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終於,在假咳兩聲之後,黃永德沉吟了下說道“既然,樸軒已經解釋的這樣清楚,今天的事情,就小懲大誡,扣半個月工資,以後不能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了,畢竟這關係到整個公司的利益——”
因爲樸軒是實力干將,沒有公司敢輕易說開除,別的公司忙着挖人還忙不急呢,誰敢輕易的敢開除…
“今天這個事情追究起來算是一個誤會,幸好圖稿沒有掉,樸主管有責任但是畢竟是無意的,所以,今天這事就到此爲止,大家下去就被議論了——”
爲了怕人言對樸軒產生不好的影響,在散會之前黃永德還特意強調了一遍,在公司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終於捱到散會下班,冉依顏走在前面,然後李瑤抱着文件在人羣的後面,其實冉依顏一直是覺得這事是有蹊蹺的,但是在會上她沒有提出來,既然樸軒都扛了下來,這件事情再追究下去,沒有證據,對誰都沒有好處。
將手中的會議記錄放回辦公桌上,下班,大門一打開,然後是冉依顏最先從臺階上往下走,然後,李瑤就跟在後面,因爲她一直半垂着頭,所以冉依顏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故意放慢了腳步,只要餘光能看到她從後面跟上來然後能看到那上身穿在裡面白色的襯衣。
“今天的事兒,你乾的不錯啊——”她頓了頓,然後轉過臉去,然後一眼就看見在猛然間擡起頭的李瑤,她那依舊美麗的容顏還有她那雙充盈着驚愕的漂亮大眼睛,如果是以前,面對這樣一張漂亮而錯愕的臉蛋,冉依顏即使沒有好感也有幾分由內而發的心憐,可是現在,她心裡只想冷笑。
明明幹了這樣的事兒,還瞪着眼睛裝出一副無辜神情的模樣來時爲何,是不相信她這麼快就察覺,還是因爲爲她就這樣直接問出口的態度表示驚訝。
“啊——?”李瑤的一張臉,不僅在裝傻,而且還裝的非常的像,反應過來後,配合她的表情,還陡然的張開一個‘啊’字。
“真是沒有想到,你纔來,就想擺我一道”
“——李瑤,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了麼——”站在臺階上,拿着包包,冉依顏也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裝,然後高跟鞋,很美的臉蛋,很美的腿。
“我不明白——”李瑤依然是一臉無辜的模樣,那清澈的淚汪汪的雙眼,彷彿都能擠出幾滴無辜到底的水來。
“你當然不明白——”此時,冉依顏的目光已經往下,那冷然的目光對準大街的對面,語氣清冷,對面的街邊已經停放了一輛黑色打磨了光的賓利,是她熟悉的車牌號,今晚,迴風家,風冿揚提前把車停在路邊來等她了。
她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繼續“剛纔我問了小姚,小姚跟我說她明明記得你給她的就是五張圖稿,然後,她在拿給我之前自己也是檢查了一遍,當然,小姚後來爲了害怕承擔責任說了謊也不要緊,但是,我那抽屜裡白白多出來的五張稿子,是誰後來故意放在那裡的,你比我更清楚,我在工作做了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兒,知道我的抽屜爲什麼在上班時間一般不輕易鎖上麼,是因爲,我很相信這裡的同事,可是,現在,我覺得我這樣的信任還是一種愚蠢,這把鎖還是得天天鎖上——”
冉依顏說着,一步一步朝着街邊走去,而,李瑤跟在後面,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那眼眸裡什麼時候已經迸發出了強烈的恨意。
