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陪着冉依顏,心裡又很不放心…
過了十多分鐘,才見到林庭聖急匆匆的下了飛機,從醫院大門口趕往病房的身影…
其實,在門口,突然就見到穿着一身白色襯衫,黑色西裝外套的長相清秀的林庭聖,那一刻,冉依顏已然說不清自己的心裡是何種感覺。
那褐色的直立在腦門的頭髮,風塵僕僕的模樣,可能是因爲貪玩而過度的熬夜,臉色灰撲撲的,沒有血色,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這個人整體的氣質…
散漫,也許這個人天生就是這樣,看到他闊步走來,走攏對着病房裡都看着他的幾個人,微點了頭,有些難爲情的尷尬一笑。
看到他臉上的難爲情,冉依顏心內也明瞭,至少他還知道對老婆愧疚,如此,她也懶得戲謔他了。
就看見林庭聖很快的幾步走向病牀,然後坐在牀邊,很體貼的幾乎是柔情蜜意的拉住金良嫣的手。表情真摯,聲音有些沙啞。
“老婆,你辛苦了——”說的同時,拾起金良嫣的手,然後,一個帶着遷就的也滿含自己愧疚的吻就落在金良嫣的手背上。
他喊了老婆,而且,那吻過之後看向金良嫣的表情很真誠,兩隻眼睛幾乎是又眨又閃,一副賣萌的無辜模樣,看的冉依顏在旁邊是一愣一愣的…
還好,這個男人其實也還是孺子可教也,外面貪玩了,還知道回來撫慰老婆,裝無辜也是一種手段…
但是,金良嫣似乎不怎麼吃這一套,手一抽,冷哼一聲,然後扭身轉過去,這轉身的速度,飛快,看的冉依顏目瞪口呆,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已經懷孕八個月的孕婦,居然能這麼快轉身動作,那真叫一個快,從身後隨手就撈起一個枕頭,朝林庭聖砸過去。
“你這個混蛋,你還知道回來。老孃辛辛苦苦的給你懷孩子,給你們林家懷孩子。你這個王八蛋,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自由浪蕩,你說,你對得起我嘛,你說。!”
一連串的拍打就從林庭聖的頭背壓下來,動作飛快,林庭聖似乎都沒有想到,連忙拿手臂往上抗,邊躲邊求饒。
“老婆。我錯了。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我這不是第一時間就趕回來了麼。”
再敢,會被老爺子揪耳朵的…。
但是,金良嫣依然用力用枕頭砸的毫不留情。
“你趕回來。如果沒有老爺子的電話你會趕回來…”絮叨叨的罵,手裡的動作一點都不留情。但是枕頭不同於其他,就算這樣打人也並不能將人打的疼,而冉依顏心裡卻有些快意。叫他每次就欺負她。
這下好吧,就當是自己報了仇了,在旁邊看着,真過癮啊。
但是,這金良嫣的火爆脾氣,林庭聖的確以後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老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放過我吧…。我下次不敢了”被打的有點扛不住的林大少爺用手緊緊的護住頭,一邊躲一邊求饒,那狼狽的模樣幾乎是差不多要從牀邊站開了。
但是金良嫣的那口惡氣似乎還是沒有出盡,那枕頭一如既往的朝林庭聖身上招呼…
嘖嘖嘖。搖頭,冉依顏也忍不住也爲他扼腕嘆氣…
可憐的林大少爺。
“嗚哇…。”此刻,因爲現場打鬥太激烈,在旁邊的沙拉可能是因爲嚇着了,開始一直死死抱住冉依顏的大腿而冉依顏分心沒有注意,連着她小小的身體一直朝着她擠過來她也沒有多注意,而現在,小東西一下子就哭起來了…
小孩子哇哇大哭的突兀的哭聲,一下子溢滿整個病房…
讓所有大人當場俱是一愣。
而林庭聖那本來很有型的掃帚頭現在是被金良嫣從枕頭砸的凌亂不堪,臉上也滿是一些凌亂的被蹂躡過的亂痕。
那灰溜溜的模樣,也不敢將頭完全擡起,是有些慘…。
