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去了,守着你媳婦吧。 她說什麼都是對的,你就縱容她好了。”紀媽媽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紀深爵眉頭微微擰了擰。
陸漫漫倒不擔心他會罵自己,反正有肚子裡的這兩隻小的,紀深爵多大脾氣也會忍耐。他一向是剋制力極好的人。
“我去休息。”她抿抿脣,慢吞吞地一個人回了房間。
偌大的酒店突然陷入了安靜中,在窗口看,遠處不時有電筒的光亮照起來,那些人還在尋找趙婧妃繽。
她可以想像紀深爵這種感受,她又讓他夾在紀媽媽和她之間爲難了,他肯定是心煩的!所以,他可以不找趙婧妃,不能不去看着他母親。而紀媽媽可以不喜歡趙婧妃,但也不會喜歡這樣咄咄逼人、不善良的陸漫漫。
這些道理陸漫漫都想得通,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無緣無故的喜歡呢?讓別人喜歡你,你總得有讓別人喜歡你的本事。陸漫漫能讓紀深爵愛得死去活來,但卻沒本事讓紀媽媽覺得她溫柔可愛。尤其是今晚趙婧妃結婚,她把趙婧妃氣跑,紀媽媽肯定更生氣了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就要到凌晨了,那些人還沒有消息。她突然感覺到身上一陣陣地癢,抓了兩下,越抓越癢。
“怎麼回事?”她挽起袖子看,皮膚上正出現一些小紅疹子。
天啦,不會是過敏了吧?
晚餐裡什麼食物有花生嗎?她一個激靈,腦子裡匆匆溜過了晚上吃的食物。因爲有孩子的緣故,她的胃口挺好,後來還吃了一些甜品。
回到房間,匆匆掀開衣服看,身上,背上,全都蔓延開了,紅通通的,癢到讓人發瘋。
“紀深爵,我過敏了……”她趕緊拿出手機打給紀深爵。
“嗯……”那頭的信號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看來他們鑽到景區深處去了!
“喂,我過敏、過敏了!”陸漫漫連聲說道。
那邊傳來了一陣陣的盲音。
陸漫漫越來越癢,用溫水反覆擦了好多遍,還是不行。她只能換衣,去找酒店方,看有沒有酒店的駐店醫生,或者讓他們趕緊讓人把紀深爵叫回來。
“沒有,真不好意思。這些應急的藥膏,您看能用嗎?”酒店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出去找趙婧妃了,前臺只留兩個人,其中一個帶着她去看酒店的醫藥箱。
陸漫漫不敢亂用藥,婉拒之後,讓她們幫着聯繫酒店出去找人的工作人員,看有誰和紀深爵在一起。
“景區真的太大了,而且這幾天基站一直有點問題,我們會盡快幫您聯繫的。”前臺歉疚地看着她。
陸漫漫求助無門,只得回房間。
過敏的這種癢真是一種煎熬,怎麼撓怎麼難受,那難受勁兒是鑽進你的皮膚底下的。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飛快地拿起來,是傅燁打過來的。
“怎麼了?”傅燁聽着她有點急的喘氣聲,小聲問道。
“我好像過敏了。”她懊惱地說道。
“怎麼會過敏……亂吃什麼了?”
“不知道啊……你有事嗎?”陸漫漫沒心思和他胡扯,匆匆問道。
“我聽說出了點事,有點擔心你。”
“你怎麼知道的?”陸漫漫放下撓臉的手,驚訝地問道。
“酒店的人我認識,剛告訴我的。”
陸漫漫想了想,小聲問:“你盯我的梢?”
“這麼難聽,我就是看你到山上去了,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還是出事了,我來接你吧。”傅燁急聲說道。
陸漫漫猶豫不決。
紀深爵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這身上癢得要命。也不知道對孩子會不會有影響?
“我讓人把索道車打開,你們下山來吧。”傅燁大聲說道。
“但是他帶人找趙婧妃去了,我現在不能走。”陸漫漫爲難地說道。
“自己老婆不守着,找她幹嗎?行了,我帶醫生上來。若不行,我們馬上下山。”
“喂……”陸漫漫的聲音被盲音吞沒。
她想了想,覺得他能帶醫生上來也好,不然這些人要是找一晚上,她不得活活癢上一晚上?她又到了浴室,用溫水反覆擦了好多回,直到皮膚都搓紅了搓痛了,一點用處也沒有。
紀深爵的手機終於有迴應了。
“你人呢?我過敏了,快癢死了。”她委屈地問道。
“什麼?該死……”
“你才該死。”陸漫漫生氣了,用力地把手機一摁,恨恨地丟到牀上。
關鍵時刻,怎麼就不如傅燁管用呢?到底她是紀深爵的太太,還是傅燁的太太?
