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漫蹲下去,扶着小小淺的肩,小聲問:“喜歡紀先生嗎?”
小小淺點頭,眼兒彎彎地笑,“喜歡,好喜歡。”
陸漫漫猶豫,問不出想和他在一起,還是和我在一起的話。這樣的選擇太殘忍了,孩子當然想要爸爸,也想要媽媽。
她垂下眸子,想了許久,小聲說:“你們喜歡就好。”
紀深爵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鎊。
“那,今晚和他再住一晚吧,明天回去。媽媽去處理工作上的事,好嗎?”陸漫漫拉過小小深的手,小聲問道:“你能照顧好妹妹,對不對?”
“是的。”小小深懂事地點頭。他其實也很黏媽媽,但只要讓他照顧妹妹,他馬上就變成了小大人栩。
“漫漫……”紀深爵攔住她,沉聲問道:“你不給我時間好好談談?”
“真有工作要處理,還要見兩個投資商。”陸漫漫看了看他,小聲說:“不騙你,是早就約好的。”
紀深爵眉頭揚了揚,打了個響指。
輕響聲中,只見院門被兩名高大的男人飛快地鎖上。
“你幹什麼?”陸漫漫愕然看向他。
紀深爵慢條斯理地笑,“留下你。”
“你怎麼還這樣?”陸漫漫惱火地問道。
時隔四年,他還是這樣霸道不講理。
但她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陸漫漫了呀!
“路易絲,紀先生說他很愛你哦。”小小淺搖她的衣角,女乃聲女乃氣地說道。
“路易絲,我們就在這裡玩一會兒,紀先生說晚上給我們做好吃的,妹妹也可以吃。”小小深也搖她的衣角,滿臉期待地央求道。
好吧,就這麼兩個小時,他把兩個小東西給收買了!
“晚上,東區的伯奴瓦會來看小小淺。”紀深爵撫着小小淺的小腦袋,垂着眸子,藏去眸子裡的笑意。
這就是陸漫漫好不容易約上的醫生!
她有點兒生氣,她排了好久的隊才約上,紀深爵居然可以請別人到這裡來。但是,如果以作客的方式來給小小淺看病,小小淺會舒服很多。
她只好坐下,惆悵地看着小小淺。
別說和他在一起了,只要能減輕小小淺的痛苦,她做出什麼犧|牲都行。
“其實可以考慮一下中醫。”紀深爵看看她,又說道。
陸漫漫也想過回去找中醫,一直沒能下決心。
“你看,這是什麼花?”小小淺掙開他的手,撒月退往花叢裡跑。
黑玫瑰中傲然綻開了一朵粉色中國薔薇,不知道這顆種子是怎麼混進去的,開在一片深色中,粉得像帶來了整個春天。
紀深爵站起來,邁開大長月退,沒幾步就追上了小小淺。小小深在陸漫漫月退邊依偎了一會兒,沒能忍住,也飛奔了過去。
紀深爵把小小深抱起來,往肩上一放,讓他騎在自己的肩上。小小淺彎着腰,去聞這朵花的香。
漫天漫地的陽光籠在父子三人的身上,這一幕不正是陸漫漫年少時所憧憬的幸福嗎?