而金良嫣聽到孩子的哭聲也緩緩的停止了手裡的動作,恍然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兇悍了,孩子都嚇哭了。
但是,對林庭聖這種人倒是絕對不用姑息,只不過,現在有外人在,主要是有小孩子在場,太暴力的畫面被小孩子看到不好,所以,動作不得不緩下來,停止。
最後,將枕頭又漫不經心的恍若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又按回自己的背後。
然後臉上的表情沒有半絲尷尬,彷彿是變臉般的一下子就調整了情緒,然後滿滿的熱情又招呼冉依顏和風冿揚坐。一邊又稍微顧及了一下這尷尬的場面,女人自己淡笑了一句,緩緩氣氛,對着在旁邊彷彿是坐立都有些忐忑的風冿揚和冉依顏綻開笑顏。說的客氣。
整理了自己的剛纔大動作被稍帶的有些凌亂的發。
“坐啊。沒有關係。你們坐。我覺得男人不聽哈,就是要好好調教的,你都不知道,我們家庭聖,就是這麼一個性格,如果不好好的管管他,他以後都保不齊幹出什麼些過人的事兒,爺爺說,當林家的主母就是要拿住氣勢來,一定要好好的修理他,讓他不能再整天外面跑,然後花天酒地的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事兒。”
金良嫣就會這樣盛氣懷揣了手,邊說邊斜眼下去就緊緊的嚴厲的看着此刻將臉深深埋下去,差不多顏面盡失的林庭聖,這番話的對象好像是對風冿揚和冉依顏,在解釋她剛纔的行爲,但是,又意有所指的彷彿只是對冉依顏說的,似乎在教她如何馭夫,而且,她這樣修理林庭聖是正確的,豪門主母就是要拿些威懾力和大氣出來…
而冉依顏聽着她那豪氣威嚴的這一番話,微低了頭,沒有答話,有些汗顏。
對風冿揚,她幾乎沒有那樣的氣場…
而風冿揚在旁邊,臉色什麼時候就沉下去,抓住病牀旁邊的固定鋼杆,那手握的緊緊,對着金良嫣剛纔的那一番話,似乎是臉色漲紫,手氣的緊緊的捏住槓桿,根根手指都是緊箍。
心裡有種不敢發泄出來的憤意。
對金良嫣的這番話差不多有點咬牙切齒,你這樣做就做嘛。你還教壞我老婆,萬一我老婆以後真被你教成了這樣,那麼我風冿揚到底還活不活了。
以後萬一想上上賭場什麼的,是不是還得被人擰着耳朵揪回去。
但是,面前明明就是兩個女人,他想
卻也不敢說什麼。
人家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他覺得兩個女人就可以一臺戲了…
“咳咳。時間也太久了,人也看過了,寶兒,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假意的兩聲咳嗽,趁着冉依顏還沒有進一步被深化這些思想,他還是趕緊帶着老婆撤人吧。
“呃——”本來覺得金良嫣似乎還想跟她說些什麼的,但是,聽見風冿揚在後面催她,微愣了愣,就看見風冿揚也回頭看她時那黯然的表情,表情裡微漏出幾分煩躁…
有些錯愕,但是冉依顏是能看眼色的,她覺得是不是風冿揚在這裡有些待累了。或者他要工作了。
輕輕的‘呃’了一聲,就趕忙站起來,也不敢多待,然後客氣的跟金良嫣道了別,領着孩子就差不多趕快離開了…
主要是她看見了風冿揚的臉色似乎不太開心。
而第二天中午,山莊裡的人就告訴下來,風家老爺子要在山莊裡設宴,家庭聚會,因爲這次從風冿揚外國回來之後,還沒有回山莊裡去聚聚…
這次,風琳琅已經迴歸了大半月,數年不見三孫子的風老爺子心裡格外的高興,不管怎麼說,總歸是三個孫子都到齊了。
但是,因爲感覺從風冿揚被削去了風家總裁的職位之後,就跟風老爺子的關係不算親,而且,也極少往山莊裡走動,就比如這次,回來差不多也一個星期了,卻沒有驅車前來,或者叫人來山莊裡報個信給他。
但是,老爺子心裡卻一直也知道,其實,這樣冒然的剝奪了風冿揚風家總裁的位置,是有些虧欠於他,畢竟,他也曾從二十歲出頭就一手接任風家的產業,並且數年來也兢兢業業,將風家的名聲發揚光大,產業更是朝多個領域擴展,他的確是青年才俊,年輕有爲,就算是其他家族都羨慕風家出了個風冿揚,風冿揚的能力,才能在一行裡幾乎是毋庸置疑的,因爲風冿揚所以讓風家這個帝國產業這樣威風赫赫,屹立不倒。到底還是他自己有些太狹隘了。
