢竟這是風氏前董事長的夫人,也算是t市的大名媛,如此漂亮,美麗。
她款款從臺上走下來的瞬間,讓人感覺到的就是一步步從隔世走入凡塵的仙女,對美麗的女人,哪個男人都會有幾分惻隱之心。
他不僅鞠了躬,然後還做了一個半跪的動作,低頭,跪在冉依顏面前,很誠懇“我可以親吻你的手背麼,這用於表達我對您的最大敬意——”
而冉依顏一愣,片刻,她很自然將手遞過去,這不是英倫裡面的禮節麼,她真的就那麼美麗麼,值得這些男人如此追捧,崇拜。
其實,她今天的裝扮很簡單,梳了簡單的貴婦髻,一身黑色的緊身小禮服,竟然也可以讓男人癲狂到這種程度。
那男人絲毫不在意冉依顏的想法,在她將手遞過去的同時,他輕輕的用自己的手擡起,然後,很輕的,小心翼翼,那隻玉白的手對他來說,彷彿真疼惜如稀世珍寶般,他小心翼翼捧起,然後,在冉依顏帶着的鑽戒上那璀璨的地方,輕輕的落下一吻。
他沒有吻她的手背,只是吻了她手指上的鑽戒,後,冉依顏抽回手時,想着這可能是這位老男人心裡對她的最崇高的敬意吧…
然後,她沒有帶助理,只有四個保鏢跟在她身後,手裡的文件由黃色的牛皮紙袋包裹着,這些東西是一個公司的最高機密。
所以,都用封印封着,並且用細線裝訂着,女人蹬着黑色的小皮靴,邊拆着手中的牛皮紙袋的線和封印,一邊朝着高臺上走去。
她知道,這袋子文件裡面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個小紙條,都是多貴重,風氏集團的機密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都在這裡面…
就包括風冿揚的手中的股票證明。
這一刻,她解這些文件的手指是靈活的,心卻沉重的,那刻的思緒恍惚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明知道,這裡面的東西,是不能交給外人的,可是,現在親手開啓的人卻是她,她有種賣企業求榮之感,並且,這一切,拿着這麼機密的東西將它展現給衆人,她也覺得自己就是風氏集團的罪人。
今天來這裡的,在場的,除了龍哲宇和他帶着這些手下,包括秦瑜澄,但是,當冉依顏來的時候,還看見早早等在這裡的風明輝。
那一刻,她比他詫異。
她不知道他存在在這裡的意義是什麼,看她怎麼樣親自將風冿揚的股票,將風氏集團的主動權交出去?!
如果他來的目的是奚落她,抑或看她笑話,冉依顏倒是一點不懼怕的,因爲,比起他的這種將自己親堂弟逼下臺,然後,將風氏弄到如此地步的行爲,他是沒有資格來笑話她的。
弄垮風氏的他,而她,只是將這個爛攤子甩出去了而已,並且,她是因爲自己的孩子被威脅,她別無選擇。
一個母親,她要做的首先是保護自己的孩子,這些股票,再重要,也不可能重要得過她的孩子。
她比較清醒一點的是,這些人做的一步步的對風氏殘忍變態的事兒,目的大概就因爲她手中握的這袋子股票權。
如果她不交出去,她失去的會更多。
而她,失去不起。
她拆開,然後將牛皮袋拿起,然後聞到裡面的紙張的氣味,都是嶄新的蓋了章的文件。
紙張裡面夾雜的淡淡的檸檬香,那種淡淡的檸檬香,那一刻,讓冉依顏的心思有些恍惚,那一刻,彷彿,感覺到男人放進去手指夾着紙張的動作。
那一刻,心又驟然的一痛,一切,物是人非。
他的手指。她似乎又想起來他淡紅的螺紋手指。
她收了心神,從牛皮紙袋裡抽出那疊文件。
“這是股權證明,你清點,還有,這裡面的其他的材料文件——”
而龍哲宇,在看見冉依顏將那疊紙張的東西拿出來,拿到他眼下,作爲資深的企業法人,他對這些紙質文件當然是熟悉的。
那眼底都猛然的一亮。
不僅是龍哲宇,而當冉依顏將這些文件拿出來的時候,所有的呼吸彷彿都是一屏,風明輝的眼底彷彿比龍哲宇還要亮,甚至眼底有種薄噴的恨意。
只是,冉依顏絲毫沒有察覺。
“賬戶我需要去登陸風冿揚的賬戶——”她將材料交給龍哲宇,淡淡的表情轉身去操作電腦。
“我希望,既然你達到了你的目的,就別再打擾我們,如果你還敢拿我的孩子來繼續要挾我,就算死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
她淡淡的語氣,但是在尾音處,卻臉色語氣驟變,兇狠的目光突然轉過來,聲音彷彿是從地上發出來,那麼詭譎,讓人渾身覺得毛骨悚然。
如此美麗的女人,突然這樣狠毒的怨恨,這股怨恨彷彿從她的心底發出來,站在她旁邊的龍哲宇冷不丁打了個顫。
“自然,我達到我的目的,再繼續騷擾你們也沒有任何意義——”
他的聲線都彷彿有些抖。
而冉依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頭過去。
她知道風冿揚的股票交易賬號,包括密碼。
曾經的風冿揚似乎是什麼東西都不瞞她。
他沒有刻意對她隱瞞,但是,她卻會刻意去留意。
天知道,他就算是正常人的時候,他們也是一對冤家。
她時時也會想着防風冿揚一手,曾經夢裡也曾無數次想着她能親手將風氏集團弄成這樣這個樣子。
可是,真的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她卻想要將它救起,最終對她來說卻是滿滿的無奈—無能爲力。
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在電腦上輸着賬戶名,她的眼睛緊緊的盯着屏幕,但是,她的心卻一抖一抖,每敲一個字母,那手指敲下去的力度,彷彿是來至她心裡那猛然震盪的力度。
她知道,如果只要完成這一步,風冿揚的股票真的就交出去了。
股票賣出去,立馬龍家那邊就會買進,百分之四十七,整個風氏集團的百分之四十七,就算按現在股票的最近市價來算,那也是很龐大的一筆的資金。
因爲就算風氏集團股票下降了,並不代表這個集團不能運營,因爲這些股票代表的固定資產,其他預期收益,特別是樓盤和度假山莊,現在還擠壓的存貨。
所以,她手裡的股票還是有龐大的價值。
而讓風氏集團真正倒閉的是,現在風氏在民衆心中沒有了信譽,偷稅醜聞,還有三千億的巨大債務,沒有人能掌起風氏,民衆對這個集團已經失去了信心。
那麼,照這樣下去,風氏集團非倒閉不可。
到時候只能淨資產清理,償還債務之後給股東補償。
而她,依然是最大的股東,所以,她手中握着的這些,依然是有價證劵。
但是,現在這一切對她來說,沒有意義,她需要的不是錢,捏着這些東西,失去的可能是她最珍愛的家人。
那她和孩子,她賭不起,原諒她是自私吧,她還年輕,她還想好好的活着…
她賭不起。
輸好了密碼,她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手裡拿着鼠標,深吸一口氣,點着確認鍵進去。
但是——
“嘟嘟——”系統裡面顯示的聲音,從外線連着的電腦一路串進來。“嘟嘟——”幾臺電腦都發出刺耳的聲音。
幾個操作員都不約而同的將頭上的耳麥摘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兒——”
本來一直站在旁邊氣定神閒懷揣着手的龍哲宇一下子臉色有點怪異,手放下來,穿着西裝褲的長腿急忙兩步邁了過來。
語氣有點慌,人到了操作檯上,頭往左右轉了轉。
“這是怎麼回事兒——”
聽着龍哲宇這語氣,周圍的人也微微有點騷動。
其他龍騰公司的高層圍在不遠處的位置,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而秦瑜澄的臉色卻微微一擰。
“顯示密碼錯誤。而且,啓用了一級防護警告,所以,剛纔這聲音響動起來很刺耳——”
這是取下了耳麥的操作員一本正經的表情對龍哲宇說的話
其實,冉依顏那裡早已經彈出來窗口,顯示密碼錯誤的窗口。
她的一張小臉也蒼白蒼白的,眼望着屏幕,睜得老大,搖頭,似乎有些不能置信。
密碼怎麼會錯誤。
“密碼怎麼會錯誤——?!”
龍哲宇問着冉依顏的時候,冉依顏已經埋頭趕緊的重新輸進去。
她想着是不是自己中間有什麼字母按錯了,導致密碼錯誤。
她的動作飛快,十個指頭,尖尖的指甲敲在上面。
但是,最後,按下去enter鍵。
依然是密碼錯誤。
還伴隨着那刺耳的系統警告聲。
那一刻,冉依顏石化了。
她明明記得是這密碼沒錯的。
而這邊還在震驚中,好久,門口一道朗笑,遠遠的就聽見傳過來的笑聲。
“龍少如此心急,這麼大的一塊肥肉就想自己獨吞了,這明顯是在有福獨享啊,從人道主義這點出發,這種行爲還是不大好吧——”
那笑聲有點熟悉,冉依顏一擡頭,朝這邊一步步走來的人居然是數日不見的林庭聖。
此刻,在冉依顏瞳孔裡倒映出來的林庭聖那俊秀的臉龐,和一點點朝她走進的精瘦的身材。
冉依顏驚呆了,她壓根沒有想到林庭聖會來。
當初風氏一開始走下坡路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她不僅一次的在電話裡或者現實中打電話央求他,希望他能兼顧風氏,然後幫忙撐起風氏。
但是,她一再的求他,而他一再的拒絕,這種拒絕已經差不多能讓冉依顏死心。
然後,之後的這段時間,他那麼低調,不僅他低調,帶着林氏企業,偌大的林氏集團,差不多淡出人們的現實…
這段時間,被人們推上風口浪尖上的企業,風家和龍家。
而今天,是風氏被收購的日子,這代表風氏已經沒有了迴轉之力,已經頹敗下去,可是,他卻來了。
來了,目的是什麼呢。
冉依顏呆呆的半俯着身,手撐在工作臺上,眼睛卻在看這個男人。
她的視線跟衆人的視線是一致的。
而聽着他口中說話的含義,大概是不贊成風氏集團所有的股票都被龍家買走。
冉依顏有點不能置信的揣測,難道,在這個關頭,他的出現就是爲了跟龍家共同分風氏這杯羹?!
那麼,這個林庭聖也太過分了,虧風冿揚曾經爲了他,連死都可以不顧,連她——連她的貞潔都可以利用。
可是,風冿揚,如果你還有眼,你看看,你曾經那麼信任,這視作生死之交的人。
你的企業面臨倒閉的時候他一點都懶得管,而如今,呈現出企業已經倒閉的狀態,而他的出現,卻是爲了瓜分現有的利益,然後擴大自己的商業版圖。
風冿揚,你看,人心就是這樣薄涼,但是,誰叫你自己不爭氣,誰叫你總那樣自負。
誰叫你總是那一副自我自大對什麼都嗤之以鼻不放在眼裡的狂暴模樣。
最後,你看所有人都還好好的,這個栽的最慘,敗的最徹底的人,卻是你,卻是你啊,風冿揚。
那一刻,不知道替自己的丈夫心酸還是委屈,足足兩分鐘,冉依顏都保持着那個姿勢,一語不發,甚至眼眶裡還泛了些淚光上來。
“林大少,好久不見,真不想今天你會到場——”
面對此刻面對面走來的林庭聖,龍哲宇那俊朗的臉孔上閃過一絲陰鬱,但是,隨即立馬就換了一副模樣,脣角拉開,聲音裡帶着一股爽朗。
這些都是商業場上將這套規則運行的滾瓜爛熟的人,所以,對於任何突發的狀況,都要調整到最好的一面來應戰,這是本能。
不去問外面如此多的保鏢,林庭聖是怎麼進來的,可是,看見他身後帶着的人手,也一點不少。
憑藉這點就可以知道,外面的保安防線已經被攻破。
“我當然會到場——”
同樣,闊步走攏,手插進白色的休閒褲,一副意氣風發兜悠然自若的男人,脣邊同樣拉起的譏誚脣角,脣邊浮起的半抹笑意,此中意味,這濃濃餘味,半點都不落下。
“風氏集團是塊肥肉,如果要被收購,這中間,我林庭聖一定要佔有一定的股權份額,否則,你龍家野心這麼大,安知道,今天的風氏會不會是明天的林氏集團,而且,龍少沒有聽說過高處不勝寒的道理麼,允許你一家獨大,那商場上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我怕你坐不穩——”
最後,留在場上的是那輕輕的涼涼的語氣,林庭聖的聲音雖不大,但是,在場的都能聽得見,彷彿,他也是故意讓所有人都聽見——他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他的話音落下,什麼時候龍哲宇的笑意就僵在了脣角…
好久,男人站在那裡,慢條斯理給自己打根菸,偏頭,點了火,才緩緩的語氣出口堵林庭聖的話。
“林少說話的態度還真的是坦率,我喜歡,不過,這行事兒的方式我倒是不怎麼喜歡。”
“呵——”林庭聖半點氣場不讓的冷笑一聲。
“這喜歡不喜歡還真的不是由龍少你說了算——”
龍哲宇一凝…
然後,兩邊的人馬對峙,兩個同樣天之驕子,被譽爲太陽般光耀的男人,站在那裡,面對面,雖然各自脣角都彷彿還是勾起。
但是,那互看凝睇的眼眸裡黑色隱藏下的深冷卻越來越濃。
秦瑜澄的臉色同樣有些沉,除了沉,瞳孔裡還有一點點的捉摸不定的閃爍亮光。
他知道,林庭聖有多強多大的勢力,他惹不起,而龍家,龍哲宇,他同樣惹不起,所以,他只能低調的站在哪裡。
機敏的等着看事情怎麼繼續下去。
而冉依顏,知道林庭聖是來分股份的,她對他,除了有些失望的難過,還有一些鄙視,而她,卻還在思索爲什麼輸了兩次的密碼都不對。
難道是風冿揚改了密碼,不可能啊。
“龍少,龍少…。”僵持中,從大廳門口突然又進來一個人,那跑進來的動作,慌慌張張,彷彿天塌下來似得,語氣裡也有一股非同一般的焦躁味。
“怎麼了——”龍哲宇一眼就瞟到林庭聖身後的人,眼神有點不悅,拖長的聲音裡也帶着一股濃濃的不耐,定睛一眼,冉依顏才發現跑進來的是之前就站在這裡的這家證券公司的禿頭董事長。
“股票。那股票。剛纔早上,風先生——”他瞟了一眼站在旁邊神如呆瓜的風明輝,補充道“風明輝先生賣掉的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份,並沒有歸屬於龍騰集團,我剛纔在後臺,不經意一看才發現的——”
這中年半老的禿頭老先生因爲發現這個,急的一股氣涌上腦門,此刻一口氣跑過來,臉漲的通紅,他是這家證券公司的董事長,比所有人能更有優勢第一手拿到買和賣的股票權力,而龍家請他來要辦的事兒,要做的事兒,就是第一時間容許龍家能買進風氏集團賣掉的股票,雖然這屬於暗線交易,但是,這證券交易公司的老董卻是不敢不答應。
而如今,在風明輝早上賣掉股票的時候,他留了充足的時間讓龍家買進了風明輝放出來的這部分比列近整個風氏集團的三成股,而股票的確在放出來之後,短短几秒鐘就被人買走了。這幾百億的股票。頃刻間被人買走
而他卻一直以爲買家是龍家。
而就在剛纔開市的半個小時,他纔不經意翻了一遍,才發現,買走股票的這家企業根本不是龍騰集團。
不是…。!