但是,現在,她也根本不擔心自己會被怎麼樣,做了就做了,就算在這裡承認事實也只有冉依顏一個人知道,而且,她知道,不管承不承認冉依顏都猜到了是她,性質是一樣的,所以,還不如坦白,更現得自己有氣勢一些。
“沒錯,冉依顏,就是我做的又怎麼樣,我一直以爲那個小姚很做事很馬虎,才讓她去,真不敢相信她居然還會拿着稿子在自己手中檢查一遍,真出乎我意料——”
聽着她坦白,冉依顏依然神色淡淡“沒有出乎你意料,我剛剛說的全部是騙你的,小姚一下班就走了,我根本沒有跟她說過任何話,這都是我猜的——”
她一面說着,然後拉開了車門。
“你——”當冉依顏坐進去的時候,李瑤氣沖沖的跟上去,明顯看見了裡面坐着一個男人,但是隻有一個側臉,然後帶着墨鏡,她看不清楚,於是愣了一下。
這裡坐在車裡的冉依顏將車窗的玻璃降了下來,只露出一張美麗可人的臉蛋。
但是,她臉上帶着閒適的笑,眼底卻是冷的。
“我勸你以後最好別再做這樣的事情,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她輕輕一頓,但是話語裡全是威脅。
“那你離樸軒遠一點,我不喜歡。我不喜歡看着自己的男人對另外一個女人好——”
“那根本不關我的事兒,而且,我跟你說過,我對他沒有。也不能有感情——”她說着,句尾頓了一下,眼神突然移向一邊,有點飄忽,有點哀傷。
不能有,而且旁邊坐着一語不發的風冿揚,她甚至連恣意的表情都不敢有,所以這句話說的,格外的失落帶着一點淡淡的憂傷。
“沒有感情,怎麼樣纔算有感情…。飯桌上,他親手幫你夾菜,幾乎是親手餵你吃東西,然後,你要什麼他給你什麼,他會幫你買早餐,今天,看着你出了事,他毫不猶豫根本不顧自身的爲你擋下來,你讓我在旁邊看着怎麼辦——”
“那是你的問題——”面對着李瑤那激動不已的情緒,冉依顏只是淡淡的回覆了一句,即刻,手動的把車窗關上。
將外面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然後右邊的男人發動引擎,將車回倒,掉頭,然後很好的一個甩尾,那路邊的女人就被甩在那裡,不甘心的跺腳。
“冉依顏,我現在才發現你還是挺能給我戴綠帽的嘛——”終於,直到車已經如離弦的箭飛出去,開過了市中心,繞環下了通向郊區的二號大道,車速才慢慢減下來,然後,風冿揚兩隻手握着方向盤,不冷不熱的說道。
因爲他帶着墨鏡,所以冉依顏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他的眼神,還有表情她都不知道。
但是自從上次那件事情以後,她再也不對他有任何的期待和熱情了,呆在他的身邊她覺得自己彷彿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哪一天,等他玩夠了,不再新鮮了,肯放她自由,她就徹底的解救了。
所以,面對他的譏諷,她知道是因爲剛纔李瑤說的話,他在旁邊雖然不開口,但是,全部都聽見了。
“呃——”她心不在焉的淡淡的回覆“如果你覺得帶綠帽很光榮,然後也很期待的話,你就這樣說吧,我沒什麼意見——”
她表情淡漠,彷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但是“唰”的一聲,車子就慢了下來,然後一下子甩到了路邊,停了下來。
男人摘下墨鏡,面色沉冷,那黑色的雙瞳眼底明晦不明,散發着幽幽的光。
冉依顏還在安全帶裡,然後一隻手就猝然的伸了出來,捏出她的下顎。
“你她孃的到底在給我說什麼——”
男人的語氣很輕,眼底卻是陰鬱濃厚,然後臉上看得出怒色,然後那張俊臉就那樣的湊近,威逼,冉依顏感受到的全部是威逼。
他說綠帽子不過就是想警醒她一下,結果,她倒好,居然敢順着他的話嘲諷他,現在是脾氣越來越大了麼,她現在這一次二次的模樣給誰看。
“是不是我很久又沒有給你來點懲罰,你心裡又癢癢了,怎麼,上次那一個菸頭還不夠麼,還想多來幾個?”
