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五章

風冿揚這樣隨口應着,而眼看着趙瑞忙綠的背影走出去,表情淡淡。

過了一會兒,排着隊長相清麗的‘女’服務員穿着修身的紅‘色’的旗袍,一個個容貌質麗,旗袍從大‘腿’處岔開,看着這些‘女’人都覺得賞心悅目。

更別說吃她們端上來的這些菜了。

每道菜都很‘精’致,‘精’致的青‘花’瓷海棠‘花’樣式的盤子,說素菜還真的很多素菜,甘藍清炒,蘿蔔小絲,香菇炒‘雞’絲兒。

一盤盤的放在桌案上,雖然是素菜,但是,聞着倒是香氣四溢。

放在棕紅的桌案上,沙拉已經乖乖的站在桌案前,桌案很矮,而她站着,倒是恰好及上身,也不看旁邊爸媽,姐姐,還有服務員,只看重了一盤冒着煙溜筍片,一隻手撐在桌案上,另外一隻手對着盤子裡,就抓了一片筍,飛快的喂到嘴巴里。

喂進去,才發覺有點燙,在嘴巴里嚼着卻齜牙咧嘴的模樣,轉頭看了看媽媽,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又百無聊賴裝模作樣的反覆拍着剛纔沾了一點油手指的掌心,小嘴裡繼續嚼着,漫不經心的朝房間裡看了一圈,假裝淡定,不燙。不燙…

而冉依顏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也不揭穿她,就是在旁邊忍不住咧嘴笑。

最後一瓶上好的‘花’雕酒用青瓷瓶裝着,放到風冿揚的面前,而男人在菜擺到一半的時候已經席地而坐,拿起筷子,很享受的夾着面前的面前的炒的清香的小菜

“這裡的菜都給風先生配齊了,今天廚師做的菜風先生這裡都有,這是老闆專‘門’‘交’代的,請風先生慢用——”

爲首的‘女’服務員禮貌的站在旁邊作着介紹,對風冿揚謙恭的攤開手說了‘請慢用’,然後鞠了躬,才退出去。

“嗯嗯。好好。”男人此刻倒是食‘欲’大動,敷衍的應着面前的服務員,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雞’絲,的確滑嫩爽口,比別墅的廚師做的好多了,‘雞’‘肉’的鮮和香菇的香味都提起來了,男人吃的胃口大動…。

他的兩個‘女’兒吃飯幾乎是不用叫的,自己就知道用溼巾先擦手,然後,用準備在小碗上的筷子。

“寶珠。你多吃點魚——”因爲寶珠的身體一直都比較單薄,相對於老二,老大的氣‘色’看起來一點都不好。

而寶珠立馬就是要到長身體的年齡了。

男人筷子忙不迭的朝着自己嘴巴喂,又順筷子給寶珠從較遠的盤子裡,給寶珠夾了一塊清蒸的魚‘肉’,這魚‘肥’美,看起來就像是野生的。

而當風冿揚將魚‘肉’給寶珠夾道碗裡時,小傢伙將本來要去夾菜的筷子收了回來,看見碗裡爸爸夾的魚‘肉’,凝眉,一副厭棄的模樣,嘟着嘴,似乎是很不高興。

“不想吃也要吃了,你就是每天挑食,什麼都不吃進口,所以那麼瘦,你看看你妹妹——”

風冿揚似乎一看就看出來了,寶珠不喜歡吃這些,她在家裡吃飯就不行,是頭號的吃飯難。挑食,所以瘦瘦的,臉還有些發白。

做父母的心都疼,所以,有時候孩子不喜歡的事兒,也不能全由着她。

當說到‘妹妹’,風冿揚忍不住又移到了另外一邊,笨拙的緊抓着比她手腕還長的筷子,兩隴鼻涕掛在鼻‘門’上,被辣椒辣的呼啦呼啦的呼氣,包子臉被辣的通紅,小舌頭不斷的翻着,兩隻眼睛卻還是緊緊盯着盤子一副貪吃模樣的小‘女’兒