“你說什麼——”這次,龍哲宇的表情是徹底的變了,瞬間變化,那麼明顯,語氣森冷沉鬱的讓人害怕。
他的眼睛撇過林庭聖,直直的盯着他後面的證券交易公司的老董。
那中老的年紀的男人因爲龍哲宇眼眸裡的那抹憤怒的血紅心驚。
那心裡突突的,差不多不敢再鼓起勇氣回話。
“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我剛纔去看的時候,那買進的是一家汽車聯合制造公司,叫什麼——裡森汽車聯合制造公司,並不是龍騰集團——”
龍家企業的高管還有其他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在刻倒抽一口冷氣,四周那明顯的唏噓聲不絕於耳。
那一刻,秦瑜澄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蒼白,風明輝的臉上有種明顯疑惑,林庭聖的笑意僵在脣邊。
突然覺得這裡面有點耐人尋味。
好像有點不對勁,可是,是怎麼回事兒——
“爲什麼不買進,爲什麼龍騰當時沒有買進——”臉從蒼白轉爲一種極怒的漲紫色,憤怒的咆哮,彷彿整個人到了憤怒爆發的邊沿,這突然的大吼聲,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一向不羈的龍少發這樣大的火,暴怒震天如火山噴發之感。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再沒有聲音發出,有的是嚇呆了,已經發不出聲音。
“因爲我——”暴怒的這頭,突然一個冷冰冰的,淡漠的聲音,冷不丁的從人人都漠視的大廳右腳出口,緩緩走出來一個人影。
如果說,這裡本來已經站了林庭聖,龍哲宇,還有秦瑜澄這三個俊美的男人在,風明輝也算半個美男,而這次,走出來的這個男人,迎着衆人目光—還有些比如林庭聖是從來沒有見過所以好奇的目光…
他一身黑色的修身的西裝,隔着距離,那光滑泛着色澤的面料,一看就可以辨認出那高檔的面料。
他身上有種氣質,別於這邊在場的所有人的氣質…
因爲這邊都是商人,而他,不是。
他的臉龐,除了近似乎完美的俊美的五官,渾身英氣逼人的魅力,還有一種與此場景相違和的出塵之感,他的身上,能讓人感覺到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溫潤的氣質,溫情,優雅,人品貴重。
從他的身上,彷彿就是第一眼就能讀出來這種淡淡的,暖暖的,別於旁人的親和力。
除了他出場的那一眼,看到是龍哲宇,然後一路走來,目光都放在另一個人身上。
“顏兒——”他黑色的瞳孔看她,而脣邊那輕輕的兩個字,除了冉依顏,別人並不能讀出來
而只是這一聲,女人,久久的,也盯着他,那一刻,淚水從眼底泛起,淚水顫顫,只是沒有立刻流出來。
這是多久,多久,好像隔了幾個輪迴。
他走,當初,走的那麼幹脆,將她一個人甩給當時那個如餓狼般的風冿揚,半點不聽她解釋。
他來,來的這麼意外。
冉依顏會想着一萬個也許會在今天這個場合上可能出現的人,可是,都不會想到居然出現了他。
“顏兒——”這次,他真的走近了,那溫柔的聲音,溫柔的臉龐,如綻放的一樹繁花,俊美如斯。
他走近,然後一伸手,還在她發愣之際,將她擁入懷裡…。
他身上的那淡淡的香氣,同樣也是冉依顏並不排斥的氣味,他的懷抱,也是除了風冿揚之外,她第二個不排斥的男人。
如果說這輩子,讓冉依顏刻骨銘心的有三個男人,風冿揚,祁風熙,蘇煜憲,祁風熙給她的是痛,風冿揚給了她愛恨交加,而蘇煜憲對她只有滿滿的付出。
這三個男人,似乎她都愛過…
祁風熙是當初愛了,小時候懵懂的期待和依賴,讓承諾變成思念,可是,當初愛了,錯過了,卻不再愛。
風冿揚,當初並不愛,可是,他給她的東西都太深太重,她掙脫不掉,他強制着她愛他,結果,她也真的愛上了他,並且深深的依賴。
而蘇煜憲,是主動愛上的,跟他在一起,她的心很輕鬆,只是,愉快的時光對她來說,總是短的。
而她,兌現不了自己的感情,而他,那個時候,也拋棄了對她的信任,來不及託付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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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遺憾,所有的依賴和萌發的愛意,都伴隨着他的離開消失了。
那時,心痛的不只是他的離開,還有他對她的誤會。
那是風冿揚的一句故意放的陷阱的話,他就相信了,離開了。
她還沒有告訴他,那是誤會,那個時候的她並不是主動願意和風冿揚親密的,那個時候的風冿揚也已經失憶,而她對他還有感情。
一切的一切,她都來不及告訴他。
然後,他就走了,彷彿是消失了般
就那樣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可是,現在,他居然出現了。
並且,在這種情況下,他出現在這裡,並且,真實的抱住了她。
“憲,爲什麼當初你要走,爲什麼你都不聽我解釋,爲什麼你現在又回來,爲什麼還要這樣抱着我——”
她心裡有好多個爲什麼,被他抱在懷裡,她的淚水,無聲,卻顆顆滴進他的肩上的衣料裡,她泣不成聲。
他依然是那輕輕的溫暖的聲音,側臉貼在她的臉頰,手輕撫着她的後背“我回來,是因爲我放不下你——”
只是淺淺的幾個字,卻彷彿足夠回答她一切的問題。
“爲什麼你當初都不給我機會解釋,爲什麼你什麼都不問我,就給我判了死刑,難道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心裡真的有愛你麼——”
這一來一去的情話,女人真摯的情感那止不住的泛濫的眼淚,彷彿都在告訴在場的所有人,這一男一女曾經是有過很深的感情。
可是,就算和風冿揚和風家,並且對冉依顏瞭解算深入的林庭聖都弄不明白,這個男人跟冉依顏的關係是從何開始,又是從何結束。
並且,這個男人,與今天收購風家的股票專門開設的暗線交易場所的這場交易有何關係,並且,爲什麼龍哲宇提到龍家沒有如期收購風家的股票他會正氣的說出那三個字‘因爲我’,這個男人,到底又跟龍家有何關係。
冉依顏什麼時候和一個跟龍家相關的人感情如此之好。
要知道,龍家和風家可是利益上的死對頭啊。
呵,想想,真不知道說這個女人本事太大,各種勾三搭四,除開一個風冿揚,她背地裡的情夫還真的是數不勝數。
他現在還真有理由懷疑,風冿揚的死是不是她故意設計的,她有如此多的情夫,而風冿揚又恰巧讓她感覺到厭惡,要是說是她故意陷害風冿揚,她還真有這個動機。
如果真撇開一切來談,這個女人,看她現在在別的男人懷裡心安理得的被擁抱着,他都不知道是冷哼還是嘲諷一下了。
只可惜了揚。
而秦瑜澄,同樣也有相同的困惑。
他站在一旁,早就蹙了眉頭。
尤其是看見這男人很輕巧自然的就將冉依顏擁進懷裡,並且讓他更可氣的是,冉依顏居然也沒有推開他。
他可在冉依顏面前從來都沒有這種權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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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這對男女,他的眸子裡的陰鬱就散不去,尤其,此刻讓他覺得帶給他這種羞憤的人是冉依顏。
她一向都極力的排斥他,排斥他給她噓寒問暖的一切。
他明明付出了那麼多,那麼愛她,而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此刻,他才明白,她爲什麼不將她放在眼裡,原來,除開風冿揚,她擁有的優秀男人活着說比他秦瑜澄優秀的男人可不止一個兩個。
怪不得,她就根本擡眼不看他,在她心裡,她壓根看不上他。
明明本質裡就是水性楊花,還裝的跟個貞潔烈婦是的。
再次瞄了一眼還躺在那男人懷裡的冉依顏,秦瑜澄的眸子減緩的鍍上一層紅。
這女人是他的,如果她是水性楊花的性子更好,那麼,以後有機會,他會讓她在他的身下屈服。
征服女人,是男人最大的快感。
當初,他能弄倒一個風冿揚,而現在,他依然能將她身邊的男人都緩緩除去。
不管他們有多優秀,多有權有勢。
就算一時不能得逞,可是,他年輕,年輕就是資本,所以,他可以慢慢的等,慢慢的做——
只是,他心裡還是有點怕,風冿揚的那件案子,其實他也是怕的。
那麼,現在這個男人到底又是誰,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來頭。
爲什麼喜歡冉依顏的男人個個都是如此的優秀,就算是自認爲已經足夠出類拔萃的他,卻一次次被她身邊的一個個出現的男人比下去。
不甘啊。男人冷眼看着那不遠處的那一幕,眼裡的紅騰然濃郁,他心裡真的是不甘。
敗敗敗。他一次次都敗在這些圍在她身邊的男人之下。
怪不得她不正眼瞧他,怪不得她那麼清高…
好吧。清高是麼,總會有一天,總會有這樣一個機會,他一定親手,暢快淋漓的撕去,毀掉她築出來故意隔離他的清高。
“我不該的,我當初真的不該的,不該那麼氣盛,然後將你扔給他,可是,你知道那時的我更怕什麼麼,我怕你深埋在心裡的人本來就不是我,而是他,我怕你會選擇他,如果是那樣,我寧願主動放棄,因爲,當面看着你選擇他我的心會更痛。”
他的一言一句,一點一滴,在其他當場的人看來,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但是那款款情深的話,讓人一聽就能感覺到這之間曾經那麼繾綣的愛情。
“冉依顏,你到底背後還有多少男人——?!”此刻,在旁邊看不下去的林庭聖忍不住抱肘兇吼道,他也說不清這心裡是何滋味,主要是,他不希望看見她背叛風冿揚。
他不救風氏是一回事兒,袒護風冿揚是另外一回事兒,看見這個女人現在趁着丈夫不見了,跟別的男人在大廳廣衆之下,跟另外一個男人情意繾綣,你儂我儂的模樣,他心裡怎麼看怎麼一個礙眼。
又或者,萬一她帶着孩子跟這個男人跑了,豈不是就把風家給丟掉了。他藉着不救風氏的這個舉動一方面是爲了保護風冿揚的妻兒,主要也是因爲想懲罰她。
果然,是女人還真的是靠不住,隨便認識別的男人就可以帶着孩子一走了之。
可是,如果冉依顏真的帶着孩子外嫁了,揚怎麼辦,風家怎麼辦?!
“傻瓜——”一句話,兩個字,軟軟從女人的脣邊吐出,然後聲音裡帶着哭音,她的手摸在他的側臉,“你知道那個時候的冉依顏,你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她說的那個時候,而不是現在,那個時候,她帶着絕望,失望,傷心,離開t市,已經斬斷了和風冿揚的一切。風老爺子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而她,拖着傷痕累累的疲憊的身心,也真的不想再跟那個男人糾纏下去。
然後,他就在她身邊,如一杯溫水,他的溫暖,不灼熱,不尖銳,然後,耐心的撫平她的創傷。
不希望深刻,那個細水長流的感情纔是她期望的…
可是,後面,錯了啊,還是錯了啊,結果,莫名其妙又回到t市,然後,被逼着在失了憶的男人身下纏綿,而他,最後聽風冿揚嘴裡短短的幾個戲謔的字,然後,他離開了。
他什麼都不說,一個字不說,那麼冷的轉身,然後,留給她一個冷冷的背影。
然後,守護着她的這淺暖的溫度再不見了,而她,沉默着,滿身傷痛的又一次被那個男人強擄,心身承受着他如疾風暴雨的摧殘。
那個時候,他走了之後就消失了,她以爲,他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見她。
“憲,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你走了我真的心好痛,真的好無助——”
而前面的男人一愣,然後更緊緊的抱緊了她,他低淺的磁音不斷的在她耳邊喃喃。
“對不起。對不起。顏兒…”
“可是,現在你不該回來的,你爲什麼又要出現——”她的淚水嘩嘩的流,彷彿怎麼都止不住,而且,甚至,她都沒有空騰出手去擦眼淚。
她拼命的抱住他,雙手環在他的頸脖。
他現在不應該再出現的,因爲,冉依顏不再是過去那個冉依顏,她有家,有丈夫,再有了孩子。
而且,她已經對他再沒有了愛意。
她現在這樣抱着他,只是因爲對曾經失去的感情覺得遺憾和難過。
而且,不捨得,他們曾經也在一起了那麼長的時間,有那麼多回憶,她怎麼捨得。
“我回來,是因爲,我還掛念着我的顏兒,我回來,是因爲我知道你現在需要這些,你不希望風氏被賣出去,你不希望被它的仇家收購,然後你會恨龍家,並且一併的恨我”
“我的心裡會難受,而我的顏兒心裡同樣會難受,而我—我現在知道這是你最需要的力量的時候,最艱難的時候,所以,我寧願不要龍家佔據商業鰲頭的地位,也不願讓我的顏兒以眼淚作爲代價來平復這種難受,不要跟我說不該回來,不要因爲我爲了做了這一切覺得擔負和內疚,但是,我希望你明白,這個世上,你永遠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和信任,那就是我——”
他輕輕的說着,然後纖細淨白的手指輕挑起她的耳發。
而冉依顏在他懷裡一頓,她立即擡頭,眼眸裡帶着些迷茫。
“爲什麼我都聽不懂——”爲什麼他會說她恨龍家,並且會一併恨他,又爲什麼他會說寧願不要龍家佔據商業鰲頭的地位,這一切,好像都關乎龍家,剛纔,他走出來的時候,也對龍哲宇說了那句,股票沒有買進是因爲他——
而旁邊,一直默默站在那裡的龍哲宇聽到這番話,臉都氣綠了。
“蘇煜憲,你這個混蛋…。”
蘇煜憲站在那裡,緩緩擡起淡然的眸,看向那被保鏢使勁駕着,卻依然止不住一個勁的想要衝過來打人的一張臉恨的咬牙的狂暴模樣。
“龍哲宇,早就跟你說,不要做這樣的缺德事,你那董事長的位置,少了我這個佔公司三分之一的股權的大副董的配合,你是做不成事兒的——”
男人很悠閒淡定的語氣。
“你,蘇煜憲…。”龍哲宇聽到這句話,更是怒從心起,手裡的拳頭握的緊緊,一面掙扎着想要掙脫那些保鏢的壓制,他很想衝上去,將他面前這不到一尺的俊臉給揍成豬頭,這關乎龍家整個家族的利益,而這個死人,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去一舉破壞了他付出這麼多,精心布了這麼久的局。
是不忍孰不可忍。
“蘇—煜—憲”男人臉色漲紅,那眼眸裡滿滿的都是憤怒,保鏢見狀,一邊攔的更緊,一邊緊急勸慰道
“龍少,使不得啊。真的使不得啊。他可是表少爺啊,你的親表哥啊。老爺子平時最喜歡叮囑什麼,你都不記得了麼。你們兄弟倆不能起內訌啊——”
保鏢苦口婆心的在旁邊勸解着。
龍哲宇的臉上的怒氣終於壓了一些下來了,但是撤下時還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這混蛋——”
而蘇煜憲擡頭,平靜的眸子,不痛不癢的瞟了他一眼。
“你——”看見這眼神,龍哲宇剛消下去的怒火又一次迅猛的升上來,那才疏開的右手的五指立馬又捏成了拳頭,剛衝過去的時候,又齊齊被兩個保鏢上前壓了下來。
“你。你是誰?!”這次,換冉依顏驚訝了,是非常驚訝…。她不確定看着他表情很平靜的俊臉,輕聲呼道“你是龍家的人,你是龍哲宇的表哥——”
天啦,她差點驚訝的捂上嘴巴。
龍家的保鏢叫他表少爺,是龍哲宇的表哥,他剛纔說龍家龍騰集團的股份他佔有三分之一,是龍騰集團的副董。
怎麼回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姓蘇,他不是h市的市長麼,怎麼會跟商業大家有牽扯。
“是的,我是龍家的人,我媽媽,是龍家上輩唯一的大小姐,最後,因爲想要跟隨我爸,嫁到h市,那時龍家人都不同意,而她主動跟家裡人斷了關係,後來我外公,我媽媽的爸爸擰不過她,在有了我之後承認了她和爸爸的關係,後來,爸爸去世後,我媽媽一個人負擔不了家裡,一切經濟來源都靠着龍家在支撐,我是龍家的外孫——”
冉依顏的臉色慘白,她怎麼都沒有想到。
這個男人,曾經一起陪着她歷盡風雨的男人,最後,他的身份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h市市長,而他,真正的身份是龍家的外孫。
“爲什麼你以前從來都沒有提過——”
她的聲音有些顫,這太震驚,太驚訝,她一下子根本消化不過來。
“那是因爲你從來沒有問,而我,也覺得沒有提的必要…。我覺得這些東西很無聊——”
無聊——?!冉依顏兇狠的瞪他,貝齒輕輕的咬在粉嫩的紅脣上,無聊,他覺得無聊,她卻覺得他將她騙的好苦,他怎麼會隱藏的那麼深。
天知道,她現在知道他這個身份,腦袋根本轉不過來。
“我記得,我記得第一次你帶着那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她還記得,初見他的時候,他身上被斜陽的光照耀的金光遍身,就在t市的小公園裡,那個時候的她渾身冰冷,而他彷彿是暖陽遍身,那種感覺,第一眼就吸引了他。
他將她滿帶疑惑的眼神放在眼底,脣角勾起那一如既往的淺暖笑意,他笑,然後,手指輕理着那落在她光潔額前的劉海。
“那是我堂哥的女兒,現在已經很大了呢——”再也不需要他牽着走路
“我的外祖父非常疼愛我…龍家這一代的嫡孫,外公最疼愛的只有我和哲宇兩個人。所以,在他療養之前,將他手中握有的龍家的股權份額,大部分都給我和哲宇。”
“你還好意思提外祖父——!”聽到這句,這邊一直被保鏢按捺住的龍哲宇又一次恨不得衝過去扁人,眼睛鼓得老大,裡面血紅的絲遍佈,要不是看在他們是表兄弟,他真的是恨不得叫人將他打的祖宗都不認識。
“你知道我今天做這一切是爲了誰麼,爲了龍家,而你,竟然爲了一個女人,利用職權抽資,將這筆我用了三千億想了多久的風家股票白白讓給別人,蘇煜憲,我該怎麼弄死你比較好——”
當初就因爲要買風明輝手裡的這筆近百分之三十四的股票份額,他將整個龍騰集團的財力抽出來,目的就是爲了利用這筆股票收購整個風家,只要風氏集團一被龍家收購,風氏的無形資產,有形資產,客戶羣,雖然利用偷稅這點讓風氏集團的形象受損,影響了聲譽,但是,只要過些時候,由龍家出面收購,將它一切併入龍家旗下,那麼就成爲了龍家的子公司,那麼這些企業就轉眼就帶上了龍家的帽子,代表的就不再是風家,而是龍家,帶來的財富就不可估量,並且,從此龍家在商業這塊戰場上一家獨大——
這影響力,這種效應,會給龍家帶來的收益遠超現在的損失。
可是,這該死的男人,爲了一個女人,並且還是有老公有孩子的女人,奮不顧身的要擋在這前面。
一犧牲龍家的家族利益爲前提…
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
“別理他,總之,我不會讓風氏集團倒閉的,就算被收購,我也不願意讓它被龍家收購,然後,讓我成爲傷害你的兇手——”
龍哲宇因爲這樣一句話氣的噎在原地。
“可是。憲。不行了,不行了…”轉眼,那白皙纖細的手指撐在他的手腕上,她的根根手指從他的衣料上壓下去,抓住他手臂的她的手是那麼緊那麼緊,她突然擡起頭看他的瑩澈眼眶裡,盈滿的是滿滿的淚,晶瑩如琉璃,她的聲音帶着哭音,音線輕細。
“不行了…”
她喃喃道,脣有些乾澀。
“我不怪你。就算你這樣做了我也不會怪你,可是,保不住了,風氏集團保不住了,就算不被收購它也會垮掉,因爲沒有這個人有這個能力去撐起它,所以,我是心甘情願的,我保護不了我手裡的這些股票——”
她輕聲的對蘇煜憲說着,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是心甘情願的,想到風氏集團徹底垮掉的那天,還不如它被收購了,那麼至少不會自己親自去體會那種絕望的痛楚,並且還要親自去收拾那個殘局。
那得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面對那個現實。
而冉依顏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快點派人去查,那個購買風氏那百分之三十股權的公司是誰,也許那只是無意間買進的,我們願意給雙倍的價錢再買回來——”
龍哲宇急忙擡手吩咐屬下,那支出去手指都有些顫,這件事兒必須要通過這證券交易老董配合,才能查出來這家公司的地址,屬性…
“務必要買回來,快點去查,快去,那支股票買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有了那三十多的份額,再加上冉依顏手裡這四十多股份,整個風氏集團纔算整個收入囊中,而外面的一些散戶和另外一些股東手裡捏着的一些零碎股份,他就不會去在意了
如果沒有那三十多的股份,就算將冉依顏手裡這四十多的股票份額吞併了,到最後,也只得到了整個風氏集團的少半,股東太多,董事會的章程難定製,這就不算是真正收購了這個集團,只是算這個集團的一個大股東。只是控股。
這樣做的意義就太小,收穫太少。所以,那三十多的份額,風明輝手裡的這部分股票絕對不能放掉。
該去的人自然是去了,而龍哲宇的這一暴躁的舉動,讓在場的其他留下的人心裡都有些突突的,有點犯虛。
而龍哲宇自己,也擰緊了眉宇,在鋪着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步步來回踱步,眼神陰鬱,根本不理其他人,彷彿腦袋裡還在一直盤算着什麼…
四周靜默,只有擡頭如星辰的鎂光燈綴在天花板上,照亮着整個大廳,那美麗的頂如天幕,從天花板上打下來的清光,揮灑在周圍。
龍哲宇那焦急的皮鞋打在石板上的聲音,來回的響…
在場的其他人也再沒有出聲。
不敢吭聲。
那證券公司的老董,什麼時候在龍哲宇吼聲落下之後偷偷溜進大廳,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低着頭不敢出聲,這股票被別人買走了,他們也有責任。
“董事長,查到了,這裡森汽車製造公司主要由另外一家公司控股,它隸屬於風氏發展銀行。”
好久,從座椅間一路下來的臺階上,不知道誰的一道歡呼聲,那高分貝自然的感染了全場。
風氏發展銀行。風氏?!