說道菸頭,冉依顏一下子就有了反應了,她想到那刻骨銘心的痛,還有那滿滿的屈辱,她覺得自己已經冷透心突然又一次顫了。
憤恨,惱怒,和羞辱,一股腦的涌了上來,於是,她對準了他,怒目而視。
“你到底還想怎麼樣,你一定要弄死我麼,上次在海邊我沒有死掉你是不是很興奮,所以,你一定要逼死我——”
“誰逼死你,你什麼時候去的海邊,你去海邊幹什麼——”
對於風冿揚的一連串冷冷的發問,冉依顏冷笑“難道你不知道麼,那天從帝豪包廂出來的早上,我根本沒去公司,我一個人去海邊,我想把自己的淹死,但是,結果沒有辦法,後面被人救了起來,所以,我真恨,我不知道那個人爲什麼要救我,然後救了我以後又讓我不得不回到風家,不得不跟你這樣的禽獸呆在一起,你知道我心裡到底有多恨你,有多厭惡你。我恨你,恨不得你一出去就不能再回來——”
是的,她心裡的恨,囤積的怨和恨,幾乎要把她的身心殘燒殆盡,從進了風家的門到現在,所有的屈辱和疼痛都比不過那天在包廂裡給她帶來的傷害,她覺得在衆人面前被撩開裙子,然後別人用菸頭灼燒到她最柔軟的地方,這種疼痛和屈辱,對她來說,幾乎是無與倫比的。
爲什麼,他要這樣對她,爲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到底做錯了什麼…。
然而,此刻,那濃濃的恨意填滿了她晶瑩的瞳孔,她憤恨的表情,滿滿的衝刺着怒吼的聲音一落,死死的盯着什麼時候已經完全變了臉色的風冿揚。
“啪——”很響亮的一個巴掌,冉依顏的整個臉被甩過去,許久,回頭用手一抹,手背上一抹嫣紅,然後拉開了長長的血絲。
那小臉一片紅腫。
“看吧。你看吧…。這就是一個男人,沒聽說過打女人的男人都是孬種麼,風冿揚,你算什麼呢——”雖然,嘴角的血絲拉開,長長的線紅的分明,可是,冉依顏依然不屈的冷笑,然後話語,絲毫沒有手軟。
“我是孬種。對,我就是孬種。!”急怒下的風冿揚如同一頭髮怒的雄獅,瘋狂而暴虐,他幾乎快速的上前,又一次毫不手軟的掐住冉依顏的脖子,狠狠的用力,然後熱熱的氣就噴灑在她的臉側。
“冉依顏,我過去還真的是小瞧你了,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死,你居然想到了去死——”
他沒有想到她會做這麼慘烈的事情出來,他一直以爲他只是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畢竟他也氣的不輕,她是智商爲零的豬麼,她看不出來他在生氣,誰願意自己的女人替別的男人擋在前面,而他,那個菸頭,他知道已經熄滅掉一半的星火了,他是想給她一點教訓,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她會去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出來。
那虎口狠狠的用力,冉依顏似乎聽到了自己下顎快要被捏碎的聲音,疼,她除了疼,還是疼——
最後,當下顎彷彿都被捏碎,然後,冉依顏的冰冷的淚也囤積在眼角也慢慢的滲透出來,風冿揚一個不耐,將車門打開,然後將她的身子就這樣踹了下去。
不可原諒,也不可饒恕——
關上車門的他眸子猩紅,後車鏡裡男子的眼眸漸漸的溼潤,這是他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想落淚的感覺。搭在方向盤上的手也在顫抖——
他搖下車窗,也根本不看此時跌坐在冰冷地上的冉依顏,他的眼眸朝前,視線清明,冷冷的聲音“從此以後,你走你的,我過我的,咱們互不干涉,如果跟我在一起讓你如此的絕望,甚至不惜用死來解決問題,那麼,現在,我放你走——”
他冷冷的說完,然後將車窗搖起,引擎一發動,整個車子一甩頭出去,然後衝向馬路,黑色的賓利只給冉依顏留下一個小小的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