風冿揚濃眉一蹙,筷子夾在指尖,摁的死緊,真不知道哪有人將自己辣成這樣,還只顧着吃的小孩。

“爸爸,我要那個——”小丫頭眼尖的都看見爸爸旁邊的玻璃杯,那裡面是果汁,小指頭指過去。

風冿揚頓了下,看了一眼,順手將旁邊手肘邊的果汁拿給她…

而對沙拉來說,還真是及時啊,這杯果汁,看見爸爸送過來,小臉兒一擡,乖巧的放下筷子,伸手就過去接了,抱過來,咕咚咕咚的握着杯子往嘴裡裡面灌——

而冉依顏,坐在沙發上,認真的喂着寶寶母‘乳’。

過了好久,才抱了兒子坐過來。

而等她坐過來,很多菜都動過了,她的碗裡,卻是滿滿的,是風冿揚給她夾的。

“‘花’雕酒。這酒倒是好酒。”

“你少喝點吧——”‘女’人撇過眼去,嬌嗔的聲音。語氣着微微的嗔怨

“呃。呃。”此刻,襁褓裡,嬰兒蹬着小腳嚶嚶嗚嗚的聲音,而冉依顏低頭,輕聲哄着襁褓裡的孩子。“雨兒真的是越來越大了,都可以咿咿呀呀和媽媽說話了——”

‘女’人的面龐上,看着襁褓裡的小寶兒,滿滿的溫柔的笑意。

而男人,不經意的瞄過去,兒子啊,瞄了一眼繼續喝酒,他最不喜歡了。

而午飯之後,男人手裡抱着兒子,一隻手牽着沙拉,沙拉牽着寶珠,在院子裡面逛。從長廊一路出去。

孔雀在開屏,很多遊人圍在那裡觀看,用手中的飼料逗它。

“爸爸,那個是草泥馬,爸爸…草泥馬…。”不遠處的草地上,羊駝吃着遊人拋給它的草料。

而沙拉看見那羊駝,倒是興奮的很,而旁邊的寶珠,早就丟下了妹妹,朝着草地跑過去。

“姐姐。你等我——”小傢伙看見姐姐高興的邁開‘腿’跑出去,自己也一路飛奔出去。

而男人看見姐妹倆的高興模樣,愣了一下,然後抱着兒子,慢慢的穩步的從長廊繞過去,然後,朝着兩個‘女’兒的方向過去。

而此刻的冉依顏在幹嘛呢,上午抱兒子,喂兒子,自己早就餓的不行。

此刻,坐在桌旁,大口大口的吃着桌上的東西,素豆絲,很餓,而且現在也沒有多餘的人,她也不用顧忌什麼形象了。

回鍋的青椒,那‘肥’膩膩的回鍋‘肉’,平時不吃‘肥’‘肉’的她,而今天食‘欲’大開,更是吃了好多…

而草坪上,周圍的人都會去逗羊駝,用買過來的青‘色’的草料餵它,而沙拉,自己也想親自去逗,她自己手裡沒有草料,於是從地上撿別人掉落在地上的細屑。

而那隻羊駝似乎也很喜歡小孩子,撇過其他人,乖乖的低頭去吃沙拉手裡的。

“沙拉,別去碰它——”

沙拉本來都靠前了去伸出手,男人突然急忙兩步走上去制止,聽見爸爸這樣一聲,急忙又將手倉促間縮回來。對於對着那羊駝有點恐懼,身體就退了兩退…

那羊駝將頭壓下去卻撲了個空。

沙拉瞪瞪的看它,然後,‘噗——’的一聲,什麼就噴了過來。沙拉在羊駝面前本來就矮小,剛纔又沒有來得及躲開,然後冰冰涼涼的東西都碰到她臉上,被噴的措手不及。

小小的‘花’裙子被黏黏的液體‘弄’的很髒,而且,手一‘摸’上去,還有臭臭的味道。

沙拉低頭看了看,朝自己的小裙子上一‘摸’,好髒髒。翻看了片刻,好髒好臭,自己手從小裙子上一抹‘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但是周圍的遊客卻轟然間笑了起來。這隻羊駝明顯是生氣了,所以,它纔會像小孩子噴口水。

“妹妹。我們去找媽媽——”在旁邊的寶珠,儼然是保護小妹妹的好姐姐,看見妹妹被羊駝欺負了,

“嗚嗚…”沙拉被姐姐拉着手出來,哭的更加的傷心,而風冿揚終於從不遠處走近人羣。

然後看見沙拉在哭,蹲下,已經發現她漂亮的小裙子上面的被噴的臭臭的東西,這是羊駝的口水,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纔會叫沙拉不要去碰。

