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墨的眼神裡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痛,他盯着她看了半天,狠狠地吸掉手上的半截煙,隨後在菸灰缸裡摁滅。
“沒有懷上我的孩子,你很失望嗎?”他涼涼地問。
“是,我很失望。”她很坦誠的回答他,直視着他的眼睛,沒有迴避。
“我看你是死了的人沒活過來,很失望吧?”葉子墨的臉愈發冷的厲害,言語間的嘲諷讓夏一涵有些招架不住。
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差點嗆的咳嗽出來,強忍着繼續對葉子墨解釋:“對不起,我可能真的出現幻覺了。我們不說他的事了,我只想告訴你,我真的想給你生個孩子。這次沒有成真,過幾天,我們再努力,行嗎?”
葉子墨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仔仔細細地審視着她那張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生出幾分疼惜的小臉。
他的嘴角彎出了幾絲冷笑,極緩慢地開口:“你沒機會了!”
說完,他重重地甩開了她的臉。
“葉……”夏一涵被他甩的頭自然的偏到一邊,隨即她又面對他,還想要說些什麼,只說了一個葉字,又在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時,說不下去了。
“出去!”他低喝了一聲。
夏一涵心內重重地嘆息,知道他還在憤怒中,她說什麼大概他也是聽不進,只有再等待。
他跟她生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了前面幾次的經驗,她總覺得興許明天一早他就能好。可是心裡又有另外一種感覺,覺得他這次對她的怒意比以往都厲害。雖然他沒有想盡辦法讓她難堪,沒有找人刺激她,也沒有說太過分的話。但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是真的有很大的波動。
她輕輕點了點頭,“好,我出去。不過你不要抽菸了,好不好?你生我的氣沒關係,但是身體是父母給的,你傷了身體對不起的是他們。”
“出去!”他又抽出一根菸,點燃,再次狠狠的吸。
他這樣吸菸,肯定非常傷身體,夏一涵別提多心疼了。
但她知道她是根源,是她弄的他不珍惜自己的,而此時除了自責,她似乎什麼都不能做。
默默地離開他的房間,她卻沒有關上他的房門,想着打開門,煙氣能散出去一些,他能吸進身體裡的就會少一些吧。
夏一涵回到自己的客房,肚子依然痛的厲害,又擔心着葉子墨,時不時還會想起晚上在噴泉那裡看到的人,根本就睡不着。
夜很深了,她抱着被子,想讓肚子稍微暖暖,根本沒什麼作用。
忽然,她聽到對面的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不知道他是要睡覺,還是要出去。正常來說,要睡覺可能不會那麼重的關門。他一定還在生氣,不會半夜三更的要出去吧?
夏一涵實在是不放心,從牀上爬起來,甚至來不及穿上鞋子就跑出去追他。
等她扭開門,只看到葉子墨消失在長長的走廊盡頭的背影。還真是要出去,夏一涵已經顧不得地上有多冰冷了,她赤着腳在冰冷的地面上飛快地朝他追過去。
此時可能已經是凌晨兩點左右了,宅子裡不只是他們兩個人住,還有別人,夏一涵怕吵醒了別人,所以她沒有大聲叫他。
這次她痛經的很厲害,全身都很痠軟,跑起來速度根本就不快。
追到大廳的時候,葉子墨已經出了主宅的門,主宅門口有一輛車停在那兒等他。
“葉先生!”夏一涵追出主宅的門,才大聲叫了一句。只是她覺得已經是盡力在呼喊了,發出來的聲音其實也不算大。
司機早就從車上下來,彎身給葉子墨開車門。
“葉先生,這麼晚了,您去哪裡?可不可以明天天亮再走?”夏一涵赤腳跑到葉子墨身邊,急切地問。
葉子墨抿着脣掃視了一眼她的腳下,冷冷地命令她:“回房間去!”