因爲這兩個字,將正跑在臺階上跑的正歡的人突然就緩了步子。擰了眉頭。恍然間變了臉色,那一股不詳的預感就隱約從胸腔升起來。
而龍哲宇卻在這頭,聽見不遠處傳過來的聲音,氣急敗壞。
“風氏發展銀行,這到底是什麼,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一聲不吭的搶走屬於我龍哲宇的東西——”
而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林庭聖,皺起了眉。
“抱歉,我的密碼錯誤,我進入不了風冿揚的賬戶——”片刻的沉默之後,冉依顏在旁邊弱弱的輕輕的聲音,她的眼看着操作的屏幕,手也握着鼠標,臉上的表情鎮定中明顯藏不住的忐忑。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晰。
而下面,立馬一片譁然,是那些被龍家請過來的媒體。
“什麼,密碼錯誤,怎麼會密碼錯誤?!”
龍哲宇的聲線陡然揚上去,從不遠處一眼斜看向冉依顏操作的屏幕,驚懼的叫道,臉因爲憤怒漲的非紅,兩步衝過去有一種要將冉依顏擠開操作檯的舉動…
“因爲改了密碼,當然會顯示錯誤——”突然,不知從哪裡飄出來的一道高亢的冷冷的聲音。這道聲音,邁過其他,很穩,不大的音量卻很有力,那種帶着磁性的音質感,彷彿有種穿透人心,震懾人心神的力量。
而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這沉沉穩穩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呼吸一屏…
所有人心裡都有些發慌,有些人在轉頭,張皇的臉朝四周轉頭,在尋找這聲音的來源。
而冉依顏,在這道聲音響起時,她突然擡頭,一張臉全失了血色,慘白,但晶瑩的瞳孔一時間就定格在一處。
那一刻,她彷彿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一瞬間,這種感覺,彷彿連呼吸都忘記了。
片刻,她恢復了意識,搖頭,這聲音。不。不會是他。只是巧合,巧合而已,他已經成了植物人,怎麼可能會來到這裡,不可能…
“啪——”的一聲,那刻,內廳的大門被拉開,大大的拉開,大廳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那一個方向。
然後,首先是齊齊的將近二十來個保鏢,將整個空間填的更滿,保鏢一個個身強力壯,體型碩大,一個個穿着整齊的正裝,氣勢可見一斑…
而這種氣勢,讓在場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最後,男人才進場,走進去的男人,一身棕色的修身西裝,那高檔的布料散發着光澤,緊貼着他的身,柔順的紋路,一路延展,將他頎長英挺的身軀修飾的更加完美精壯,那一寸一寸從他身上流出的超然氣質,卓越,不凡,彷彿是希臘神話裡的最英俊完美的神。出塵,超然無比…
他一出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被震撼了,有的是傾慕,有的是仰慕,有部分則是震驚。
男人在臺階上一瞟下面的各自那些迥異的神情,那冷情的薄脣輕勾,很悠然的一隻手揣在褲兜,那幽深的黑眸裡,目光精亮,亮的讓人根本琢磨不到他的情緒,只可以從那隱隱含着笑意的眼眸裡,讀到那抹明顯的嘲弄和譏誚…
男人,似乎覺得這一幕,這些人的表情很有趣,手背輕輕擡起,貼到鼻尖輕輕的吸了兩口冷氣。
然後才又徒步的幾大步走下來,笑意明顯,語氣閒適。
“龍大少爺,好久不見——”
他這樣一出聲,本來一些持懷疑態度的人此刻更加相信他的存在是真的,而秦瑜澄,風明輝,蘇煜憲,包括林庭聖其他在場的人——部分媒體,證券交易公司的老董和員工都在這一刻變了臉色。
“你。你不是被炸成植物人麼?你。你怎麼可能出來。”龍哲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陣勢,此刻出現在他面前的風冿揚如鬼般詭譎,是個人都會怕。
“植物人?!”男人冷哼一聲,那一刻,盯向龍哲宇的眼眸沉了下來,冷冽的光在濃黑的眸中泛開。
“我第一天被擡進醫院,第二天就被徹底清除了腦袋裡的淤血,第四天的早上我就醒過來了,可惜,等我醒過來了之後,才知道醫院給我判定了植物人。那一刻,我覺得天助我也。”
那一刻,他的聲音減緩,語氣徐徐,那冷冷的氣恍若從不知處吹來的冷風,他站在龍哲宇的身邊,龍哲宇覺得整個脖子都涼涼的,恍若是被他吹過來的薄涼的氣息感染。
而此刻的男人是冷酷的,眼眸陰鷙,殘酷,眼眸裡的那抹帶着紅色的黑,殘忍如來至暗黑深淵的嗜血修羅,認誰看見這種眼神都會忍不住打冷戰,顫抖。
這一刻,除了這個男人,那眼眸裡隱隱的有些勝利笑意,其他人,驚的大氣不敢出,空氣裡不聞氣息。
而冉依顏在看見他出現的那一秒徹底石化,一直石化到剛纔,直到他講出那番話,她才又有了反應,貝齒因爲開始緊張而咬的咯咯作響,而此刻,卻不小心咬在了脣邊,眼眸裡一早泛出來的淚,在眸框裡逼的緊緊,不讓他們流出來,小拳頭捏的死死,卻極力的控制自己,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混蛋。這個混蛋。她真害怕自己會剋制不住,這次真將他打成植物人送人醫院。
這個混球,到底是有多可惡。
“呵。原來風少的特長不只是經商,最擅長的還是演技啊——”龍哲宇在旁邊冷嘲熱諷嗤笑道
“那當然——”男人回答的毫不含糊。
轉眼,他將手揣在褲兜裡一側身體側過來,語氣裡有種故作的閒適,他魅惑的雙眼皮一擡,就有種淡淡的不屑
“不裝怎麼能知道當日放在車庫裡的炸藥就是龍少您老人家指使人做的呢?!不裝又怎麼能讓你們放心的搞垮風氏集團,然後股票貶值,等風明輝賣出這三十多的股份份額要等到何年何月?!”
“你別血口噴人,放炸藥根本不關我的事兒——”龍哲宇聽着了這話語裡的機鋒,連忙反駁
在場很多人都在這一刻變了臉色,懷疑的目光移向龍哲宇的方向,而只有男人的臉部表情不爲所動,根本不看其他人,只是不屑的一道冷哼。
“你們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清楚,你的那兩個手下都招認了,你還能不承認——?!”
龍哲宇整個人就站在那裡傻眼…
男人沒再看他,語氣驟然一冷,連眼眸裡都是滿滿的寒光,讓人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他說出他的目的。
“風氏集團是我的,如果不是老爺子,風明輝哪裡有資格去分到這相當大的一部分股票份額,可是,最終,它還是我的…。”
這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的話語,這字字句句,那麼冷,卻也那麼淡定,自信,讓所有人都爲之驚懼,而一臉慘白早已經全無血色的風明輝,在這一刻,竟然是瞪着風冿揚那冷寒的側臉,腿哆嗦着倒退了一步…
難道所有的股票被他買走了,那麼,他失去的到底是什麼…到底有多少…
這三千億並沒有什麼,而更多的是,他是風家的人,卻失去了風家產業的繼承權。
卻風明輝的舉動,那輕微發出的響聲,不遠處的男人轉過頭來,又一次冷冷的不帶感情的瞟了他一眼。
“風明輝,我知道你腦袋裡在想什麼,你一定想要掌握風家的產業,坐上最高的那個位置,可惜你的能力不夠,你一直嫉妒我,但是你不上進,你本性裡的軟弱,卻跟着你爸爸身上學來的奸詐和狡猾這一套,讓你處理事情來矛盾又掙扎,你狠起來比誰狠,可是很多時候,卻是別人壓着你,所以,長期的自卑心讓你容易滿足,當別人一壓着你你就開始屈服,狠不起來了,而好勝心又讓你不甘的處於一種被動的安穩裡,你安於滿足卻不甘於平淡,渴望得到名譽卻缺失方法,所以,你身上所出來的一切,有謀無勇,狠辣卻容易屈服,軟弱,容易滿足卻又不甘平淡,所以,這輩子你都會一事無成,風氏一旦在你手裡垮掉是早晚的事兒——!”
風明輝在那一刻,慘白了臉,那無神的恐懼的眼盯着風冿揚,一手扶住旁邊的桌子的桌沿,就差點倒了下去。
而站在那裡的風冿揚,這男人,卻依然留給他一個冷冷的不屑的眼神。
小的時候,因爲嫉妒他,在林山滑雪場,他將小兩歲多的他引到冰坑裡,然後將他推下去。
他的狠,他一想都在領教。
只是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那麼。那麼…那個所謂的風氏發展銀行,是你的——?!”
聽到那句篤定的‘最終,它還是我的’,同樣的,龍哲宇的聲音也在顫抖,那一刻,他覺得是這輩子從來沒有經歷的挫敗和無助。
“當然——”男人驕傲的側臉轉過來,冰冷的脣角啓開,冷冷兩個字,彷彿利刃一般劃破一顆顆已經瀕臨破碎的心
“再過不久,你就會看見我——風冿揚,一手建立的商業帝國,無人媲美,以後,他的名字就不是風氏集團,它有一個概括的名字,風氏財團,你懂財團的意思麼,就是能延伸各行各業,形成一個系統的商業網架,風氏的股份我終於都拿到手了,真感謝你們這一路的辛勞付出——”
男人,最後,那伸出的大掌閒適不客氣的拍在龍哲宇那慘白的俊臉上。
這一刻,全場靜默。無人再吭聲…。
不敢——
而男人似乎覺得有些無趣,才轉頭,淡淡的眼神瞟了一眼站在他身後一直不語而臉色同樣有些發白的林庭聖。
而就這樣看了林庭聖一眼,男人也不多說,反而,闊步的沉默着走向另外一個方向。
“乖,這段時間,你受苦了——”他一手將站呆在原地的女人拉進懷裡,那臉上之前的傲慢和冷酷都掃去,只剩下柔軟的溫情,他將女人抱進懷裡,然後,一隻手從她的後背,往上,大掌包裹着她的後腦勺,將她小小的後腦勺包裹在溫熱的掌心裡。
而雖然,他說了‘乖’,說了那句‘你受苦了’,可是,此刻的冉依顏卻還是在他懷裡,淚水,嘩嘩直流。
他騙她騙的好苦,爲什麼騙別人也要連着她一起騙呢,知道她這段時間這日子過得,萬念俱灰,用生不如死來形容也不爲過。
“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要連我一起騙,你知不知道我多辛苦,這段時間我過的多辛苦…”
她想着,就說了出來,哭着,用那早就捏起的小粉拳,不住的捶打着他的胸。用盡了力。
男人一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半點捨不得鬆開,只是一個勁的配合着她的泄憤。假裝疼痛的叫嚷
“啊。我錯了。老婆大人。我錯了…我錯了。”
他的叫聲有點誇張,而冉依顏也知道,他是故意在逗她,所以,在沒過多久之後,又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
他擁着她,手環過她的背,搭在她的右臂上,抱着她,由周圍的保鏢擁簇着,然後,從那一梯一梯的臺階往上走,走向出入口。
外面依然是站立的齊齊的保鏢,那明亮的光線從外面的大廳射進來,上午正常開業的證券公司來來往往的人,雪白的牆壁,中間的三根氣勢恢宏的方形柱子,操作檯,牆壁上大型的led電子顯示屏。
顯示着今天所有上市公司的股票各種指數。
可是,看見這些,身邊有了風冿揚,似乎身邊的光線都明亮了起來,一切的東西也鮮活了起來,彷彿變得有了色彩。
可是…
她僵硬的垂在腰側的手,還有那機械的一直朝着前面,逼着自己不去轉方向的頭,又代表了什麼呢?!