紀深爵這時候剛剛坐上索道車,紀媽媽腳扭到了,傷得很厲害,他得把紀媽媽先送到半
山腰,讓人把她送下山。
“怎麼會過敏呢?她總是亂吃東西,都不知道注意一點。”紀媽媽忍着痛,小聲說道。
“媽,你能不能不要總挑她的刺?”紀深爵站起來,扭頭看向索道車後面。
離酒店已經很遠了,酒店頂樓的燈光在夜空中一明一暗,像是一顆孤寂的星辰。
“怎麼就是挑她刺了?今天好好的,跑去找婧妃的麻煩……”
“婧妃要是懂事,重視今天的婚禮,她怎麼會跑掉?陸漫漫若有本事讓她不和耿陽結婚,她和耿陽是什麼感情,是真有感情嗎?你怎麼想不通?”紀深爵轉頭看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另外,陸漫漫她是我太太,她就算再不好,也是我愛的我選的人。你如果真的不喜歡她,也請爲了我忍耐。而且,她很好,所以我請求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數落她了。”
紀媽媽抿脣,擡眸看了看他,小聲說:“她就是沒有婧妃好,你要是娶婧妃就沒有這些事了。”
“要不然紀女士現在趕緊出嫁,再生個兒子娶婧妃?”紀深爵火了,說了幾句重話。
紀媽媽語塞,氣得臉發白。索道車裡靜了會兒,紀媽媽忸怩地先開口了。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以後不會說她,她能讓你高興喜歡,她是她的好處。只要你高興了,我什麼都好。你送她去醫生,一定要問清楚吃了什麼東西。過敏這事可大可小,她懷着身孕,用藥就要非常注意。她沒有父母在身邊,我會盡量對她好一點,以後不說她了。”
“知道了。”紀深爵點點頭,給陸漫漫打電|話。
陸漫漫在浴室裡,已經撓得皮要裂了。
“叮咚……”
門鈴響了。
她趕緊往門邊奔去,直接打開了門。
傅燁在外面站着,一看她的臉,立刻就擰起了眉,“你怎麼變成紅薯了?”
“別說了,下山下山。”陸漫漫惱火地說道。紀深爵沒來,來的是傅燁,讓她心裡滿不是滋味。
“你怎麼這麼快?”披上衣,拿了包,她隨口問道。
“大嫂不敢上山,我們就在半山腰裡住着。”傅燁看了看她,接過她手裡的包,小聲問道:“你再撓,臉要撓破了。”
“破就破。”陸漫漫又撓。
“別撓了。”傅燁馬上就捉住了她的手腕,心痛地說道:“真的要撓花了,指甲本來就有細菌,你越撓越厲害。”
陸漫漫不僅臉癢,身上到處都癢,她看了看傅燁,開始撓自己的腰。其實是想撓肚子的,肚子尤其鑽心的癢。只是,她不敢。
上了車,陸漫漫才發現手機沒帶,還在房間的枕頭上。
“算了,讓他着急去。”她坐進索道車,氣悶地說道:“成天就知道他的婧妃妹妹,什麼時候也爲我着急一下。”
“唷,賭氣了。”傅燁推上門,朝外面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
也只有他們有關係,有錢的人,才能讓工作人員半夜起來給他們打開索道車,不然真下不了山。
陸漫漫看了看他,心裡越發的委屈。這時候,本來就應該是紀深爵陪在她身邊纔對!