她匆匆低下頭,心亂如麻。
手機響了,她從包裡翻出手機看,是助理打過來的,問她還要不要去見另一位投資商。
當然要見了,安德魯那裡並沒有十成的把握,她必須儘可能地接觸更多的投資商。
“今晚嗎?”她看了看時間,都快吃晚餐了。
“對啊,好不容易答應給我們時間,我們可以共進晚餐。”助理興奮地說道。
“好吧。”陸漫漫站起來,快步走向紀深爵,小聲說道:“對不起,我真的有工作,你照看她們好了。”
紀深爵飛快扭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擰了一下。
“麻煩你,讓他們把門打開。”陸漫漫繼續客套地說道。
“去吧。”紀深爵凝視了她一會兒,打了個響指。
兩個男人把門打開了,送陸漫漫出去。陸漫漫挺直背,越走越快。她還記得第一次跟紀深爵和丁夏茗吃飯時,丁夏茗隨時付帳的爽快樣子,女人得有那樣的底氣才行呢。
所以,絕不再像以前那樣過。
共進晚餐的風投商普瓦圖.夏朗德年紀不大,是這一行的新貴。
“路易絲,我曾經關注過你的項目。”普瓦圖微笑着說道:“和同類型的比,優勢不大。”
陸漫漫的心沉了沉,最近幾年做智能產品的人確實越來越多,點子越來越新。
“不過,我還是看好你。”普瓦圖端起高腳酒杯,搖了搖。
陸漫漫又鬆了口氣,連忙說道:“我也對比過同類型的產品,我們最大的特點在於針對人羣,這點很容易被區分開來。患兒家庭需要這樣的能夠幫他們照看孩子情況的產品,我有信心做好。”
普瓦
圖點頭,笑了笑,“我瞭解過,您的女兒也是過敏症患者。”
“對,所以我感同身受……”陸漫漫頓了頓,視線落在大門處。
紀深爵抱一個,牽一個,進來了!在他身後跟的正是她一直想見的伯奴瓦醫生!他們走向整個餐廳視角最好的位置,往外看就是巴黎美不勝收的夜景。
他怎麼跑過來了?陸漫漫擰眉,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看看。
這時紀深爵朝她看了過來,笑笑,把兩個孩子抱起來,放到座椅上,不知道和他們說了些什麼,兩個小寶貝居然沒有找她,只是朝她遠遠地揮手。
“那是……”普瓦圖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好奇地問道。
“我的孩子。”陸漫漫小聲說道。
“哦,真漂亮的孩子,那兩位先生……”
說朋友未免讓人覺得驚訝,說助理,兩名助理明明就坐在一起。
那……
陸漫漫一手摁着額角,含糊不清地說道:“幫着照顧一下孩子的人。”
“管家?”普瓦圖恍然大悟,又扭頭看了看紀深爵,感嘆道:“這麼英俊瀟灑的管家,真是第一次見到,一定很受你們女人的歡迎吧。”
陸漫漫乾笑幾聲,誰請得起紀大管家?她沉住氣,把話題往自己的項目上引。
“路易絲是中國人還是韓國人?”普瓦圖突然又問道。
“中國。”
“那是個美麗的地方。”普瓦圖呵呵地笑。
陸漫漫又摁額角,普瓦圖看上去真的對她的項目不感興趣,真不知道他爲什麼同意吃這頓晚餐。千萬不要對她提什麼離譜的要求才好!
“對,中國是個美麗的地方,歷史悠久,地大物博,美極了。我四年未歸,只要閉上眼睛,都能想到那裡的山水。其實我一直沒有想過,會在國外呆上四年。”她打起精神,和他聊起了國內的風土人情,還有自己的大學生活。
她說得很輕快,把自己曾經受過的一切不公和痛苦,盡悉抹去。大學裡她有過單純的戀愛,高中時,她還親手採過茶葉……
普瓦圖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用英語或者法語問幾個問題。
陸漫漫在回憶裡,也沒管他用的什麼語言,反正這些有錢人總是一會一個點子,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其實,我一直在籌備中國區的公司。中國市場很大,很有前景。”普瓦圖話鋒一轉,突然說道:“我之前接觸過不下十人,他們都不想回去,覺得國外是個好地方。你想回去嗎?”
陸漫漫楞住。
回去?他是什麼意思?
“你的簡歷,是假的吧,和你剛剛說的不一樣。”普瓦圖銳利的眼神停在她的臉上,嚴肅地問道。
陸漫漫再度怔住,她忘了她現在是路易絲,一直在國外生活的路易絲!全都怪紀深爵啦!她沮喪地點頭,苦笑,“因爲出了些事,不得已……”
“不會是因爲什麼案子吧?”普瓦圖狐疑地問道。
“絕對不是,是私人原因。”陸漫漫搖搖頭。
“那麼,你願意回去嗎?成爲我中國區的執行經理。”普瓦圖的手指摁在她早先遞過去的項目書上面。
“啊?”陸漫漫又楞住了。
“你考慮一下,給我答覆。雖然你的簡歷是假的,但你的能力是真的。我剛用了四國語言和你交流,你全無問題。這樣你和各國人的談判都可以應對自如。你的工作室不過成立三年,已經引起了六家風投行的注意,說明你的觸覺很敏銳……”
普瓦圖說完好一會兒了,陸漫漫還處於懵糟糟的狀態裡。難得有個大投行看中她的項目,卻是讓她拿回國去做。
做不做?
