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拿酒瓶的手一頓,毫不在意聳肩,“所以呢?你和我說要做什麼,還把我當成她的媽?哦,對了,她現在倒是認我做了乾媽,你也是她乾媽,你說你的丈夫不也就是我丈夫咯。”
聽着着邏輯顛倒的話,丁依依皺眉,“她燒傷,面部毀容。”
酒瓶掉在地上,剩下的酒撒得到處都是,兩人身上都沾到不少。
“怎麼會?”
“她的朋友做的,在房裡開煤氣想自殺,結果誤傷了水墨,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臉部燒傷嚴重。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爲你。。。。。。你曾經也有過類似經歷,我想着或許你能夠幫她渡過這次難關。”
傲雪冷冷一笑,“沒錯啊,那時候我可是被人丟進火海里燒傷了呢,你要不要看?我現在胸部和大腿還有一些燒傷的痕跡哦,幸好那時候老天眷顧,讓我不至於燒死,還成功整容,我可憐的小水墨,也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幸運。”
“你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了。”丁依依失望極了,“算了,你就當我今天沒有來過。”
看着人走進電梯,傲雪把酒瓶撿起來,悵然若失的盯着牆壁好一會才關上門。
次日一早,看到精緻漂亮的女人站在門前,保鏢都不知道應不應該放人。
“楞着幹什麼,這可是你們老闆求着我來的,再不讓我進去我就走了。”
傲雪盛氣凌人,保鏢想着老闆只說不讓葉總進去,也沒說不讓其他人進去,就不再阻擋。
“一羣看門狗,連人的臉色都不會看。”傲雪冷哼,推門而入,把那幾個保鏢氣得臉都漲紅了。
看到病牀上人的慘樣,傲雪眼神閃了閃,把手伸進去握着,柔聲說:“乾媽來看你了。”
葉水墨睜開眼睛,微微偏頭看着她。
“乖孩子,好好養病,就算不想要葉家的錢也沒關係,乾媽有很多很多的錢,可以送你到美國去,到日本去養病,最後咱們可以去韓國整容,你想整得多漂亮都可以。”
看到葉水墨哭了,傲雪眼眶微紅,“乾媽知道你的痛苦,這不是安慰你,沒人和你說過吧,我曾經身上多處燒傷。”
她放開手,又陷入那段回憶,“你知道嗎?燒傷有多痛苦呢,處理得不好,你會看到傷口有滲透的液體,眼睛能看到的,都是醜陋的皮膚。那段時間我不能動彈,心裡每天就是恨啊,連哭都做不到,更是害怕別人看到我的醜陋,那些安慰的話都是狗屁,放到他們身上試試!我就是這麼一路堅持過來,現在也不是很好麼?”
轉身看着病牀上的人,“所以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技術那麼發達,什麼都能捱得過去的,乾媽陪你,一定陪着你。”
葉水墨眨眼,淚水涌出,她的痛苦都被面前的說了出來。
“傻孩子,哭什麼,越是這時候,越是要堅強。”傲雪嘆氣,又重新去握住她的手,卻被反握住。
葉水墨握得很緊,生怕乾媽會溜掉,此時她實在是太不知所措了,既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又十分渴望被關懷,這本來是一個矛盾點,但是現在卻達到了。
傲雪等到她睡着了才起身,出病房門的時候遇上了一直等在外面的丁依依,保鏢在傲雪進去後就通知了她。
“謝謝。”這一句是真心的。
傲雪冷笑,頭回也不回的離開。她永遠都不想聽見面前的人說謝謝。
葉家,當丁依依剛進門就看見葉博,這人在這裡,就意味着葉淼也在。
客廳,一看見她,葉淼立刻起身,眼裡有渴望,“媽。”
衣服換了,鬍渣颳了,一切都盡力做到完美,做回以前的葉淼。
“媽。”他急切的走上去,“你去看水墨了對不對?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念起我。”
“她很好,醫生說恢復得很樂觀,明天就能夠吃一點稀粥。”
“那麼,我可以去看她了對不對?”
見面前的人沉默,葉淼有些暴躁的來回走了幾趟,“從那件事到現在,我還沒和她說過話,她看不見我會不安心!”
“小淼,昨夜是不是又沒睡好?”葉水墨看那雙黑眼圈濃得無法忽視的眼睛,“回去吧,好好睡一覺。”
“媽!”