“氣再生大一點,甩了他,跟我好了。”傅燁拿出手機,笑嘻嘻地對着她拍照:“把最醜的樣子拍下來,以後敢和我對着來,我就把你的醜照發得到處都是。哈哈……”
“你還有精神笑!”陸漫漫氣結,擡腳就踢他。
索道車懸在半空中,晃了晃。
陸漫漫嚇了一跳,連忙抓緊了扶手。
“別動。”傅燁趕緊收好手機,過來扶住了她。
索道車又是一晃,這一下,兩個人都被掀到了車窗上。
傅燁連忙撐起雙臂,把陸漫漫護在了懷裡。
“謝謝。”陸漫漫扶穩,坐得離他遠了一些。
夜深人寂,孤男寡女同在索道車上,她隱隱有些心慌意亂。
傅燁也趕緊退開了,尷尬地看了她幾秒,低低地說:“漫漫,你要是我的,多好。戛”
陸漫漫勉強笑了笑,撓着臉說:“得不到的往往都是最好的,我們要是真的在一起,說不定比我現在更糟糕。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得到的就是牆上的那滴蚊子血,得不到的永遠是心頭上的硃砂痣。我現在是紀深爵的蚊子血,真要和你在一起,就成了你的蚊子血了,你隨便用塊紙巾擦擦就抹掉了。”
“怎麼會呢?你不是硃砂痣,也不是蚊子血,這比喻真難聽。你聽好,你是我最喜歡的陸漫漫,你的頭髮絲,我都喜歡死了。我一直幻想和你在一起後,我會怎麼對你好。帶你吃你想吃的,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陪你聽你想聽的歌,看你想看的電影……”
傅燁的身子傾過來,手指撩起她一縷黑亮的頭髮,亮灼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繼續說道:“漫漫,我現在是一無所有了,我會重新做起來的。我真覺得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會很快樂。”
在這時候,看着這樣的他,陸漫漫居然真有這麼幾秒時間的動搖。
傅燁比紀深爵的性格開朗,說話風趣,他家還沒有複雜的關係,他唯一的哥哥去坐牢了,不知道最後要判幾年。沒有婆婆這層關係,可以省掉她很多精力。陸漫漫也忍不住想,如果和他在一起,會是什麼樣?會像今天一樣不開心嗎?
陸漫漫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對紀深爵的感情產生了動搖。是她愛他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深,還是因爲最近的事讓她萌生了退意。她也不知道,別的女人在面對選擇的時候會怎麼樣,是堅持,還是退後再看看?
“漫漫?我們還有可能嗎?你是不是一定會愛他一輩子?會不會有這麼一天,一小時,一分鐘,愛上我?”
傅燁俯過來,拉住她的手湊到脣上,輕輕地吻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這輩子,傅燁是第一個這樣追求她的男人。他熱烈地表達着他的愛情,堅定不移地站在陸漫漫的身邊。
陸漫漫更迷茫了。
哪個女人不想要這麼一個體貼入微,愛她入骨的男人呢?而且女人真的喜歡聽好聽的話,甜言入耳,熱情入心。
紀深爵很難做到這些,因爲他天生就是那樣的性格,熱情都被他藏在堅冷的外殼下面,想做什麼,看什麼,說什麼,都會留點餘地,先看別人怎麼辦。更重要的是,他想要什麼人,什麼事,一定會要到手,不死不休。
陸漫漫打了個冷戰,縮了回去,小聲說:“別這樣,我都要做媽媽的,你還是收起心思吧。”
傅燁坐回去,失落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苦笑道:“我知道不可能,你看着他的眼神,非常亮,你有多喜歡他,一看就知道了。我這輩子可能等不到你的一分一秒,等不到了。”
陸漫漫撓着脖子,難受地說道:“咱別說這個了,我真的難受。”
傅燁從口袋裡翻了會兒,拿出打火機。
黑色金屬外殼很冰,貼着皮膚遊走一遍,能短暫地緩解一下。
陸漫漫剛要道謝,索道車整個停下了。
“怎麼回事?”傅燁站起來,往外面張望。
他們的索道車停在了正中間,前後隔着差不多的距離,同樣燈光稀疏。他們兩個在這裡,就像是被世界給隔離了一樣。
打了兩通電|話之後,對方承諾馬上來處理故障。
悶在這裡面可不是什麼痛快的事。陸漫漫有些撐不住了,想給紀深爵打電|話。傅燁的手機閃了閃,關機了!
“對不起啊。”他舉着手機,尷尬地看着陸漫漫。
“喂,你是不是故意的,把我關在這裡……你到底爲什麼來得這麼及時?”陸漫漫突然一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指着他質問道。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我真的是忘了充電了。”傅燁搖晃了幾下手機,無奈地看向陸漫漫。
陸漫漫現在真不想相信他,哪會這麼巧呢?他和林惠在一起,一定是聽聞了什麼風聲……
“真的不是,我發誓,如果我是這樣的人,那我現在馬上從索道上掉下去!”傅燁跳起來,舉起右手發誓。
他動作有些急,索道車又晃了兩下。
陸漫漫呼吸發緊,死死地盯着他看着,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她不知道要相信誰了,唸了十年的媽媽不是親生的,一直恨着的趙家成了她的家人,嫁的丈夫滿腹的心事,還有難纏的婆婆,虎視眈眈的趙婧妃。
其實這時候的陸漫漫和紀深爵,他們的婚結得不是時候。紀深爵太急了,在
知道她被韓凌拋棄之後,又急又惱又氣地把一無所知的她拽進羽下。陸漫漫對他的愛,一直是被動的,直到現在,她並沒有完全放鬆地投入到他的愛情裡去。他們兩個人最大的問題,不是外人,而是缺乏信任。
傅燁和陸漫漫的愛情,相遇得也不是時候。陸漫漫對一切都在懷疑,又有紀深爵在前面,傅燁哪能攻得進去?