怎麼做?
這一回去,不和紀深爵就更牽扯不清了嗎?那些討厭的人們還在那裡嗎?
“你決定在哪個城市開始?”她想到這關鍵點,連忙問他鎊。
“黎水,你剛剛說過的黎大所在的城市,這幾年海外投資的大熱之地。”普瓦圖氣定神閒地說道:“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一過,我另外找人。你以項目入資,擔任中國區執行總經理,你願意,我們就開始談細則。”
“好吧。”陸漫漫只有點頭栩。
她很明白,只要點頭,她的事業就開始步入新階段。遇上一個欣賞她,並且一頓飯就拍板想要起用她的人真的難得。
她是踩到狗|屎運了嗎?還是拼了三年,拼來了一個財神爺?
普瓦圖突然放下酒杯,往紀深爵那邊看,低聲問:“如果你去中國,能不能把這位男管家介紹給我?我覺得他非常迷人,他叫什麼名字?”
陸漫漫被一口酒嗆着了,她咳了半天,愕然看向普瓦圖。
“呵呵……”普瓦圖笑,攤攤手,大大方方地說:“我喜歡男人。”
“這個……紀先生喜歡女人。”陸漫漫擦掉嘴上的酒漬,尷尬地說道。
“紀先生……沒關係,我可以追求試試。”普瓦圖自信地說道。
陸漫漫不想打擊他,論有錢,紀深爵應該不比他差。論長相,紀深爵就是普瓦圖的太陽……
“那個,您自便。”她撫着額角,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們可以過去打聲招呼嗎?”普瓦圖眼睛一亮,“我也想和你的兩位兒女認識一下。”
“請吧。”陸漫漫硬着頭皮走身,帶着普瓦圖過去。
“路易絲。”兩個小寶貝終於等到了陸漫漫,爭着要她抱。
陸漫漫親親小小深,抱起小小淺,讓兩個孩子和普瓦圖握手。
“你們好。”普瓦圖一本正經地和兩個小傢伙問了好,視線轉向紀深爵,雙手捧着名片,遞給他。
“紀先生,很榮幸認識你。”他火辣的視線直視着紀深爵。
紀深爵眸子裡閃過一抹銳光,看了一眼陸漫漫,接過了名片。
“路易絲說,您是一位非常好的管家。”普瓦圖坐下來,大力讚美起了紀深爵。
管家……紀深爵不露聲色地把名片扣到了桌上。
陸漫漫很不自在地和伯奴瓦醫生打了招呼,遠遠地坐在一邊。
“路易絲很可能會去中國區工作,到時候不知道紀先生能不能考慮爲我工作?”普瓦圖直截了當地說道:“您能照顧好孩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顧好我的生活。”
紀深爵一眼掃向陸漫漫。
陸漫漫扭開了頭。
“管家?”伯奴瓦聽得一頭霧水,他面前坐的可是他所知的亞洲最大的醫藥行業的霸主,和世衛的聯繫也非常緊密。而且據他所知,紀深爵所涉足的行業如今已經不僅限於醫藥了,他在汽車和能源方面也做得非常出色。
“抱歉,我只爲路易絲一家服務。”紀深爵脣角揚了揚,淡淡地說道。
“那我不打擾了,希望有機會能與紀先生合作。”普瓦圖見他一臉淡漠,有點兒急了,但他畢竟是紳士,於是起身禮貌地道:“路易絲,今天就到這裡吧,我等你的回覆。”
“好。”陸漫漫送他到門口,看着他駕車開遠了,匆匆回到桌前。她急着知道小小淺的情況。
“我已經和紀先生說過了,會爲小小淺做一個系統的治療方案出來。”伯瓦奴微笑着說道。
“那太感謝了。”陸漫漫輕舒了一口氣。
“呵呵,能讓紀先生爲您做管家,您很厲害。”伯瓦奴朝陸漫漫豎大拇指,笑着調侃她。
陸漫漫臉有點紅。
“啊,好睏。”小小淺今天盡情瘋了一天,累了,窩在陸漫漫的裡打哈欠。
伯瓦奴和一家四口道別,自行駕車離開。
陸漫漫抱着小小淺,跟在紀深爵身後。也不知道他現在裝不裝瞎子了,抱着小小深,大搖大擺地走在巴黎的夜光之下。
“我回自己的酒店,得換衣服。”她停下腳步,小聲說道。
“東西已經全部拿過來了,”紀深爵拉開車門,把小小深放到後座,扭頭看了她一眼,“走吧,女主人。”
陸漫漫無所適從,這跟他回去了,還能再離開嗎?