當初剝奪了他總裁位置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爲他執意要娶冉依顏,另外一方面則是多年來,在老爺子的心裡,這種虧欠如今對風冿揚,那麼曾經也就對過大房的一家子。
一碗水不容易端平,就算明知道明輝在管理商業方面不行,遜於冿揚太多。
但是,他作爲一個長輩,晚輩心裡在想什麼他並不是全然的不知道,明輝,這些年太看重二房,終究大兒子,大孫子心裡都有疙瘩,而他,明知道有這種矛盾,堵不如疏,所以,他必須也要這樣做。
有生之年,他不想在他死去之後,還有人這樣背地埋怨他…
而因爲知道明輝的能力不行,所以,一開始並不敢將發展中的風家產業交給他,有時候,企業的發展就是那一個核心,上去了,就是吞併和聯合別人,上不去,企業的效益不好,成爲一個受制於人的中小企業,到時候,就只有被吞併和聯合下場。
所以,事實證明,將發展中的風家交給冿揚是對的,他一手拓展了風家的商業王國,而現在,風家所有的產業的招牌已經鑄成,所以,他纔敢讓明輝上去一試…
而現在這種結果,風冿揚的確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對他抱怨,他似乎能感覺的到風冿揚心裡對於現實的這一種坦然。
但是,他的心卻莫名其妙有些慌。
因爲,他知道風冿揚現在差不多在另起爐竈,然後,用他手裡的有足夠的流動資產的優勢,建立了新的產業帝國——風氏財團。
一開始太多的人也懷疑這是風家新的一種斂財和打壓其他小公司,以一種更加的突起的形式強勢的進入商業這塊戰場,一系列的營銷手段,運用的嫺熟,百貨大樓,電玩,電影院,快餐,一系列的產業鏈,推動着整個消費的運作。
而現在,風氏財團早在t市小有名氣,作爲風冿揚的爺爺,他心裡對於這一切,似乎有些驕傲又有些擔心。而且,他現在老了,總會有人說薑是老的辣,但是,他現在已經快糜爛了…
所以,已經沒有了辣性,他很害怕風冿揚的企業壯大,但是,又因爲他的崛起他會自豪,因爲這是他的親孫子。
別人並沒有這個能力,這樣的人才,風家纔會有。
而風冿揚在他面前,談吐卻一如既往的謙和,恭敬,甚至有一種發至內心的對他這個爺爺的愛戴,所以,他並不忍心拿他怎麼辦。
風氏財團,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着它成長…
如果要打壓,他是資金是風冿揚的多少倍,他是有這個資本去打壓的,但是,一切,都源於一個‘何必’。
這始終都是他的親孫子。他同樣的會想愛護他。
而風冿揚對他相比過去彷彿是少了一種依賴,或者說一種濃烈的對親人的愛,他現在的淡漠,同樣令老爺子心裡難受。很難受。
而這中間,他犯了一個錯誤,這個錯誤差點危及了整個家族,那就是葉羣……
他甚至過了那麼多天,都還是想不通,爲什麼自己的不知不覺會給冉依顏造成那麼大的困擾,才明白他手中能施展的力量依然那麼大,他手中握有的權力同樣那麼的大。
在此期間,他差點逼死了冉依顏,並且極有可能毀掉自己的親曾孫子,如果按照當時的事態發展下去,這真的極有可能,但是,這一切,又令他那麼的自責和幾乎過了好久都沒有想通這裡面東西,那就是他手中還握着那麼巨大的權力,掌握着一個家族的興衰。
鬥,大家族裡妯娌間少不了鬥,但是,也許是他一開始的不設防,所以,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葉羣,老人年都喜歡喜歡年輕的女孩子,無論出於哪種喜歡,因爲年輕的女子更能給人帶來朝氣,而葉羣每次的穿着,很暖意,要麼就很華麗,而且,她臉上的笑,總是讓人感覺到生動。
