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青卿看到樑惟成站到了臺上,看着樑惟成幾乎是隨意的站在臺上,手裡拿着那個獎盃。他環視着下面,如俯瞰衆生般的高高在上,彷彿天生他就應該是在那個位置。
“梁啓超先生在他的《少年中國說》裡有這麼一句話,少年強則國強,我一直記着。家父又在我年幼的時候就諄諄告誡我惟事唯成,我站在這裡,希望這兩句話,我做到了。”
樑惟成很自信的以一句極篤定的語氣,結束了他的領獎致辭。
臺下的人爲他的氣勢所感染,掌聲極熱烈。蘇青卿默然的坐在前排的位置上,聽着彷彿是四面八方涌上了她的心頭的聲音,手緊緊的握着。
看着樑惟成向她走了過來,她的臉下終於露出了笑容,甜蜜的,激動的,更加有着那滿滿的驕傲。
隨後有個小型的酒會,蘇青卿只是站在樑惟成的身邊,挽着他的手臂,一整晚的時候,她的眼裡都只有樑惟成的身影,看着他眉目間的神采飛揚。
“怎麼,覺得很幸福?”
紀笑天不知道什麼時候,端着一個玻璃方杯站到了她的身邊。
樑惟成這時候就在蘇青卿的幾步之外,和一羣商界的朋友在聊着什麼,雖然是那些人幾乎輪番了的和他都喝過了,但是他仍然還是一如往常一樣冷清的表情,甚至吝嗇得給任何人一個笑容。
“我有嗎?”
說話的時候,蘇青卿是翹着嘴脣的,她眼裡卻流露着爲了自己的男人而驕傲的目光,紀笑天從來沒有在任何的女人的眼,這樣的看過他,一次也沒有。
恍惚間,紀笑天像是一下子抓住了心裡的一個什麼想法,可是,那個想法又忽然像是風一樣,在他還來不及握住的時候,就散開,無跡。
“有,絕對有。”
紀笑天一貫的溫潤的對着蘇青卿笑,只是較平常多了一分認真的語氣和態度。
“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天你走的時候,說的話的意思。”
紀笑天極平靜的陳述,他看着蘇青卿審視他的目光,一點一絲都不錯過她眼裡的情緒,可是,卻仍舊什麼也猜不出來,紀笑天極其的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在蘇青卿仍舊專注的打量着他的時候,忍不住的開口。
“你那天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
蘇青卿向後退了一步,直接把她隱身到了半圓的露臺裡,背靠着欄杆,長裙的下襬隨着風,隨風舞蹈着的像是在她的腳下有藍色的雲在飄。
“什麼怎麼想?你是指樑玲瓏?”
紀笑天向前逼近了兩步,在離蘇青卿並不遠的位置,他手持着酒杯,雖然是面露困惑,卻並不妨礙紀笑天把一副名門公子的氣度和風采完全展露在蘇青卿的面前。
蘇青卿沒有應他的話,目光透過他的身體,掃向了廳裡的樑惟成,然後,收回視線,迎上紀笑天的眼睛的時候,微微一笑。
“紀家需要梁氏的支持,現在東南亞的生意不好做,政局不穩,社會動盪,紀家賠了一些。你知道,紀家是從東南亞起家的,可是現在所有的資金都在源源不絕的流向大陸,可是,紀家卻有心無力,我只能借助外力。”
蘇青卿也是知道這層關係的,她面上露着淡淡的笑容,平靜無波的臉上沒露出半點心裡的情緒。
“這些就是你要娶她的全部理由?”
商業的利益真的能夠讓人機關算盡,可是,到了最後,偏是漏了自己。
“那你想過,是你娶她,而不是紀家?”
“你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就是紀家,紀家就是我的。”
紀笑天說得自信,而且是躊躇滿志的樣子,蘇青卿聽着微微的笑,忽的就想起了一句話。
“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男人的夢想,像是多少男兒血灑疆場的時候,眉頭都不皺一下。你倒是從容就義,沒有半分的顧忌。”
蘇青卿話裡的譏諷太過直白,甚至讓紀笑天臉面上原本是天衣無縫的笑容都有了裂痕。
“你以爲樑惟成不是嗎?在娶你的這件事情上,他又比我少算計了多少?”
“我這不知道。”
蘇青卿搖了搖頭,在她的視線再次從樑惟成的背影轉回來了以後,她幽幽的對紀笑天笑着說道。
“你不是問我那天我對你說那番話的意思嗎?”
蘇青卿此時安安靜靜的站着,才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視線和樑惟成回眸看她的視線碰到了一處,兩個人極默契的相視一笑。
“至於嗎?”