“別說了,你暫時不能去見她,我不會改變這個決定!”丁依依也覺得很痛苦。
“我要見到她,我會見到她!”葉淼踹了一腳沙發,憤怒離去。
“葉總。”葉博跟上。
葉淼打電話給劉強,“我要人,有多少人我都要,同時準備另外一家醫院。”
“你要做什麼!”葉博驚。
葉淼不語,今天他一定要見到她不可,人擋路,他就把這些絆腳石都給丟掉,帶她離開,去可以天天守護她的地方。
你,一定要等着我。
豪車絕塵而去,葉博深知這下下去非得上新聞不可,屆時又是麻煩事,只好折返回葉家。
丁依依聽了之後,只是嘆氣,回到房間默默流淚。
葉淼已經動了搶人的心思,醫院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把人帶過去,救護車跟着他們一路前行,車上醫生護士都是現場的,絕對不會讓人有任何不舒適感。
醫院病人看到幾十個人涌入醫院,都有些詫異,葉淼帶着人一路到到高級病房,房門外靜悄悄的,連看守的人都沒。
他心一驚,開門,裡面已經人去樓空,只有病牀和機器還在。
門外的人不敢進來,他摸着牀單,發瘋般的把牀單掀起來丟在地上,把機器推倒,把視線之內能夠見到的東西都砸了。
護士趕緊跑過來,趕到的葉博歉意的遞過去一張名片,“這是我們律師的名片,所有的損失我們都會賠償,給你們造成的困擾我們也很抱歉。”
護士也沒見過這樣的,再看這麼多人圍着,心裡也覺得這不是自己該管的事,跑了。
葉博手機響,他接起,“夫人,是,我這就去辦。”
走進房間,他有些不忍,儘量放低聲音,“夫人的電話。”
葉淼接過,深深呼吸,再開口時,聲音還是沙啞的,“爲什麼?”
“小淼,我說過,只有在我認爲你的狀態好到能夠照顧水墨的時候,我纔會讓你們見面。”
“爲什麼!”葉淼咆哮,“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她在等我!”
“所以,你更要早點讓我滿意。”
丁依依掛了電話,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在知道葉淼的意圖後,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人轉移到這傢俬人療養院。
走進昏暗的病房,房間裡連燈都沒開,她想拉開窗戶,地上響起玻璃炸裂的聲音。
葉水墨收回手,眼睛死死的盯着窗戶,右眼的繃帶也拆開了,索性眼睛沒有受傷。
“水墨,開點窗戶透氣好不好?”丁依依柔聲說。
葉水墨搖頭,又有要哭的趨勢,眼眶都紅了。
因爲醫生交代過不能讓病人情緒太過激動,這樣不利於傷口的恢復,所以丁依依也不敢勉強。
她去找醫生,想問問爲什麼葉水墨不願意見到光,醫生的回答讓她恍然大悟。
“這是正常現象,患者心裡排斥受傷的事實,潛意識裡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受傷的樣子,所以會做出一些逃避行爲,等到後期治療後,如果這種行爲非常嚴重的話,建議請個心理醫生。”
丁依依滿懷心事的回病房,從醫生嘴裡也得知,水墨聲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幾天她卻沒有開口說話,看來確實有必要讓心理醫生介入。
一進病房,看到病牀上的人空空如也,她嚇了一跳,這時候聽到浴室砰的一聲,便趕緊追進去。
地上都是玻璃碎片,葉水墨蜷縮在一旁哭泣,她心一沉,趕緊把人拉出浴室。
葉水墨哭過之後更是沉默,只是閉着眼睛裝睡,丁依依讓人悄悄進來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打掃乾淨,是她疏忽了,本來有想到孩子可能會抗拒看鏡子,所以特地吩咐不要夜間就能反光的鏡子,卻忘記浴室裡還有鏡子。
牀上的人眼睛始終閉着,似乎不肯交流,她只好嘆氣,先行離開。
等人走後,葉水墨重新坐起來,剛纔看到的恐怖景象還在腦裡回放,她不敢想象那個怪物是自己。
想哭,可是臉上燒傷的地方卻很疼,她甚至可以想象,此時就算是哭,那樣子也有多醜。
那個人如同上帝的恩賜般來到她的身邊,可是卻看到如此醜陋的自己。
好害怕,怕這樣的自己,更怕這樣的自己被他看到。
索性在這黑暗裡一直沉淪下去吧。
葉會墨的自暴自棄讓丁依依很煩惱,一連好幾天,那孩子愣是一個字都不肯說,吃得也很少,整個人暴瘦着。
另外一個讓她擔心不已的,就是自家那個固執的兒子,估計現在已經快把東江市的醫院都翻過來了。
葉博打來電話,哀求她出面,葉淼似乎快瘋了,全市醫院的院長都被他找遍了,要不就是說要瘋狂投資,只要他們願意把人交出來,要不就是威脅恐嚇。
這幾天,葉博看着面前這個男人一步步走向偏執,卻無計可施。
瘋到現在,他居然利用武力強行把某醫院的院長綁架到自己面前。
給夫人打完電話,他進門,示意旁邊的保鏢去樓下等人,自己站在一旁看着。
葉淼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張院長,我請了你那麼多次你都沒來,是不是因爲藏着個人,所以不願來呢?”
“葉先生,這說的什麼話,這是我下屬沒有把話帶到,而且你這樣做實在是太有失體統,長輩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