冉依顏從嫁入風家就一直不受老爺子的喜愛,但是從一開始他也不算討厭,計較起來,他討厭冉依顏是因爲她骨子裡的不尊重他,反傳統的思想,這種東西,在大家族裡是不允許出現的,就算出現,憑藉她的家世,她也是在風家沒有資格說這些的,而最後,當病牀上的風冿揚爲她奄奄一息時,那個時候,他對冉依顏的厭惡,幾乎是已經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地步。無法容忍她的存在…。
她學不會乖巧,而且身上一點活力都沒有,所以,他不喜歡。
連雲芷他也不喜歡,雲芷太傲氣,對老人終究沒有這種貼心感。
所以,之後葉羣的出現,她的一舉一動很朝氣,並且,喜歡跟他親近,他想吃什麼,想做什麼,她似乎都很樂意配合。
對於一個老人來說,幾乎是沒有如此好的所在了。
所以,那段時間,葉羣說什麼,做什麼,他幾乎都是信任她,一點不懷疑,然而,卻看不到,這平靜的表面,下面的一層早已經是泛起千尺波瀾,裡面關係到那麼多,而在這之前,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直到雲芷失去孩子,連葉羣也失去孩子,冉依顏,明知道她這樣的做也不對,親手打掉葉羣的孩子,但是,儘管直到她不對,全部人最終還是被迫原諒了她。
在當時,她似乎是被葉羣壓着,逼不得已幹了這一切,但是,誰都能想象的到…
最大的贏家卻是她。
整個風家幾乎被動到了根基,一連掉了兩個孩子,在美國的琳琅聽過這件事兒後也忍不住動身回來,但是一切,又能怎麼樣呢。
各家都有勢力,各家在暗自較勁,誰贏誰輸就要看自己的本事。
就算琳琅這次回來,目的大概還是因爲孩子掉了心裡不平,但是,能想象的到,風冿揚是吃素的麼,就算琳琅要將這一切的仇恨加註在冉依顏身上,風冿揚如此愛這個女人,所以,爲了女人,他大概也根本不會顧及兄弟情誼…。
明知道,這次的聚會就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但是,他作爲爺爺,最想看到的還是兒孫滿堂,一家人和和美美…
家和才能說其他,但是,目前,就算是一個‘家和’到底都是有多難。
老人站在窗邊,思忖了許久,終於,那老眼裡一抹黯然,泛起些許的亮光,許久,卻悄悄的用手抹去眼角…
而冉依顏也知道,當初是她親手弄的葉羣流產,雖然當時她拿了一段錄音堵死了所有人的口,將所有的矛盾都引到葉羣身上,但是,葉羣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不會浪費一點翻身的機會的,所以,定然是有了機會,就在琳琅面前,將委屈和苦楚敘述一番。
她這種人天生有這種能力,將白色說成黑,黑說成白。
但是,冉依顏也知道,當初的輿?論是偏向她這邊,當初既然是這樣,那麼現在,她就依然是滿滿的資本…
到了晚上,冉依顏一家子才趕過來,加長的林肯,一家四口人都準時的到達,琳琅將他前妻的大兒子也帶會來了。
叫什麼‘小浩’,冉依顏沒有注意,山莊裡的人多,本來她就對這塊是非之地不感興趣,如此,今天帶着兩個孩子過來,總之,心裡還是有些不愉快,這塊地方給她的噩夢太多了…。
而剛進大門,在走廊那裡,她一擡頭就看見穿着一身褐色揹帶褲然後白色襯衣的青年男人,在她下車剛沒走兩步時他似乎是看見了她淡漠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冉依顏感受他看過來的犀利的眼神,裡面帶着一種狠戾,他只厭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就轉頭過去。
而冉依顏看見他的那身衣服裝束,已經知道是他了,所以,當他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似乎是很厭棄的轉頭後,冉依顏也眼神淡漠的看看他,看他背對她的那種明顯的厭惡的背影,她的目光更加鎮定…
對於他對她的這種明顯的蔑視行爲,她假裝看不見,看不見,所以懶得理會。
她自認爲她的確是狠了,但是,她卻一點都不想爲那件事兒自責,就算她是有私心的,她也不想做出一副什麼內疚自責的模樣,誰要害她,尤其是害她的孩子,她是不會手軟的…