其實羊駝的‘性’子很溫順,但是,惹了它不高興它就會對人噴東西,沙拉比較搗蛋,所以,他不想她過去,哪裡知道,該發生的總還是會發生。

“找媽媽。找媽媽好不好。”拉着哭的像淚人兒的小丫頭,還抱着兒子的男人騰出一隻手抹去她的眼淚。

“媽媽。媽媽…”此刻的小丫頭,那眼睛哭成了只剩下一條線,聽了爸爸的話,連忙點頭。

然後一家四口,一起陪同着去找媽媽。

而飯都還沒吃安生的冉依顏,今天的菜味道做的真好,她正打算將盤子裡的最後剩下的豆芽掃完,難道果然是覺得所謂的‘綠‘色’’蔬菜在作怪,爲什麼覺得今天的菜都這麼好吃,就算最普通的甘藍都特別有嚼勁,然後,什麼時候,就看見‘門’口出現的身影。

一個大男人手裡抱着一個,兩外一隻手邀着兩個,一愣,突然,就看見沙拉首先過來,張開小手臂,小臉蛋哭的髒兮兮。

“媽媽。媽媽…那羊駝欺負我。”

小丫頭‘奶’聲‘奶’氣的‘抽’噎着,而等她沒有靠過來,冉依顏已經在蹙眉,她聞到一股臭味,忽然看見她小裙子‘胸’前小‘花’上的點點,恍然有點明白了什麼。

“風冿揚,你不是在旁邊麼,沙拉怎麼會被‘弄’成這副樣子——”指着‘女’兒小裙子上的小塊小塊的粘液,冉依顏啼笑皆非,她吃飯都不能好好吃。

“我怎麼知道她去逗那個什麼草泥馬啊,家裡後院裡不是養了麼,她們倆平時又不是很喜歡逗它,我又不知道她會對那個突然感興趣——”

旁邊的男人悻怏怏的說道。

冉依顏不說什麼了。

“媽媽。媽媽…”

而只有沙拉還一個勁的扯着她的衣角哭,她從小到大沒有被一隻動物這樣欺負過。好傷心。

“好啦好啦,媽媽帶你去洗澡,換衣服——”

冉依顏蹲下,將沙拉包子臉上的淚痘痘擦了些,飯吃了九分飽,她還真是有點意猶未盡,但是,算了,打理‘女’兒要緊。

知道沙拉被山莊裡的動物欺負之後,那趙老闆親自過來找到風冿揚道歉,然後提供了最好的酒店裡的浴室,藉着浴室,給沙拉洗了澡,換了裙子。

她每次出來遊玩都會習慣‘性’給孩子多備兩件衣物。

終於,洗了澡,擦了臉油的沙拉,又穿了一件米‘色’的純棉的蕾絲‘花’邊的小裙子,高高興興的從樓上下來。

依然是紮了兩個沖天辮,又恢復了往常漂亮可愛的模樣。

“爸爸。這是什麼…”等到父‘女’三人又沿着動物園區一直走,後面有保鏢跟着,這次,沙拉再也不敢主動靠動物太近。而寶珠卻指着不遠處的地方

這邊是用鐵絲網隔開的動物。

風冿揚一手抱着兒子,當‘女’兒手指過去問他時,那黑‘色’的眸子一凝,拉着‘女’兒講解道“那是小矮馬——”

“那個呢。那個身上有‘花’‘花’那個——”沙拉立馬又指着旁邊沙地上奔跑的一羣動物。

男人又凝了凝神,朝那邊一看。捏緊了孩子的手

“那是斑馬——”

“斑馬——?!”小丫頭軟軟的‘脣’,懵懂的看着那邊。

“可是,爸爸。斑馬身上會有那麼多‘花’‘花’——”

因爲斑馬身上的條紋太整齊,太密集了,跟沙拉以前見過的任何動物都不像,所以,她覺得很好奇。

“呃。那是因爲斑馬它跟沙拉一樣,穿了小裙子——”

男人說着時用力,提着沙拉跳了一個石頭…小孩子總是有太多的童趣和童真,等他們長大了,她們自然就會明白。

所以,男人是信口胡謅的。

“那麼,爸爸,打掃衛生的阿姨是每天都要洗很多裙子對麼,家裡的劉‘奶’‘奶’”她只是的傭人劉媽“每天也會洗沙拉的衣服和裙子——”