“葉先生!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的。”
葉子墨只是冷淡地又看了她一眼,隨後就什麼都沒說,直接鑽進後座。
車飛速駛離,夏一涵再想追,也是絕無可能了。
這麼激動的跑出來,地上又冰涼,此時夏一涵的肚子更痛的厲害了。甚至後來她都不記得是怎樣強撐着走回自己客房的,躺上了牀以後,就覺得全身上下像浸在了冰水中一樣。
郝醫生倒是盡職盡責,天剛亮就把藥給夏一涵送過來了,服下溫熱的中藥,她纔好了些。
經過了一夜不眠,喝了中藥暖了以後,夏一涵反而慢慢地睡着了。
酒酒始終惦記着夏一涵,這一晚也沒怎麼睡。不過她現在還是女傭人,早上還是要跟其他的女傭人一起,先到健身房伺候着。
大家列好隊以後,管家來吩咐,各自去忙各自的事,葉先生今早不晨練。
酒酒接到命令後,就來敲夏一涵的門,她許是太累了,睡的很熟,她敲門,夏一涵都沒聽見。
夏一涵睡到上午十點多才起來,酒酒要管家幫她開了門,坐在夏一涵的牀邊兒等她醒,早餐就放在牀頭櫃上。
“醒了?昨晚跟葉先生談到很晚嗎?他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們和好了沒有啊?”酒酒見夏一涵醒來,一大堆的問題一股腦兒的問出來。
夏一涵掃視了一下四周,才發現天已經很明亮了。
稍微回了一會兒神,她才微笑着對酒酒說:“他工作上有重要的事,所以早早就走了。和好了,我就說我一勸他就會好的,你還要這麼擔心。”
酒酒沒看到葉子墨,也沒看出夏一涵是在說謊,就高高興興地說:“果然還是我們太子妃,你對他,那就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哈哈。”
“什麼太子妃,別瞎說,宋婉婷纔是他的未婚妻呢。”夏一涵故作輕鬆地說道。
“她那是過氣的未婚妻,我們太子爺隨時都有可能把她給廢了。只要你們兩個冤家好好的,不出問題,宋婉婷就得意不了幾天了。對了,等我一下,我去給你熱早餐。”
“就這麼吃吧,不用熱了。”夏一涵撐着坐起身,發現肚子確實沒有開始痛了,好多了。難怪葉子墨那麼倚重郝醫生,他的醫術的確是不一般的。
夏一涵坐起來以後,對酒酒說:“我去漱漱口就來,你放在這裡就行。”
她小時候吃冷飯冷菜那是家常便飯的事,莫小濃的母親是很節儉的,尤其是在使用水電煤氣上,更節儉。當然對莫小濃不會,莫小軍和夏一涵很自覺的,有的吃就不錯,根本就不敢奢望吃熱的。
“那怎麼行,你還來大姨媽呢,吃涼的會痛經的。你去漱口吧,等你漱完口我也就熱好了。”
酒酒說完,端起餐盤就出去了。
夏一涵感激地看着這丫頭的背影,她發現認識酒酒真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之一。
洗漱完畢,酒酒把熱騰騰的早餐又給夏一涵送了過來,她說她還專門問了郝醫生,今天這些早餐對來月經的女孩子比較好。
夏一涵心裡暖暖的,別提多感動了。
“酒酒,你叫我以後怎麼回報你啊?”
“哈哈,這個很簡單,你就在太子爺耳邊多吹吹風,沒事放我出去溜達溜達就行啦,哈哈。”
酒酒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特別的遺憾,那個黑馬王子都出現了,她怎麼就沒給及時抓住呢。
夏一涵抿嘴笑,不過心裡想着那個男人,還是有些苦澀的。
他那麼晚到底去了哪裡,去做什麼了,今天他的心情有沒有好一些?什麼時候能夠願意聽她好好解釋,什麼時候才能像前幾天那樣……
不,她都不奢望他能始終對她那麼溫柔,他哪怕就是不溫柔,能像她剛進別墅時那樣平靜的對待她,也行,總比現在這樣好。
後來酒酒又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夏一涵有些聽不進。只是不想讓她覺得說的沒趣兒,她還是保持着認真在聽的樣子。
夏一涵剛吃完早餐,有人敲她的房門。
雖然葉子墨來,未必會敲她的門,她還是滿懷期待地希望來人是他。
“請進!”她應了一聲,門開以後,進來的人是林菱。依然是俏麗的齊耳短髮,一身幹練的職業套裝,臉上的表情不似以前那麼冰,不過也和藹不到哪裡去。
不是他,到底也是他身邊的人,說不定就是把他的消息帶給她的呢。夏一涵忙下了牀,微笑着對林菱說:“林助理,請坐啊!”
“不用坐了,我來是找這位酒酒的。”
酒酒和夏一涵都是一愣,夏一涵這才注意到林菱手中還拿着一個方盒子,上面有手機的圖案。
她想起昨晚葉子墨曾說過要給酒酒買個手機的,看來他還真是言出必行,哪怕是對他來說,這麼小的事,他也都記着。
不是找她的,夏一涵的心裡多少是有些失落的。