那一刻,冉依顏的心,還是彷彿被無限的陰鬱罩住。
到了內廳的出口,外面的喧鬧,鮮活,讓她的心忽然間感覺到迷茫,他,風冿揚又一次將她的心推進了那種冷冰的深淵裡,雖然說,他有他的理由,可是,她還是覺得受傷了啊。
她承受了這麼多,他那麼驕傲的站在她面前,向他的仇人快意的述說着他的復仇計劃,還有目的的時候,那一刻,她覺得只是成了他的一顆棋子。
儘管他耐心的逗她,讓她破涕爲笑,可是,這些天來,她心裡承受的那種無助和傷痛,包括對他的承受的傷痛的內疚,豈止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哄的好的。
可是,她渴慕的溫暖,卻又一次被她強制的拋棄在身後。
在停駐在門口的那刻,她轉了頭,可是,那微微偏轉的角度,她沒有這個勇氣。
臨走,都再沒有這個勇氣看他一眼。
蘇煜憲,此刻的你,是不是看着我背影的眼神裡充滿了絕望,或者埋怨。
可是,對不起,你恨我吧,不要再爲我付出了,我還是要回他身邊的,不管他怎麼傷害我,他也是我名義上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爲了我的孩子,讓他們有一個完整的家,我也不可能選擇跟着你走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在流淚。
而身邊這個男人,那手握在她腰側的男人,卻依然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摟着她的舉動,她在轉頭前,輕瞟了一眼他的表情,他看着前面,沒有注意她,她只能瞟到他的側臉,可是,在他側臉依然是驕傲和高傲的勝利表情的得意下,那隱藏的極其深邃的冷酷和殘忍,無表情的表情,側臉看過去的高挺的鼻,讓人彷彿猜的到他在想事兒,那腦袋沒有停着,那深邃的根本看不透的眼底——偶爾的凝神都能知道他一直在想着事兒,卻是,永遠猜不透他想的到底是什麼…
“董事長,按照您的要求,已經找媒體那邊準備好了見面,召開新聞發佈會,發佈風氏集團將要被風氏發展銀行收購併且併入風氏財團的消息,至於之前的風氏爆出的偷稅醜聞,現在有關部門還在調查,並且,會宣佈您重新復出消息——”
跟他彙報工作的男人,頓了頓,低下去的頭又擡起“而且,從昨天起新出來的一批貨,已經到達了屯門渡口,之前一直想跟董事長你簽約的那個澳洲商人——範維科先生,已經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了——”
“叫人去找人好生接待着——”男人立馬就接口了
“上門都是客,不要慢待了,這帆維科是澳洲和新西蘭的最大鮮奶製品供應商,可就是錢啊——”—
男人的眼眸裡有一種亮色,將頭轉開
“等我開完了發佈會再去接待他——”
“是——”
從證券大廳的一邊走出去,保鏢早已經開好了車門,男人下了臺階,兩步走上去,風迎起他細碎的發,乾淨又輕逸。陽光下,發尖有點微微的紅色…
冉依顏就站在旁邊看他,這次,又一次看見男人英姿颯爽的一面,她終於相信,他是真的活過來了。
之前的一切,都不是夢境。
現在的一切,也不是…
她隔着人,看着他獨自上車,留下一個挺直的背影給她,她手悄悄的移到另外一隻手臂上用力一掐,那鑽心的痛,一下子如火舌般叮在她的皮膚上,她終於相信,的確,眼前的一幕不是夢境…
可是,爲什麼心裡總覺得好像很虛幻似得呢。
到底什麼變了,到底有什麼不真實。
“對了,找錢江把我夫人先送回去——”
在車開走,他臨行前,對着外面的一個管事的保鏢吩咐道,然後,眸子瞟了瞟有些呆滯的站在車前的冉依顏。
她那襲黑色的緊身的小連衣裙,將她纖瘦的體型襯托的更加亭亭玉立,小臉上,有些疲憊,卻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而風冿揚就眼眸瞟向他,對着保鏢意指道。
“是的,董事長——”
這邊的管事很愉快的就接應下了。
只是留着冉依顏在原地發神…
這些人是誰,那錢江又是誰。
她一直都不知道,風冿揚養這種身強力健的保鏢,到底選了多少人,又是從那裡選出來的,又養了多少。
因爲,她身邊新出現的保鏢,總是一批又一批。
回去之後,她看見沙拉,小小的身影停駐在噴水池邊,兩個翹翹的沖天辮,白色蕾絲打底小裙子,紅色的外套揹帶連衣裙,正在玩着溜溜球。
“媽媽,我見到爸爸了,媽媽,爸爸說我可以繼續去學校,媽媽,你說我見到的爸爸是真的麼——”
還沒等她走過去,小丫頭看見她自己就提着球的線跑過來了,小臉兒笑的擠成了一朵花,眉毛一揚一揚,就朝冉依顏跑過來,站在她面前,那輕輕的軟軟的聲音
冉依顏鼻子一酸,她蹲下,雙手輕輕的握着沙拉的胳臂
“是啊,沙拉可以去學校了,爸爸回來了——”連她都覺得很虛幻的東西,如此久的時間不見,連孩子都覺得爸爸的存在太虛幻,很害怕是一場夢,而她輕聲安慰着女兒。
“爸爸不在醫院了是麼——”依然是那輕輕軟軟的聲音
她不經意的轉頭,才發現別墅的保鏢的似乎又有些換掉了。
那一刻,她有些疑惑,爲什麼別墅的保鏢隔上兩年就會換一次…
“是的,爸爸不在醫院了,爸爸回來了——”她真切的眼神,手依然那樣緊緊的握住沙拉的手臂。
原來風冿揚從醫院裡出來,第一件事兒,也根本不是想來見她,在他心中,他最在乎的還是孩子,他是先去別墅見了孩子,然後,根本不怕暴露自己的行蹤,然後去證券公司,當然,他處心積慮這麼久,現在的一切勝券在握,他當然也不會擔心。
他寧願選擇先讓孩子安心,而根本不在乎這一直承受這麼多,提心吊膽的是她。
爲什麼,這一切,擁着沙拉,她心裡卻難過的想哭呢…
但是,最後,當她將沙拉小小的身體擁入懷裡,然後頭枕在她肩上哭的時候,沙拉小小的手,從側面摸向她的臉。
“媽媽。媽媽在哭麼。媽媽別哭,沙拉愛媽媽…有沙拉在,沙拉會保護媽媽——”
孩子小小的稚嫩的聲音,那麼誠摯的炙熱的感情,那一刻,冉依顏有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計較…
爲什麼會跟自己的孩子計較。
她將頭從沙拉小小的肩上移開,然後,兩把摸了眼淚。
強作笑顏,看向沙拉那小小的肉肉的臉
“沒有,媽媽沒哭,知道沙拉可以去幼兒園大班,媽媽很開心…”
“可是,沙拉還是不喜歡上學——”小丫頭撅着嘴嘟嚷了一句,然後,小手在小裙子上抹了兩抹。
也不管冉依顏,翹起兩個沖天辮就一跳一跳朝大廳裡跑去。
冉依顏也不理會,收了笑意的臉一想到那些煩心事兒又微微變得清冷,她站起來,同樣是進大廳,換了鞋,站在大廳裡的大鏡子前,她看見自己這些天因爲疲倦和勞累而眼角生出的幾絲細紋。
眼圈周圍,雖然撲了粉,精緻的妝容還是蓋不住眼底的暗沉,雖然,這一點都不影響她那張小臉依然豔麗絕美的姿容。
女人總是會老的,可是,她眼角挑起的嫵媚,大大的晶瑩透徹的如玻璃明鏡的眼眸,她的眼神如水,只要人看一眼就會沉溺進去,彷彿蘊含着一股柔情。
但是,她的性格從來都不柔情。
她太計較,她是個多愁善感的女人。
大尺寸的液晶顯示屏,就在她的不遠處,隔着幾米遠的距離,掛在牆上,電視裡閃動的畫面,花花綠綠的鏡頭,擁堵喧鬧的現場。
“風先生,這次的出山,是不是代表風氏集團有望東山再起了呢——”
“風先生,聽說龍騰集團將收購風氏集團,這件事兒,您知道麼,對此,您有什麼看法。”
“風氏集團在此期間經歷了一系列的醜聞,偷稅,並且被內部管理人員爆料,風氏集團有多大三千五百億的欠款,請問這些,風先生都知道麼——”
男人從記者羣中走出來,但笑不語,他身材高大,在這裡身高平平的記者面前,有種鶴立雞羣的優越感,他往前走,記者一系列的蜂擁而上,兩邊的保鏢立即衝上去,圍堵那些跟隨風冿揚的記者。
鏡頭切換到大樓面前,橫幅上幾個大字——風氏集團關於企業近況若干問題召開新聞發佈會
然後,鏡頭緊緊的跟隨風冿揚,切換至發佈會大廳,裡面的人員滿滿,有少部分的風家股東,還有一部分媒體,還有一部分是資深媒體顧問和策劃,包括一切除風家之外的商業大鱷,豪門大亨,抽出時間特意來風氏集團的新聞發佈會現場,並不是來替風氏助威,而是,現在的風氏集團,欲欲坍塌,就算這位曾經威風赫赫,在商業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這麼重的負擔,也不一定能力挽狂瀾,那麼,競爭者之間,自然是想看風氏到底怎麼給自己收場,垮掉了一個風氏,一些被風氏差不多壟斷的行業就能緩口氣。
所以,這些人,大多是來看好戲的…
而鏡頭裡,男人脣角始終帶笑,那一身修身的西裝,將他襯托的氣度非凡,英氣挺拔…
他上了臺前。話筒就在他下顎之下。
他雙手趴在臺上,頭下垂,看向下面無數的鏡頭和閃光燈。
“女士們,先生們,感謝百忙之中還抽空來參加風氏集團的第二一五七新聞發佈會,最近的風氏集團內部出現一系列的變故,相信很多人都聽說了,對很多事兒有困惑,當然,不只你們有,連風某自己對有些事兒亦是困惑——”男人朝着鏡頭,脣角咧開,一個優雅的笑意,那英俊的臉龐引的下面大批媒體粉絲的尖叫。
男人眼眸裡滿滿的自信,朝下面的人羣看了看。語氣頓了頓。
“但是不管怎麼樣,對前段時間的偷稅醜聞,機構裡還在查,風某不想多說什麼,因爲之前一直擔任風家董事長兼總經理的承擔民事責任的是我的祖父,而他現在已經去世,他的去世讓我悲痛萬分,而作爲前董事長的我,才繼任不足半年,很多東西也並不完全都清楚,但是,如果這次調查出來,風氏集團的確有偷稅行爲,風某責無旁貸作爲好市民和好公民,願意替父輩承擔這一部分責任和義務。感謝民衆一如以往對風氏集團的支持和厚愛…”
下面鏡頭裡是滿滿的歡呼聲…。
男人的脣角望着下面那脣邊勾起的笑意更加明顯。
而只有冉依顏,電視機面前的冉依顏,才能理解這富有心機的男人這話語裡蘊含的幾層意思。
第一,鉅額的偷稅是會負法律責任的,不是行政處罰,而是法律責任,是會坐牢的,而這個男人,借用他的任期只有半年不到,並不清楚風氏集團的偷稅爲由,不管最後風氏是不是真的偷稅,也就補齊稅款,然後交滯納金,而作爲只是新繼任的他是不用付法律責任的。
第二,因爲之前的不管是大衆還是媒體,對風氏集團的偷稅行爲一定心理埋下了陰影,而且,這世道,人心喜惡不喜善,就是說喜歡關注不好的事務,那麼,堵不如疏,如果此刻真的一定要查明真相,用證據擺在人們面前讓人們相信風氏集團沒有偷稅,這樣的做法,並不能使大衆信服,證據也是可以僞造,如此大的風氏集團,如此大的人脈,將證據擺出來的做法無疑是想替風氏洗白,可是,大衆都會明白這個道理,到時候,拿出來了證據依然只會讓媒體,讓大衆越描越黑,讓風氏這信譽更加的落下去。
那麼最有用的辦法,就是首先含糊着承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偷稅,這一切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卻願意替承擔責任,然後懇切的態度,讓自己的位置放到最低。而且借用了去世的風老爺子,這招金超脫殼用的很好…
其實,冉依顏也不知道爲什麼,別人看不透他,可是,她偶爾真的很懂他,也許在手段陰險這點上面,他們是一類人…
接下去他還說什麼,冉依顏也都懶得聽了。
她害怕自己越聽下去,越會洞悉到這個男人處事的老練,心機不是一般的深,而且,手段也不是一般的多和難纏…
她提着緊身的黑色的裙襬,穿着拖鞋,小步小步的上樓,水晶耳環在她身體移動錯落的腳步間,在她的臉側,蕩起一個個來回優雅的弧度…
冉依顏不是很開心,所以上樓,而她的女兒,小沙拉很開心,而寶珠,不在家,冉依顏猜想一定是風冿揚一早就派車送了她去上學了,小沙拉不知道從拿裡找到一把水槍出來,在大廳和後院來回的跑,手裡的水一路灑,她很高興的一會從後院水龍頭裡接滿了槍管裡的水,邊跑邊玩着來到客廳裡看看電視上的爸爸,看了一眼之後,感覺到她爸爸在電視上——活着,然後又彷彿是很放心很開心的又用水槍玩着跑去後院。
然後,那帶着歡笑,笑鬧的孩子的笑聲,一直盈滿在大廳的整個空間。
以致冉依顏走到臥室的門口還能聽見她尖尖的笑聲,站在門口,伸手想要去捏門把的她卻頓住,臉上疲倦的哀哀的神色,口裡卻嘆了一口氣。
孩子需要爸爸,不管怎麼說,對孩子來說,爸爸只有一個…
他有三個孩子,而三個孩子卻只有一個父親。
一旦失去了他,那麼就表示她以後的三個孩子都失去了爸爸,而失去了爸爸這件事兒對一個小小孩子來說,又是多麼殘忍,所以,不管他做了什麼,有多傷害她,她還是必須要勉勵自己和他走下去。
原諒他,原諒他的欺騙,原諒他這麼多天將所有的疼痛就交給了她來背,在證券交易大廳裡,他那樣意氣風發走下來,他笑的原因是因爲他贏了,最後下的如此大的一局,卻是他贏了,而她,那刻的她覺得憋屈滿滿,她覺得自己也是他棋局裡的一個被利用的人,或者,他壓根就不會信任她,所以連着她一起騙,他可知道,她這些多天的一股腦的壓力,從風氏集團一開始出事到現在,她內心的疼痛掙扎,她的無助,她求過秦瑜澄,求過林庭聖,可是沒有人幫助她,同時,對他的出事兒,她也愧疚,難過,看見三個孩子,她就覺得是她欠了她們,是她害的他成這樣。
種種的壓力,她覺得自己一下子都蒼老了許多。
他是清醒的,當她在承受這一切的時候,他知道她的難過,而他那麼狠心,爲了自己的計劃,眼睜睜的看着她一步步走的如此艱難,疼痛掙扎。
他滿臉歡笑迎着衆人的目光出來,那刻,何曾想過她心裡是多麼的難受。
她寧願他欺騙她說只是剛醒過來。
當他將他的計算全部講給那些人聽的時候,最後纔給她那句“乖,你受苦了——”
可是,就這僅僅幾個字,怎麼能平復她心裡的傷…
可是,又怎麼樣呢,轉眼間,最後回想,他終究還是回來了不是麼?!
他沒有變成植物人,這也是一件好事兒不是麼。
風氏有救了,孩子有了爸爸,再不用她提心吊膽,再不用連學都上不起了不是麼。
到底,到底,她又在矯情什麼啊。
左右掙扎的她,最後,想的頭疼,還是將腦袋按在枕頭裡。
天氣突然變得陰寒,偌大的臥室,周圍都是大片大片的暗影,她的心,卻再不知道怎麼樣再回到從前。
那個尊貴,優雅,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冉依顏。
她的清高就在轉眼間破碎了…
臉埋在枕側,淚停留在眼角,她想哭,可是卻沒有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能讓她好好的哭一場…。
白天,新聞發佈會忙完了的男人,終於又一次回到了別墅,晚餐上。
飯廳四周的壁燈高高的亮起,中間一架巨大的琉璃水晶燈,那暖意的光照的整個屋子通亮。
男人很隨意的坐在了右邊第一個位置,而冉依顏在他斜對面,沙拉一直挨着冉依顏坐,現在的她長高了不少已經跪着一隻腳就能捧着碗吃飯了。
而寶珠很規矩的埋着頭,坐在沙拉的身邊,也就是冉依顏左三的位置。
因爲的寶珠又恢復了過去的那種文靜,連吃飯的動作都格外的慢條斯理,每次擡起頭夾菜時臉上的表情,很平靜,看得出心都安安的。
冉依顏內心嘆息,可能,這就是爸爸存在對孩子的潛意識的影響,他們會心安。
冉依顏不說話,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很長,及腳踝,然後身上是一條開司米純手工羊毛大披肩。
這樣包裹着就不會冷。
而風冿揚外面出現,冉依顏下樓,看見他出現在飯廳,坐在那個位置上開始,他就不停的拿着手機在翻看。
她不知道他在翻看什麼,自己就找個位置坐了。
然後,上菜,接着,傭人將沙拉和寶珠的專用碗筷拿了出來。
“爸爸,我也要看——”好久,飯桌上已經吃了十多分鐘,男人還眼睛在手機上沒有移開,一隻手夾菜,吃飯,只有撿菜的時候,纔會擡起眼看一下盤子。
而沙拉,一直見爸爸沒有擡頭,自己就抱着碗從餐椅上溜下地了,然後,繞了大半個橢圓的圓桌,端着碗,小辮子就在風冿揚的懷裡翹起。
“呵呵。”男人寵溺的一笑,一手環在小女兒的背上,將她從地上抱了上來,將手機支給她,然後又填補了句。
“你看不懂——”
“爸爸,前段時間你是真的生病了麼,在醫院裡麼,爲什麼爺爺都不讓我們去看你——”
此刻,一向安靜的寶珠突然擡頭,若有所思的將勺子按在脣邊,眼睛睜的大大,眼眸裡明顯的疑惑,問向風冿揚。
沒有爸爸的日子太難過了。
“呃。”男人看了看桌面,終於將手機收下了,將沙拉放在旁邊的餐椅上
“爺爺是怕你們擔心爸爸,所以不讓你們看——”
“可是,就算不看也會擔心啊——”已經九歲的寶珠,已經很通一些大人之間的感情和話語。
“可是,爸爸現在不是也好好的麼——”
“可是,寶珠很擔心,真的是擔心,擔心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誰都沒有預料到,一向很聽話很安靜的寶珠,此刻竟然捂住眼睛大聲的哭了起來。
小孩子那直接的宣泄難過的哭聲,很洪亮,然後聽起來也很幼稚。
但是,這卻是作爲父母的冉依顏和風冿揚第一次看見寶珠大哭。感情很豐富,情感也很飽滿的這樣哭出來。
一時間,讓冉依顏和風冿揚都有些無措…
“爸爸,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們,不要離開我們,寶珠不能沒有爸爸,也不能沒有媽媽——”
什麼時候,寶珠就直接繞着桌子,小跑,衝進風冿揚的懷裡,然後,趴在他的腿上哭。
邊哭邊喊着。
其實,這令一向內斂不會表達情感的男人有些無措。
他的眸子下移,移到寶珠那因爲哭泣而不停顫抖的瘦弱的背脊,大手,輕輕撫上
“寶珠,別這樣。寶珠。爸爸不會離開你們的,爸爸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們的…。”
“哇…爸爸不要我們了,媽媽也不要我們了…”
突然,側面的一道更大的稚嫩哭聲,將冉依顏和風冿揚都同時驚嚇了一跳。
本來在餐椅上坐的好好的小丫頭,看見姐姐痛哭的模樣,也分不清是怎麼回事兒?!只聽見姐姐說不能沒有爸爸,也不能沒有媽媽,她的反應本來就比成年人慢半拍,結果聽見姐姐在哭,立馬就湊着份兒哭了起來。
然後一出聲,那聲音就比寶珠的更洪亮。
“好了好了。”大女兒還沒勸好,又立馬去擦小女兒的眼淚,男人啼笑皆非,寵溺的捏了捏小包子的臉蛋“誰不要你了。你哭的那麼大聲。”
“寶珠,別哭了,要做個獨立的女孩子,你看看,你哭了,妹妹就跟着哭,爸爸答應你,以後都不會離開你們——”
男人凝神,看向自己懷中的兩個孩子,內心輕嘆,這種感覺,任重而道遠。
“真的麼——?!”那委屈的小眼睛,還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爸爸。
“嗯——!”男人鄭重的點頭
“你走了,媽媽就是別的男人的了麼,別的叔叔喜歡媽媽——”彷彿尤嫌分量不足,小丫頭躺在爸爸的腿上還加了一記重彈。
冉依顏瞟了一眼這邊,她真的是沒有想到寶珠到現在都還記得秦瑜澄的事兒。
還記得別的叔叔。
她應該是很怕她會真的嫁給秦瑜澄,給她們倆重新換了爸爸。
唉,孩子總還是最依賴自己的親生父母…
“放心吧,媽媽也不會跟別的男人走的,媽媽永遠都是寶珠的媽媽——”男人低頭,鬱郁的眼眸,臉往下,一個輕柔的吻就落在寶珠的頭頂。
而冉依顏,已經吃完了飯,正起身去樓上,而恰好聽到這句話,沒好氣的斜他一眼,然後,將椅子移開,自己轉身沉默着上樓。
有些氣鬱,是因爲,他又把她的權利代她行使了。
而她拉椅子很大力的聲音,還有她鬱氣瞟他的眼神,風冿揚並不是每看到,只是擡起的那沉靜眸子,看了她一眼又立馬收了回來,彷彿根本不將她的小情緒放在眼底。
只要那背影到了樓梯的轉角處,那深邃的眼眸才又擡起,落在她上樓梯的背影上。一直跟隨。
有些煩躁,累了一天了,男人揉揉眼角,洗完澡上牀,發現女人已經躺在牀上,背對着他。
“寶貝——”白色的真絲睡裙,沿着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滑下來,而女人的肌膚,白皙細膩,光滑如身上白色的絲綢。
男人上前一手勾在女人的腰,那炙熱的掌心,粗磨的指腹,低沉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彷彿是從喉結髮出,都帶着無盡的韻味,又彷彿是低聲的訴求,聲音性感,粗噶,滿含男人的味道。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往下,指腹就摸到她如絲綢般光滑細膩的肌膚。
男人身上的睡衣半撩,半趴着,就保持着那個姿勢,然後,往下放在腿上手,邪惡的從柔軟單薄的睡衣面料裡滑進去。
“呃——”已經數月沒有跟人有這種親密接觸的女人忍不住出聲了。
有點不習慣,身體自然也有些小排斥。
她伸手,依然是背對着他,將他放在她腿間的手移開。
“怎麼了嘛,這麼久沒有見我,難道身體就一點都不想要麼——”
她的排斥,讓他的心情也有些不爽,他輕啄下頭,貼近她背對着她的身軀,他擡頭,目光從她的額頭斜滑下,看的見她小小的朱脣半口,看得見她的小巧高挺的鼻,看得見她水瑩如寶石的眸,看得見她投影在清澈眼眸里根根上卷的睫毛。
她美,連她的睫毛都那麼細密,黑亮,彎曲的弧度那麼美麗。
特別是那紅紅的小櫻桃口,讓人一見就想要一親芳澤。
女人不願意回答他,眸光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男人莞爾一笑,然後,這次,手直接又逼進去。
“啊。”他來的太直接,這是女人根本意想不到的,她微有些驚慌的尖叫一聲之後,有力的夾緊了雙腿,然後,小腿縮上去,雙腿間整個縫隙都不見,一副緊緊的防備的狀態,整個身體也飛快的從牀上爬了起來。
然後,看向男人的眸子裡有種不可言喻的驚慌。
“你。你在幹什麼啊——”
她這一舉動將男人整個都嚇傻了,男人也整個身體都翻了起來,轉眼之後,又由衷的心裡感覺到憋悶,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怒。
眼睛瞪的大大。
她這反應到底是爲什麼啊,他可是她的男人,她的老公啊。
已經幾個月沒有身體接觸,今天他就想求歡,求索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她那又是什麼一副態度在對他,看他,難道對她來說,她在將他當做敵人還是陌生人。
“我不要——”
她收斂了情緒,悶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抱起了枕頭,這樣回答他一句之後,將雙腿合的更攏。
防備性的看了看他,然後將枕頭壓下,準備睡覺。
可是,男人的霸道心裡,她想睡,他就偏不讓她睡。
她才一躺下,他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的枕頭一手按在牀上,順勢將她的手捏在手裡緊緊的,然後舉高到頭頂,自己的身體就覆上去,將她的身體壓的死死。
他睡衣也半撩開,那小麥色的健康肌膚,有力的六塊肌,緊貼着她的臉,冉依顏動也不動,就聞到了他身上那股雄渾的男人氣息。還有那炙熱如火的精壯軀幹。
“風冿揚,你幹嘛——”她從他的胸膛裡好不容易擡起半側臉,然後喘着氣有些生氣的問他。
“我是你老公,爲什麼,你怎麼就那麼有膽一天到晚對我不理不睬——”
男人同樣微喘着氣渾濁的氣息,起伏的胸膛,這一切,也在宣示着他內心的憤怒。
“你混蛋——!”她罵,不只是罵他現在又在這麼強硬的對她,而是,這之前的一切,他欺騙她,甚至利用她,都令他感覺難受,所以對她來說,罵他是混蛋,都感覺不泄憤。
“混蛋——”聽見她罵他,男人的情緒更加的煩鬱,惱火,用力將她掙扎的小細手腕捏的更緊,咬牙切齒重複着這兩個字,額上的青筋微微鼓起。
他的鼻息粗重“我怎麼混蛋了。我哪裡混蛋了,作爲丈夫,我幾個月都沒有機會碰你,今天就想讓自己釋放一下,也就混蛋了…!?”
