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爹爹吃肉肉
是的,她來到這個偏遠的江城小鎮已經四年了。
四年前的那天,她藉着上廁所的機會從機場逃了出來。
那時候,她已經決定離開。
但是她不知道去哪裡,就隨便跟了一個旅行團的車窠。
因爲她是多給了錢,隨便安插了一個位置,也沒有辦理什麼手續。
接下來幾天,她跟着旅行團去了很多地方,也走了很遠。
當旅行團要返途的時候,她又跟了一輛貨車一路往北。
那幾天的日子,就是一段行屍走肉的日子。
她太想念小元寶,太想念阿修和奶奶。
但是,她不能回去,她必須逼得自己走的遠遠的。
開貨車的是一對中年夫妻,蘇櫻也是搭的便車。
其實她也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也不關心自己要去哪裡。
只知道自己離S市越來越遠,離那個家越來越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輾轉來到了江城。
江城和S市相距極遠,可以說一個在最南方,一個在極北之地。
爲了讓阿修對自己失望死心,蘇櫻來的時候身上的確拿了二十萬。
但是離開旅遊團的那天晚上,被偷了,包括身份證,所有的證件全部不見了。
當時她身上還有點錢。
但是沒有身份證買車票,只好在江城停留了下來。
江城和s市氣候相差甚遠,蘇櫻一過來就水土不服。
身上也沒有多少錢,像個孤魂野鬼一樣流浪在大街上。
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信。
她過來的第一天晚上就出了車禍。
並不是蘇櫻出了車禍,而是目睹了一場車禍。
一輛黑色的大奔和悍馬相撞。
大奔被撞得車子翻滾,而那輛悍馬卻肇事逃逸。
蘇櫻也沒來得及看車牌號。
當時蘇櫻正好在十字路口的路燈下面。
大奔裡面有個男人,奄奄一息,正好就在蘇櫻的面前。
當時蘇櫻徹底傻了,想要掏手機報警,打救護電話,卻想到自己的手機卡早就扔了。
正是夜深,大街上根本沒有什麼人。
蘇櫻沒有辦法,看到車子早已翻滾,油箱在滴油。
她心裡一驚。
也沒想什麼,就跑過去,砸開車窗。
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將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從車子裡面拖了出來。
果然,在蘇櫻將那個男人拖到馬路的草叢裡面的時候,車子轟的一聲爆炸了。
想到那時的情景,蘇櫻至今都心有餘悸。
蘇櫻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在她四處尋人的時候,周圍忽然圍了十幾輛大奔。
蘇櫻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地上那個滿臉是血的人被一羣黑衣人架起來,送上了車,看那些人叫他“大哥”,蘇櫻以爲是他的家人。
但是莫名其妙的,蘇櫻也被那些人塞進了車裡面。
接下來的幾天,蘇櫻竟然是在一個超級豪華的臨江別墅裡面度過的。
蘇櫻一再解釋自己跟那個出車禍的男人沒有關係。
但是那羣黑衣人就是不相信,非說要等他們的大哥醒過來,有的甚至自作主張的叫她嫂子。
蘇櫻當時有點害怕,她有感覺,這些人不像是普通人,因爲他們個個身上都有槍。
但是,蘇櫻又覺得無所謂了。
他已經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兒子,還有比這個更絕望的事情嗎?
後來那個出車禍的男人醒來的時候,蘇櫻正好被那些黑衣人逼着去房間裡跟他說話。
那時候,蘇櫻早已經失去了生氣,她救人也是出於一種本能,或者是被嚇到了。
她根本就不想說話。
呆呆的坐在牀邊,看着牀上的人發呆。
以至於那些黑衣人更加認爲她和這個昏迷的“大哥”關係不一般。
都傷心傻了……
那個“大哥”睜開眼睛的時候,蘇櫻正攥着手裡面的照片發呆。
這是她一直貼在胸口放的照片,是張全家福。
離開容家的這些天,蘇櫻也就靠着這張照片撐着。
“是你……”
那個“大哥”微弱的發出聲音。
蘇櫻被這一聲嚇得不輕,她從來沒有聽過一種聲音像是刀子一樣,鋒利的刀子,陰森的可怕,那個男人的臉就像是千年不融的冰山,沒有任何表情。
蘇櫻怔怔:“你認識我?”