小人兒被爸爸牽着,‘奶’聲‘奶’氣的胡謅着。

而男人,心不在焉的從鼻子裡哼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而轉頭,斜眼處,廣場中間,那偌大的鋼筋建築舉起的大尺寸的led大型顯示屏。

上面報道着最新時事消息。

一撥新聞過後,屏幕跳轉,然後是一個人山人海,被人圍簇的機場。歡呼聲震兒,那場面震撼。然後,飛機在機場停住。從飛機上面下來的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迎着衆人的歡呼聲,尖叫聲,從機艙裡踩着梯子下來。

下來的同時,看得出男人在笑,‘脣’角隱含的一絲自信的笑意,穿着正宗的西裝革履,而因爲那是led屏,分辨率有些差,所以,風冿揚看不仔細他的臉,只知道那歡呼聲很讓人震撼。

那臉,還有那男人凝在‘脣’角的笑意,此刻,站在大屏不遠處的同樣的男人凝眉,爲什麼第一的感覺並不好呢,並且,總有一絲熟悉感,爲什麼自己會對一個二十點出頭的年輕人會有熟悉感呢…

思忖間,畫面又跳轉,出現了主持人的面,男人的腳步乾脆就頓下了腳步。

“現在在海外最炙手可熱的頂尖級金融經濟人才,英籍華僑,史密斯。傑頓於今天已經抵達t市虹口機場,史密斯。傑頓,19歲取得哈佛商學院的財務管理博士學位,在校期間,發表過十多篇博文,其中大部分登上了著名經濟雜誌,近年來最年輕的acca(英國特許公認會計師認證)獲得者,同時獲得國際會計師資格,也曾是英國最大民用汽車公司——傑森汽車公司的最年輕的財務經理,傑頓先生現在是什麼原因回國還不清楚,剛纔是他今天出現在機場就受到了粉絲們的狂熱歡迎的畫面,毋庸置疑,史密斯。傑頓是新一代經濟學領域的泰斗級人物——”

大屏幕上還在滔滔不絕說着的主持人。

而男人卻在原地僵住了腳步。眉宇微凝‘史密斯。傑頓——’他也並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只是,是華籍,他還是有點小驚訝。他一直以爲這個名字是英國人——

“你在看什麼——”什麼時候,冉依顏出現在身後,手裡抱着孩子的‘奶’粉。長髮飄逸,那帶着墨鏡的小臉,說不出的一種風流。

她今天是穿了一條白‘色’的七分‘褲’,灰‘色’的背心,外面穿了一件薄薄的深‘色’針織衫。

發都順到一邊,帶了一頂大沿帽,‘露’出整個光潔白皙的小臉,耳邊小小的鑽石耳環,說不出的美麗和嫵媚。

她身上還挎着一個隨身帶的媽媽袋。

裡面裝着‘奶’粉,‘奶’瓶,還有兩個大一點的孩子的出‘門’配備的東西,當媽媽,尤其是孩子很多的時候,就特別的累。

而此刻的風冿揚看着她的嬌妻,瞄了一眼她挎在肩上的媽媽袋。

“給我吧,我來提——”他害怕太重,她小身板會很累。他的大手支過去。

“行了吧。‘交’個你,我纔不放心——”

被冉依顏這樣的手一擋,他的手就落了空。

面對‘女’人**‘裸’的鄙視,男人不屑的撇了撇微有點乾裂的‘脣’。乜斜了她一眼,然後懶得理她。

自己抱這兒子就走前面好了。

對於他的小情緒,冉依顏也心裡偷笑,她的確是有些不放心他,大男人嘛,這些東西還是她自己帶着放心…。

二樓,透明的玻窗,透明的桌子。

桌子兩邊,坐着的一箇中老男人,還有一個穿着連身裙的,臉上有些‘亂’糟糟印痕的年輕‘女’人。

這是上好的咖啡店,兩杯咖啡就擺在兩個人面前…

而咖啡放下去,‘女’人看也沒有看一眼,擡起頭,手臂撐在桌沿,看着對面的男人,對面的男人,頭髮有部分‘花’白,穿着紅棕‘色’的西裝外套,條紋領帶,白‘色’的襯衣,白‘色’的長‘褲’。

“我想問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如果我不是風家的‘女’兒,那麼我到底是誰的‘女’兒——”

‘女’人抱肘,坎肩的背心,頭髮披在背上,身上的傷痕已經慢慢好了,但是,她心上的傷卻是被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這輩子都不可能在複合的了。

住了那麼多年的家,一直以爲自己還有疼愛自己的哥哥,結果,一朝被揭穿,她的存在,就如同一個笑話。

是的,她的心,很痛,不管是風家還是顧家,對她都是一個如噩夢般的回憶的地方。

而她,現在再不想走那裡面去。

她現在,想做的,只是想‘弄’懂自己的身世,自己的出生。到底是怎樣的…

她到底是誰的‘女’兒,她不要做賤種,不要做——!