他說的理所當然…
而他身下的女人卻因爲他抓着她手腕用力過猛,感覺到了疼痛,而頻頻蹙眉。
她黛色的眉擰的緊,皓齒咬在粉嫩潤澤的脣瓣上。
再怎麼用力,還是掙脫不開他那如精鋼般牢固的鉗制,她覺得很難受。
想使力都覺得使不出來。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麼,多討厭你麼——”
她一面說着,一面還是使力的掙扎“爲什麼每次我的感受都被你考慮在最後,爲什麼你做什麼總是從來都不告訴我,你知道我這些天我過的多難,你自己也能體會的到我到底要撐下去一個女人是多麼艱難,而你,你明明清醒着,卻一個信也不報給我,就連我親自去醫院照顧你了那麼多次,你也從來不丟一個暗示給我,我一方面要承受公司面臨倒閉的各種壓力,還要因爲自己讓你變成植物人,一直都那麼愧疚,心裡難過,你知道,你知道我到底過的多辛苦麼,多辛苦麼,爲什麼你每次總是對我這麼殘忍,你算計着別人也總是帶着我一起算計,風冿揚,在你心裡,真的有把我當妻子,尊重過我麼,信任過我麼——”
說到最後,她的眼淚順着眼角,嘩嘩直流…
“對不起…”終於,看見她的眼淚,聽着她的申訴,他的心也疼了,眼眸裡的光漸漸的柔軟下來,他的吻貼在她的額角,真誠的道歉…
“對不起,寶貝,不是我忽略你,而是,這件事兒從一開始就是有風險的,我買通了醫生,就是要讓我成爲植物人的消息看起來真實,如果沒有你的真實反應,他們又怎麼會一步步的上鉤,不是我利用你,而是,事情必須要這樣發展下去,而恰好,你身在了其中穿針引線了而已,傷害你並不是我的本意,你是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我怎麼會捨得傷害你半點——”
他又一次情深款款的話落在她的耳邊。
冉依顏黑夜中的眸子,燦若星光,她很想相信他。
“嗯,乖——”看見她的情緒終於平復下來了,男人放了心的攻城略地
而女人那亮度只維持幾秒,就沉了下去。
轉眼,眼眸裡又是滿滿的憂傷。
每次他總是會說,她是他心中最愛的人,最在乎的人,可是優秀如斯的風冿揚,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在愛她,還是在折磨他,他曾經不是也說過麼。
他說他恨冉家人,他也曾咬牙切齒的說,冉家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爲什麼會愛她,憑什麼會愛她,其實她真的分不清楚他的感情,而這也一直是她最迷茫的地方。
她一直覺得他對她的感情是愛恨交織的。
甚至,他對她的折磨多於愛。
比如,此刻,她身體裡傳來的痛楚…。
她突然間覺得這種日子太過反感。
或者說,這種感覺太過於厭惡。
“滾啊,你滾,你每次都說捨不得傷害我,卻每次,都總是做着傷害我的事兒。”她突然打斷了他,很快的將身體移開,就朝着他吼道“你說你愛我,可是,你根本沒有愛我的理由,你只是藉着恨冉家,恨我,來折磨我。你看,你剛纔才說捨不得傷我,可是,我明明說過不要了,你還是強來,你這不是傷害麼,你根本就不愛我,從來都不愛我——”
女人從牀上翻起來之後,就縮到燈櫃一邊的牀頭,邊哭邊嚷着,聲音裡帶着哭腔,過去的一幕幕都涌上心頭,那麼多傷害,反反覆覆,重重疊疊,他總是在道歉中傷害,或者在所謂的愛意裡反覆的讓她痛。
她真的是迷茫了啊,越來越迷茫,她心裡的苦痛和鬱悶,就如同她此刻眼眸中積蓄的淚水,越積越多,越流越猛。
這種迷茫,她真的受夠了啊,到底,何時纔是一個頭。
“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嘛,冉依顏,一波接着一波的沒完——!”此刻,被打擾到性質,纔剛做了一半的男人,被她突然抽身打斷,他的這幅模樣也是窘的,似乎,還沒有如此狼狽過呢。
這個女人,現在犯情緒還真的是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鬧着一次,鬧個沒完。
所以,男人也終於徹底火上來了,男人一發火,這爆發力同樣是強的。
他一發火,一真發火,她的脾性就軟了,這是她一貫的潛意識裡的反應,她害怕他發火之後,做的事兒說的話會更讓她承受不住,所以,她不敢鬧脾氣了。
他脾氣上來,她害怕,他脾氣上來,很多時候,這後果,她承受不住。
這是女人本身的弱勢。
軟軟的燈光下,男人的側臉泛着泠泠的寒光,那幽深濃黑的眸子,看起來森冷可怖。
“你是不是打算將孩子們都吵醒,還是,真如同寶珠說的,你還真的是喜歡上了那個什麼秦瑜澄,你以前的那白癡老弟,他以前不是個人物,現在還是成不了氣候,你真想嫁他你就去啊,我不會攔着你——”
他脣角譏誚的勾起,那冷情的薄脣,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的話,卻是傷人之極。
冉依顏身體趴在牀頭,就那樣睜大眼看他,那暗色的光線裡,他那寒涼殘忍的表情。
那一刻,大睜的眼眸裡,眼底已經無神,胸腔裡,那簇簇燃燒的憤怒火焰,冉依顏捂住胸口,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不能置信,不可置信,這就是這個男人,這就是他,任何時候,都能讓你傷透心扉,卻又不完全能放下的男人。
從他嘴裡出來哪怕只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讓你傷心傷肺,並且痛到極致。
“錯了,我真有喜歡的人,但是那不是秦瑜澄,你真的不阻攔麼,那麼好啊,明天去民政局扯離婚證——”
她的整個身體攤在牀頭上,第一次,那麼有脾氣的跟他頂着說,對着幹
“只要把婚離了,我就不需要你攔着我——”
而男人卻慵懶的聲音,眼懶懶的瞟到她衣衫不整的軀體上,他的聲音,跟他的語序一樣,懶懶的,一頓一頓
“不喜歡秦瑜澄,難道是那個蘇煜憲,對哦,人家到是對你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冉依顏,其實你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兒就是沒能嫁給他對不對?”
“——好啊,你想離婚,那就離啊,我成全你,只要冉依顏,你以後別後悔——!”跟她一樣,說完之後,他又補充了句。
“除了你,這輩子沒有別的事兒會讓我後悔——”這是她心裡最真實的話
可是,話音一落,立馬男人眼眸裡的光就變了,猝冷,兇殘,好久,那粗磨的指腹卻擡起她精緻的小勾般的下巴,涼涼一句,說的怒火崩發。咬牙切齒。
“呵,你還真有種——”
這一晚,他還真沒有碰她。將她的下巴一扔,氣的夠了,翻身就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倒過去。
而冉依顏,目光落在他背對她那寬闊的背脊,身體無力的攤在牀頭,心,一如既往的有種涼涼的冷意。
“董事長,夫人今早去民政局了,她打你電話說打不通,所以叫我在秘書檯留言給你——”剛開完早會的男人,回到辦公室,就聽見秘書在電話裡通報。
男人捏着話筒,‘民政局’,一想起這三個字,眉擰成一條線,該死的女人,她還來真的。
“給民政局那邊的人打電話,叫他們概不受理一個叫冉依顏的女人交出的離婚申請——”
“可是。可是董事長,這。這不大好吧——”下面的秘書講話,聲音都有點結巴,這離婚,也能概不受理麼。
話筒這頭的男人明顯聽着秘書的語氣明顯有點不耐煩“叫你去你就去。反正沒有我同意,沒有我到場,她也離不了婚的,她自己如果願意站在民政局門前看風景,就讓她待在那裡悠着吧——”
男人在這頭講着這話,心頭無不是一種釋放。
當你身邊跟了一個女人,就代表跟了一個麻煩,這一定沒錯。
頓了頓,男人剛放下電話筒還有點唏噓,門口推門進來的助理。
“董事長,風氏集團的董事長來見您了,你見麼——”
直到這句話從秘書的嘴裡說出口,男人的劍眉一擰,眼眸裡帶着些許的寒意,站在辦公桌前,依然是那英氣的臉孔,挺拔的身姿,無與倫比的尊貴氣質。
他突然一身坐在真皮座椅座椅裡,悠然的轉動着輪角,脣角帶笑。語氣裡滿滿的譏誚,眼眸裡的光卻森冷。
“見。怎麼不見。?!”這個堂兄,他們之間的帳一筆一筆,早就該算算了。
風明輝走進去的時候,風冿揚就看見了滿臉喪氣的他。
這兩天,看得出風明輝的日子很難熬,眼底一團黑青。
他進來的時候,推了推眼鏡,從那半月形的鏡片裡,先偷瞄了一下風冿揚。
而男人也就那樣沉着住氣,身體攤在座椅上,好整以暇,就想看看,他到底這次,還親自來,所欲爲何。
“揚。對不起,我這個做堂哥的真對不起你——”
真的是沒有想到,這風明輝走進了隔着不遠的距離,一把屈膝毫無尊嚴的突然跪倒在辦公室的地上。
然後,一把抹着淚,哭的繪聲繪色,老淚縱橫的模樣。
這樣子,還真的將風冿揚給嚇着了
但是,他也沒有去扶,只是象徵性的擡擡手,語氣不無吃驚
“哥,你這是幹什麼,哪有做哥哥的跟弟弟下跪。”
“揚,我知道,這麼多年,我做了很多錯事兒,其實,那天,你當着人羣罵我那些話罵的很對,你罵我狠毒,罵我不成器,我知道,你罵的是對的,可是,揚,看在這麼多年的兄弟的份上,求你把我的那百分之三十七的股票,給我一半好麼,我只要一半,一半就好,求你,看在我們兄弟多年的份上,看在我們是血肉至親的份上,我是風家的人,卻手裡一點風家的股份都沒有,我覺得難。難堪啊。我對不起老爺子,我對不起他,沒有股票,我也就沒有了錢,可是我還有妻兒,一家老小要養啊——”
男人就那樣跪在地上,棕色的西裝褲,還可以看出那高檔質地,可惜,失去了這部分股票,這麼高檔面料的東西,他是沒有機會再能買得起了。
男人的臉色有點沉,同他一起長大這麼久,今天彷彿才聽到他說了幾句人話,只是,他又怎麼可能因爲區區的理由而原諒他,原諒他一直對他的傷害,對他妻兒的傷害,對付他到時候,他可從來都不會顧及什麼骨肉情親。
“你不是還有龍家那三千多億麼,這些夠你好吃好喝幾輩子,別說你妻兒,養十幾代人又有什麼難——”
男人穩穩的坐在真皮椅子裡,依然一點不爲所動,只有脣邊勾起的譏誚笑意。故意調侃他。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龍家是因爲買那部分股票而打在公司的賬戶上,當初只是想要通過這三千億來炒作新聞,讓集團垮臺,龍哲宇說,這公司的賬目我不用過文,他說財務總監會將賬目做平,並且可以讓這三千億悄無聲息的轉到我的戶頭。可是,現在,你上臺之後,公司重新整理賬目,將這三千億借款歸還龍家。我。我還哪裡去拿着三千億的現金啊。”
男人的臉色白裡泛青,無賴的朝着風冿揚攤開雙手…眼眸裡滿滿的苦痛。
可是,座椅上的男人將他的那副苦情的模樣盡收眼裡,一句話不說,一句話不說,將眸光移了回來,眸光有些閃爍,只是眼眸一如既往的陰沉,表情陰冷。
他的手指有些無聊的握着桌上的筆,把玩,那轉着打在實木硬桌上的聲音,一次又一次。
好久,那深邃的眸子才移下去,他的眼裡,滿滿的寒光和厲色。
對這種人,他到底是有多不屑,他現在還願意坐在這裡和他講話,那原因就只有一個。
對他來說,他還看在就是因爲所謂的‘親人’的身份而願意跟他多講這幾句話…
“風明輝,你知道真正的血緣親情是什麼麼——”突然,他冷冷的,轉頭過來,看向風明輝,臉上寒芒遍佈,脣邊的那絲笑意早已經消失不見。
“親情就是,付出和並且願意爲對方付出一切,在我想要出任風氏集團董事長的時候,我爸爸爲了我,將他的全部股票掏出來,並且,沒日沒夜的替我擔心。親情就是,在醫院裡,就算我已經是植物人了,那個所謂的堂哥一繼任風氏集團的董事長,就迫不及待想要利用職權朝我身體裡注射過量的抗生素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時候,也只有爸爸,他派着人夜以繼日的看守我,不讓他不信任的人靠近我一步。”
“親情就是——”頓了頓,他眼看風明輝的臉在他的眼下一寸一寸的變色,他繼續面無表情補充道“親情就是,今早我小沙拉,拿了一張只得了三十九分的數學試卷到我面前,喜氣洋洋的叫着爸爸,很得意給我看的時候,我卻內心很溫暖的親了她的小臉蛋,我愛她,因爲她是我的孩子,無論她犯了什麼錯,都不會想要跟她計較,因爲太在乎她們只想付出而無關其他,風明輝,你懂親情是什麼麼,你配說這個詞麼,除了我的爸爸和孩子,我對任何人都不會談及親情——”
“你跟我談風家,你覺得現在你手裡的股票沒有,你覺得臉上很無光,對不起老爺子,可是,之前你聯合外人搞垮風氏集團,就爲了中飽私囊的時候,你怎麼不想想你是風家的人,你怎麼能對得起老爺子臨終還一點沒有落下對你的疼愛,你如此對待他親手一手創建起來的風氏集團,你心裡不覺得有愧麼——”
男人義正言辭,風明輝傻了幾秒,然後整個姿勢就軟了下去。
男人輕瞄了一眼他,眸子滿滿的不屑,繼續冷冷的說下去
“你內心有多恨我,我知道,我內心有多恨你,可能你還不清楚,小時候,你將我推進林家滑雪場的冰坑裡,那裡面的水那麼冷,冷的讓人牙直咯咯打顫,我在冰水裡拼命的掙扎,咬緊了牙關,河裡的冰面脆薄,如果我找不到出口就會一直困死在這裡,那種冰冷刺骨,並且徘徊在生死邊沿的掙扎,那種滋味,永生難忘,回去之後你自告奮勇的去爺爺面前說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你那麼小,老爺子根本不相信你會撒謊,風明輝,如果我逮住證據控告你謀殺,這一次的一次,能夠讓你將牢底坐穿——!”