那個冰山男人卻將眼神撇開:“是你救了我?”
蘇櫻麻木的說:“既然你醒了,你跟他們說清楚,我走了。”
蘇櫻站起來,只走了兩步,就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在一張溫軟的大牀上。
旁邊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對着一個拿着柺杖的男人說:“營養不良,貧血,估計很多天沒好好吃東西了,水土不服,一直高燒不退,身體極其虛弱,而且前些天看這姑娘的情緒低落,毫無生氣,該是積鬱成疾。”
“她已經昏迷三天。”那個男人依舊冷着一張冰塊臉,惜字如金。
“這不是昏迷,而是深度睡眠,這姑娘的黑眼圈,該是七八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厲先生,放心,她沒有大礙,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讓這個姑娘調理好身體,多吃點東西。”
那時候,蘇櫻才知道這個冰塊臉叫做厲先生。
那個白大褂走後,又來了幾個黑衣人,紛紛勸說:“大哥,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嫂子這邊我們看着呢,何況你的腿有舊傷,加上這次車禍,也不能成天站着啊,要不然,我給你弄個輪椅?”
冰塊臉吐出幾個字,冰渣一般:“廢人才坐輪椅。”
那兩個人嚇得縮着脖子不敢說話,無意看到蘇櫻睜開眼睛,高興的喊:“看,嫂子醒了。”
蘇櫻在那套臨江別墅裡面住了一個月。
有專門的營養師爲她設計一日三餐,還有專業的心理治療師同她講話。
但是,當時的蘇櫻就是將自己封閉在一個黑暗冰冷的世界裡面不肯出來。
成天拿着那張全家福的照片發呆。
直到一個月以後,厲先生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小嬰兒。
這個嬰兒就是現在蘇櫻的女兒。
大名叫蘇開心,小名叫做開心果,一般大家都叫她“果果。”
“媽咪,冰箱裡面有什麼好東西,你都站在這裡看了好久了。”
蘇櫻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果果正抱着她的腿,仰望她。
而厲先生就站在廚房外面,聲音平淡無波:“需要我幫忙嗎?”
蘇櫻趕忙回神:“不用,不用,廚房太小了,你們快出去,馬上就好,果果,餓了跟乾爹先吃蛋糕。”
很快飯菜就做好了。
四菜一湯,紅燒肉,白燜大蝦,魚香肉絲,菜心炒香菇,還有一鍋香噴噴的鮮魚湯。
蘇櫻四年前是不會做菜的,而且怎麼學也沒學會。
但是因爲果果小時候身子弱,蘇櫻爲了給她均衡營養,下了狠功夫倒是練就了一手好廚藝。連她自己都十分意外。
飯菜雖然家常,但是熱氣騰騰,色澤好看,香味撲鼻,一看就非常有食慾。
蘇櫻給果果夾了一塊紅燒肉:“果果,給你,你最愛的紅燒肉。”
果果奶聲奶氣:“爹爹也最愛媽咪的紅燒肉,媽咪也給爹爹夾一塊吧。”
蘇櫻怔了一下,看了一下旁邊的厲先生。
他還沒有動碗筷,雖然面無表情,但是卻也跟蘇櫻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蘇櫻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似乎在等她夾紅燒肉似得。
蘇櫻低下頭對果果說:“你乾爹最疼你,你給乾爹夾一塊紅燒肉,他一定很高興。”
果果一聽這話,就像是受到了鼓勵,從紅燒肉的盤子裡面夾了一塊最大的紅燒肉放到冰塊臉的碗裡面:“爹爹,吃肉肉。”
厲先生看了蘇櫻一眼,然後摸了摸果果軟軟的頭髮:“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