蘇青卿並不理會紀笑天話裡的諷刺,她笑了笑,似乎是有點站累了的意思,伸手搭在露臺的圓柱之下,看着紀笑天,眼內分外明亮。
“紀笑天,這個世界沒有人或是神賦予你或者是任何人有權利能夠操縱或是肆意踐踏別人的愛情和尊嚴。如果不愛她,你怎麼敢娶她,怎麼敢對一個女人的下半輩子肩負一個丈夫該有的責任。紀先生,如果你有本事的話,大可放手去和樑惟成你爭我奪,然後再把你的算計和計算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放在一個女人的身上。紀家在你眼裡重要的要你去用一個女人一生的不幸去換你們紀家的未來,你也許捨得你的下半輩子,可是,你不能也葬送了她剛剛纔開始的花季。”
紀笑天目光仍舊堅定,他看着蘇青卿,嘴角掛着冷靜的並且自持之至的笑容。
“這些話,你應該去和你的樑惟成去說。”
蘇青卿並不答話,這時候她看到樑惟成向她直了過來,就饒過了紀笑天,向他迎了過去。
“在聊什麼?”
樑惟成看出蘇青卿眼底裡似乎是有些激動的神色,便把目光調向了緩着步子向他走過來的紀笑天。
“真羨慕你們倆,這麼恩愛。”
說話的時候,紀笑天舉了舉他手裡持着的杯子,樑惟成淡笑不語,只是目光似乎深了一些,在打量了一下紀笑天以後,不帶情緒的笑。
蘇青卿在紀笑天走以後,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
“如果你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很醜。”
“是嗎?”
伸手環過蘇青卿的腰,樑惟成有點好奇,她說了什麼把紀笑天竟然能撩撥得失了風度。
“你和他說什麼了?”
“啊?”
蘇青卿想了想,才明白樑惟成的意思。
“我和他說
,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玲瓏不是他的菜,所以,我就告訴他不用惦記了。”
“就這些?”
樑惟成有不可置信,即使是明知道蘇青卿不可能說得這麼直白,可是,就是她的這點子心計怎麼可能讓紀笑天真的動了氣呢?
“就這些,要不然還能有什麼?”
蘇青卿真的不認爲她的話裡有什麼太深的道理,在這些人的面前,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展示自己的口才和能力的,那和班門弄斧真是毫無差別了。
“好了,去那邊自己坐會兒。我去打個招呼,十分鐘以後,我們就走。”
蘇青卿點頭答應。
也許是在酒會上太累了,才上了車就昏昏欲睡的犯着迷糊,以至於樑惟成再想問她剛剛和紀笑天說過的原話是什麼,都沒有問成。
“就那麼累?”
樑惟成幾乎是把蘇青卿抱上樓的,蘇青卿故意拖着步子,懶洋洋的把重量全交到了樑惟成的手裡,卻偏偏放不開讓他抱上樓,所以,兩個人幾乎是拉扯着的才上了樓。
“明天下午就回北京了,上午的時候,你準備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另外,我讓他們準備了給你父母還有你哥的禮物,明天上午送來,你自己看一下是不是合適。”
儘管,蘇青卿已經閉了眼睛的倒在炕上,一副乾脆不想動的樣子,樑惟成卻知道她是不洗過了澡不會真的睡死了的,所以,便坐在炕頭把他要交待的話說完了。
蘇青卿勉強的點頭,頭幾乎是一顫一顫的磕在炕上。
“聽到了?”
“嗯。”
蘇青卿勉強的點頭。
“你睡吧,我去書房,還有文件要處理,今天晚上我不過來了。”
“噢。”
蘇青卿在炕上挪了挪位置,終於又坐了起來,打着哈欠,看着樑惟成的時候也是睡意朦朧的睜不開眼的樣子。
“你早點睡,別太累了,另外,別喝咖啡。”
縱使蘇青卿的眼睛這時候已經明顯是在打架了,根本眼睛裡就什麼也沒有,只剩下周公先生了,樑惟成還是伸手扣住蘇青卿的肩頭,在她還根本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在她的脣上落下深吻。
蘇青卿迷糊糊的依在樑惟成的懷裡,他的脣有點涼,又有點烈酒的辛辣和醇厚。
蘇青卿閉着眼睛,幾乎是倒在樑惟成的手臂裡,條件反射的舔了舔他貼在她的舌尖的脣。
人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又是被樑惟成這麼壓着,蘇青卿竟是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了,閉着眼,索性又嚐了嚐他脣上的味道。
“什麼味道?”
她的話都碎在了樑惟成的吻裡。
“你的。”
捏了捏蘇青卿白色的鼻尖,看蘇青卿是真的是累了,也困極了,樑惟成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囑咐了一句。
“醒醒,去洗澡,我一會兒讓傭人過來看一下,你別在浴缸裡睡着了。”
“噢,知道了。”
戀愛的甜蜜是這樣的膩人。
以至於如是樑惟成這樣冷情冷性的人,在出門的時候,目光和視線還都在蘇青卿那張只有睏倦的臉上徘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