他聲色俱厲,那眼眸鋒利如鷹隼,如同利刃般恨不得生生在人身上挖幾個血洞,而風明輝一張臉早就血色全無,眼珠子鼓的大大,就整個身體嚇的歪倒在地上。
“坐牢。我纔不要坐牢。我不要坐牢…”
一邊緊緊的唸叨這兩個字,乾裂的脣嚅囁着,整個身體就恐懼的朝門外面縮去,眼眸裡滿滿的驚恐。
“你滾吧。滾遠點。別在來找我,只要你安安分分,你就有平安日子過,如果你自己還想朝死路上走,那就不怪我什麼不顧念兄弟之情——”
男人看見他這一幕,厭惡混合着其他複雜的感情,雖然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兄弟之情,只是,那畢竟跟自己有血緣關係,他也不忍心一定要做到那種程度。
而在龍陽山莊裡,那陰暗的房間,從窗外進來的太陽光彷彿總是將這古堡裡那厚厚的牆壁曬不透。
那種深幽可怖的暗角,一如此刻房間裡,坐在藤椅上,對着窗戶那臉色微有些蒼白的女人,那一雙微呆滯幽深可怖的眸。
一個被丈夫冷落的女人,終日在這偌大的院落裡,日復一日的孤獨,也讓人的精神變得孤僻和尖銳
“夫人,這是醫院出來的報告,已經。已經六個月了…”
保鏢在旁邊戰戰兢兢的站着回覆
“哈哈哈。六個月了麼。哈哈哈,看來還真的是想把這孩子生下來啊——”女人拿着那份檢查報告,抓在手裡,卻仰天大笑,笑的整個聲帶都在發顫,整個軀體都在抖動,那尖銳的笑聲盤旋在空氣裡,格外的詭異
“夫人——”
保鏢在旁邊欲言又止。
而顧雲芷立馬收住了笑,那眼神凜寒,鋒利的眼神斜了一眼過去,保鏢就徹底嚇的住了嘴。
“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準備…準備看好戲。”女人冷冷的眼神,又給了保鏢一記。
看這對狗男女的好戲…
她顧雲芷,原本的顧家大小姐,風家的大夫人,從小到大,誰敢給她半絲的委屈受,怪只怪。這輩子,嫁錯了男人。
這男人完全無視一個她,竟然敢公然在外面包養女人,還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那麼,到底將她顧雲芷置於何地。
而且,那是他們結婚長輩準備的婚房,那市區的別墅,是他們當初結婚準備的婚房,可是,她不過就那樣提着故意激他一下,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喜滋滋的就讓那女人,挺着個大肚子,住進去了。
婚房啊,那是他們倆的婚房。男人,都那麼噁心,男人,都他媽是一樣。忘恩負義,一旦發達了,就認不住自己原本姓甚名誰。
風明輝。風明輝…。咬牙切齒的女人,將手裡的那份化驗報告一把揉在掌心裡,那硬的紙張,因爲那有力的力道,在手掌中唰唰作響。
“夫人。”什麼時候,保鏢又立在房中間。
而這邊的顧雲芷,已經穿戴打扮完畢,睥睨了一眼,轉頭過去
“準備好了麼——”
保鏢恭敬的頷首,做了一個標準的姿勢“準備好了——”
女人脣角輕勾,大門前停駐的豪車。
女人脣角輕啓,輕輕兩個字“走吧——”
而市區的花園別墅內,一向只有風明輝那輛奔馳停在這裡,可不想,今天還有如此另外一輛閃亮的豪車停在花園噴水池旁邊的芭蕉圍牆邊。
而當眼尖的錢媽發現這一幕後,心裡有點困惑,她躲在走廊的圓柱下,這是中國風的別墅,所以,都是古風的園林構造,她躲在圓柱後面看稀奇,想着又是大爺帶了什麼客人進來,而片刻之後,就看見從車上首先下來一個穿着妖嬈,裝扮時尚的女人,滿身尊貴的從車上,一副窈窕纖細的身軀,下車之後,甩了甩頭,趾高氣揚的抽出掛在胸前的墨鏡帶着,墨黑的鏡片瞬間遮住她白皙的臉龐半塊,錢媽想仔細的看看她的五官,可惜這墨鏡一戴,她就看不見了…
然後,幾個身形碩壯的保鏢,齊齊出現在她的身後
“夫人——”
“那個妖精呢,被養在哪裡——”女人白瓷般的肌膚,迎着亮的光線,聲音裡一分慵懶,兩分閒適,其餘七分,滿滿的陰冷。
“就在這走廊出頭的一間偏房裡面。”
保鏢指着路,方向就是那被包養的女人住着的地方。
而躲在圓柱後的錢媽,大致揣摩這對話之後,嚇的魂飛魄散,夫人。這些保鏢叫這女人夫人。不會就是風大爺的原配吧,而且這女人,那副新高氣傲的模樣,根本不好惹啊。
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可見這女人肯定非善類。
她偷偷摸摸的,從另外一邊悄悄下去,這裡面的地形,她都熟悉,比顧雲芷熟悉的多,她知道哪條路比較近。
立馬急急忙忙從後院衝進去。
“敏小姐,敏小姐不好了——”
她邊跑邊嚷,心裡也想着這種情況應該給風大爺打電話,可是,時間來不及,她只能先通知還躺在牀上對周圍情形一無所知的小敏。
顧雲芷是從前面走廊進去的,而她用跑的速度從牆角繞過去的。
幾十歲的老人,跑進去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卻記得立馬反身將門鎖上。
彎着腰,手搭在腿上,一直沆氣
“小姐,你快點走。找來了,找來了…。”
“錢媽,什麼啊,什麼事兒你急成這樣——”纔剛吃完手裡的燕窩粥,女人不明所以的半點不慌的將碗放在旁邊的燈櫃上。
邊放邊看向錢媽。
“找來了。找來了。”老人還在喘氣,好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怎麼知道小敏卻根本不能理解,急的她又趕忙重複了兩句,最後,才歇順了氣。
完整的吐出了一句
“那女人找上門來了——”
才話一落,門‘砰’的一聲被人大力從外面踹開,立馬,那明亮的光線的就從門檻外漫進來。
幾個高大巍峨的身材前面,就站着一個打扮的入時的女人。
“啊——”錢媽轉頭過去,因爲光線太亮,她根本看不清幾個人的五官,更何況,都帶了墨鏡,她就被那樣氣勢嚇的往後一縮…。
“你是誰——”反而,躺在牀上的小敏比她鎮定,看見門口這幾個不速之客,眼眸裡有股惱色。
“哦。原來敏小姐不知道我,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而你卻不知道我——”女人輕笑,上前兩步,笑聲很悠然,一手摘掉臉上的墨鏡,一張美麗卻略顯的細紋的臉漏了出來。
顧雲芷的五官很漂亮,就是臉的輪廓有點大,所以,不算是絕美的那種,但是耐看。
“你住着我的婚房——”瞟了一眼剛纔放過去的碗,女人輕笑“吃着我丈夫花錢買的燕窩,睡着本來屬於我的婚牀——”她輕瞥了一眼那豪華的實木大牀。
然後那凜人的眸子就緩緩移向牀上的女人。
而這一刻,躺在牀上的女子臉上也立馬出現了一種驚恐的神色。
身體也不住的往牀頭裡縮。
“我知道你是誰了,那麼,你來這麼幹什麼,你。你帶這些人來又想幹什麼…”
女子驚恐的朝門口一瞟。立馬又將驚恐的眼眸移到顧雲芷臉上。
而顧雲芷一道不屑的輕笑
“幹什麼,你先說說你懷這個孩子的孩子的目的是什麼——”女人懷揣手,懶懶的瞄了一眼她身上高高聳起的小腹。
而只要這一眼,江芳敏就大概猜到她到這裡主要原因是什麼。
“不。”一手護住自己的肚子,那是母親的本能,江芳敏的整個臉都慘白了,使力的搖頭,一面身體朝牀頭的另一邊角落縮“你不能碰我的肚子。”
“不碰——?!”女人輕哼一聲,眼眸涼涼的朝着女人身上一掃,慢條斯理道“好,我不碰,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幫你提前把它生出來…”
江芳敏的整個人就彷彿被鬼上了身般,身體機械的一抖,然後整個蒼白的臉擡起,兩顆眼珠在那一刻恍若死魚眼般,挺的鼓直。
額上一層一層的細密的汗。
“不。不。你不能這樣,我會告你,我會報警讓警察抓你,你這是害人性命,不。不行——”
女人的脣齒髮顫,而腹中,因爲強烈的突然襲來的無法言語恐懼,已經感覺到肚中一陣陣收縮。
陣痛…
而懷着孕的女人也知道這糟了,可是,旁邊的罪魁禍首卻還在孜孜不倦的宣揚自己的得意
“抓我,憑什麼抓我,難道你不知道小三是不受法律保護的麼,而且,我不會要你的性命,你放心好了——”
她的手指,輕輕的就撫上江芳敏的臉
但是立馬就被江芳敏尖叫一聲,厭惡的將她的手推開。
“噁心,你這個女人,你喪心病狂——”
而女人,卻是在旁邊陡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尖利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來回震盪,聞着令人毛骨悚然。
“你不要怨我,要怨你就應該怨你自己賤,明明知道男人有家室,還去勾搭他,並且妄想生下他的孩子來爭奪以後的家產,而且,你也真應該也怪怪風明輝,是他沒本事抱住自己的孩子,這,真的不關我的事兒,哈哈哈哈——”
而牀上的女人,那一刻,臉再無血色,顧雲芷倒影在她瞳孔裡的臉已經扭曲,她只是尖叫一聲
“不。不要…!”
而這道聲音隨即淹沒了其他…
風明輝垂頭喪氣的從外面回來,第一件事兒,就是去看小敏。
現在有了小敏,小敏的溫柔體貼,讓他對顧雲芷從一開始本來就不深的感情,此刻更是淡如白開水。
這次,他走進院落,沒有多注意到芭蕉池邊多停駐的一輛車,他的心很煩,雖然沒有了風氏的股份,也沒有了那三千億,他手裡多年的作爲風家大少爺的積蓄賬戶裡的錢還是可以讓他養起一個家,並且只要不亂揮霍,也是可以好吃好喝一輩子,但是,相對於那三千億到手,相對於那風家大少爺的有錢有勢終究,今時今日,這種感覺太懸殊了。
外面沒有錢媽,他叫了兩聲沒人迴應有點奇怪。
“小敏,小敏。”他邊叫着,人駕熟就輕的朝房間裡進去,但是,當他站在門口朝裡面看的那一幕。
男人就如同被雷劈了般呆在了原地。
牀上的血流到地上,地上滿地都是。
滿地都是。
而且,牀上還彷彿躺了一個人。
滿目的紅,風明輝這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幕,這噩夢的一幕。
這怎麼回事兒,這怎麼回事兒。
而躺在牀上的小敏,早就聽見風明輝在門外叫她的名字的聲音。
此刻,眼角餘光的一道站在門口的身影,她知道是他。
只是身體躺在血泊中,根本起不來。
“輝…輝…。”那乾裂的脣,那虛弱的聲音,就好像從地底下爬出來。
“小敏——”這是風明輝這輩子,心裡最痛的一刻。
原來失去孩子的感覺就是這種,可是,當初,他還一心的迫害冉依顏的腹中的孩子,風冿揚的骨肉。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過去。
而那一幕,小敏躺在血泊中的一幕,已經讓他的身體發軟,精神也瞬間萎靡。
“到底怎麼回事兒,到底怎麼回事兒…”
幾乎來不及看屋子裡其他的地方,就直奔着小敏的躺着的地方。
小敏囁嚅着脣,握着風明輝的手滿手是血,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到時旁邊,抱着玻璃罈子,同樣十個血印抹在上面,女人神情有些癡迷,死死盯着玻璃壇裡的東西。
“風明輝,你不是想養女人麼,你不是想讓這個孩子生下來麼,你看,我幫你讓她給你生了,你看,是個男孩呢……男孩呢。”她盯着玻璃裡的一團血肉癡癡的笑“這是你的野種,你的野種。”
而男人都沒有留意到側對面站在那裡還有一個女人,藍色的長裙,黑色的高跟鞋,那纖細的背影捧着玻璃鋼子背對着他,她的旁邊還站着幾個保鏢…
“顧雲芷——!”恍然間,男人眼眸裡迸發的濃濃怨恨,那一刻,他轉頭過去,那從來都沒有鼓起來的眼珠,此刻,彷彿要迸裂開來,對着那個背影瞪的死死,就恨不得這樣衝過去能一舉將她碎屍萬段。
“你這麼殘忍,你連孕婦和小孩都不放過——”
“殘忍——?!”