“砰……”索道車又晃了兩下。
“啊……”陸漫漫一聲驚呼,用力地抱住了索道車的扶手,驚恐地往外看。
“好像是牽引的問題。”傅燁的臉色也變白了,他用力推開了窗子,腦袋伸出去看。
嘎吱……
聲音很響。
每一聲都撕得兩個人的耳朵發痛,彷彿是從地獄來的動靜。
“啊……”陸漫漫又尖叫了一聲。
索道車往下墜了一些。
“抓穩。”傅燁用力拉住她的手,月兌下了西裝,披到她的身上,再扯出皮帶,捆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綁在了索道車上。
“幹嗎?”陸漫漫緊張地問道。
“如果墜下去,你抱緊扶手,可以避免在車廂裡滾動摔傷。”傅燁衝她笑笑,低聲說:“不過你放心,我們的命運不會那麼差勁……”
他話音還未落,鋼索又斷了幾根,嘎吱的聲音在寂夜裡像鈍鋸,像惡魂長着倒勾的齒,狠狠地撲向了兩個人緊繃的神經。
“別怕。”傅燁撲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最後一根鐵索也斷開了。
車廂猛地往下墜。
風從窗子往裡面灌。
陸漫漫應該閉上眼睛的,但她沒有。
她驚懼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黝黑的山,釅釅的林子,沒有飛鳥,沒有蛙鳴,沒有星光,沒有月輝。
外面那樣平靜,她的內心卻在山呼海嘯。
這索道有多高?墜下去的時候,是不是會筋骨碎裂?孩子呢?她的小小深,小小淺呢?也要陪她一同離開這個世界嗎?
她的眼淚淌下來了,她抿着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很短、很短的時間,彷彿又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傅燁死死抱住她,把她摁在懷裡,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保護她不要撞到窗子和鐵壁。
索道車震了震,又停下了,衝擊力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樣強。
不知道過了多外,陸漫漫終於敢出聲了,她顫抖地問道:“傅燁?”
傅燁沒動。
“傅燁?”陸漫漫又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哦。”傅燁睜了睜眼睛,手臂用力緊了緊,“死了?活着?”
“好像活着……我們被樹枝架住了,命真大。”陸漫漫往外面看,顫聲說道:“我們兩個現在就像小鳥,被架在樹上了。”
“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傅燁咧咧嘴,居然笑了。
陸漫漫聞到了血腥味,她撫了撫傅燁的臉,指尖粘呼呼地一片。
“傅燁?你傷到哪裡了?”她驚懼地問道。
“我受傷了嗎?沒有吧。”傅燁擰眉,腦袋動了動,然後搭了下去。
陸漫漫趕緊摸他的腦袋,是他的右側腦袋,撞到了車廂後面窗子的凸起的鐵框!鮮血正在汩汩地流,她艱難地解開皮帶,撕開了衣服包住了傅燁的腦袋。
“傅燁,你醒醒,我們得離開這裡,你手機……”
手機沒電了啊!得讓那些人發現索道車沒到,再來這裡找他們。可能是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什麼時候他們纔會來到這裡?
“傅燁,你醒醒啊。”陸漫漫搖了他兩下,慌張地去撫他的鼻子。
還好,呼吸還是熱的!