她給的退步,別人看不懂,挑戰了她的底線,就要承受到她給的滿滿的反擊…
而心裡,再怎麼說不在乎,但是,想着總是會有這些煩心事兒,所以,心裡總還是有些小難受。 шωш⊕тt kΛn⊕c○
但是孩子們不會知道。
“媽媽。媽媽…我去跟浩哥哥玩…”此刻,沙拉在她身邊奶聲奶氣的說着。然後盈亮的大眼睛。
然後用袖子邊走邊扯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冉依顏。
“呃——”冉依顏這樣應了一句,然後收回被沙拉扯下去的袖子。
而聽到這句話,寶珠也異常的活潑,牽着妹妹就朝裡面大門裡面衝過去。
然後一道脆聲留在後面。
“咱們去找浩哥哥玩——”
而冉依顏恍然間還有些失神,什麼時候,一隻手就環了過來,然後,懵懂的一擡頭,瞥見風冿揚那溫柔淡笑的眼眸。
一時間,如暖暖的光輝,他的溫柔恰如其份,丰神俊秀,落在她的眼眸中,一時間,全身彷彿都被融化了般。暖陽遍地…
而冉依顏忽然心安安的。
“琳琅,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知道給我打電話,我也去了美國,派人找你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隔着距離看見了站在走廊路口的風琳琅,而風冿揚主動就放下冉依顏湊了過去,而他的態度溫和,如同是一個對弟弟謙讓有加,並且愛戴有家的哥哥。
琳琅是一早看見他們夫妻倆,但是卻沒有主動過來,厭惡的看了冉依顏就背過身去。
而這一幕,冉依顏知道情由,而此刻,看見風冿揚主動走過去,明知道琳琅並不擔待她,估計都是葉羣在他面前說盡了自己的壞話,她那刻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隨風冿揚跟過去。
風琳琅見了風冿揚,倒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敵意,只是態度裡的確同樣有些冷淡,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風冿揚這個人天生對親人比其他人更有包容性,也不知道他沒有察覺還是察覺了假裝看不見,卻主動去給琳琅拿煙。
那種親密的關係,差不多緣於一種潛意識的親人,所以分分秒就熟絡了。
風琳琅不管對冉依顏怎麼厭惡,看不慣,此刻,卻很賣風冿揚面子,畢竟,都是兄弟。
一開始不可能這樣就撕破了臉。
“最近,你在美國的生意怎麼樣——”兩個男人點起煙,走廊的花架下,聊着這些,這種情況下,風冿揚差不多就把身後不遠處的冉依顏忽略了。
而冉依顏站在原地猶豫半天,他們講的話題她不感興趣,而且風琳琅看見她這種敵意讓她潛意識就想退卻,不想杵在地上礙他的眼,影響他們兄弟倆的感情。
但是,在山莊裡,似乎又沒有人能聊着打發時間,就從上次之後,顧雲芷從醫院出來,居然也對葉羣害她的事兒不理不問,顧家似乎也沒有將這件事兒鬧開,中間是怎麼樣的一個過程冉依顏不知道,但是,據小道消息,顧雲芷從那之後是沒有再跟葉羣說過話,每天在一座樓裡,擡頭不見低頭見,但是顧雲芷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跟葉羣說。
而妯娌兩個在山莊裡卻見陌路都不算。
她也知道,必須是這個結果,否則,當初的那記警鐘就敲得太輕了。
既然明知道處在一起她的日子不好過,那麼,就大家一起都不好過就對了。
女人此刻,就沉默的待在二樓她每次和風冿揚待的臥室,坐在牀頭上,然後慢條斯理的動着手裡的國際象棋。王后,騎士,這樣一步步的走下去,到底最後是怎麼樣的一個結果呢…
看着那仿人塑的棋具,她目光清冷。
她不想跟誰鬥,她只想清清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清清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她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自己的孩子…。