顧雲芷突然轉過身,一步步的邁過來,重複着着兩個字。不可置信的冷笑
“風明輝,你不覺得這兩個字從你嘴邊溜出來很搞笑麼,當初,你爲了自己的利益,不一樣去傷害人家的孩子和孕婦老婆,而且,你還記不得記得,你當初,剛當上風家總裁那會,對其前恭後順,趴在地上聽話的像條狗一樣,可是,後來呢,顧家爲了能幫你爬上董事長的位置,敗下陣了,那時的你是怎麼對我的,唆使你的兩兄弟拿酒來引誘我,然後爲了拍我跟別的男人上牀的證據,目的,就是爲了養你在外面藏的這些野女人,甚至逼我讓這些野女人生出來的孩子可以跟我生出來的孩子一起繼承夫妻財產,呵。風明輝,你可真對得起我,對我可真的是仁慈。真夠不會忘恩負義。你就是一個區區小人,居然從你嘴巴里說出‘殘忍’兩個字,我聽着都覺得諷刺——”
女人沉沉的聲音——
“在你惹着了我顧雲芷的時候,就應該想有今天——”
而此刻,留在風明輝心上的痛,和悔恨,不應該娶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而這恍然間失去一切的悽傷,也讓男人突然覺得生命都荒蕪和貧瘠了。
萬念俱灰。
人頹廢的依在牀邊,摸着一個字都再發不出的小敏漸漸發涼的手,同樣,一個字再也發不出。
錢,權,人,孩子,在一瞬間,彷彿全部都失去了。
那一刻,曾經以爲是什麼都不怕的風明輝,這次,才真正的體會到他生命裡努力在追逐的一切,其實,拼勁了全力,卻一樣都沒有得到
什麼時候,不期然的,外面想起了警報的聲音,原來是因爲害怕早已經偷溜出去的錢媽,趁着機會報了警。
可是,警察來的時候,已經太晚,屋子裡滿地是血,牀上躺着的女人因爲大出血已經漸漸失去了知覺,而顧雲芷因爲涉嫌故意殺人罪被警方帶走。
被帶上警車的顧雲芷,一臉什麼表情都沒有,那平靜淡定的模樣,倒是比風明輝更勝一籌。
顧家小姐殺人的新聞,立馬就在t市的新聞內容裡宣揚的沸沸揚揚。
這樁關乎於兩大豪門,顧家和風家,而且,恰好,前段時間,風氏集團從垮塌到被收購的傳聞一直鬧的沸沸揚揚,而這緊接着,風大少奶奶殺了人,而且又關乎情婦,小三等社會熱門話題,這新聞就被媒體各種角度寫,整個屏幕都是,牢牢佔據了觀衆的視線。
而顧家請了最好的辯護律師替顧雲芷打官司,法庭上,辯護方稱顧雲芷並沒有殺人動機,她的意圖只是想讓老公情婦肚子裡的孩子流產,哪知道情婦失血過多,所以,爲過失殺人。
而原告認爲,顧雲芷是有殺人動機的,那個老婆能容忍丈夫在外面養情婦,所有的老婆對情婦都不會友善,而更多的是,明知道已經六個月的孩子,不能任他自動流產,只能引產,而被告在明知道這一醫學常識下,依然用強制手段逼被害人流產,並造成被害人失血過多失望,所以,從動機從結果,可以認定是故意殺人罪。
而顧家的勢力,是怎麼都可以疏鬆渠道,那錢去疏通關係,所以,顧雲芷的故意殺人罪肯定是判不了,但是要全身而退,不是可能的,不管是過失殺人,還是故意殺人,這顧雲芷的都是要坐牢的。
而已經去民政局門口跟風冿揚僵持了幾天的冉依顏,肚子都站的發餓,她似乎知道顧雲芷出事兒了,因爲,這鬧得滿城風雨,又事關風家,她不想聽到都難,只是她不喜歡看電視,也不關注時事,而且,這幾天每天都去民政局門口,想要等那個男人來籤離婚協議,卻每每都是一個人等在那裡餓的頭暈眼花。死男人從來沒來過,電話都不接她的。她無聊,卻也對顧雲芷的案子不上心…
宋記排骨是城東最大的一家老牌子經典小吃,這是的排骨是臘排,這一天,也是在東區的民政局門口又一次餓的頭暈眼花的冉依顏,帶着每次總翹課的小女兒,母女一起到宋記吃排骨。
這排骨很便宜,大盤一百多塊,冉依顏帶着沙拉,兩個人叫了兩大盤,然後,坐在紅色的實木大圓桌前,兩個人捏着排骨啃。
果然,沙拉就是吃貨一枚,看見那熱氣騰騰冒着香氣的排骨上桌了,立馬手往身上擦兩下,立馬小手就抓到桌子上的瓷盤裡。
飯館裡的電視,在播出顧雲芷的案例,恰好播報律師打官司的場景。
她邊啃着排骨邊看電視,沙拉邊啃着排骨,一會兒瘦肉嵌在小牙裡面,一會兒她覺得吃的太快,邊吃邊歇,不管媽媽在看什麼,只是歇下來時候看見手上有膩膩的油腥就無措的朝小裙子上一抹。
“媽媽。那是嬸母麼。嬸母爲什麼會在電視上——”小丫頭,一擡起頭,就能瞟到媽媽看過去的方向,小小的紅紅的嘴巴,直愣愣的盯着屏幕。右下角一直都有給顧雲芷畫面的特寫,所以,她看見了。
而她這樣一說,周圍的人目光都從電視從聚集過來。
而冉依顏立馬就感覺到這股壓力。沙拉這一說話,就將她們的身份徹底暴漏了。
而對他們這種人來說,大庭廣衆之下暴漏身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兒。
她微微傾身,一把捂住沙拉小小的嘴,立馬尷尬的朝四面笑笑,對着人羣笑。一面朝着沙拉解釋道
“不對。不對。寶貝看錯了,那怎麼會是嬸母呢,早上走的時候,嬸母還給妮子那糖吃呢,你都忘了麼,這個女人只是稍微的有點像,可不是嬸母呢——”
女人嬌嬌軟軟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將好奇心放了下來,就將頭轉過去。
冉依顏看了看周圍的反應,見沒有人再關注她了,才一手將捂住沙拉的嘴巴的手放開。
剛纔,好險,顧雲芷犯了這麼大的事兒,她們又是風家的人,這麼人會不會將這種好奇的心轉移到她們母女身上,這裡面的後果,不敢想象…
聽見媽媽如此解釋,沙拉久久的再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兩隻手緊緊的抓住排骨啃,兩隻眼睛卻緊緊的盯着屏幕,可是,她真的覺得像嬸母嘛。
從飯店出來,拉着沙拉走在大街上,她的手機終於撥通了。
一通話,她的語氣是毫不客氣
“風冿揚,你到底什麼時候跟我籤離婚協議,你自己說過的話你自己不算數——”
電話這邊,風風火火走路的女人,朝着裡面大喊。
“冉依顏,我覺得你是不是日子過的太閒,都要耍瘋了,但是你有時間耍,你老公我沒有時間陪你耗,好好的在家給我帶孩子,我給你開工資,別一天東想西想,我告訴你,這世上,跟我離了婚,除了我風冿揚,沒有別的男人敢娶你——”
然後,這頭,男人那低沉略帶磁性的嗓音,語調上揚。鄭重其事的交代了一番…
交代完了之後,很乾脆的,掛斷了。
而女人,聽着從手機裡傳來的嘟嘟的掛機聲,氣惱的直想摔手機。
風冿揚,你這個死混蛋,我最後悔就是替你生了孩子。!
朝着被掛斷了的電話裡面狂嚷的女人,那一刻,氣惱的簡直要抓狂。
都是他,怎麼樣都是他可以隨意的欺負她,那晚,他可以說那麼絕情的話,每次,他總要將她的心傷個透徹。
但是,最後,還是由這個死男人主宰她,他說一就是一,他說二必須二。
憑什麼啊,憑什麼啊。
冉依顏那刻咬緊了貝齒,有種說不出的惱怒感讓她想將手機砸了。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砸,手機屏幕上又閃動了號碼進來。
她看了看那號碼,只能將屏幕用手擦的更清楚些,最後才發現是光太強了。
“喂,爸爸——”
屏幕上的號碼,是冉成浩的。
“依顏,不好了,你媽媽不見了。真的不見了…”
這頭,電話才一接聽,電話裡面傳來的焦急的高分貝聲音,就震的冉依顏的耳膜彷彿在抖。
而情急中,她也感覺到了冉父聲音裡的那股子焦急。
“爸爸,別急,怎麼了。你慢慢說啊,慢慢說,別嚇我——”
她的聲音也有點抖了起來。
“早上午爲了燉魚,她發現豆腐沒有買,水都煮開了,才急急忙忙去買豆腐,鍋裡的火一直開着,都沒有人管,我也是剛纔廚房着火了,才從隔廳趕了過來,可是,房子裡四處找你的媽的影子,都找不到,而且我打她的個人手機,裡面說了的關機,依顏,你說會出什麼事兒啊,你媽從來都不是去哪兒不對家裡說的人,她是不會讓家人爲她擔心的,可是,一個上午過去了,鍋裡的水都煮幹了,也不見她回來,我擔心啊,我真的好擔心啊,家裡最近一直都不太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是,這次,我真擔心你媽出事兒啊…我該不該報警,可是,我擔心時間不夠,警察局不會受理。”
那一刻,冉依顏都聞不見自己呼吸的聲音,她覺得整個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她抓着手機手一直在冒汗,冉父的那句最近家裡一直不太平,將她給驚醒了,而如同爸爸說的,母親尹瑞琴算是個很能幹的女人,是不會讓家裡人替她操心的,可是,這鍋裡的水都煮幹了,一個上午人出去了沒有回來,這一切,到底隱隱的意味着什麼。
她心裡怎麼就突然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只是,她覺得不可能,不敢去證實它。
“媽媽,你的手好多汗。”正在凝神間,她旁邊牽着的小丫頭,嘟着嘴,敲着兩個小辮子,悶悶的在旁邊開口道。
但是,思緒一轉,想着的還是,立馬怎麼安慰父親。
年老的父親。
她強笑歡顏,對着話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異樣。
“爸爸。爸爸沒事兒,可能媽媽遇見什麼事兒,在路上耽擱了,我立馬派人去路上找——”儘管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鎮定,可是,那顫抖的尾音還是掩飾不住她內心原始的慌亂。
“爸爸。你聽得見麼。爸爸…”片刻,她覺得從電話裡傳出來的音波有點異樣,她努力的朝着電話裡大喊…
“爸爸。爸爸…”可是,她站在大街上對着電話裡尖聲大叫好幾聲之後,電話裡面都沒有迴應的聲音。
這一刻,冉依顏的心真的是徹底的慌亂了,再一次撥打冉父的電話,手機是通的,可是,電話裡嘟嘟的延長的聲音,持續了一分多鐘,再沒有人聽電話。
她低頭,拼命的站在原地按,站在原地打,可是,電話再也接不通。
那一刻,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片刻的穩了心緒之後,她能撥出去的電話號碼,還是隻有那個男人。
而這頭,風冿揚正一本正經在辦公室裡,跟秦瑜澄清算——
“史密斯。傑頓,就是當初的秦瑜澄…”辦公室的將外套脫掉的只穿着一件水藍色的襯衣的男人,背過身去。
那高挺的背影,晃動在酒櫃面前的玻璃前。
他取了一瓶八二年的拉菲,隨便還從櫃子裡帶了兩個玻璃杯出來。
而念着這幾個字時,他的態度只是覺得這一切啼笑皆非。
“你居然就是秦瑜澄,當初那個那麼矮,那麼瘦的小個子,每次用那種惡狠狠的眼神盯着我的人,只可惜,以前我太忽略你,忽略了你當時對我那種強烈的怨恨的感情,但是,現在,我依然不將你放在眼裡——”
他突然轉過頭,那額上擠出的幾根深深的皺褶,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隨着時間的越來越後,他身上囤積的東西越來越使他的成熟男人的魅力越來越大,他站在人的面前,真的就可以完美的如同一尊神。
無可挑剔的化生成的最完美的神祗。
“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兒我都知道,炸藥是你買兇叫人弄的,真正在後面做這一切的不是龍哲宇,是你,爲什麼呢,因爲一方面你希望我死,你恨我,因爲你一直喜歡的,可以說是一種畸形的愛戀你愛你的被我霸佔住的依顏姐,而同時,殺了我,你也能圓滿順利的替龍家完成這一任務…”
“你潛入風家做財務總監,一開始以你的頭腦博得我對你的信任和好感,實則,就是爲了利用職權然後對風氏集團的賬目悄悄的做調整,財務總監這個職位是多麼的大,從一開始拿給你的時候,我就對你講過,講過什麼你記得麼,當時你又是怎麼回答我你記得麼,你說用一個人本來就應該承受他所帶來的風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當時很欣賞你的這種膽識,而我現在,也依然有點欣賞。”
他坐下來,將杯子按在辦公桌上,自己也坐下。
而他對面的秦瑜澄,臉色一直有些蒼白,就因爲這種蒼白,怯弱,他現在很怕,他的這一次出現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把他現在一切的東西都弄亂了,而也是如此,他才又見識了這個男人的手段,非同一般。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倒。
同時,也讓風冿揚又一次回憶起,那個曾經一樣怯弱的小男孩…
“財務總監這個位置,就代表着風家集團最高的利益所在,因爲你能看見風家多年來所有的盈利,虧損,各種數據,只要你想有,都有,而你,你不明白我最後爲什麼願意將這個位置給你,你以爲,後來你一個勁的取悅了我,我就對你沒有絲毫懷疑,錯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不會懷疑的只有我的父親和孩子,而你一直最愛的那位姐姐,我的妻子,我對她都從來不放心,但是不一樣的是,我愛她,這種男女之間的愛,所以,我包容她對我的一切傷害,而別人,我從來都不包容——”
他輕輕的聲音,那字字句句就落在秦瑜澄的耳邊。秦瑜澄從頭至尾,緊閉着脣,臉上看得出有點惶然,但是卻一個字都不張口說。
“你要明白,既然我敢把那麼重要的數據拿給你看,或者說,一個外人看,我自然就會想着怎麼能保護它——”他站起身來,手一把拍在秦瑜澄的肩上,像是帶着些勉勵。
然後放開他,依然是那悠然的語氣“你可以今天坐在這裡,一句話都不說,一聲嗆都不吭,可是,你要明白,你指使的那兩個放炸藥的手下,我早就已經找到了,他們已經供出來你是主謀,那天我在證券公司的大廳裡,對龍哲宇宣稱,那兩個手下將他給供出來了,其實是在訛他,龍哲宇知道這件事兒麼,可能知道,但是,殺我,指使人在車庫裡我的車子上放炸藥卻是你個人的主意。而我,雖然一開始並不知道你的真名是秦瑜澄,就是十年前那個瘦小的在人羣裡一晃眼就能消失的男孩,但是,我隱約的知道,你是龍家派來的,不想弄太大的動靜,那是因爲我不想打草驚蛇,我想知道你們最後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可是,見識過你的手段我的心還是有些唏噓,如此大的一個風氏集團,你們能讓它在短短兩個多月倒閉,真的還是讓我有點意外,我想着,也許還會等些時候,可是,你做的那頂偷稅的帽子,真的是扣的太大了,論這東西蓋在哪個企業的頭上,都扛不住…”
他就站在他的旁邊,講話,一字一句,想在跟朋友聊天的架勢,語氣裡不無認真。
“但是,我還想告訴你的是,你篡改的數據是風氏集團的底部數據沒有錯,但是,你知道不知道,風氏集團的數據處理操作線是好幾條,最原始的數據一開始就配備在兩個電腦裡,一個是我東區的別墅,還有一個備份,是北郊的一間別墅,當初我卸掉了風家總裁的職位,並且將全部的數據,鏈接在我東區別墅的電腦裡,然後,裝載過去的龐大處理過的數據,那裡面都有,而你,就只以爲,所有公司的數據只會鏈接公司的電腦,所有的數據必須全部藏在公司的電腦裡。所以說,你就錯了…。”
“風氏集團大部分賬目,是我親自審覈的,合理避稅是有的,偷稅?!”他攤開手輕笑,笑的無謂
“還真沒有——!”
“——只要將我的數據,和你篡改過的數據一對比,再依照憑證和之前的一些有跡可循的票據,就知道我的數據比你的更合理,而你這樣更改別人賬目,並且做假賬栽贓別人,並且造成民營企業信譽被嚴重損毀的行爲,不僅範圍了你的會計職業守則,更多的是,你犯了法,這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這麼多,又找了這麼多證據,要我坐牢,直接派人抓我不久行了麼,爲什麼還在這裡跟我如此廢話——”
而秦瑜澄,此刻,卻無謂的攤手,語氣和表情,都有種已經任命的無謂…
“其實我很想放過你的——”他突然勾脣一笑,笑意裡很有些味道“因爲一看見現在的你,我就想起小時候那個瘦弱瘦弱的男孩,不知道爲什麼,記憶裡每次想起你對我那股濃濃的敵意,我就有種勝利感,但是,如果你沒有想傷及我的性命,我可能真能考慮放過你,因爲,咱們是舊相識,但是,一想到你對我做的那些事兒,我就迫不及待想要送你進班房——”
他笑意詭譎,脣角優雅的勾起,手指開始在擺弄酒杯,故意放一個在他面前,然後,將開啓了的紅酒,瓶口對着杯沿,首先給他摻滿。
他覺得很快意,這種感覺很勝利,尤其是現在這種緩緩的折磨着人,折磨着他的心志,他覺得過癮。
“看看我一手建立的商業帝國,這一片,風氏集團併入風氏發展銀行,以後,就是我風冿揚個人的財團,你從這裡看,整個東區,那邊的購物商場是我的,電影院是的我,旁邊的最大遊樂場也是我的,那邊的財貿大廈,商會大廈,酒店,這些,統統都是我旗下的物業或者產業,那些傾塌下去的產業,我會讓它重新上來,而一些興盛的產業,我要讓他遍佈全球,以後的t市,沒有三大家族,只有我風冿揚一家獨大——”
他正暢快的自豪着。
可是,卻不料此刻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卻一震一震的響起來。
他邊朝着自己的酒杯倒酒,邊斜眼往桌面上看,是冉依顏的手機號碼。
瞟了一眼,他沒有接,他以爲她打電話過來定是催他去民政局和她離婚。
這種女人心眼還真的是小,很計較,問題是,他在娶她進門之前,怎麼就沒有察覺呢。
想了好幾聲,那急促的聲音,那一刻,看了看手機屏幕,風冿揚真的是有點不想接,可是,那鈴聲急促的響着,彷彿是有一種與以往迥異的情緒在心裡醞釀着。
那刻,他鎮住了被鈴聲催的微有些紊亂的心,趕緊從旁邊捏起手機,然後,舉起,拇指劃了接通鍵。
“喂——”
“揚——”電話裡突然一道女人悽婉的叫聲“爲什麼你這麼久才接電話,出事兒了,我爸爸媽媽出事兒了——”
男人的表情,明顯的一僵“出什麼事兒了…”
“我。我來不及跟你細說,我覺得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直站在公交站下面的女人語氣急切。
“到底怎麼回事兒——”男人的語氣有點沉,而坐在他對面的秦瑜澄,觀察了風冿揚的臉色,又朝着他手中的手機方向看出去,話筒裡尖銳的聲音,雖然聽不見裡面在說什麼,可以肯定的是,打電話的人是個女的。
那麼是什麼事兒,一個女人的事兒,或者說的話令這樣一個男人如此緊張,秦瑜澄明知道這時候他都自身難逃,沒有這個資格好奇的,但是,他還是好奇了。
電話裡面還在激動的說着什麼,而他聽不見,但是秦瑜澄卻越來越懷疑,這個打電話的女人,應該是冉依顏。
除了冉依顏,沒有那個女人說的話能讓這個男人如此重視。
“你現在在哪裡…”冷不丁男人冒出來一句打斷。
在哪裡?!冉依顏看了看周圍,這是一個小坡,她站的地方,是一個站臺,她一隻手牽着沙拉,她也不知道這是哪裡。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我的車放在這邊的車庫裡了,我立馬要去負一樓取車——”
“你沒有帶保鏢出門——?!”