她掙扎着,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看向車窗外。那些風啊,輕飄飄的,穿過了窗子,帶來疏淡的星光。
“沒事,漫漫,命大的……”他的手指動了動,抓住了陸漫漫的手,喃喃地說道:“你不會有事的,我喜歡騙女人的,但我從來不騙你……你不會有事,你得等我……再怎麼也要給我一天時間,我就想你能喜歡我……”
“你別說話了。”陸漫漫摁着他的傷處,突然間心裡脹滿了憤怒。
她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這些人居然就敢這樣對她下手!給她一身紅疹還不夠,還要給她這樣慘烈的死法。
“漫漫,對不起,我不應該帶你坐上來!”傅燁的雙臂抱過來,緊緊地摟住了她。
陸漫漫咬脣,顫聲說:“不怪你,你別說話,就好好坐着。馬上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們上去後,收拾他們。”
“嗯……我保護你……”傅燁喃喃地說着,腦袋擱到了她的肩膀上。
陸漫漫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挪了一下坐姿,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風漸大了,涼嗖嗖地吹進來,她看不到有救她
們兩個的身影。
以前再苦,不至於絕望。
此刻的陸漫漫,對紀深爵充滿了絕望。
在半山腰的酒店裡,斯佳妮正跪坐在窗口,用望遠鏡看着大山的方向笑。她臉上的傷口還沒好,是上回被陸漫漫關進靶場之後跳窗劃傷的。
“舅舅,你這一招好狠哪,讓陸漫漫過敏,再讓趙婧妃背黑鍋,陸漫漫和紀深爵吵架,再讓林惠放出風聲給傅燁,傅燁根本沉不住氣,果然如您所願,跑上去找陸漫漫了。現在傅燁和他關在索道車裡過一晚上,他們再激情一把……那就什麼事都亂了!趙婧妃和林惠兩個倒黴鬼做我們的替死鬼,這回我可算出了一口惡氣了!”
斯佳妮一手舉着望遠鏡,興高采烈地扭頭看斯蒼城。
斯蒼城坐在沙發上,得意洋洋地擡了擡眸子。
斯佳妮抱着雙臂轉過身,繼續說道:“律師也買通了,我們現在馬上就能坐飛機去瑞士拿錢,十個億啊!我太高興了,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錢呢。紀深爵因爲陸漫漫的事一定抓狂,沒時間理會我們,等到他反應過來,錢已經進了我們的口袋了。他們機關算計一場空,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他們的臉色,一定好玩極了。”
斯蒼城看了看她,樂呵呵地說道:“所以說,舅舅讓你忍耐,忍耐!你非要惹事生非。現在知道舅舅的苦心了吧?你看看,若是你上回鬧大了,今天就沒有機會和舅舅去瑞士了。”
斯佳妮衝他豎了個大拇指,笑着說:“舅舅你真厲害,我太佩服你了。你可要多給我一點獎金哦,您有十個億呢,給我三個億好不好啊?”
“要這麼多幹什麼?到時候你拿在手裡全揮霍了。都放我這裡,你想用就來拿。我給你投資,三億變成二十三億。”斯蒼城一臉喜氣地說道。
斯佳妮從椅子上跳下來,過去挽住了斯蒼城的手臂,小聲說:“舅舅,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可不能告訴你。而且,我也沒讓人知道這件事,不然他會想分走我們的錢。我們現在馬上就走,可以趕在他前面,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到錢。”斯蒼城詭譎地笑笑,點了點她的鼻頭,“你要聽話,出去之後,什麼都要聽我的。”
“一定聽舅舅的。”斯佳妮摩拳擦掌,想到十個億,高興得要蹦起來了。
“看看這個,這就是信物,鑰匙。”斯蒼城打開一隻盒子,讓斯佳妮看裡面的鑰匙。
“是真的嗎?”斯佳妮好奇地問道。
“有一把是真的,另兩把是我複製的。那些老外怎麼知道真假,只要和照片上的鑰匙一樣就行啦,真真假假,他們分不清。”斯蒼城撇嘴,不屑一顧地說道。
“能不能行啊?”斯佳妮有些猶豫不決地問道:“舅舅,這件事得保險才行呢。”
“呵,放心吧,那位律師我已經擺平了。”斯蒼城笑了笑,低聲說道:“我看索道那邊的燈已經滅了,事情已經成了,我們現在就出現。”
他喝了最後一口葡萄酒,樂呵呵地拿起了外套。
“等我。”斯佳妮拋開望遠鏡,笑嘻嘻地跟了過來,“舅舅,我們馬上就能成爲大富豪了。”
“對啊,再也不用看人臉色嘍。”斯蒼城拉開了門,二人興高彩烈地出了酒店,直奔停車場。
車子纔剛剛啓動,幾輛黑色的越野車從外面堵了過來,把二人堵在中間。
“下車,紀總要見你。”幾人圍過來,把斯蒼城和斯佳妮拖下了車。
“喂,我現在沒空見他,我要送佳妮回去……你們放手!”斯蒼城臉色一沉,大聲呵斥道。
兩名保鏢揮手就往他的肩頭砍了一掌,沒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斯佳妮在一邊尖叫,像炸了毛的小母雞,聲音尖細惶恐,在停車場裡響個不停。
保鏢很快就把他們給制住了,塞上車,直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