好久,終於,又搖了鈴,是第一聲響動,然後是吃飯的前節奏…。
在叫所有的人準備開飯。
但是,她纔剛從樓道口走出來,然後就聽見葉羣在樓下大嚷大笑的聲音,她的聲音很尖,尖細尖細的,所以很醒耳,人不想聽見都不行。
其實真的難得她,上次冉依顏當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了她那麼醜陋的面目,而現在,她依然能這樣帶勁的笑出來。
冉依顏走下樓梯的時候,立馬就看見站在大廳面前跟着幾個男人處在一起的葉羣,除了風允兒,大概就是她一個女人站在那裡,偎着琳琅,一副蜜一般恩愛的小兩口的模樣,還真的是讓人一見就想起纏纏綿綿雙宿雙飛這種詞語。
不過想着也真的是諷刺,當初還那一副大咧咧的模樣勾引風冿揚,此刻,又這樣巴着琳琅,彷彿不知道怎麼才能將這幅恩愛秀到極致一般。
看着都讓人倒胃口。
但是,冉依顏卻一路上並沒有將自己的心裡表現在臉上,當然,她屬於心裡不高興臉上就決然笑不出來的這種…
很多人都聚在大廳,而她,只是默默的,就湊到風冿揚的身邊。
而恰好風冿揚和風琳琅本來就挨着,而葉羣靠着琳琅,冉依顏進去,恰好就和葉羣站在了一起。
也不說兩個人?大家知道的這一段醜陋的演繹,而且似乎知道內幕的都知道,冉依顏是被葉羣欺壓的這一個,雖然最後葉羣爲此掉了孩子,而冉依顏的一到來,讓本來輕鬆愉悅的環境一下子添了幾分沉鬱。幾分尷尬。
而兩個如仇敵般的女人站在一起,矛盾的卻又相互是親人,妯娌,而葉羣在此刻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也不能將冉依顏怎麼辦,就是高傲的擡頭冷哼一聲,然後用胳膊的強勢的擠了擠站在左邊位置的冉依顏,而冉依顏明顯的感覺到來自葉羣的這種挑釁。
但是,她天生就不是這種張牙舞爪的人,所以,倒也不管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也只是敢搞搞小動作而已,無疑的,冉依顏當初的那一手,幾乎是毀盡了葉羣在風家的形象,毀的她這輩子都幾乎翻不了身。
“二嫂。六個月了吧。真好——”此刻,對面的風允兒,卻主動撇開葉羣笑着跟冉依顏說話,現在風家的幾個妯娌的關係各種複雜,真的是說不出這種味道。而風允兒最終還是覺得冉依顏最和氣,至少她沒有動機不純的主動害過任何人,最和善,而且是自己親二哥的老婆,自然也有點這層親密在裡面的,所以這樣主動的跟冉依顏挑着話頭攀談。
看見冉依顏懷孩子,已經是第三個,生下了寶珠,沙拉,到底還是二嫂子能生養。
其實她還是有些羨慕的,用手輕輕的伸出去,還是像個小女生那種帶着一種憧憬和調皮,然後去輕輕觸碰冉依顏的肚子。
“你小心點,小心他有時會踢人的。”而在風允兒這樣小心翼翼將手伸過去,貼上之時,冉依顏這樣笑着一句。
而一句話,笑語裡有種滿足,風允兒的動作更加的小心翼翼,而在有些人的耳朵裡聽着,卻無不是一種顯擺。
畢竟,當初懷孕的三個婦人,只有她一個人將孩子留下來了。就這一點都讓人懷疑和恨。
風琳琅那眼眸有些厭惡的在冉依顏的肚子上掃了掃,大部分人的焦點都聚集在冉依顏的肚子上,而只有他一個人興致泛泛的轉頭過去,眼神一如既往的濃濃的淡漠。
此刻,一直沒有露面的顧雲芷,終於也穿着一件白色的針織大衣,黑色的皮褲,長靴,就從樓上露臉下來。她扶着樓梯,身子站的很直,一步步的下來,然後,一個月不見,她似乎突然瘦了一大圈,臉色有些蒼白,頰骨比較尖,眼睛大而微微有些無神,而冉依顏站在大廳裡,衆人聽見那高跟鞋踩在樓梯上的噠噠的聲音,一時間她站在那裡,所有人都轉頭過去看。
衆人看見她,一時間氣氛更加的沉鬱,一個月,彷彿在場的人性格里都多多少少的變化了些。
顧雲芷不知道爲什麼衆人突然都這樣將目光移到她身上,而她,明顯的微愣之後,又是一副那淡漠的神色從樓梯上下來。