“爲什麼要帶保鏢,我跟你離婚還要帶個保鏢——”這邊的女人明顯沒弄懂他這樣問的意思
男人無語的對着手機將臉抹了一把,這女人,現在還在糾結離婚的事兒,他明明現在關心的是她現在的生命安全,難道她都感覺不出來嗎,這智商,簡直令人着急好吧…
“你就在原地,等着我派人來接你,你把你手機的定位系統打開,我立馬派人過來。”
男人講完了話,立馬就轉身去按辦公室上的臺式電話。
只是片刻,電話裡就一聲慘叫。
男人按着號碼的手一顫。
隨即,小女孩的一道哭聲,“媽媽——”
風冿揚聽得出來,那是沙拉的聲音。
這一刻,男人的心都顫了
“冉依顏。冉依顏。你聽得見麼,冉依顏…。”
這一刻,男人猛的朝着電話裡一個勁的喊。
可是,沒有人答應。
“依顏姐怎麼了——”本來安穩坐在座椅裡的秦瑜澄,聽見風冿揚這樣急切的叫着冉依顏的聲音,也再坐不住了,站起來,然後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感覺,冉依顏出事兒了。
冉依顏出事兒了,而秦瑜澄擔心是真的。
而這頭的冉依顏,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事情來的是那麼的快。
她心裡有種濃濃的不安,可是,真的沒有想到事情會來的這麼快。
從一邊突然竄出來的一輛白色的麪包車,橫衝直撞的直直對準冉依顏衝出來,而那一刻,作爲母親的本能,和作爲女人的直接,加上剛纔電話裡,冉父再沒有聲音,讓冉依顏心理有層防備,見車衝過來,她抱緊了沙拉就一個翻身朝一邊推開,但是,這力道太猛,車突然衝過來,還是撞到了她,將她撞倒在地,而冉依顏旁邊同樣一個在等車的路人,直接撞飛,因爲這條路比較偏僻,挨着坡道,冉依顏之前是因爲覺得在這邊停車位不擁擠而選擇在這邊停車,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也因爲這樣,卻給自己留了一條死路。
沒有撞死冉依顏,車上跳下來幾個蒙着面的黑衣人…
他們一手抓着冉依顏脖子的時候,又順便的看了一眼不遠處蹲在那裡哭着身上很痛叫媽媽的沙拉。好似在猶豫要不要將這小女孩一起帶走。
而冉依顏也知道,正因爲這個,她嚇的魂飛魄散。
腿已經受傷,行動不了,這一帶人煙稀少,公交車也是半小時來一趟,樓層之下的鋪面,一家連着一家都關着,根本沒有人在這裡開店鋪,所以,很少有人經過。
她知道還有點時間,爲自己爭取。
腿受傷了,但是,她還能爬。她朝沙拉爬了兩步。才覺得腿還是很痛,根本用不了力
“沙拉,閉嘴,不許哭——”
她只能通過這樣方式,讓孩子住嘴,如果孩子太難纏,哭鬧,這些人很容易害怕孩子留下禍根,將孩子一起帶走。
那麼她的沙拉,她自己出事兒都沒有關係,可是,沙拉,她可愛的沙拉,才這麼小。
所以,她必須要讓她閉嘴,儘量讓她文文靜靜的看起來對歹徒無害
而沙拉被媽媽這樣一兇,嚇就嚇傻了,都忘了哭
而冉依顏轉頭,那哀求的眼,眼裡有一種真摯的懇求
“求你們,帶我走,我知道你們的目標是我,她還小,什麼都不知道,求你們放過這小孩子,多帶一個人就會多一個麻煩,你們也不好完成任務交差。”
她儘量不往她自己的需求上說…。
“求你。求求你。”她用力的扯着一個黑衣人的褲腿,不住的哀求。
女人那美麗的眼眸,裡面的眼淚,讓人不忍心拒絕。
最後,那個男人一偏頭,直接一句,吩咐其他兩個黑衣人
“帶她走——”
而地上的冉依顏終於鬆了一口氣,而在她被帶上車瞬間,沙拉一下子又哭了起來。大聲叫着媽媽。
而看見女兒向她伸出的小小手掌,還有那不住掉下的眼淚。
冉依顏哽咽住了聲,頭狠心的一轉,跟着那些人上車,這樣子,才能救她——
冉依顏上車的時候,手機就落在那地上,而這邊的風冿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是已經知道凶多吉少。
他聽見那裡面冉依顏傳出來的對別人的哀求,而且,也聽見了沙拉的哭聲。
到最後,只剩下沙拉的哭聲。
他知道,冉依顏在關鍵的那刻,用自己的哀求,幫沙拉留了一條命,可能,這就是母親吧。這就是最自然的母愛…
“你去哪裡,告訴我依顏姐她怎麼了——”
他已經打完電話,派人帶車出去在東區民政局一帶找了,如果不是因爲他剛復出,要打理公司,還要跟人清算這些爛賬,也不至於在她們母女出行的時候,也沒有像以前那樣配備保鏢。
手機也沒有給她裝定她位置的跟蹤器。
就是因爲這樣,他的心才過於的亂。
而在他急急忙忙穿上外套繞過辦公桌向外跨去的時候,卻被人一手扯住了衣角。
“求求你告訴我,依顏姐她怎麼了,我是真的關心她,求求你告訴我——”
聽見冉依顏出事兒,秦瑜澄再淡定的心也淡定不了了,他心裡很焦急,一個勁的拽住風冿揚的衣角,懇切的問。
此刻,他什麼男人的自尊,人的尊嚴都不要了。
他只是牽掛她,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而風冿揚一頓住,黑色的眸子凝神就望進哀求着的男人的眼眸裡,他眼眸裡那種希冀,讓他迴響起電話裡,冉依顏的那句求求你。
那刻,他的心忽然的一軟…
“她出事了,現在應該是被人綁架了,不僅如此,據說她的爸爸媽媽也出事兒了,你知道誰,跟他們家有那麼大仇恨麼——”
很顯然,那兇手綁架了冉依顏一家,卻手下留情般放走了他的女兒,就說明,他們一開始接的任務的目的,就是隻抓姓冉的,跟姓風的無關,他風冿揚雖然黑白兩道混,但是,說沒有得罪人是假的,但是,有這個膽量因爲他而敢在他頭上動土傷害他家人的,還真沒有生出來。
秦瑜澄因爲風冿揚說的話一愣,冉依顏被人綁架了,他自然是比任何人都焦急,可是,當問到什麼人跟冉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男人擰眉苦思了兩秒,然後才擡頭。
恍然間,腦袋如,突然如電擊一般,突然擡頭,恍然大悟,眼眸裡一抹亮色閃過,難道——“是她?!”
“她?!”明顯,風冿揚還沒有反應過來
“秦瑜澄,你說的她是指誰——”
“你覺得,跟冉家最有仇的,當年,還有誰——!”
而風冿揚也恍然間記起,臉色有些蒼白,擡起的眼眸,忍不住大睜。
“是她——!?”
風冿揚打的第一個電話是給祁風熙,問最近——冉雙露在哪裡。
而祁風熙接到風冿揚的電話有點意外,可是,當他問的內容是冉雙露,祁風熙就更覺得奇怪。
而祁風熙在電話裡停頓了半秒鐘,才說了實話,冉雙露好幾天都沒有在家裡露面了,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從前個月起,冉雙露整個人就比以前更少在家裡露面,而祁風熙跟她的感情又不好,也從不多問她的事兒。
直到今天風冿揚打電話過來,才覺得整件事情有點蹊蹺。
“冉依顏被抓了,應該是冉雙露叫人做的,她在報仇,報過去的自己父母的仇,不僅是冉依顏,冉成浩和尹瑞琴都失蹤了。”
直到電話裡風冿揚滿心慌張,講的這樣急切,祁風熙才知道這件事兒的重要性。
然後祁風熙先打電話給冉雙露,但是提示音冉雙露的手機已經關機。
而祁風熙漸漸開始相信風冿揚講的可能是真的。
再三的思忖之後,他報了警。
風冿揚派出去的車,按照風冿揚指示的位置,除了找到沙拉,和那部冉依顏臨走時摔在地上的手機,根本找不到半點冉依顏的線索。
當天中午,風冿揚直接去了警署,因爲沒有跟蹤器,人煙又稀少,沒有人證,警察只能將東區以冉依顏被車帶走的地方以周圍百米爲據點的,分別調出各個路口的監控。
但是這樣操作起來難度依然很大。
因爲不知道車牌號,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輛車。
只有沙拉親眼見過那輛車,可是,小孩子並不懂車牌,警方只確定拉走人的是一輛白色的麪包車,而且,有沒有車牌暫時還不確定
這一天下來,從警署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反而,風冿揚將自己以前積累的人力,傾巢而出,就爲了找一輛白色的麪包車。
放出去的這些人,差不的多能對市區進行地毯式搜索。
警署也派出了不少人,可是,第一天,收穫全無。
冉雙露的電話依然打不通,經過祁風熙同意,警署派出人時時在祁家別墅的外面蹲着,想從冉雙露這條線找找突破口。
但是,一連兩天,冉雙露沒有露面,而抓出去的三個人也一點音訊都沒有。
風冿揚一個晚上就在警察大廳外焦急的來來回回。兩天,已經兩天,市區的大部分暗角,廢棄工廠都派人細細找了。連有些大型的垃圾場都有人去查找過,但是,這結果,依然一如所獲。
兩天,兩天,兩天的時間,足夠讓人斃命,而抓出去的冉依顏此刻的情況如何,身體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毒打,是不是命快奄奄一息,這些,風冿揚都不知道。
因爲不知道,所以,更加的焦急,連吸氣都變得困難。
而秦瑜澄,也想盡了辦法,秦家的老宅,很多的地方只要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找過,可是,冉雙露的電話始終打不通,明顯,她根本不再信任秦瑜澄。
兩個男人同時夜不能寐,一個在大廳的椅子上,一個在椅子的前面,焦急的步子踱來踱去。
“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太孤僻,而她的內心有很多怨恨,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要替父母報仇,怎麼做才能更解恨?!怎麼做才能做到極致”
此刻,不再將秦瑜澄當敵人的風冿揚,反而,彷彿將他當朋友般,因爲,在這種情況下,秦瑜澄至少跟他是站同一戰線的。
好久,同樣再清冷的大廳裡低着頭,沉思了很久的秦瑜澄,才咬着脣,眼眸裡有一絲決絕的光。
“其實,已經兩天了,很多地方都找了,如果找你這樣推測,那麼,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我們真的沒有去過,而且,我心裡一直有這種感覺,但是,我只是害怕,因爲如果這地方再沒有,我們最後的希望都落空了,我擔心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秦瑜澄鬱郁的眼神,此刻,在這男子的眼中,風冿揚纔看見那閃過的一抹真實的痛楚和恐懼。
因爲發現這個,他的內心很複雜,將頭偏轉過來,不讓自己再去看
“走吧——”男人將一直放在右手臂上的外套,轉手放上左手上面。
然後從褲兜裡摸出車鑰匙,同樣,兩個兩夜都沒有休息的男人,一個對另外一個說到…
“去哪兒。!?”秦瑜澄擡頭問。
而風冿揚的眼眸稍微的凝了凝,其實,誰又知道他心裡的怕呢。他一秒鐘就想到秦瑜澄說的那個地方了。
那個地方,他也知道路,而且,當初,他還陪着冉依顏站在那裡。
但是,他跟秦瑜澄不同,他不會願意等,那是因爲,早一秒鐘都是希望。
他想要活着的她。
而秦瑜澄,似乎都頹廢的已經準備接受那個最差勁的結果了。
出去的時候,已經不知道什麼開始的雨,從屋檐下打下來,黑色的夜燈裡。
淅淅瀝瀝的雨點打溼了臺階。
而風冿揚下去開車門的時候,那密集的雨點快速的打溼了他的褲腳。
而他,什麼都沒有管,什麼都沒有顧,自顧着上車,而裡面的秦瑜澄,猶豫片刻,還是從裡面跟上來,進了風冿揚的車…
車陸續的向前行駛,朝着城區山頂上的一處墓地。
那是當初,風冿揚出錢,替冉依顏幫她那時的‘媽媽’買下來,他還記得,當初因爲這個墓地被秦瑞琴派人將骨灰挖出來之後,冉依顏在雨中足足哭了幾個小時,最後,哭暈在他懷裡。
那個時候的冉依顏,纔剛嫁過來,身上還有一股少女的天真和單純,那時候的她,真的讓他太迷戀。
而現在,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竟然會偶爾的疲憊。
可能,她現在的情緒太多了吧,比以前多很多。
她活的累,他也知道,這段時間委屈了她,可是,這一切,並不是他願意的。
他同樣也是心疼她的。
但是,她又怎麼才能知道他對她的心呢。
開着車的男人,一邊等着紅燈,而車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在t市,很少在秋天還能遇上如此大的雨…
而車裡的電臺自動播報,“今晚有大雨,洪河的水位會大幅度上升,一些在河水裡養殖的漁民,今晚會進行進行收網作業——”
而風冿揚立馬伸手將電臺關掉。
然後,手機屏幕一亮,他定了定神,竟然是祁風熙打出來。
他順手一接,聲音微有些疲憊
“喂——”
“你在那裡——”祁風熙在電話裡聲音很焦急…
“幹什麼——”
“快去陽山山頂,那個墓地,我記得了,當初在冉家廚房,警察蒐證時,我不經意看見有一個鞋印印了這種紅色的土壤,因爲感覺到熟悉,所以我多看了一眼,剛纔,我剛清洗被雨打溼的臺階,恍然間記起那個顏色的泥土,之前我不是告訴你冉雙露經常都沒有回家麼,但是,好幾次,她回來,腳底就是這樣顏色的泥土…
我剛纔網上搜索了下,雖然,這個土壤在各地並不罕見,但是,都是在海拔超過兩百米的山上,而在t市市區,滿足這樣條件的這樣的山只有一個,那就是陽山,我猛然間想起,冉雙露的媽媽就葬在那裡——”
而這邊的男人,在男人激動的講完之後,半響,才懶懶的慢條斯理的回覆一句。
“我已經在開往陽山的路上了——”
陽山說高不高,但是說低也不低,而這山上大多都是墓地,因爲地皮貴,連墓地都貴,這裡靠山接水,一條洪河在附近,河的走向也剛剛好,所以,纔有風水大師說的下葬的風水寶地一說,能在這裡買下一塊墓地花費鉅額,所以,能在這裡買下這麼一塊墓地的真心不多。
雖然說不多,卻也有,這個山平時後面也很陰森,前面是草坪和遊樂場,後面纔是墓地。所以敢去的人不多。
專程來這裡的人除了祭祀,其他也根本沒人來後山。
所以,這裡清冷偏僻,而一條灰黑的柏油路從山腳移上來。
雨很大,打在玻璃上砰砰的聲音,風冿揚開着車慢慢的朝着目的地靠近。
結果,在大雨中,那個熟悉的位置,黑色彷彿除了那個碑牌,還有那碑牌前幾個綽約的影子,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朝雨中衝過去,結果,真的就看見墓碑前有三個人影,可是,當他走進一看,這幾個人卻都是跪着的。
而且走近之後,才驚悚的發現,是被人綁着,捆了,跪在這裡。
看見這一幕,男人恨得咬牙切齒,將人綁成這樣,然後在如此的堅硬而潮溼的水泥地上讓人跪上整整兩天兩夜,這女人,這個女人,到底是已經到了何種喪心病狂的程度。
而風冿揚首先是衝向一個目標。
“顏兒——”
“依顏姐——”
兩道聲音,風冿揚首先跑過去將冉依顏抱在懷裡,習慣的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呼吸,只是暈過去了,男人心裡鬆了一大口氣。
趕緊幫她解開繩子爲她鬆綁。
而繩子打了死結,風冿揚也費了好大的勁才解開個頭,而秦瑜澄也跟着埋頭幫忙,仰面昏厥的女人在這一刻,也被大雨打在臉上而在風冿揚的懷裡轉醒過來。
那睫羽輕顫。
緩緩睜開。
“救。救我爸媽……”
女人半睜了眼,微弱的哀求聲,懇求。
“好。好…”
男人一連兩個好,彷彿在安慰她似得,秦瑜澄趕緊上前去替冉父鬆綁,可是,當他在觸及人身體那一刻,整個手都猛然的縮了回來。
“怎麼了——”
冉依顏還沒有發現秦瑜澄的這個動作,而風冿揚感覺到了,奇怪的問。
秦瑜澄沉默着,半響,才又伸出手去,這次,鼓起勇氣,將手在冉父身上抹了一下,又將手往上,朝冉父鼻下一支。
這次,又一次縮回了手,而身體也後退了兩步,比之前更強的恐懼感。
轉眼看向風冿揚。
這次,風冿揚還想問怎麼了,可是,突然目光移過去,瞟到了老人僵硬的背脊。
卻再沒有問出口。
而他懷中的冉依顏,看向父親的背脊,微睜開的眼,又閉合了一次,兩滴清淚就從眼眶裡溢出,隨後頭轉向風冿揚懷裡,淚水深埋在他的胸。
而秦瑜澄趕緊又去給冉母解繩子,解之前,手還是試探着去試試呼吸。結果,冉母還是有氣的。
可是,在當他一偏頭,餘光忽然的就瞟到一個人影。
從黑暗處走來,她身上搭着斗篷,青着臉,手裡握着一把精緻的小手槍。
她端端對着的人是秦瑜澄。
“姐——”此刻,秦瑜澄也嚇的全身發軟了。
而順着他的顫抖的聲音,還有他的那驚恐的表情,風冿揚回頭,就看見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無聲息如鬼魅的冉雙露。
“你們還是找來了——”
女人冷冷的聲音…
也不知道說話對準的是誰。
“冉雙露,你夠了,好歹他們也曾是你的養父母,沒有他們,又怎麼會有現在的你,你的母親也曾爲了你自私的換走別的孩子,而且,你可以恨別人,恨秦瑞琴和冉成浩,但是,顏兒,她也是受害者,而且,從某一方面說,在這方面,她承受的痛,不比你少——”
男人在黑夜裡,目光灼灼,雨水從他的頭頂沖刷下來,不遠處的車燈,可以看清他精緻的臉部的輪廓。
和那精緻絕倫的五官。
“夠了。怎麼能夠了。她受苦那是她活該,那是她父母爲她造下的孽,那是她的報應,你心疼她,如果當初不是你父親恨冉家,那麼她又如何被掉包,風冿揚,要說那件事兒的傷害,你們纔是主謀,她所受的一切,那全拜她父母所賜。或者說拜你們風家所賜。與我們秦家何干——”
------題外話------
本來想一章弄完的,可是,確實沒有辦法。只能傳五萬,衣現在上傳這麼多,剩下的接着儘快碼出來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