之前,如果說媽的初戀,跟她偷情這個男人,只是他了,她面前頭髮鬍子已經斑白的中年男子。盧林之…

盧氏電影公司的老闆。

而她面前的男人,在她一句話問出口之後,那長着黃繭的手指,帶着緩慢的節奏,慢慢的轉着盤盞上的咖啡的杯子。

沉‘吟’了下,男人的眸子稍稍的朝外張望了下,片刻,又將眸子移回來。

似乎帶着些感慨和無奈。

“允兒,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的孩子,如‘玉’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你,但是,既然你不是風家的孩子,那麼,介不介意陪我去醫院做一次檢查,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兒,而且不介意叫我一聲爸爸,我願意負擔你的一切,將你過去的虧欠都補回來——”

如‘玉’啊,終究還是他負了這個‘女’人…

只是,造化‘弄’人,他也沒有辦法。

而風允兒聽見盧林之的話,大眼猛的一睜,裡面就閃過濃濃的恨意。

如果可以,她真想將手裡的咖啡拿起來給他潑到身上。

虧欠,補回來…失去了母親,她被人誤認爲是野種,他以爲,這種虧欠能彌補回來麼。

能用什麼彌補。

突然,憤恨的淚就漫上了眼底,放在桌上的手指忍不住根根縮起。

忍不住,她真的很害怕自己忍不住,就是因爲這個男人,媽媽走了,然後,她的後半生都在灰暗裡。

但是,捏緊了拳頭,眼淚‘逼’在眼眶,眼眸冷冽,但是又怎麼樣呢,一切,能發生的都發生了。

檢查。那麼就先去檢查看看,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他,是不是真的纔是她親爹。

想到這裡,她將握緊的手指又鬆開

而駕着車一起去醫院,‘抽’血,送檢驗室。

風允兒懷揣了手在走廊上來回,盧林之卻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低着頭,安靜的坐在那裡,自從和風允兒見面之後,他都是垂着頭。

彷彿心裡始終對她們母‘女’有種愧疚感。

好久,白大褂的從檢驗室裡出來,手裡拿着單子,叫着風允兒

“小姐,報告出來了,檢查出來的結果,你和那位先生存在親子血緣關係——”

一聲薄薄的‘脣’,眼睛下面沉靜的光,聲音低沉。

猛一刻,將頭垂下去的盧林之突然將頭擡上來,然後眼灼灼望向醫生。

當然,驚訝的肯定不是盧林之一個人

“什麼,你說什麼——!?”蒼白了臉‘色’的風允兒,手接着醫生的檢驗單,卻看都不敢看,然後身體就這樣後退了一步…。

好久,將頭低下去,手卻抖個不停。

“你確定。這次沒有問題…”她的聲線顫抖,語氣裡滿滿的訝異,這樣大大的眼眸看向面前的醫師,上次,同樣的檢驗單,但是後來的後來,卻告訴她那份檢驗單是假的。

那不是她的血。

“當然,這個怎麼會‘弄’錯,這是醫院,而且,如果不是還有可能‘弄’錯,但是,檢驗出來是,那麼就肯定是沒有問題了——”

“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此刻,聽到這幾個字,風允兒的心裡已經不知道拿什麼心態去面對了,恍如做夢一般,她從小長到大的風家,她一直以爲的風家,結果,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點關係都沒有,而後來,她陷入跟顧家的婚姻的黑‘洞’裡,她也一直都在以爲她是風家,跟顧恩華走下去,那是她應該的職責。

是家族的使命…。

風家。風家。原來,她竟然不是風家的人。她不是…

半生埋進去,時光荏苒,到現在,她已經二十六,‘女’人的第一次婚姻都沒有,一切都沒有了,才告訴她,她不是風家的人。

她過去經歷的,本來就不該是她的人生…

都無法去想自己的心裡是痛苦還是解脫,是無奈還是疑‘惑’…

“原來原來,我跟他們本來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不是風冿揚的妹妹,那麼,她不用承受風家那冰冷的感情,而強加給她的責任,她跟顧恩華,顧雲芷,本來就應該一點瓜葛都沒有。