明明他還什麼都沒做,她這心就開始左搖右晃,定不住了。
“也要我抱?”他走回來,作勢要把她。
陸漫漫連忙抱着小小淺往車上鑽。
紀深爵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利落地上車,開車就走。
夜晚的玫瑰花園籠罩在浪漫溫柔的彩光中,陸漫漫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彩光,繼續埋頭洗小小深和小小淺的衣服。
“漫漫。”紀深爵慢步進來了,直接從她腰後抱住了她,臉埋進了她披在身後的頭髮裡。
“鬆手。”她握着小小淺的小裙子,有些不安地說道。
“我來擰。”紀深爵的手包住她的小手,一起使勁。
陸漫漫垂着眸子,呼吸輕了輕。
“漫漫。”紀深爵一偏頭,吻住了她的耳朵。
陸漫漫往旁邊躲了一下,紀深爵馬上扣住了她的身子,咬緊了她的耳垂,沙啞又急促地說道:“還要折磨我嗎?四年還不夠?”
“我沒有折磨你,只是你有你的事,我有我的……”陸漫漫想捂住被他咬緊的耳朵,手又被他給拽了下來,鎖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我的事就是你。”紀深爵越抱越緊,好像要把她每根骨頭給勒斷一樣。
“你放開我,這樣我不舒服。”她急了,就知道不能和他一起回來,回來準沒好事。
“想要舒服嗎?”他往她的耳朵裡呼出一口滾燙的氣息。
陸漫漫馬上就聽出了他的意思,臉氣得通紅。他就知道這樣!他就喜歡這樣!
“你敢胡來試試,我走得了一次,就走得了兩次,我可不是以前的陸漫漫了。”她憤怒地往後撞了一下。
紀深爵的手臂稍微放鬆一點,還不等她鬆口氣,他又一次抱緊了她,這一回直接把她給抱了起來,大步往浴室外走。
“你走開,你怎麼總是不要臉的。”陸漫漫急聲罵道。
“既然知道是不要臉的事,還想把孩子吵醒,讓他們看到?陸漫漫,做完了你儘管橫,今晚別想逃了。”紀深爵抱着她往主臥室的大牀上倒,壓得她根本沒辦法躲。
“你怎麼這麼討厭,這麼討厭……”陸漫漫委屈地直哭。
“哭……”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溫柔地吞掉她每一滴眼淚,“你哭我也要這樣做,逃了四年,你想想,四年……我真想把你給吃了。”
“你是魔鬼啊,還要吃人。”陸漫漫拼着最後一點力氣打他。
紀深爵摁緊她,等着她耗盡最後一點力氣,才兇猛地吻住了她的嘴脣。
“紀……”陸漫漫被堵得喘不過氣來,眼淚越涌越兇。
真是天殺的冤家,過了四年了,他還是一個樣子,一點都不改!
“你看,你看……”他的手從她的裙底裡撤出來,舉到她的眼前給她看。
亮澤澤的,是她動心的證據。
“還騙我嗎?”他眸子裡閃着灼燙的光,啞啞地說道。
“你滾遠一點吧,就你這樣的動作,換任何男人過來,我都這樣……”陸漫漫惱羞成怒,大聲嚷嚷道:“安迪可能這樣,傅燁可能這樣,就連普瓦圖也可能這樣!”
紀深爵眯了眯眼睛,啞聲說:“真可惜,這世間只有我一個男人能和你這樣。忍了四年,也很難過吧。我問了兒子了,你這四年一個男朋友都沒有。”
“你滾開。”陸漫漫暴跳如雷。
“我爲什麼要滾開,就算我做錯了,你也應該讓我知道。”紀深爵又吻下去,兇狠得像頭狼,“你知道我這四年怎麼過的嗎?四年,你倒好,一個電|話過去,不聲不響,我就像聽到了衝鋒的號角,直奔你電|話顯示的地方。每次撲空,我站在那個不存在的位置,我都覺得我想炸掉這個世界。陸漫漫,你的心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