但是樓梯轉角之時,卻似乎忽然一瞥到冉依顏的高高的肚子,頓了頓,那淡漠的眼眸裡似乎有一點遺憾,惋惜閃過,然後臉色就有些黯然,隨後又淡漠的走開…
然後,二聲鈴響之後,差不多就要開飯了,而衆人也都不再談論什麼,紛紛按着位置就坐。
“爸爸。爸爸。我的蠟筆被沙拉搶了——”此刻,從大廳側面跑出來的十來歲的小皓,倏爾,那蒼白的略顯消瘦的臉頰,就跑到風琳琅的身邊,然後仰頭,扯着爸爸的袖子,對着風琳琅告狀。
原本是幾個小孩子之間的玩耍,嬉鬧,冉依顏都沒有怎麼注意,恍惚間,卻聽到一聲輕斥。
“叫你不要跟她生的(孩子)玩,你偏要,你自己要自己去找罪受,現在跑我面前跟我說這些有屁用——”男人的語氣,夾帶着濃濃的斥責和參夾着一股怒氣。
而本來就已經坐到一半的冉依顏,卻硬是被這樣一句話,驚的半天沒有坐下去。
好久,調整了情緒,平復了心態,又緩緩的扶着腰坐下去,然後就看見不遠處的小沙拉,從側面客廳滿臉跑過來。手裡抓着一支粉色的蠟筆…
“媽媽。媽媽,我抓了浩哥哥的蠟筆了。媽媽。媽媽…”孩子歡愉的叫喊聲就從側面一路揮灑開來,這種歡樂一下子瀰漫到整個飯廳。
然後抓着蠟筆小身子依到冉依顏的膝邊。衝着斜對面的小浩惡作劇的笑。
而冉依顏心裡是有些生氣,也許,對自己孩子,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像今天這麼生氣和羞憤。也許還是風琳琅的那句話傷到了她。
“沙拉,媽媽沒有教過你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拿麼,你怎麼可以隨便搶哥哥的蠟筆,就算那是哥哥也不可以,你要拿走東西必須經過哥哥的同意,媽媽平時教你的這麼爲什麼你都不聽話,在學校裡也經常欺負小同學,拿別人的東西,今天不許吃飯,自己去牆角面壁去——”
而此刻,被辱罵的辛酸感,加上小女兒平時的頑劣,加上孕婦本來的情緒容易起伏,所以,這一刻,幾乎很少兇孩子的她,卻爆發了。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而沙拉卻突然被媽媽的這副兇兇的模樣被吼懵了,沒有搞懂…
半晌,纔看見冉依顏眼眸裡一絲不減的嚴厲,那眼底醞釀的情緒,似乎又要開始爆發。
孩子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如此兇悍的媽媽,這一刻,竟然被吼的醒不過來神,等緩了兩秒,才‘哇’的一聲,大哭出聲。
小嘴張的大大,然後,一副委屈的模樣,兩個大眼睛此刻因爲哭卻彎成了月牙,哭的很傷心,聲音也很大,然後淚珠兒就從眼角滑下來。
這一幕,來的太突然,孩子哇哇大哭的聲音,冉依顏沉沉的絲毫不變的臉色,而這一刻,她的心也滿滿的疲倦。
對孩子,突然又多了些歉疚感,終於,還是她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但是,面對風家,這些裡裡外外的複雜的東西,她是真心的感覺到疲憊,每次一融入到這裡面,從這個大家族裡感受到的,除了疲憊還是疲憊…
而旁邊的風冿揚明顯是沒有弄懂這一幕,而此刻,看見沙拉大哭的模樣,卻不知道冉依顏是突然爲什麼爆發了脾氣。
“你在幹什麼——”他挑眉,人多,也不好怎麼說冉依顏,只能側過去低聲輕描淡寫在冉依顏身邊這樣來一句。
“沙拉,過來,來爸爸這裡——”
這種情況下,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是首先安撫在哭的小女兒。
風冿揚的語氣頗有些責備之意,而冉依顏也不想再開口。
總之,還是這種感覺,每次來山莊裡,就是各種的不舒服。
各種突發狀況,連她自己有時都控制不了…
她也懶得看桌上其他人此刻看她的各種目光,心神都有些恍惚,總之,每次在山莊裡,人多,就是累,各種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