沒有瓜葛,沒有瓜葛,眼眸往上,將眼淚強行‘逼’進眸眶裡,既然那本來就不是風允兒的人生,她就不需要再參與了。

如果說過去的一切,爛的像一潭死水,而她,也可以鳳凰涅槃,忘記過去的人和事,是和非,重新活出一個沒有任何枷鎖的風允兒。

她站在臺階上,醫生早就走了,而她,清冷的淚在眸眶中。

拿着那份檢驗報告,而指甲摁在上面。掐出了印痕…。

什麼時候,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重重的,彷彿是千斤重。

伴隨着一聲嘆息。

“允兒,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我並不知道如意當初那樣做,她瞞着我,我相信她有她的苦衷——”

“允兒,我不求你原諒我,也不希冀你叫我一聲爸爸,你現在也沒地方可去,去我那裡好麼,你以後想要什麼,想買什麼,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給你,你跟我走好吧,畢竟,這個世上,你要明白,你的爸爸還在,如果等到真的失去了,你再恨我好麼——”

而他的話音一落,風允兒本來包裹在眼眶裡的淚水,驟然的落下,一下子淚珠就翻滾不止。

她突然轉頭過去,目光兇狠

“你在威脅我麼,還是在‘激’將我,就算我沒有住處,我也可以養活我自己,就算真的失去你,我也會恨你,你憑什麼從來沒有做好一個父親,現在卻跟我說這種話,你知道麼,我現在心裡有多恨。

我恨風家,恨風家的每一個人,當然,我最恨的還是你…”還有命運…。命運作‘弄’,真的是作‘弄’。

只是,‘女’人沒有說出口來。

手一甩,頭一轉,‘女’人的身體就飛快從醫院的臺階上下去。

然後,急急的步子,高跟鞋在堅實的地板上打出‘蹬蹬’的聲音。

她走的方向是她靠在醫院‘花’壇旁邊的車,她要駕車離開,一時間太多的事兒在心裡,她腦袋裡一片‘混’‘亂’,很‘混’‘亂’,她的感情,她的生活,現在都‘亂’的一團糟。

沒有等盧林之反應過來,她按了遙控鑰匙,然後,飛快的拉了車‘門’上車。

“允兒”盧林之才反應過來,腳步跟上似飛的速度,他幾步就跟上了風允兒停車的位置。

“允兒。允兒。你開‘門’啊——”手用力的拍打着車窗玻璃,而男人透着玻璃看向裡面端坐的‘女’人,一臉焦急。

“允兒。我。爸爸不是這種意思,你知道麼,我高興。我真的是高興,你知道麼,其實我也愛你媽,到現在,我心裡也只有她一個‘女’人,我之後並沒有娶任何人,允兒,你知道麼,有你,我願意以後將我所有的財產留給你。”

他邊說,邊用手用力的拍打着車窗,臉上的焦急不言而喻,尤其是發現風允兒已經發動了引擎,差不多在打方向盤,他的心當時很急很急,所有情緒都表現在一張臉上,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感情了有任何虛僞的成分。

而坐在車裡面的風允兒,什麼時候在他話語一落之時,將車熄滅,胡‘亂’的煩躁的刨了一把頭髮,手就扶住額頭,撐住額頭。

頭疼‘欲’裂。

到底該怎麼辦?!

離開,這真的是她內心想到的結果麼,她想折磨盧林之,她覺得他對不起自己和母親,對她們母‘女’,他應該有太多的虧欠纔是對的。

她明明這麼恨,這麼恨。

但是恨過了又怎麼樣呢。

心裡就能爽快了麼,就算是給自己和媽媽報仇了麼,就能化解過去自己心裡滿滿承受的傷害麼。

手緊緊的按在額頭,頭痛,煩‘亂’,難過,疼痛,腦袋就彷彿要爆裂開來般。

爲什麼,爲什麼,左右的,無論心裡怎麼選擇都煩‘亂’,都抓狂不已。

好久好久,她坐在車裡,不理站在外面的盧林之,而盧林之,見她不在開車走了,自己沉默的站在她的車窗外,沉默的站着,等着她。

希望她能原諒自己,也不要那樣折磨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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